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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夜唱(圣者)-第1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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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文钱,拿份报给我吧。”少年身边的随从道。
接过钱之后,陈小二将报递了过去,又看了那少年一眼,少年笑着向他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班车到了,陈小二原本以为这少年会乘班车走的,却不曾想,别人都上车后,这少年与随从却在原地没动。陈小二有些好奇,忍不住提醒道:“小郎君,班车来了!”
少年看了一眼车,向他道了声谢:“多谢,我在此等人呢。”
陈小二默然退下,虽然那少年显得彬彬有礼,可越是如此,陈小二就越觉得,自己与对方差距太大。
就在这时,城门开了。
陈小二正忙着叫卖,见城门开了,忙跑过去,便见一大早抵达城门口等待开城的人们纷纷进来。陈小二高声叫着,偶尔便会有一两人上前,拿出三文钱,买上一份报。
最爱买报的是胡商,他们进入长安后,急于了解长安的情形,特别是市场行情,而《民报》中不仅有东市、西市的市场行情,还有些广告。不过今日,众人的注意力都是集中在头条新闻上。
“叶中丞大破大食,骁将卫伯玉千人奇袭,救下此前高仙芝失陷的七千汉俘,夺取怛罗斯城,勇将李嗣业突击白石岭,擒获大食总帅齐亚德……啊呀,叶中丞会与宁远国王窦忠节一起,回长安献俘,同时还有安西商会第一批解赴长安贩卖的货物?”
“这马价要跌了!”
“何以见得?”
“河中诸国向来出产良马,宁远国便是古书上所说的大宛国,以叶中丞的本领,岂有不将这些良马贩入中原的道理,马价必跌!”
“跌了也好,这几年马价几乎翻了一倍,带着牛羊价格也在涨,我们几乎都吃不起羊肉了!”
在一片议论声中,陈小二卖掉了十余份报纸,他正准备离开这里时,却看到一群人在人群后边进了城。
这群人都骑着大马,神情冷竣,看上去甚是威风。陈小二正待上去兜售报纸,然后便听得一声欢呼,他回头看去,方才那少年郎飞奔而来,一脸惊喜,冲着那些骑着大马的人扑去。
骑大马诸人当中一个,见着那少年郎也是惊喜,忙下了马,张臂迎来,那少年郎扑到他身前,一把抱住胳膊,甚是亲热地摇了摇,然后才想到什么,松开手退后,深拜下去。
“侄儿拜见叔父,叔父布武四夷!”
“你怎么在这里?”那人笑着揉了揉少年郎的头发:“莫非是溜出来玩的,我回来可是要考校你的功课,若是不好,小心挨揍!”
“若是功课好呢,叔父带侄儿去安西,侄儿也要为国立功,杀几个大食贼奴耍耍!”
“笑话,大食人可不好杀,你若是跟着善痴师傅学得好本领,我才会考虑带你到边关去。”
他们说话声音可不小,陈小二望着那人,心里甚是羡慕,这叔父当是边关立功回家,正好与侄儿遇上吧。
就在此时,却听得身边有人颤声道:“叶公……叶中丞?”
说话的,正是方才自称见过叶畅的人,他声音也是不小,周围人都惊动了,齐齐向那群骑士望去。
陈小二也是一般望着,心中甚是激动:难道此人真的就是叶畅?
正是叶畅。
此时已经过了十一月,胡天八月即飞雪,他若再耽搁,就只有在来年才能回中原了。
“叔父放心,我可练得一身好武艺,善痴师傅也说我天赋异禀!”
这少年郎就是叶畅的侄儿,不过赐奴这个小名现在不用了,换了大名叶铸,名字自然是叶畅取的。
叶畅去云南之后,李隆基在长安城中又赐宅一幢,就在他旧宅之旁,叶畅以李腾空在家中孤单为由,终于将嫂嫂方氏接了出来,再次回到了长安。连带着,他的侄儿叶铸与侄女小娘,还有响儿,都一起来到了长安。
响儿自不必细说,如今就跟在李腾空身边,对叶铸的教育,叶畅甚为重视,自己亲自拟定教材学习,还请了善直的师弟善痴来教他武艺。
“那就好,那就好……”叶畅看到阔别半年的侄儿,也是非常欢喜,拍了拍他的肩:“我们回去吧!”
“叶中丞,叶中丞,安西真如报纸上所说,乃是塞外江淮么?”他才准备离开,便听得有人叫了起来。
一群人都围上,包括原本上了班车之人,也都纷纷下来,渴望地看着叶畅。
大唐民风开放,而且因为兼收并蓄的缘故,对于金钱财富的追求,深入于市井民心。读书人或许还要假清高一下,可是民间百姓不然,他们对于一个个代表着财富的传奇极为热衷。叶畅自己是传奇中的传奇且不去说他,王元宝这样的老传奇也不去说他,就是这几年象王启年、冯若芳、林銮等人,也都名传大唐。故此,大唐上下对于前往边疆乃至国外发财赚钱,都没有抵触心理,而朝廷贪于财货商税,对这种行为,也渐渐从容忍、默许,转至如今的鼓励了。
听得他们这样问,叶畅笑道:“安西倒不是处处都如塞外江淮一般,大多数地方,还是不适宜农耕,但适宜农耕面积,也有近乎半道之地。而且矿藏众多,更重要的是,有极好的草场,可以放牧牛马羊驼等大牲畜。”
他没有胡吹,只是实话实说,但在场众人却听得极为专注,目光中闪动着对财富的渴望。叶畅末了补充道:“大伙也不必担心安西那边只有胡人,那边汉胡掺杂,大约有三成人是汉人,而且胡人中也有不少能识汉字说汉话。”
说到这里,他就不肯继续说下去了,周围人虽然还想问,却也不敢拦他。听畅向叶铸招了招手,上马准备离开,可就在这时,抱着报纸的陈小二突然冲了出来,跪在叶畅的马前。
“叶……叶中丞!”陈小二抬起眼,看着叶畅。
叶畅讶然望着他,这个少年瘦瘦黑黑,看上去有些营养不良,叶畅问道:“小郎,你有何事?”
“我,我……”陈小二原本是想说,他想跟着叶畅去从军,但被叶畅看着,不知为何,到嘴的话变了:“我是卖报的,叶中丞,买我一份报吧!”
叶畅哑然失笑,向身边随从点头,那随从上前递了三文钱与他,然后拿走一份报纸。叶畅温声道:“男儿只要有志气,不怕出身低,今日你只是个卖报少年,却是凭着自己本事养活自己,好好做,安知他日不能成为一时风云人物!”
他竟然仿佛是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陈小二顿时热泪盈眶,他这一生,不是被骂就是被打,几曾有大人物如此对他勉励过!
一时之间,他都忘了起来,直到叶畅一笑离开,他才惊觉,在后跟着跑了两步,大声道:“叶中丞,我叫陈小二……不,我叫陈佩,陈佩!”
第393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
叶畅此次回京,一是述职,二是献俘,三则是寻求朝廷对安西商会的支持。
有些事情,他可以做主决定,但若真想让计划顺利实施,朝廷的支持也少不了。他可以感到,李隆基对他的猜忌日深,但与此同时,李隆基对他层出不穷的弄钱方法,也越发依赖,这种双重关系,让二人之间可谓既斗争又合作。
想到这个险些当了自己女儿驸马的重臣,李隆基便有些头疼,可以说,从来没有哪一个官员能让他这样头疼,哪怕当初李林甫权倾朝野,他也没有如此过。
以功绩来说,叶畅是大唐再忠心不过的忠臣,自己只要需要,他会送来源源不断送来钱帛,国家只要有需要,条件再艰难的地方,他都一声不吭过去,从来不在自己个人待遇上讨价还价,最多只是要些权罢了。
但叶畅又是大唐臣子中最跋扈的,在辽东时,便敢擅自对外开战,这些年辽东对新罗、渤海的强硬姿态,都是叶畅暗中使力的结果;在云南,毫不犹豫斩杀阁罗凤等已降之人,根本不理会上司杨钊的意思;这次在安西,虽然又是一场大阵,可更干脆夺了高仙芝兵权,将高仙芝解送长安——这等行径,近乎兵变!
抚摸着自己的额头,李隆基叹了口气。
叶畅自有方法,将消息直接传递到他的案头,哪怕他再无心政事,叶畅的奏折,总得年上一看的,而叶畅本人,也需要见上一见。
“圣人叹什么气,莫非觉得霓裳羽衣曲哪儿还需要改动?”
杨玉环拎着裙角,缓步走了进来,恰好听得李隆基叹气。看到她,李隆基这次是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个时候,杨玉环来此,肯定不是为了和他探讨什么曲子,想来是替杨钊打探消息的。
“这个叶畅啊,原本以为他还要在安西呆上半年,却不曾想,那边战事才了结,他就迫不及待来了……他人来了不说,还赶了三千匹好马来,沿途备马料的事情,就弄得人心惶惶……”
杨玉环浅笑盈盈,虽然已经三十余岁接近四十,可是保养得好,她看上去还只是二十许人,眼睛灵活得不成样子,每每见她这模样,李隆基心里就有一种冲动,然后是一种惆怅。
自己终究不是三四十岁年富力强的时候了,如此娇艳的一朵花儿,有的时候……真是有心无力啊。
“叶十一虽是给圣人惹了不少麻烦,但也立下不少功勋,若他不惹麻烦,只怕也立不了这些功勋吧。”杨玉环象是不经意:“他本事那么大,如果一点错误不犯,岂不又是一个圣人?大唐,有一个圣人就够了。”
李隆基看了她一眼,面色微微冷下来。
杨玉环究竟是在为叶畅说话,还是提醒自己,叶畅功高震主?
“不过,臣妾觉得,叶十一给圣人惹得最大麻烦,不在外边,还是在宫内呢。”杨玉环大约也是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过头了,笑着又道。
“宫内?”
“二十九娘啊,以二十九娘这般年纪,早就应当出嫁了,可是如今还是不嫁,臣妾说过她好几回,却也没有用处!”
这确实又是叶畅惹出的大麻烦,也不知道寿安是怎么想的,在未能招叶畅为驸马之后,便死活不肯嫁人。李隆基拧着眉,哼了一声:“岂可由得她……这样吧,我看杨钊之子杨朏人品才学俱佳,便将寿安下嫁与他吧,你觉得如何?”
杨玉环愣住了。
因为杨钊权势飞扬,所以他的几个儿子也纷纷就任要职,象杨朏如今是鸿胪少卿——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鸿胪卿。而且杨玉环也一直暗中使力,希望能将某位公主嫁与杨朏,增强杨家在朝廷上的助力。
但是寿安公主……
那可是虫娘,二十九娘,她与叶畅的关系,虽然皇家有意隐瞒,可是坊市之间却是津津乐道。更有闲得无聊地诗人,编了长诗《公主歌》来唱之。什么“汉家公主殊颜色,二十九娘丽倾国,诸蕃婚使马接踵,踏遍黄沙成阡陌”,什么“英雄怒发掷文笔,拔剑昂然渡易水,卧沙饮雪奋余威,不教贵主降室韦”。说得叶畅经营边疆,似乎只是为了不让寿安远嫁和亲,天可怜见,当初安禄山建议和亲契丹、奚,与寿安公主半文钱的关系都没有!
若这门亲事真成了,可就是让杨家与叶畅成为死敌啊。
杨玉环是妇人,而且她的性子虽然有些小慧黠,在后宫争宠夺爱倒是如以,但揣摩帝皇心术,则未免有些不够瞧。
正是因为此事难成,所以李隆基非要此事成,正是因为这样一来杨家与叶畅再无回缓的可能,所以李隆基更是要把它办好来。
“何必难为寿安……以臣妾之见,万春亦可……”
“万春尚幼。”李隆基淡淡地道:“此事就这样说定了。”
杨玉环这一次,当真是花容失色。
想把寿安嫁出去,是断了叶畅在宫中的支持,这是杨家的诸姐妹自以为能够解决问题的方法。
与杨钊同叶畅翻脸不同,杨家姐妹与叶畅的关系都相当不错,包括杨玉环,都很欣赏叶畅。但女人的政治头脑,要么就象武后那样厉害得可怕,要么就象杨家姐妹一样浅薄得可怜。她们竟然以为,将寿安嫁了之后,叶畅在宫中没有了支持,就必须向她们低头。这样,她们不但可以从叶畅那儿获取更多的好处,也可以弥补叶畅与杨钊的关系。
她们就没有想到,若是杨、叶一体,首先睡不着觉的就是李隆基,更别提叶畅岂是屈于人下者。
虽然寿安嫁与杨朏,也算是实现了她们的部分目的,但效果只怕相反,叶畅从此以后,恐怕不杀绝杨家人,就无法出心头之气了。
到这个时候,杨玉环才想到,那个叶畅……不是没有还手之力的少年郎了。他手绾兵权,提督一方,声名远扬,更重要的,他通过安东、云南两个商会,与长安城中的权贵、豪商们形成了一个利益联盟,这个联盟,就连李隆基都不敢轻视。
她还想再要劝,李隆基却摆了摆手:“朕要见外臣,你先退下吧!”
杨玉环虽是恃宠,却也知道此时不能硬顶,当下默默退下,心里琢磨着当如何挽回。她走后,李隆基又琢磨了会儿,然后下令:“召叶畅入内相见。”
没有多久,叶畅便被带到他面前。看着叶畅满脸的疲色,李隆基笑道:“朕正准备去温泉宫……叶卿征战辛苦,此次随朕前去吧,好生休养一段时间,朕在那里,也为你准备也宅邸,离朕宫殿并不远。”
“谢圣人。”叶畅道。
“卿战报朕已经看过,不曾想卿来得这么急,原本朕还想令杨钊率文武至城门相迎的。这一路上,高仙芝没有给你找麻烦吧?”
“臣惶恐,擅自捕拿高仙芝,未得圣人旨意行此专断之事,还请圣人赐罪。”叶畅道。
“自然是要赐罪的。”李隆基脸色板了起来:“你胆子倒是大,高仙芝是你主官,你也敢将之拿下,若是朕在安西,你是不是要将朕也拿下?”
“臣有罪!”
这一套不过是程序罢了,李隆基知道,叶畅心里根本不觉得自己有罪,而叶畅也明白,李隆基一番废话,不过是敲打自己。两人貌合神离,先将这一套君臣之间的程序走完,紧接着,便是正题了。
“如今安西情形如何,你奏折中,只说水攻击败大食,还说大唐军制有必要有所变更,但都说得不甚详细。”
“是,安西如今,只能说暂时休兵,那边苦寒,更胜过辽东,又是高原,八月即下雪,无论是我方,还是大食,都无法用兵……”
如叶畅所言,下半年不是葱岭用兵的时节,哪怕辽东商会紧急提供的两万套棉衣棉裤和皮靴都送到了安西,在这样的冬天里顶风冒雪仍然是极危险的事情。主要就是龟兹到碎叶这一顿路,实在艰难,十月过后,基本就被雪覆盖,而且风大得可以吹走人。
因此,在攻下怛罗斯之后,叶畅就没有继续向西用兵,他开始驱使俘虏开山凿石,在怛罗斯西方修了十六处堡坞,每处堡坞各遣二至三十名士兵,负责烽火警戒。然后又加固了怛罗斯城,将城中的胡人全部驱为奴,以为他们帮助大食抵抗大唐的惩戒。
与此同时,天威健儿回撤,征召的河北道的团结兵取代他们,三万人守卫龟兹。原本的安西军五千人留在怛罗斯,负责这个冬天的守卫、建设,剩余不足一万人则与城附兵一起,回到了碎叶,准备在碎叶过冬。
作为给这些背井离乡的诸胡城附兵补偿,叶畅在碎叶川两岸进行囤田,商囤与军囤兼顾,许诺以开垦出来的田地分赐与诸胡城附兵,这在某种程度上弥补了兵力的不足。
“你以为大食会不会放弃?”李隆基听得叶畅的安排,皱着眉头道:“朕记得你曾说过,大食之根本在西方,如今正与大秦打得不可开交,他吃此苦头,还会继续向东?”
“若臣是大食人,便会与我大唐和好。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而且以战促和,和方能久,不整军修武,以备战事,就没有和平可言。那种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说法,多是别有用心!故此,臣在怛罗斯,仍然在积极储备物资,准备一场大战。”
“你说的有道理,但今此一败之后,大食尚有余力与我战否。”
“此事我军虽是大胜,斩杀近三万敌,俘虏五万余人,但是其中真正属于大食本部的不过二万人,而呼罗珊精锐,则只有一万。大食虽是重创,却还不能说伤精动骨,而且,大食虽败,犬戎却并未大败。犬戎只是暂退,若大食卷土重来,他们也必再出小勃律入安西。居安思危,不可不慎之。”
“你在奏折中说,有意招募流民入安西,又是何种章程?”
“臣有意募内地失地之民、无籍之户,充实碎龟兹、叶川,使碎叶川永为汉土。”叶畅又道。
“多少人?”
“十至二十万户,五十至一百万人!”
李隆基对开疆拓土还是很热衷的,反正叶畅的开中法经营边疆,朝廷中枢只是提供政策,除了开头时需要拨付一些钱粮外,最大的支出就是人口。在李隆基看来,大唐可不缺人口,最新一次户籍调查,大唐已有九百万户、五千万人口,而根据杨钊所言,还有百分之二十到三十的隐藏户口未曾入册籍,若这样算来,大唐人口总算当在七至八千万!
而且,这几年人口增长的速度甚快,比起贞观至神龙年间的千分之二的年增产率(《中国人口史隋唐卷》)还要高,达到了可怕的千分之四,也即意味着每年要新增数十万人口。这是托叶畅种痘之法与病菌学说、产钳推广之福,大唐的母婴死亡率极大降低,人口高速增长自是水到渠成。
无论李隆基承认不承认,叶畅的一些作法,已经极大影响到大唐了,比如说,他这个天子,就必须为那每年增长的数十万人操心。等他们长大了成家了有孩子了,当如何给他们土地养活他们。
有关安西的事情,事无巨细,叶畅都有一一说与李隆基听,从人手的安排,如何让商人来运作这迁民之事,如何利用诸胡去捕获俘虏为农奴,还有安西之地适合推广棉花。
李隆基这些年倦于政务,但说来也怪,听得叶畅说这些细节,他却是觉得津津有味。这是种田的乐趣,他毕竟曾是雄才大略的政治家,自然可以想象得到,按照叶畅的计划,安西之地渐渐就会成为大唐的棉业基地、畜牧基地和外贸枢纽。到那时,汉人在西域的统治就会稳固下来,只要商路不绝,那么汉人甚至能够推到葱岭以西的河中诸国,在那里囤垦开发。
“有劳叶卿了,你所奏请之事,朕皆准了。不过,方才朕说了,你擅自拿下高仙芝,终究要受罚……朕之处罚,你想不想听?”
两人细细谈了一个多时辰,李隆基终于露出倦色,他觉得到了打发叶畅走的时候了,因此中断了与叶畅的问对,将话题又回到最初时来。
“还请圣人降罪。”叶畅心里是满不在乎。
“朕欲将寿安赐婚与杨朏。”李隆基淡淡地道:“当初你既选了李林甫的女儿,就莫怪朕今日之决断。”
叶畅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上头!
第394章 敢向龙种挥铁拳
叶畅对李隆基的所谓“降罪”,确实是没有放在心上。
他不靠着朝廷的俸禄,在某种程度上,他个人的权力也不在于李隆基给予的官职,无论李隆基如何降罪,他都不会生气。
他要的,只是李隆基对他政治的支持——甚至不是支持,只要容忍就可以了。
可是李隆基说要将寿安,也就是虫娘嫁与杨朏,这句话一听入耳,叶畅还是没有忍住。
猛然捋起袖子,叶畅冲到了李隆基的御案之前,怒视着李隆基,挥拳便要打。
旁边的武士立刻冲上,将他与李隆基隔开。推得他踉跄向后,然后被按住,不得不跪在地上。
“让他起来,让他起来,总算是有点良心。”
李隆基刚才也被吓了一大跳,这个时候缓过神来,他摆了摆手道。
“杨朏绝非佳偶,你这样做,是拿寿安一辈子去……”叶畅虽然被按着,犹自不服气。
他忍了很多,忍了很久,今日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一次。
现在他自己也明白,这样做是不对的,这样做让他此前种种伪装都没有了作用,甚至可能让他身陷险境,有性命之忧,他心中也有些懊恼后悔,但事已至此,后悔也没有用。
戟指着李隆基,叶畅厉声道:“你是天子,你更是一父亲,只为一己私念,置自己女儿于水火,你枉为人父!”
“枉为人父”四字的指责,让李隆基恼羞成怒了,他一拍案几:“天子家事,汝何人也,也配来管?来人,拖下去,拖下去关起来,关到大理寺去!”
两边武士要拖叶畅,叶畅一挥臂,哼了一声:“我自己走,若是别人,我自不管,可是虫娘的事情,我……我……”
说到这里叶畅也有些傻眼了,就算是虫娘的事情,他又凭什么去管?
两情相悦?他如今可是有家有口的人!
“不嘴硬了?虫娘的事情,你又凭什么管,我是她老子,我愿将她嫁给谁,便嫁给谁!”李隆基指着叶畅大骂:“竖子,若不是念在你于国有功的份上,不杀你难泄我心头之愤,滚,滚,朕再也不要见到你!”
叶畅转身便走,他也根本不想再见到这个只为了自己的权谋而牺牲女儿幸福的人了。
叶畅离了大殿之后,李隆基犹自气得呼吸急促,大殿之中安安静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好一会儿,高力士才低声道:“这叶畅当真是恃宠而骄,仗着圣人恩宠,连二十九贵主的婚事也欲干涉……他此前还算是知进退啊,也不知是不是在安西受了……”
“行了行了,你别替他说话!”李隆基坐回宝座,不耐烦地道。
高力士忙低头认错:“是,是奴婢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他可一向不是这种会受激的人啊。”
“哼,他和虫娘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晓,若是不如此,那才真正心性凉薄……虫娘倒是好福气,这世上竟然有人愿意为了她对朕挥拳头!”
说到这里,李隆基嘴角抽了一下,竟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说不愤怒,那是假的,但在愤怒之余,李隆基心里多少还有些满意。
叶畅这厮,果然是个重情义的人,他此前对叶畅虽然多有猜忌,但看起来,叶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阴沉狡黠啊。
李隆基最初时没有把叶畅放在心上,不过是个略有才华又会钻营的年轻人罢了,在他漫长的政治生涯中,这样的人物,车载斗量。但后来,渐觉叶畅让他看不透,才华横溢都不足以形容这个人,偏偏没有什么野心——李隆基很清楚,能力越大之人,便越想着权力,政治野心也越会膨胀。
因此,他对叶畅越来越猜忌,但今天叶畅的表现,却让他觉得,这厮终究不是那种能将心思藏住的人。或许自己此前,真的想得太多了,他只是一个太重情义之人。
见李隆基似乎并不很责怪叶畅,高力士心中也甚为奇怪。不过这正合他意,他也需要有人来平衡杨家日益膨胀的势力。
高力士在政治立场上,除了紧紧抱住李隆基的大腿之外,就是制造平衡。以前李林甫在朝,为了平衡朝政,他偏向杨钊这一边,现在李林甫已经滚蛋,老老实实呆在旅顺等死,杨钊眼见炽焰滔天,他便又要暗中拉叶畅一把。
因此他笑道:“圣人当真是宽厚,叶畅这厮如此无礼,圣人也从轻发落。想来叶畅回过神后,也会感激圣人之恩德,此后更为尽心尽力,保圣人江山永固,国库充盈。”
“哼,你又帮他说话,朕这次不可能轻饶他,让他在大理寺的狱中多呆些时日,好好反省……不过那些小吏是最势利的,少不得要给他苦头吃,你盯着点!”
“奴婢明白,圣人放心,绝不叫一二胥吏坏了圣人宽厚之名。”
高力士笑着应下此事,不过稍后,他略一犹豫:“奴婢听说,叶畅一来京城,只是从家门口过,连家都没有回,便来拜见陛下,求见圣颜。他如今有罪,下狱待罚,他家人那边……”
“怎么?”李隆基有些怒了:“他家里除了一个妻子外,还有谁为他操心?”
高力士低声道:“圣人说的是,叶畅家中,除了一个妻子外,并无人为他操心。”
同样一句话,李隆基说出来和高力士说出来完全是两个味道。听得高力士说后,李隆基心里不禁一颤,叶畅成亲也有两三年了,可到现在却还连个孩子都没有。
这其中,少不得有部分原因,在于叶畅与李腾空聚少离多。而造成叶畅与李腾空聚少离多的原因,又是他将叶畅赶得四处打转儿。
“咳咳……叶畅终究是立了功,他自己受罚,罪不及妻儿……朕欲赐其妻李氏公主,来人,召陈希烈、王维来见。”
有小太监应了一声,高力士笑了笑,此事必然会传出去,叶畅也必然要承他这个情。
杨钊如今可是视叶畅如盯中钉肉中刺,若是给他知道叶畅被下狱,接下来肯定会想方设法罗织罪名,要将叶畅彻底打垮来。但现在李隆基册封李腾空为公主,而不是郡国夫人,其吓阻之意也很明显:打压叶畅没有问题,但若是想借此机会干掉叶畅,就要考虑李隆基会不会发怒了。
虽然高力士做了些补救,但是叶畅下狱的消息,还是很快传遍了长安,引发了巨大的震动。来给叶畅求情者,可谓络绎不绝,虽然大多数还只是泛泛而言,立场基本上观望,但也可以看出,这些年来叶畅在无声无息中经营出了多大的一个局面。
杨钊自然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他冷笑连连,将吉温等召来密议。
“此是良机,当一鼓作气,将叶畅彻底打倒,千万勿令其再起身!”吉温第一个发言:“我深知此人,若给他逃过此劫,今后再难有这样的机会!”
翰林学士张渐却道:“圣人册封李氏公主……可见其人虽惹怒圣人,却并未完全失去圣意。圣人此举,绝非无因,这是警告,若此时动手,只怕反而不美。”
吉温听得就不高兴,他巴不得杨钊此时兴大狱,兴大狱就能用得上他,而用得上他,也就意味着他能够爬得更快。
只要能让他爬得快,他可以冒任何险!
“若是瞻前顾后,什么事情都做不得了,以我之见,此时便该穷追猛打,叶畅不是擅自夺了高仙芝兵权么,抓住此事不放,必能治他一个跋扈之罪!”
“吉公所言不错,但是,如今咱们最需要什么?”杨钊心腹中,几乎所有人都看吉温不顺眼,当下另一人,吏部郎中郑昂慢悠悠地道:“咱们如今最重要的,是将陈希烈拉下来,如今唯他还挡着尚书为相之路。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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