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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夜唱(圣者)-第2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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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骆谷苦笑了一下,他叛安投史,原先的情报与人脉关系如今很多都断了,史思明这个要求,还当真不是很容易。

  可是事已至此,他也唯有尽力去做了。

  出了史思明之宅,刘骆谷没有直接乘上马车,而是走在长安的大街上,让冷风吹着自己的脸。他同样觉得,他们如今的处境,似乎就是叶畅有意牵引所致。既是如此,如今离长安城已经不远的叶畅,是否也预料到城中会发生的事情,而准备好了对策?

  双方都在算计,不,三方都在算计,但刘骆谷怎么也没有自信,自己这方的算计能够奈何得了叶畅。

  第495章 孤注一掷任成败

  长安城的金光门就在叶畅的视线之内,只不过以前,他不会用望远镜来观察这座门,现在则不然,他在距离金光门足有十里之外,远远眺望着这座大唐的都城。

  卞平神情有几分落寞,站在他的身边,一声都不敢吭。

  放下望远镜,叶畅平静地转过来对着他,见他还是这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还是心中不甘?”

  “着实心中不甘,总觉得,原本可以一举定之的。”卞平道。

  “做你这一行的,万万不可心急,也千万不要想着一举定之,要知道,这些手段,终究只是辅助,可以有头功,却不可能有全功。安禄山,一杂胡,能窃居高位,岂是侥幸!故此,你们在城中站不住脚,被驱赶出来,也是应当之事,初时我为何要你做好最不利时撤退的预案,便是知道会如此。”

  叶畅拍了拍卞平的肩膀,安慰这个负责情报细作的家伙。

  安禄山决定与史思明再联手后,立刻开始清洗长安城中的百官,他既然打定主意要退回范阳,自然就不再顾忌,稍有嫌疑者尽皆被捕,卞平虽然心思细密,却也无法面对这种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的局面,好在他事前得了叶畅叮嘱,事有不谐,立刻撤离,故此受到的损失不算太大。但他原本准备让城中秘密联络的官员献城的,这个打算就被彻底破坏了。

  见他犹有些意难平,叶畅又道:“你们做得已经足够漂亮了,总得留些功劳给别人……还有一事,你要注意,你与城中尚未曝露者联络一下,要他们注意保护长安城。”

  “郎君是担心安禄山狗急跳墙?”

  “那是必然的,他若守不住长安,岂会将这样一座好端端的城市留给我们?毁了长安,多少可以分散我的精力,他若是专心逃脱,没准还可以凭借这个阻我一阻。”

  “是!”

  吩咐完此事之后,叶畅再未多说别的,他转回军营,下令夺取长安城外围的村落。安禄山对这些村落只是象征性地防守,然后纵火弃之,全军都缩回长安城内。

  卞平跟在叶畅身边,见他虽然是调兵遣将,却只是布置围城,并没有真正开始攻城。他心中有些不解,莫非叶公是要与安贼打持久战?

  但旋即他推翻了这种猜测,因为李隆基的使者又来了。

  仍然是周相仁,他满面风尘卜卜之色,见着叶畅,深施一礼:“叶公,圣人听闻叶公请他准备返京,又遣奴婢来传话,叶公切勿因圣人而改变自己的计划,当以爱惜士卒为先。”

  叶畅微微一笑:“我知道了,既是如此,你在我军中暂歇几日,看我破贼之后再去回禀圣人吧。”

  他一语将周相仁打发走,卞平却从中听出了叶畅的决心与信心。叶畅分明是有绝对把握,能够在短时间内攻破长安城,既然如此,那么就不可能与安禄山打持久战了。

  打发走周相仁,叶畅看了看卞平,笑着道:“与我去见见辛京昊与岳曦吧,他二人在潼关打得不错。”

  “他们到了?”卞平讶然道。

  叶畅一笑,这厮现在也会玩花招了,他主管情侦,岂会不知辛京昊与岳曦已经在长安城东,夺了灞桥遥指春明门。

  辛京昊一见叶畅,立刻下拜大礼:“京昊拜见叶公!数月不见,叶公身体可安好?”

  “哈哈哈,起来起来!”叶畅大笑将他拉了起来:“京昊,你在潼关打得漂亮!”

  “是叶公锦囊妙计,某不过只是一执行者罢了,换了任何人,都能胜之!”

  这厮倒是谦逊,不过他方才称叶畅为叶公,自称为京昊,这其中蕴含的意思非浅。

  “岳曦,如今可知,军务不易吧?”叶畅又笑着看向岳曦。

  岳曦面有惭色:“郎君说得是,如今我总算明白,为何郎君不以我领兵了。”

  岳曦这个人在军事上有些纸上谈兵,叶畅长时间将他放在筑路工地之上,让他以军法训练筑路工人,原本是想增加他的实际经验,帮助他成长成为文武全才的人物,但他训练工人有成,对于自己的军事才能更为自负,直到潼关之战,千军万马会战之中,他发觉自己还是太过想当然,最突出的就是他发明的那种攻城炸药车,实际上的作用并不大。

  而如果不是运气,也不可能炸塌潼关城门。

  “人都请来了么?”叶畅与众人寒喧过后问道。

  “已经从军中选拔出来了,一千二百名,随时可以派上用场,还有两千人备用!”

  “好!”

  听得这个消息,叶畅大喜,他看了看岳曦,点头道:“你能吃一堑长一智,实在是再好不过了。既是如此,我便将此事交与你督促,务必三日之内完成——你有计划了么?”

  “已有腹案,只待郎君批准!”

  他们说得和打哑谜一般,听得卞平一头雾水,但很快,他就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长安城既然是大唐国都,自然是数一数二的坚城,虽然从战略上说,在潼关失守四面被围之后,守长安这个孤城没有什么意义,可是若安禄山、史思明横下一条心要与长安城共存亡的话,想要攻下此城,不仅耗时耗力,而且损伤必大。

  城中百姓,更是会十不存一!

  故此,叶畅并不打算蚁附攻城,他的打算很明确,既然火药能炸塌潼关城门,那么就也可以炸塌长安城门。

  只不过有了潼关教训,安禄山必有防备,火药想要接近城墙,必不容易,没准要付出巨大的伤亡。

  故此,叶畅早有计较,让岳曦准备好矿工。

  辛京昊与岳曦带领的洛阳军中,原本就有两万余人乃是从修武附近招募来的工人,其中不少都是善于钻穴挖坑的矿工。岳曦从中挑选出三千二百名,再准备好充足的工具,便于长安北门、东门之外,夺取靠近城墙的村落,于民宅中挖洞凿穴,开掘地道。

  同时,亦在长安城外挖掘壕沟,以掩盖大量土石运转,做出准备长期围困长安的模样来。

  三千二百工人轮流挖掘,长安周围又是平原,土质易于开挖,故此进展得极快,仅是短短三天时间,地道就穿过护城壕沟,来到了长安城下。

  长安城内,负责东门镇守的史思明阴沉着脸,走到城墙之下,看着那几口大缸:“动静如何?”

  “越发响了,离城墙不远!”在那大缸之旁负责监听的士卒禀报道。

  唐军大兴土木,挖壕掘沟,虽然在最初时掩盖了自己的目的,但第二天,史思明就发觉不对,令人在城内挖坑,将几口大缸倒扣于坑内,又让听力出众的士卒整日监听,果然给他听到了动静,他顿时判断出,对方正准备穴攻!

  冷兵器时代攻城,穴攻亦不少见,史思明自有应对之策,他先是令监听士卒判断出地道掘进的方向,然后在确认的方向横着挖出壕沟,再令士卒昼夜监视。无论唐军多能掘地道,但那地道总不可能让唐军千军万马一起拥入,到头来还是一个个钻出来,那时他的部下就可以瓮中捉鳖。

  这种应对,中规中矩,自古以来的兵法大家们都是如此做的。史思明想想还不放心,便又令人准备好柴草,若是风向合适,他还准备来个烟熏火燎。

  他这边唐军既然有异动,安禄山那边岂会没有!安禄山如今精力不济,不可能亲自去指挥守城,严庄这个书生出谋划策阴谋诡计尚可,但是要真正独当一面却是不易。故此,史思明还专门遣人去示警,安禄山也派人来劳军道谢,双方的关系,倒因为这个而有些更亲近了。

  “既然已经到城墙之下,想来就是这两天了。”史思明喃喃地道。

  “能先挫叶畅锐气,亦是不错。”刘骆谷一脸疲乏地道。

  “让你打探的事情,可有着落了?”史思明问道。

  “有些眉目了,有人告诉我,太子殿下暗中令人在城内各处布置火种,遣死士守护。”刘骆谷道:“看情形,陛下已经做好了最坏打算,若是城真被攻破,他必然会纵火焚城。”

  “什么陛下太子,事到如今,你还不敢说他!”史思明听得这个消息,先是埋怨了一句刘骆谷还不忘旧情,但紧接着他眉头竖起来:“也就是说,安禄山对守住长安城,连半点把握都没有,他不甘心将一个完好的长安交与叶畅,拿定主意要毁了长安……不对,他要逃!”

  “史公不是早就说了,他准备逃回范阳么?”刘骆谷有些不以为然。

  “不是,他在这一两天之内就要逃!”史思明吸了口寒气,咒骂了几句,然后厉声道:“你立刻想法子把消息传给叶畅,就说安禄山准备拿我们垫背,他自己放火逃走!”

  “什么?”刘骆谷大惊失色。

  他确实有办法将消息传到叶畅那儿,但双方是死敌,史思明此举,有何用意?

  “我会告诉安禄山,消息我泄露给叶畅了,让他自己瞧着办。”史思明阴笑道:“他既然有法子脱身,就休想甩了我们,要死一块死,要活一起活!”

  明白他的意思之后,刘骆谷除了苦笑,别无办法。

  安禄山与史思明自反目之后,彼此之间就缺乏最起码的信任,双方都怕对方在背后给自己一刀,故此相互牵制。如今虽然表面上不再厮杀,但暗地里却都在防备。

  想到这里,刘骆谷不免灰心丧气,当初正是抓住了李隆基、杨国忠、李亨等各怀鬼胎相互牵制的机会,安禄山才能够举事,但现在,反而是他们这边,相互扯起后腿来。

  虽然心有不甘,却不得不为。史思明将消息传给了安禄山,安禄山其时正召严庄询问城中内奸事宜,听了之后,气得再也控制不住,不但踢了严庄一个跟头,还直接下令道:“将此人砍了!”

  严庄吓坏了,几乎屁滚尿流,当武士上来夹他的时候,安禄山却又道:“不是严大夫,是这厮!”

  他指的是史思明派来的使者,那使者顿时惊慌失措,大叫求饶,安禄山不为所动,令武士将之砍了之后把头颅直接扔到了史思明的地盘去。

  逃得一命的严庄抹着汗,战战兢兢地道:“陛下,如今当如何是好?”

  “史思明这厮,果然不愧是我多年挚交,当真明白我的心思,他必是发现了蛛丝马迹,知道我欲离开长安,故此拿这个威胁我,好让我带他一块儿走!”安禄山冷笑道:“只是他知我,我岂不知他!我砍了他的使者,他以为我是无计可施杀人泄怒,却不知我真实用意!如今我们准备已成,他就是将消息透露给了叶畅,叶畅也来不及布局了……叶畅的主意,我如何不知,史思明只道他是想挖地道攻城,我却知道,他必然是在城下埋那火药了!”

  “什么!”严庄失声一叫,然后顿时大悟:“这……这几日叶畅不攻城,只是挖掘地道,原来是为了埋火药?”

  “若长安城墙与潼关一般被炸塌了,这城如何还能守?我早料此事,故此根本就不准备守!叶畅发作,必在这一两日夜间,他只道我们未能识破其计,为了能一举尽功,现在肯定在安排攻城事宜,整个准备完成,最有可能的就是明夜!我今夜就破围而走,留个燃烧着的长安与他,看他是要救长安,还是要我的性命!以我对叶畅的认知,他必然觉得我如今是丧家之犬,逃不脱他的手掌,能尽可能减少损失就减少损失,所以定是优先救火。而且城中还有史思明,他总得先铲除了史思明,才能安心救火,又只有救了火之后,才可以去追我!”

  严庄咽了口口水,看着安禄山,心中不知道是该佩服还是该蔑视。

  安公终究是受伤病折磨,精力不济,虽然毒辣一如既往,但思考问题时,不免就有些想当然了。

  叶畅既然有这许多设计,怎么会那么容易被他破围?而且史思明与长安城,又能阻止叶畅多长时间?

  “要你收拾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么?”安禄山又道:“那些笨重之物就不要带了,今夜都烧掉,只带金银,我只给你两个时辰时间,今天一定要动手!”

  第496章 大厦已倾各西东

  “叶公,为何不安排在后半夜,乘着贼人后半夜睡熟之机,再引燃火药,炸开城墙,乘势攻城,让贼人防备不及?”

  叶畅准备用火药炸城,此时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故此,眼见叶畅下达命令,身边的淳明有些好奇地问道。

  “若我们面对的真是强敌,自然选择后半夜较好,但如今城中还有什么强敌么?”叶畅笑道:“一群丧胆之辈,不过就是借站坚城壮胆,我若当他们的面,把他们看似坚固的外壳给剥了,你道他们会如何选择?”

  城中逆军还有近二十万,但并不是说,这二十万人都是安禄山、史思明的亲信死士,虽然大半是能跟他们一起造反的部下,但若真到事不可为,他们也未必愿意陪安禄山史思明一起去死。

  即使安禄山能控制住将领们的家人来威胁他们,却也控制不住每一个士兵。城墙若破,这些士兵哪里还会有死战之心?他们在长安城中搜刮得已经肥了,唯一的想法,应当是如何化妆成百姓,逃回家乡去当个富翁才是。

  而兵士都逃了,只留下那些将领,又能有何用?

  “而且,卞平得到的消息,安禄山在长安城中也有所准备,他想要给我一座火城,若我是安禄山,必然会选择在炸城之前突围逃走,弃尾求生。他和你一样,肯定以为我是在后半夜炸城,绝对不会想到我会挑午时刚过就动手!”

  说到这里,叶畅背手而立,在他面前长安城如山一般巍峨耸立。

  “差不多了。”摸出怀表,叶畅喃喃说了一声。

  怀表亦是辽东钟表工坊的新式产品,目前的体型还是偏大,约有一掌方圆,而且因为唯有最出色的工匠手工制作,才能保证其精度,故此产量极低,拿到市场上去卖,一个价值就数万贯。

  怀表上显示的时间是午时十二点十四分。

  当怀表时间指到十二时十五分时,地下隆隆声响了起来,长安城开始剧烈摇动,城里的人,无论是军是民,都惊慌失措四散乱跑,等大地的摇动结束之后,他们才茫然四顾,想要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果离长安北城、东城近的,可以看得到,长安城的北面与东面,都有一大段城墙塌陷下来,只剩余断壁残垣。

  城墙的缺口足有十余丈长,而塌陷的长度更是数倍于此,这样的剧变,让见到此情景的人,无论是兵卒还是百姓,都吓坏了。

  有关叶畅的种种传闻,于是又浮现在他们心中。

  特别是安史二人的部卒,前些时日长安城中流传的潼关失守的消息里,就有叶畅召来天雷,击碎门楼的说法,今日发生的一幕,与传闻何其相似,都是一声地底闷雷,然后地动城摇,城墙塌陷。

  不仅如此,当初之际,潼关上可还有大将蔡希德亦被雷击杀而死,此次长安城上,两段城墙,足有数百名将士或死或伤,甚至化为齑粉尸骨无存!

  紧随着城墙塌陷的,是唐军开始进攻。安禄山与史思明不是没有准备,他们虽然料错了叶畅发动的时间,却早早在城边布置好了预备部队,只待有个万一,就让这些预备部队去堵缺口。但城墙塌了那么一大截,连城外壕沟都被崩塌的石头填了起来,这些普通军士哪里不骇然的?

  这么大的缺口,要付出多大代价才能堵上,而且叶畅还有手雷这样的强兵,另外,他们去堵城,万一叶畅又召神雷来,岂不是白白送死?

  原本城中守军的精神支柱不过有二,其一是对安、史之敬畏,其二是对长安坚城的信心。但现在几乎是转眼间,支柱之一就已经崩塌,而此前安史内讧,也让另一根支柱发生动摇。

  故此也不知是谁带头,这些叛军几乎都没有犹豫,转身便逃,根本没有几人去堵住城墙缺口。

  即使还有少数忠于安、史者,一见只剩余自己数人,也不得不跟着逃走。

  安禄山正在看着亲信收拾东西,他已经下定决心,今夜就纵火焚城然后再突围远遁。

  “什么声响?”

  爆炸声传来时,他猛然跳起,惊骇欲绝。

  因为史思明内讧的缘故,他从兴庆宫搬到了大明宫,大明宫便在城北,离被炸塌的城墙并不远,那种震动传来,加上巨响,安禄山已然明白,叶畅竟然于白昼之时炸开了城墙!

  不应当是夜里么?叶畅那狗贼一向不是自诩惜爱兵士性命,夜里攻城更有利一些么?

  安禄山脑子里完全蒙了,过了好一会儿,他猛然醒悟:现在不是反思自己错误的时候,而是想法子脱身!

  “严庄,严庄人呢,快唤他来!”他连连叫道,然后又点了几个自己亲信将领的名字,这些人是他所信任者,也是他准备带着逃离长安的核心力量。既然打定主意断尾求生,除了这些人之外,其余所有人,他都准备舍弃。

  点完这些人名之后,他又想起一件事情:“庆绪呢,让他行事,快让他行事!”

  他咆哮叫嚷,吼声不停,院子之中的武士们也乱成一团。他此刻失去了冷静,挥动不知从哪儿抓来的皮鞭,见谁抽谁,使得院子里更是乱成一团。

  叫喊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连滚带爬地赶了过来,却是安庆绪。

  “父皇,不好了,不好了,北城、东城同时被炸开,如今唐军已经入城,虽然我军尚在抵挡,却撑不住多久……”

  “严庄呢,严庄这狗贼去了哪儿?”

  “跑了,孩儿听说他已经跑了,亲兵都找不着人!”

  “什么,严庄也跑了?”安禄山闻得此语,总算是清醒了几分,愣愣地问道。

  “父皇,现在还管他做什么,咱们得走啊!”

  “来人,给我找到严庄,我要杀他全家,我要食其肉寝其皮!当然若不是他教唆,我如何会谋逆造反!”安禄山又暴怒,他只觉得血往上涌,两眼发黑,原本还可以模模糊糊看得到一点的视力,如今却是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疯狂叫骂,原因在于他心中甚是清醒,他知道自己这一次什么退路都没有了。原本断尾求生的打算,因为叶畅反常的攻城时间而彻底作废,叶畅已经做好了准备,而他的逃跑准备却还没有做好,就是想走,也难以走脱。

  “父皇,别管严庄了,咱们该怎么办,你快拿主意!”安庆绪虽然平日里口齿不清,这个时候却说得顺溜起来。

  “对,对,拿主意……庆绪,我给你安排的事情,你记得么,点火,在长安各处都给我点火,就算死,也要让叶畅和我一起被烧死,李隆基,你什么都得不到!”

  听得自己父亲有若疯魔的声音,安庆绪终于明白,这个时候还指望着父亲拿主意,那纯粹是等死。他二话不说,正准备离开,却被安禄山一把抓住了脖子。

  “父皇,我这便去,这便去!”感觉到父亲死死抓着自己,也已经完全失去了判断能力,安庆绪叫道。

  “还有,把他们全杀了,严庄,李猪儿,全部杀了,然后你也死吧,陪我死!”

  安庆绪猛然哆嗦了一下:“父皇……”

  “快杀,快杀!猪儿过来,给我杀!”

  双眼什么都看不清的安禄山,此际满心都是恐惧,他心里越是明白,人就越是疯狂,甚至想着拉这个世界与他一起毁灭。

  李猪儿在一旁直哆嗦,乞怜地看着安庆绪。安庆绪心里想着是如何摆脱安禄山,正在这时,听得安禄山叫道:“为何还不动手,是了,是了,你这竖子也要造反,我早该杀了你,早该杀你,立庆恩为太子,他比你强得太多,你这竖子……”

  安禄山一边说,一边卡住安庆绪的喉咙,意图要掐死他。他虽然伤病缠身,但身体肥硕,力量奇大,安庆绪全力挣扎,却也挣不脱。他既说不出话来,又呼吸困难,心中焦急不安,只能拿眼睛去瞄在一旁的李猪儿。

  李猪儿吓得在那里瑟瑟发抖,与他目光相对,突然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安禄山已经疯了,杀子,杀奴,谁他都要杀!

  若等安禄山杀掉了安庆绪,他李猪儿又岂能活?

  此时李猪儿并不知道,安禄山因为气血翻涌已经完全失明,他只知道安禄山绝对不会放过自己。故此他一咬牙,扑了过去,抽出安庆绪手腰间的剑,然后刺入安禄山的腹中!

  安禄山只觉得腹中剧痛难忍,手一松,向后退了两步,往腹部一摸,湿漉漉的全是血。

  “必是内贼害我。”安禄山叹息着摔倒在地上。

  挣脱过来的安庆绪揉着自己的脖子,用惊骇的目光看着地上的安禄山。安禄山还没有死,躺在地上喘着气。安庆绪抬眼看着周围,发现院子里的武士们早在安禄山发疯之时就已经全部逃散了。

  “这该如何是好?”他心里暗暗想。

  他虽然擅长弓马骑射,但因为有些口吃的缘故,长期都有些自卑,此前拿主意的,要么是安禄山,要么是严庄,现在却要他自己做决定,一时之间,不免手足无措。

  “对了,还有一人可以去求……”

  琢磨了片刻,他猛然想起一人,当即迈步出门,发觉李猪儿也跟着他出来,不由得叹了口气。

  众叛亲离,竟至于此!

  他总算拢住了几百兵马,上街之后又抓了满街乱窜的散兵游勇,凑了千余人,然后便奔向东面。沿途抓着退下的败军相问,得知史思明已经败退到了城南,便折向南。此时长安城中杀声四起,安庆绪环看四周,自己安排纵火的人根本没有几个执行命令的。他心中明白,此时那些死士只怕也已有了自己的打算,却也无法去追究。

  长安城虽大,却终有尽头,没过多久,安庆绪便到了史思明这边。史思明军容亦是不整,身边人数比他多不了多少,远远见他的兵马赶来,立刻做出戒备的姿态。安庆绪亲自上前呼喊,史思明才出来与他相见,安庆绪看到史思明模样,吓了一大跳。

  史思明在爆炸发生之时就在城墙边,正命人继续监听地下的动静,故此崩塌的乱石击中了他。虽然侥幸捡回了性命,整个头都被纱布包了大半,此时正惊怒交加,见着安庆绪便厉声道:“安禄山人呢,莫非他断尾求生,连你这个儿子都不要了?”

  安庆绪也不敢说安禄山被李猪儿捅了一剑生死不知,他哭道:“父皇病体沉重,已经无法支撑,我奉命来投靠史叔父,还请叔父收容!”

  史思明愕然,原本准备一口拒绝,但看到安庆绪身后的这些将士,他突然改变了主意:“既是如此,你我不妨合兵一处,如今还有一座城门在我手中,我们立刻出城!”

  他所说的还在他手中的城门,其实是曲江池的水门,此处唐军较少,他们近三千人马冲出去之后,不敢向东,只能往南,向着南山连绵的群峰遁去。

  但才逃出不足数里,便听得身后马蹄声疾,烟尘遮天,显是大军来追。史思明见此情形,转头向安庆绪道:“事急矣,今日欲要脱身,唯有分头行事!”

  安庆绪一愣:“如何分头行事?”

  “你我各领本部,能逃多少人便逃多少人吧。”史思明道。

  “可是……”

  “若你不同意,我们现在就火拼一场!”史思明厉声道:“一切祸事,皆你父子所致,拿你首绩献与叶畅,或许还可以保我一条性命!”

  他说此话时目露凶光,骇得安庆绪连连后退,只能自领本部而去。

  见他仍向南面,史思明眼中闪过一丝凌厉光芒,回头看了看身边,对着一亲信道:“段乞奴,我待你如何?”

  “将军待我恩重如山,我愿意为将军效死!”段乞奴道。

  “既是如此,你选一匹跛马,给自己留点伤,在此等着,追兵来此,必问你我往何处去了,你说往那边去了。”史思明向着安庆绪离开的方向一指道。

  段乞奴闻言立刻明白他的打算,这是一计金蝉脱壳,也唯有深受史思明信任之人方可以行之。他用力点了点头,慨然应了下来:“小人知道,小人定然不负将军所托!”

  第497章 锦衣貂帽入长安

  王缙看了看自己与兄长身上的衣裳,又看了看两人头脸上的伤痕,露出了满意的笑。

  王维有些不解,抱怨道:“此时为何不洗漱一番,就这样增见叶畅,岂不为其小视?”

  “兄长这就不明白了,就是这样去见,叶畅才会知道这几日我们吃了什么样的苦头。”

  “丢人之丑,何必外露?”

  “原本我们是想立下一番功劳,在朝廷光复之后可以自救,结果安逆棋高一招,竟然预先将咱们捉了起来。如今咱们并未立下多大的功劳,也只有拿苦劳说事了。”王缙苦笑着道。

  两人正说间,看到一小队人马护送着叶畅过来。

  “如今该怎么做?”王维向王缙问道。

  “哭。”王缙道。

  “什么?”王维没有反应过来。

  王缙也不解释,瞅着叶畅已经到了面前,当即大叫一声,嚎淘大哭,从人群中走出去,拜倒在街侧。

  此时长安城中仍然还有零散的战斗,个别地方还有火光,叶畅身边的护卫都是高度警惕的,故此王缙才一嚎,便立刻有人将他挡住。

  不过王缙拜倒之后,叶畅认出他,从马上下来道:“这不是王公么,为何如此?”

  “终于将叶公盼回来了,下官这是喜极而泣!若非叶公,下官等皆已毙命于安逆之毒刑中矣!”

  见他这等模样,叶畅哈哈一笑,安慰了几句,正准备把他打发走,就在这时,却见一个兵士飞奔而来:“发现安禄山了!”

  叶畅眉头猛然一扬:“好,带路!”

  安禄山仍然在大明宫中,他的生命力也确实顽强,腹部中剑,竟然没有死去。

  他虽然眼睛看不见,但耳朵还很灵敏,听得周围的声音,当一小队唐军搜索到这里时,他虽是一声不吭,却也知道,自己完了。

  “这个大胖子……还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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