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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夜唱(圣者)-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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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回去收拾干净后,原本有些犹豫是否还要回土地庙中,想到这样夜中方氏一人在那边,便又晃了过去。

  按照乡规,灵柩一共要停三夜,在第四日早上辰时之前,必须出殡。小赐奴坐在棺椁之上,由所谓“八仙”抬着棺椁,绕着事先确定的线路转上一圈,再葬入坟墓之中。因为叶曙横死异乡,便不能入叶氏的祖坟,葬地选在了稍远的山坡之上。

  绕道绕得半途时,迎面却见一群人吹吹打打,将去路挡住了。

  此处为一道河沟,大半丈宽,唯一的木桥,便被这些人挡住。

  叶畅眉头微皱,乡间办红白喜事结果争道斗殴之事,并不少见,但这里过桥之后道路较宽,两支队伍相对而行,完全可以互不干扰地过去。可对方却停下,将桥头阻住,分明是有意为难了。

  “是龙女菩萨!”

  有人低低惊呼出来,叶畅原本守了三夜灵,人有些昏沉,听得这“龙女菩萨”四字,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了?”

  “乃是龙女庙里的龙女菩萨……十一郎或许不知,这龙女庙可灵验了。”

  旁边的八仙重复了一遍,声音里有些敬畏,叶畅这才想起,他回来时看到的由道宁主持的那座庙,便是“龙女庙”。

  果然,他在那群吹吹打打的人当中,便看到了道宁。

  除了道宁之外,别的人都是四里八乡的,大多来自小刘村。叶畅冷眼看着他们,见他们当中所簇拥的,乃是一具木头雕像。

  这木头雕像倒是雕得栩栩如生,是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大概就是所谓的龙女了。

  “这龙女菩萨……是何方神圣?”叶畅又问道。

  “大约两个月前,道宁自称得菩萨启示,离了十方寺,在此为龙女菩萨建庙,数日便成。然后请了这菩萨圣像来……”

  道宁离开十方寺是被首座纯信赶出来的,但纯信考虑到刘家的势力,并没有大张旗鼓,因此外界都只道他是自己离开了十方寺。回到小刘村不久,道宁便自称见到吴泽龙女,今年干旱,乃是因为吴泽龙女失了香火,故降怒于凡间。来年还要水旱相连,要想避开灾祸,就必须为吴泽龙女建庙。

  他的话,众人都是不信的,可是刘逢寅跟着大力鼓吹,威逼利诱之下,好歹将这吴泽龙女庙建起,还不知道他们从何处请来了一座木雕神像,高达丈余,栩栩如生。

  吴泽原是一个大湖,这些年来虽然渐渐堰塞,可仍然有连片的水域,传说当中,湖中确实是有一位龙女。道宁建成这龙女庙之后,最初时香火并不盛,直到某日午后,一群人行经此处,正遇午后的暴雨,这群人当中有一华服女子,衣裳湿透,脚上沾满了泥泞,便避入龙女庙中。众人入庙去寻,没见着那女子,却看到龙女神像与那女子有七分神似,而且神像的脚上,竟然也沾着泥泞!

  自此,龙女显圣之说,顿时传播开来,而这龙女庙的香火,也迅速兴盛。

  听到这里,叶畅咧着嘴,几乎要大笑。

  道宁这厮,可是知道十方寺中韦陀菩萨显圣的真相的,没有想到,他竟然改头换面,玩出了一套龙女显圣的把戏!

  难怪他对自己如此敌视,此前的矛盾还在其次,更重要的是,他怕这个把戏被揭穿,所以先得往自己头上扣一顶招摇撞骗的帽子啊。

  那么,今日道宁,来者不善!

  叶淡身为宗长,自然是要上前交涉的,叶畅看着他上前作揖,然后被道宁一顿抢白,脸色难看地转了回来。

  “叔祖,他怎么说?”叶畅明知故问。

  “他说今日要在此办佛事,要我们等着,而且……而且我们冲撞了龙女菩萨,都得跪在这……”

  叶淡对什么龙女菩萨是将信将疑的,可乡野之民,再有见识,也不敢怠慢了神仙菩萨。因此他看了叶畅一眼,又看了看方氏:“以我之见,咱们并不着急……”

  “入土为安,是有吉时的。”叶畅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看向善直:“和尚,咱们过去。”

  此时善直倒是换了一身僧衣,只不过他眉目狰狞,便是穿了新僧衣,看上去也不象和尚,而象是强盗。闻言之后,他咧嘴一笑:“好,要打么?”

  “不打人,打神。”叶畅又对跟在一旁侍侯的昆仑奴乌骨力道:“乌骨力,上前去,将人赶开!”

  昆仑奴性子温和,但身材高大魁梧,特别是一身漆黑,只有白眼仁与满口白牙才亮得晃眼。他向前去,只是喝了一声,那些拦着的乡民情不自禁便闪开:可不是每个人都能认出这是昆仑奴的。

  “什么怪物?”

  “叶十一郎能驱鬼通神,莫非这就是他召来的山魈精怪之流?”

  “我瞅着不象山魈,倒有几分象人啊。”

  周围一片小声议论,吹吹打打的声音顿时止住,道宁撇着嘴,心中对这些没见识的乡亲甚为不屑:“不过是一个昆仑奴罢了,此乃大唐疆域,昆仑奴算得什么,可不是第一等的贵人。叶十一,你让出这条黑狗来,莫非是对菩萨大不敬?我早就瞧你情形不对,象是被妖邪附了身的模样,现在看来,果然如此,竟然让一黑狗精变得昆仑奴来对人狂吠……”

  他滔滔不绝,倒发挥了在十方寺知客数年的特长,而且这些咒骂叶畅的话语,也在他的心中藏了好些时间,此时能一口气骂出来,让他觉得实在是痛快。

  众人看他的目光,让他心中更是得意,自从叶畅玩出虹渠引水、菩萨断案的把戏之后,叶畅在吴泽一带声望大涨,几乎无人敢再面斥其过,今天他道宁却做了。

  但紧接着,道宁就发觉,叶畅身边的那个恶僧……似乎离自己太近了些!

  道宁在十方寺,因为面目可憎,便被善直揍过,此时不免回忆起当初的悲惨经历,顿时大叫着向后退去。他慌慌张张中,踩着自己的脚,结果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结果,善直却是从他身前走过去,径直来到那近一丈高的神像之前。

  “前方有沟,这东西正好可以填沟。”叶畅向善直道:“和尚,你一身力气,如今有用场了。”

  和尚会意,上去一把就抱住了那神像,吐气开声,“嘿”的一下,便将神像从神座上搬起。

  这莽和尚虽然是僧人,实际上却对神仙菩萨没有太多敬意,便是他们自己的佛祖菩萨,当初在潼关附近他都能请借神座一用的,何况这吴泽龙女!

  眼见近三丈的神像被他抱起扛在肩上,初时还稍稍踉跄,接着便稳稳站住,道宁与他的小伙伴们全部惊呆了。

  “好大的气力!”

  “老天,这还是人么?”

  “这和尚……这和尚……为何瞧得眼熟?”

  一片窃窃私语之中,善直真将那神像扛得到河沟前,然后又是一声喝,神像被扔下去,架在河沟之上。

  神像落地时,震得地面都颤了颤,但稳当当地固定住了,给河沟上加了一座小桥。

  叶畅昂首阔步,第一个从那神像上走过去,和尚、昆仑奴等人,跟着他也跨过了神像。叶畅回过头来,看着兀自坐在地上瞠目结舌的道宁,冷笑道:“休道是泥胎木塑毫无灵性可言的这块朽木,便是真的吴泽龙女来了,也只能为我开道铺桥!”

  此语说出,霸气无边,连叶畅自己都被吓住了。他又向自己一行的“八仙”主事道:“起棺,继续!”

  “哦……啊,起,起呐!”

  被这一幕震住的,不仅仅是道宁和尚,还有那“八仙”,他们负责抬棺接引这类的活儿,对鬼神最是相信,眼见叶畅如此将神像践踏于脚下,一个个慌忙起身。

  不过他们可不敢踏吴泽龙女像,他们继续向前,被叶畅气势和善直怪力吓住的诸人纷纷散开,将木桥让了出来。这边继续吹吹打打,向前行去,后面诸人则是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待得叶畅又起步前行,道宁才回过神来,从地上跳起,嘶声大叫道:“叶畅,叶十一,这回你死定了,你竟然敢得罪吴泽龙女!龙女菩萨必定显圣,必定要取你的性命,要取你全家性命,要取你们吴泽陂叶家全族性命!叶十一,你等着,必有天谴,天谴!”

  叶畅回过头来,向着道宁冷笑。

  “不知从哪儿寻个粉头,假扮成龙女模样,便想要欺瞒世人?”他朗声道:“你骗得过旁人,却骗不过我这双眼,休要忘了,我是谁!”

  原本有些迟疑犹豫的诸人,被叶畅这句话提醒,猛然回想起有关叶畅的种种传闻:他可是菩萨所指、仙人点化的叶畅叶十一郎!

  龙女显圣之事,还只有一端,而叶畅的种种神奇,可不只一种。另外,十方寺和药王观,这两大宗教势力,都承认了叶畅的地位,却不象是这座龙女庙,只是这段时间才新近兴起。

  莫非这吴泽龙女,真是个假货?

  一时间,便是跟着道宁一伙的众人,目光也有些不对,一个个挤眉弄眼的了。

  道宁心知今日之事办差了,他原本想乘着叶畅家办丧事,逼得叶畅向吴泽龙女像行礼,只要能让叶畅行礼,那么他这座吴泽龙女庙就地位稳固了,可现在,却适得其反!

  该怎么办?

  第66章 河汊浪翻贼暗藏

  “回去吧。”

  土已封,碑已树,叶畅知道,叶曙留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就只剩余这个墓地了。

  方氏揽着一双子女,恋恋不舍地向那小小墓碑又望了一眼,万般相思,千种心酸,终究只是化成珠泪,滚滚落下。她三步一回头,终究是随着叶畅离开了。

  按照乡俗,出殡时绕了大圈,几乎是围着吴泽转了一周,其实墓地离吴泽陂并不远,一道水汊子将之隔开罢了。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众人返回时,便有人唱起了乡歌俚曲,也有人低声谈笑,便是叶曙的族兄弟们亦不例外。

  仍然伤心的,可能只有方氏,就连赐奴与小娘,也因为年幼,并不明白那座小小的坟墓意味着什么。

  水汊之上,原本有座木桥的,但众人到时,却发觉木桥不知何时毁坏了。有人便破口大骂:“昨日来此,桥还好端端的,今日桥便坏了,也不知是哪家小子,做这等无赖之事!”

  “乘筏子过去吧,边上有筏子。”众人都不愿意绕远路,因此纷纷叫骂,不过很快有人就找到了过水汊子的方法,也不知是谁,将一个木筏停在了水汊这边。

  “乘筏子回去,然后大郎、六郎、八郎,你们兄弟三和我一起先过去,再加上木匠,一起拿了工具来将桥修好来。”叶淡命令道。

  他自然是最先乘筏子过去的,叶氏家族加上来的亲朋故旧,也有几十号人在这边,一个小小的木筏,最多只能乘六七个人,因此只能多走几趟。

  叶畅留在最后,方氏亦是如此。最后一批就只有叶畅、方氏、善直和赐奴、小娘,外加一个撑木筏的叶栉。

  “当心了,木筏可不是十分稳当。”叶栉叮咛了一声。

  方氏抱着小娘,叶畅则将赐奴揽在身边,水汊子并不宽,不过是四丈左右,但是水很深,赐奴小孩子家,喜欢乱动,若是掉下去就麻烦了。

  “赐奴莫乱动!”见赐奴有些不安分,方氏道。

  她话声才落,木筏已经撑离了岸,四丈距离,转身便至,可就在木筏到得水中间时,突然间水波涌动,紧接着,一个巨物从水中翻涌而起,带着浪花,直扑向木筏。

  那东西重重砸在木筏之上,原本保持着平衡的木筏顿时倾斜,方氏尖叫了一声,将手中的小娘向叶畅这边推来,自己却往水中栽了下去!

  叶畅抱住小娘,身边的赐奴大叫着向母亲跑去,却被眼疾手快的和尚一把抓住。

  方氏却落入水中。

  木筏此时翘了起来,叶畅将小娘也塞到了和尚手里,快步冲过去,一把抓住在水中挣扎的方氏的手。方氏喘着气,维持着自己不沉入水中,而叶栉此时也回过神来,想过来帮忙。

  “莫过来,就在那边,我拉着她,没有事。”叶畅怕人都挤过来将木筏压翻,大声道:“快靠岸,快靠岸!”

  叶栉这才明白,用力撑了两下,木筏轻轻颤动,靠在了岸边。叶畅这才用力,将方氏从水中拉起。

  方氏转过身蹲在木筏之上瑟瑟发抖,叶畅将自己上衣解下,披在她的身上——她现在穿的还是孝衣,一浸水便有些透。

  好在今日叶畅穿的也是衰衣,足够宽大,将方氏整个人都盖住,她才敢站起身转过来。先过水汊尚未离开的众人纷纷上来安慰,方氏人还有些发愣,叶畅也担心她是不是受了伤,人这么多又不好问。就在这时,有人突然惊呼了一声:“吴泽龙女!”

  众人循声而望,却见在木筏的一角,方才从河中扑出来将木筏险些压翻的东西,乃是一件木头神像。他们对这神像并不陌生,正是一大早出来时,善直掀下来充当桥的吴泽龙女神像!

  几乎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每个人都想到道宁在那时的叫喊:菩萨必定显圣,必有天谴!

  他们的目光转向叶畅,这龙女神像从水中飞起,险些害了叶畅和嫂子全家性命,这……是不是菩萨显圣带来的天谴?

  非是乡民愚昧,实在是此时乃各路巫婆神汉大行其道的时代,这些乡民,几时见过这种情形,水里飞出一个神像来!

  叶畅看着神像,初时没有作声。

  这神像不是一块整木雕成的,否则便是和尚再大的气力也搬不动,应该是空心的。听得周围窃窃私语中,已经有人在嘀咕“是不是龙女菩萨发怒”,还有人在建议将这神像请回那庙中,再摆上三牲六礼谢罪,叶畅突然笑了。

  “咱们在这等等,看看是不是真惹得吴泽龙女发怒了。”叶畅大声道。

  他一边说,一边将叶栉与和尚唤了过来,几人小声嘀咕了几句,叶栉得了叶畅的好处,因此连连点头,和尚更是咧开嘴傻笑起来。

  接着叶畅又对有些不安的众人道:“若是有事,请自便就是,我留在此处,看这吴泽龙女还能有什么名堂出来!”

  他这样说了,众人中便有胆小怕事的先散去,陆陆续续只剩余十余人。

  “嫂嫂,你也先回去吧?”

  “我与你在这,若是那位龙女真要降罚,我与你一起担着。”方氏却很坚定。

  叶畅也不催她,原本准备修桥的人,过了许久没有过来,想必是得到消息了。叶淡倒是留下来,看着叶畅,欲言又止。

  “叔祖不必担心,我自有主张。”叶畅寻了一处干的地方坐下:“叔祖请坐,我不在的这些时日里,刘逢寅有没有在咱们吴泽陂闹事?”

  “那老儿想方设法替他侄子,那个不守清规戒备的道宁建庙,到村子里劝捐了两回,闹事什么的,倒是没有。”

  “上回菩萨审案一事,县尉当众责罚他,他在邻近的声名只怕受损不小吧?”

  “那是自然,以往大伙都道他可通县令、县尉,动辄被他以官府吓唬,如今可都知道他的老底,在县尉心里,他也不过是一介走卒,况且上回他还得罪了县尉!”说起此事,叶淡便觉得欢喜,他被刘逢寅压制了大半辈子,直到这两个月才觉扬眉吐气:“故此,他这两个月都很老实,除了建庙之事,几乎都不到我们这来耀武扬威了。”

  在长安城中险些就见到了当今天子李隆基的叶畅,如今看刘逢寅这个小小的里正,简直就同看小孩儿玩泥巴一般。听得叶淡这样说,他点了点头:“果然如此,这边不行,那边补么?”

  “什么?”

  “此前刘逢寅横行乡里,靠的有二,一是他们刘氏家族,在附近是大家族,没有一个家族有他们人丁兴旺,而且府兵的队正之类,也由他们刘氏把持;二则是官府支持,他身为里正多年,勾结县城中的胥吏,狐假虎威,瞒上欺下。上回菩萨审案之事,将他的一个依靠打碎了,现在只靠着他们刘氏宗族之力,但刘氏宗族再强,总强不过咱们两三个宗族联合,因此,他必须再借助别的外力,重构一根支柱。”叶畅道:“道宁是十方寺的弃僧,又是刘家的侄子,正好废物利用来装神弄鬼……只是让一个僧人主持龙女的寺庙,终究是淫祠,只要禀报上去,朝廷必会追究。”

  历朝历代,都对淫祠深恶痛绝,在华夏,可没有什么能凌架于皇权为核心的统治体系之外,宗教同样如此。不经官府批准的鬼神祭祀,就是所谓淫祠,各地地方官稍负责一些的,都以打击这类淫祠为己任。

  听得叶畅这样分析,叶淡才恍然惊觉:“原来这背后,都是刘逢寅这老东西的勾当!这老东西,当真狡猾,若非十一郎你得仙人指点,开有慧眼,只怕咱们都得被骗!”

  “此事原不该我们插手,其实刘逢寅终究是在玩火,现在药王观与十方寺都不理会他,那是因为他闹得不大,若是闹得大了……”

  说到这,叶畅冷笑了两声,原本他可以冷眼旁观看热闹的,但是刘逢寅想要借着他来为龙女庙打名声,甚至还做出了几乎危及他与嫂子性命的事情,他就绝对不会客气。

  又闲聊了一会儿,叶畅大约是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道:“等了这么久,也不见那位龙女菩萨降灾天谴什么的,想来不会有事,咱们先走吧。”

  众人都唯他马首是瞻,不过对他这句,众人多少有些不以为然。有几人心中还惴惴不安,唯恐走到半途会出现什么意外。

  果然,走出一里左右,叶畅忽然又道:“啊呀,我忘了东西在水汊边上,咱们再回去吧!”

  众人心中不免一紧,只是叶畅既然开口,陪他都陪到这个地步,谁也不曾说离开。只是有人说要在这等的,叶畅却笑道:“忘了有趣的事件,若是想看热闹,还是随我来才对。”

  这样一来,众人便又跟着他回到水汊边,还隔着远远的,便看见水汊对岸有人正在准备爬上岸,叶畅望见便大叫道:“贼,有贼!”

  那准备爬上岸的两人回过头来一看,看到这十余人又跑了回来,顿时加把劲上了岸。他们撒腿刚要走,却见迎面的草丛中跳出一个魁梧的和尚来:“阿弥陀佛,贫僧可等你们多时了!”

  两人左右散开就要跑,和尚冲过去,一把抓住其中一个,将其摁倒在地。另一个乘机从和尚身边逃走,结果和尚方才隐身的草丛经过时,却被草丛中伸出的一根木头绊了一下,跌了个结结实实的狗啃泥!

  那人想爬起,那根木头便已经抵住他后脖,将他牢牢摁住:“别动!”

  和尚夹着自己手中的那个家伙,又过来将这个按倒,叶栉掏出绳索,将二人都绑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众人都是讶然:“水中如何有人,和尚与叶栉又是何时回到对岸的?”

  “方才我们在这边等的时候,他们从水汊上游绕道,跑到对岸隐着,便是为了等这两人。”叶畅笑眯眯地回道:“这是一场好戏……和尚,栉叔,将他们带过来吧!”

  那两人这时终于开始嚷嚷起来:“我们是好人,捉我们做甚?”

  “好人?好人会听得喊捉贼就撒腿跑?”叶畅冷笑了一声:“你们分明是截江盗匪!”

  “我们不是,我们是好人,只是……只是天热,下水游泳罢了。”

  任那二人如何自辩,和尚与叶栉还是将他们带到了这边来,叶畅端坐于一块石头之上,二人被带到他的面前,叶畅仰脸看了看他们,嘟囔了一声:“太高了啊。”

  和尚不懂他的意思,倒是叶栉明白,拿撑筏子的篙子一扫其中一人的膝盖,那人顿时跪下。

  另一人也跪了下来,这个时候,他们的眼神甚为不安。

  “有谁认识这二人么?”叶畅回头问道。

  众人纷纷摇头,谁认识这两个?

  “那么就是外乡人了,外乡人跑到咱们吴泽荡来游泳洗澡……你们自己觉得,这样的理由会是真的么?”

  那二人对望一眼,这个时候,唯有嘴硬:“我二人确实是外乡人,听闻贵地盛产好药,前来打听,想要收一些药回去。”

  “收药的……你们可知我是谁?”

  “这个,实在不知。”

  “真不知?刘逢寅请你们二位来,莫非没有说过我的本领?”叶畅冷笑了一声:“这些小伎俩,能瞒得过我?”

  那二人的神情更为闪烁,这一下莫说是叶畅,便是其余人,都明白他们心中有鬼了。

  “含着根竹管浅在水中,待我乘木筏时,将那木头神像抛出水,做出龙女显圣的假相,这样的花招,唬唬旁人可以,拿来唬弄我,未免太小看我了。”叶畅见二人不说话,便继续又道:“那桥也是你们拆的吧,方才潜在水下,险些掀翻我们木筏的,也是你们吧?”

  那二人兀自不言,叶畅摇了摇头:“看来刘逢寅果真未曾把我的事情全说与你们听,罢罢罢,我原是想饶你二人性命,现在看来,饶不得了。叔祖,你是村正,缉盗捕寇,正为你之职责,将这二人以意图截江害命送到官府去,我再修书一封给元少府,必取这二人性命就是。”

  这二人浑身一颤,截江害命确实是大罪,严判起来,肯定是要秋决的,而叶畅言语之间,与本地县尉还有交情,那么这案子就能够座实,若真如此,他们二人,岂不是为了一点小利,丢了自己性命?

  第67章 据闻大牢正清凉

  刘逢寅宅在小刘村中是高门大院,几乎占据了小刘村的十分之一面积。他家中人口众多,三代未曾分家,因此更显拥挤。

  道宁一身僧袍,双眼溜溜地看着刘家的丫环,刘逢寅看到他这模样,就不由得哼了一声。

  这个侄儿不争气,若是争气,如何会被十方寺的纯信赶出来,也用不着自己绞尽脑汁去建个什么龙女庙了。

  “你眼睛往哪儿看!”终于忍不住了,刘逢寅喝了一声。

  “啊……叔父,这不闲得无事么,随意看看,随意看看。”道宁有些尴尬,收回自己的目光,手摸光头道。

  “哼,今日之事,甚为重大,若是能成,你这龙女庙的主持之位才能坐正,今后十里八乡的善男信女,都会到你那来,那些愚蠢妇人,还不是任你受用?”刘逢寅拄着拐杖,用力顿地:“你也不知道争口气,哪怕学得那叶十一三分心机,也用不着我来操心!”

  “我这不就学得了么,那叶十一找个莽和尚来冒充韦陀,我便找了个粉头来假作吴泽龙女,那叶十一弄出个菩萨断案,我便定下个龙女显圣。”道宁得意洋洋地道。

  “那是你的智计?那可都是我的!为此,我还请来了外乡善泳者,原本打算在水中制造出些声势来,现在却不得不替你去……”

  发觉这个侄子有些得意忘形,刘逢寅厉声喝斥,以免对方弄错了双方的尊卑对方。道宁果然不作声了,他只是暗暗用嫉恨的目光看了刘逢寅一眼。

  “该回来了……为何到此时都不回来?”刘逢寅懒得理他,起身自言自语道。

  “下葬之事,岂有如此轻易,多耽搁些时间,在所难免。”

  “你懂什么,如今这时间,便是请和尚放焰口也足够了。”刘逢寅心中开始觉得有些不安:“我们遣去的人,怎么没有一个回来报信的?”

  “方才不是来过了,说是叶十一被吓住,在河汊那边等着龙女降罪么?”

  “那也过去了一个时辰,到现在还没来,我总担心出事,那两个南来子水性再好,也不可能在水底下呆一个多时辰!”

  “他们不会闯了祸,自个儿先溜了吧?”道宁也有些惴惴不安。

  “若是将叶十一弄死,那倒好了。只是好人不长命,祸害几千年,叶十一这般人,命硬,怕是没有那么容易死掉。”

  “不死就不死,他又能如何?”

  “无知,若不是老夫尚在,你们谁能压制住叶十一,只怕这个里正之职,也迟早要给他们叶家拿去!”

  “他有这本领?”道宁尤自不信:“不过就是会装神弄鬼骗些愚夫愚妇罢了!”

  “你……”刘逢寅还待喝斥,突然听得外边一阵混乱,紧接着,便听得鸡飞狗跳鬼哭狼嚎一般的声音。刘逢寅皱着眉:“怎么了,外头……”

  一个人登登跑了进来,瞅着刘逢寅后便嚷道:“刘逢寅,你还不去躲躲,少府老爷下令,要缉拿你归案!”

  “什么?”

  跑进来的乃是县里的一位差役,与刘逢寅一向交好,刘逢寅没少拿铜钱喂他。此时果然有效。他连声不迭地道:“快躲吧,吴泽陂的叶家将你告了,说你买通江洋大盗,意欲杀害人命,我来的时候,兵丁差役都已经动身,你若是再不快走,就来不及了!”

  说到这,他转身便走,也不与刘逢寅细说。毕竟冒险来通知一声,已经是仁至义尽,若是为此将自己也折进去了,那可就大事不妙!

  刘逢寅猛然跳起来,一点都不象是一个老者。他眼露惊恐:“糟糕!”

  若不是糟糕到了极致,怎么会如此?

  民心如铁官法如炉,若真是被捕进去,便是石头塑的像,过堂时也得开口说话,刘逢寅是深知这里面的弯弯勾勾,正是了解,所以才畏惧。

  “快躲,快躲!”他低声嚷了两句,转身便跑。

  “叔父,我呢,我呢?”道宁慌了,这样的变故,可完全在他们意料之外!

  但无论他如何喊叫,刘逢寅都不理他,大难临头,便是同林鸟儿尚且更奔东西,何况这貌合神离的叔侄二人。

  刘逢寅心知官府捉人的规矩,他只要逃出去躲上三五日,待风声平息之后,再细细打探事情根由,或者托人情,或者使铜钱,最不济将事情拖下去,拖个几年,事情也不了了之。官府一向如此,没有利益的事情,哪件不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但这个前提是他能躲几日。

  好在现在天气还暖和,山里到处可以躲,就是蚊子多了些。想到这,刘逢寅脚步加紧,从后门径直出了家,然后贴着墙根悄然而行。他心知自己若是被捕了,那么万事皆休,不说他要吃皮肉之苦,无论是官还是吏,对他的家当都会下狠手。但若捕不住他本人,事情就有返转的余地。

  往常他出门的时候,都是前呼后拥,晚辈子侄且不说,仅是家仆,便有数个跟着。可今日他身边,就只跟着一个最为忠心的老仆,冷冷清清不说,还凄凄惶惶,唯恐被人发觉。

  到得村口,刘逢寅拄杖叹息:“今日这般狼狈,必有后报之时!”

  “主人还是快走吧,来日之事,来日再说。”那老仆催促道。

  他二人出了村,还没走多远,便听得后边一阵乱声,必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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