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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夜唱(圣者)-第1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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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书与笔给子侄晚辈,这般礼物,哪一个当父亲的能够拒绝?而且叶畅抢着打断他的话,免得他说出拒绝金银之类的话来,还显得他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莫非二位就在这里说话?”叶畅身后的杜位道。

  他如今神情轻松了不少,想来对于自己的去留,已经拿定了主意。

  “请进,请进!”

  将二人请进屋中,堂屋有些简陋,不过三人宾主落座,倒也不显局促。杨氏上来奉茶,叶畅忙起身行礼:“叶畅拜见嫂嫂!”

  杨氏敛衽还礼,只是招呼了一句,便又缩回了里屋。叶畅看她衣裳,甚为简朴,再看杜甫,衣裳也是旧的,便知他如今的情形,并不是十分理想。

  想想也是,奔波数载,求官不成,反而将家中一点积蓄尽数都耗尽。每来长安,须得借宿于亲友家中,方可长居。

  “侄儿呢?”叶畅问道。

  “方才睡了。”杜甫有些苦恼,又有些骄傲:“他每日只晓得睡,旁人家的孩儿,一岁都能到处跑了,他却还只能在榻上爬,勉强扶榻走几步便又要滚到地上去。”

  叶畅哈哈笑了起来,聊了一会儿杜甫之子,叶畅神情转为严肃:“子美兄,今日来此,一是许久不见前来问候,二是有一事,欲请子美兄相助。”

  杜甫心知叶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听着。叶畅略一犹豫,考虑了一下措辞,然后又道:“子美兄此次在长安是否顺利,陈相公那边,是否给了子美兄什么承诺?”

  此时文人入长安,倒有一半是为了求官而来,故此叶畅这样相问,杜甫也不觉得唐突,只是摇了摇头,神情有些黯然。

  见此情形,叶畅便又道:“子美兄禀性刚直,做官只怕不易。”

  “畅然,你有何话,就直接说吧。”杜甫道。

  “我欲在长安办私报,须得请人相助,换了别人,我信不大过,但子美兄笔下自有文采,故此我想借助子美兄之力。”

  “私报?”

  “与邸报相对,乃民间私办,故称私报。”叶畅道:“此报内容分为三部,一部乃是经济消息,也就是工农商……”

  叶畅将经济类放在最初讲,发觉杜甫并没有抵触的意思,他不知道这几年里杜甫狠狠恶补了国富论,赞同他的工农商乃是社稷之基的说法,而今天早上还在城门处亲耳听到他训斥王准的话语。

  见杜甫不反对,叶畅又道:“第二部分,则是大唐大事,凡不涉及机密者,皆可广而告之。诸如球社大赛胜负,乃至朝廷军政人物任免、朝廷政令法规,皆可见诸于报上,令购报者足不出户,可知天下大事,进而增广见闻,开拓视野。”

  大唐的教育这四年里发展得甚为迅速,叶畅几乎将自己收益的三分之一,都拿出来补贴大唐教育,而在他直接控制的区域与能够影响到的区域,甚至开始尝试在城中搞自愿启蒙教育和工农夜校。大批得了他资助的底层读书人,正在市井乡村中扫盲,虽然这工作目前见效不大,可若能坚持下去,大唐的识字率会翻倍上涨。

  而识字率的上升,为报纸的开办准备了条件。

  “第三部分,则是传奇志异,小说笔谈,诗词歌赋……”

  听得这第三部分的内容,杜位在旁边忍不住叫道:“若是这私报如邸报一般,那在报上写了诗文的,岂不省得干谒了?”

  “正是!”叶畅嘿嘿一笑,他根本不担心报纸没有稿源,来长安求官的各方文人,巴不得有这么一份能够增加他们影响力的东西出来,他们会源源不断地写来稿子,从最初的诗词,再到散文、传奇,而且很快就会把他们的策论也弄出来——到时单纯的报纸,就会成为重要的舆论阵地!

  “此报……”

  杜甫琢磨了许久,觉得这报纸确实大有可为,经济行情可以吸引商人们购报,还可以投放广告,如同球市吸引广告一般,从而获得报纸自我维持的资本。大唐大事,则能吸引一般官吏和有志仕途者,为报纸提供稳定的读者来源,也有助于大唐政令的上传下达。文章诗辞更不必说,那是千古教化之事,真要做起来,必定名垂青史!

  杜甫此时虽然还没有对自己的仕途绝望,却也知道,杨钊若是当权,又是一个李林甫,自己更难有出头之日。而办这报纸,既能扬己之名,又可以让自己有一份稳定的收入来源,再不济也不必在长安寄人篱下,故此他心中是甚为意动。

  只不过文人的矫情与酸迂,让他还是假意婉拒了一下,叶畅自然看出他拒绝得并不坚决,又诚心相邀,杜甫终于松了口:“畅然非欲驱使杜某,亦无不可,只不过这私报之名,实在难听,以某之见,此报既是民间所办,又是面向民间,当名之为‘民报’。”

  叶畅呆了呆,旁边杜位抚掌笑道:“好,好,这名字好,民报,民报!”

  他为李林甫之婿,亦有一些官场见识,叶畅急巴巴要办此报,真正目的,除了他自己方才对杜甫说的那些之外,只怕还别有所图。

  最大的可能,就是控制舆论。

  如今舆论,主要集中在御史台,御史大夫王鉷曾经是李林甫的人,但这两年渐有分道扬镳之势,如今更不可能再买李林甫的账。今日叶畅与王准的冲突消息,早就传了出来,杜位也听说了,故此,他怀疑叶畅其实就是对着御史台去的。

  别人只想着对付王鉷,叶畅却想着直接将御史台的言官之权给分掉……此等智略,让杜位更加坚定,自己选择去辽东是对的。

  终有一日,叶畅会如同李林甫一般,登上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到那时,他自然就可以从辽东返回长安,而且是风风光光地返回。

  “十一郎,你觉得如何?”杜甫见叶畅半晌没有说话,有些紧张地问道。

  “好,自然好,民报这个名字好!”叶畅也连连点头,他心中暗道,只要不叫日人民报,那就是好的。

  “恭喜妹婿,恭喜子美。”杜位笑道:“此事敲定,不可无酒,我这便吩咐人,聊备小宴,二位切莫推辞!”

  他起身出去,自是留点空间给叶畅与杜甫,方便叶畅谈给杜甫何种待遇。叶畅也有这个打算,但他尚未开口,杜甫却肃然道:“畅然,今日在延兴门处,我见着你与王准冲突了。”

  叶畅“哦”了一声,淡淡笑道:“长安还真小。”

  “此后我在陈相公府中,还见到了王大夫,你要小心他。”杜甫又道。

  叶畅看着他好一会儿,然后笑道:“你放心,他奈何不了我,若他有多些头脑,当将王准再打一顿,然后送帖向我谢罪,否则的话,自有人收拾他!”

  杜甫心中一凛,叶畅这话说得隐隐带着一股寒气,让杜甫又想起了李邕。

  第369章 阴狐暗隐挑心猿

  “终于走了!”

  春明门上,李隆基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声,然后他警惕地四顾,见周围的内侍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没有任何一人露出异样神情。

  李隆基微微松了口气,然后自嘲地一笑。

  想当初自己拔三尺剑,带着高力士、王毛仲等人发动政变,先后诛韦后、太平公主,那时的自己是何等意气风发。但到得暮年,一个李林甫,不过是自己提拔上来的臣子,却象是巨石一般悬在头上,让他胆战心惊。

  李林甫忌惮李隆基,李隆基同样也忌惮李林甫。

  不过现在这块巨石总算搬走了,他将去辽东,在他有生之年,都不可能再回长安。李林甫这种自我放逐式的下场,也让李隆基不愿意对他进行彻底清算,毕竟两人君臣协作这么多年,既然李林甫识趣,也用不着赶尽杀绝。

  他的目光向下,又转到了杨钊身上。

  城下的杨钊,嘴角眉梢都带着喜气洋洋的笑,仿佛欢喜能从他脸上流淌出来一般。李隆基微微摇头,这厮还是轻浮了些,不过他精于计算,有这个优势就足够了,反正赚钱的事情,有叶畅么。

  他的目光便停在了叶畅身上,心中带着深深的惋惜。

  他是真心欣赏叶畅,当初想招叶畅为驸马,也是真心的,只不过为了安抚李林甫,也为了换取李林甫自己放弃权力,他不得不将这个理想中的驸马让给了李林甫。

  李林甫也多亏了有叶畅,才能这般干净利落地退下,辽东虽然偏远,至少在那儿,他可以睡几个安心的觉。

  “听闻前两日,叶畅打断了王准的腿?”他轻声向身边的太监问道。

  高力士代表他去给李林甫送行,故此他身边的太监低着头,不敢回应。李隆基哂笑了一下,这个叶畅,当真是会来事的。

  王准虽是近臣,在他眼中,价值也就那样了,与斗鸡小儿贾昌没有什么区别,哪里比得上能够给他带来滚滚财富的叶畅。故此,既然王鉷都没有公开告状,他也懒得去理会这件事情。

  只装不知道即可,有的时候,当这个皇帝,就得装糊涂。

  王准那厮,倚仗自己的宠信和父亲的权势,在长安城中也确实嚣张了些,连自己的女婿都敢欺凌,受点挫折,对他有好处……

  可就在这时,同样送李林甫的王鉷,听得身边一个仆人的话语,脸上骇然变色。

  他急匆匆便向这边赶来,也顾不得李隆基现在什么心情,痛哭一声,然后便拜倒在春明门前。

  李隆基在城上正看着四周,没有注意到他,直到旁边的太监提醒,才在城上俯身道:“王卿,有何事情,且起来说话。”

  “臣冤啊,臣之子冤啊!”王鉷哭哭啼啼地道。

  李隆基眉头微微一挑,心里很有些腻歪。不用说,定然是来告叶畅状的,王准挨打的事情,都已经过去几天了,这个时候王鉷跑来告状,不免有些不知进退了。

  “哦?你有何冤,说与朕听听吧。”他缓缓说道。

  “臣之犬子,亦是陛下近臣,可是却被叶畅这狗贼当街杀死,请陛下为臣做主!”

  王鉷抬起头,怨毒地指向就在不远处的叶畅,叶畅并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正在和人说话,突然间发觉周围安静下来了,他才略有些惊愕地向这望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他问道。

  “王鉷说你当街杀死了他儿子王准……正在告御状!”

  叶畅愣住了。

  王鉷不是傻子,叶畅也不是傻子,前几天叶畅打断王准的腿,王鉷不但没有来找他麻烦,还遣人送信,向他赔罪。对双方来说,这都是一个试探,叶畅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王鉷也用儿子的两条腿换来了叶畅某种程度的支持。

  但是今天,就在李林甫出京之后不到片刻,风云突变!

  双方达的默契,瞬间被撕毁了,导致这一切的,是王准被人当街杀死。

  很明显,有人不愿意叶畅与王鉷之间达成平和,将王准杀死了。

  叶畅转过脸,看向一边的杨钊,杨钊神情镇定,从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名堂来。但在叶畅心里,这厮有最大的嫌疑。

  谁最不愿意看到他与王鉷走到一处,毫无疑问,便是杨钊。若是叶、王联手,杨钊在朝中的地位,确实是会受到莫大的威胁,更何况据说近来王鉷与陈希烈走得很近。

  “叶卿,你上前来。”李隆基听到王准被杀,也甚是惊怒,当下下令道:“王卿,你也上来。”

  若给看热闹的百姓瞧到,不仅有伤朝廷体面,而且会损伤平民对官员的敬畏。叶畅与王鉷依言上了城头,王鉷在前,叶畅在后,两人目光一对,王鉷眼中的怒意完全点燃。

  “二日前,臣子与叶畅争道,为叶畅所欺,被打折了双腿,臣念在同僚情谊与官府体面上,不但未曾追究,还手书一封,向叶畅谢罪道歉……臣却不曾想,此人竟然狼子野心如此,断了臣子的腿与仕途尚不知足,抹了臣的颜面还觉不够,竟然……竟然又当街将臣子杀害,如今臣子横尸于西市口,臣之冤屈,实是忍无可忍,伏请圣人作主。若是圣人觉得臣父子都该死,那就让叶畅将臣也杀了吧!”

  王鉷一边说,一边浑身发抖,既是愤怒,又是恐惧。

  这不是别的,而是当街杀人,在长安城中,光天化日之下,当街杀死了一位官员,并且是连砍数名随从之后杀死!

  如此嚣张,如此跋扈,如此无法无天!

  李隆基沉着脸,转向叶畅:“叶畅,你可有话说?”

  “臣不知此事,并未杀人。”叶畅心中亦是惊愕,杨钊确实有些小把戏,但这种当街杀人的事情,真是他做的么,他就不怕刺客被捕,招出他来?

  “你还抵赖,当日打断我儿腿的,是不是你?”

  “是我做的,我绝不抵赖,汝子何许人也,斗鸡小儿,也敢侮辱大臣百姓,败坏天子仁义之名?我断其腿,以惩其罪,光明正大,并无遮掩!但今日杀他……却非我所为!”

  “不是你又会是谁?”王鉷厉声道:“圣人,莫要听他狡辩,将他随从拷掠,必能得其详实!”

  “汝子仇家遍于京城,为何偏偏抓着我不放?”叶畅有些恼,自己被人算计不说,这个王鉷又不蠢,怎么还会揪着自己不放:“陛下,若欲察凶手是谁,行请察王准曾得罪哪些人!”

  在场的人脸色都是各异,叶畅这一下可是把半个长安城的人都圈进去了,王准横行无忌,当真可以说仇家半长安,愿意乘着这个机会要他性命的人,绝对不在少数,甚至在场诸人当中,便有那么几个。只是这事情,大伙心知肚明即可,象叶畅一样将底掀出来,却是让大伙都尴尬。

  “咳咳,依臣所见,此事须待详察。”好一会儿,在李隆基反复使眼色下,陈希烈咳了两声道。

  “陈相说的是,此事须待详察。”李隆基应了声,然后叹道:“王准乃朕近臣,不可失礼,当具身后哀荣,着有司商议,为其厚葬,另外令大理寺、京兆尹一齐察案。王卿,你只管放心,朕必不令凶手逍遥法外,叶卿,你也莫急,王卿丧子心痛,难免口不择言,你要能体谅他。”

  李隆基口中和稀泥,心里却是觉得厌烦。

  这件事情,他恐怕是除了真凶之外,看得最透彻者。

  王鉷犹是一脸怒色,李隆基好言宽慰,他才委委曲曲地不再对叶畅叫骂。叶畅则面色阴沉,抬头看着天色,这个时节,一到中午长安就容易雷震雨,早上时还是阳光明媚,现在却已经乌云满天。

  雷声隐隐从远处传来,李隆基下令摆驾回宫,回到兴庆宫时,雨点已经噼噼叭叭地滴落在地面上了。他登上高楼,看着窗外的雨线,长长叹了口气。

  随侍的小太监们气都不敢大声喘,唯有高力士也跟着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李隆基不满地道:“你们如今一个个都有自己的心思,为何就不能相忍为国!”

  “奴婢是为圣人叹气,圣人原本是想着大伙都安安稳稳,咱们一起享受这和谐盛世,可偏偏有些人,私心太重,体量不到圣人一片苦心!”高力士小声说道:“奴婢……”

  “你也一样!”李隆基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

  这一下连高力士的脸都白了,再也不敢说话。李隆基又望着雨,好一会儿道:“王鉷明知道不是叶畅做的,想着的是借他儿子之死,来讨得朕之同情。叶畅故意将事情闹大来,半句都不肯相让,分明也是想借着这件事情折腾……那杀王准之人,难道不搅得朕这朝廷上一片大乱,他就不遂意么!”

  最后一句,李隆基是吼出来的。

  他老了之后,就很少有这样怒了,这是真怒,而不是假怒。原本因为李林甫去职而带来的好心情,瞬间就全部不见。

  高力士垂着头,没有再出言相劝,这个时候,就算是杨玉环来了,只怕也劝不住李隆基。

  “你去问问,究竟是什么情形。”好一会儿,李隆基才幽幽地道:“朕要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就是要看看,怎么一回事,总不能谁想算计我,我都不知道。”叶畅望着已经连成一片的雨幕,淡淡地说道。

  “凶手已经遁走,如今又是大雨,根本不可能寻到他人,哪里还有什么线索?”杜甫叹了口气:“听畅然你方才说的,这分明就是故意针对你来的,这个布局,几无破绽,最后可能又是个无头公案……”

  “怎么会没有破绽,不但有,而且很大,但最后肯定不了了之倒是真的。”叶畅道。

  他心中一直在犹豫,将杜甫召来,不是没有原因的。既然准备办报,那么就要打出口碑,还有什么新闻,比起御史大夫之子、身为卫尉少卿的王准之死更为吸引眼球的?

  只不过王准之死之件事情,背后水很深,究竟要掀到什么程度,他心中还有些犹豫。

  既要保证能让长安、洛阳城中的市民阶层愿意看,又要让朝廷不至于盯得太紧,这之间的分寸把握,还需要摸索。

  也不知杜甫能掌握好这个不。

  原本叶畅对杜甫是断了心思的,他虽然很敬佩这位诗人,但如果对方站在了和他对立的一面,他也不会因为对方在历史上留下的名声而非要拿热脸去贴冷屁股。但是李白的变化,让叶畅意识到,或许杜甫也能有所改变,故此决定在长安办大唐第一家报社时,他便想到了杜甫。

  “畅然是想在报上登这桩案子?”杜甫忽然开口道。

  “是。”

  “这倒是有些难,无头无脑的……”杜甫精神一振,细细问起叶畅的想法,叶畅也不藏私,将如何设置悬念如何步步解谜的过程一一说与他听。这些后世吸引眼球的手法,在如今甚为新鲜,杜甫听得津津有味。

  叶畅说到一半,忽然有人从雨中钻了进来,杜甫只觉得这人长得极为普通,但又好象是在哪儿见过,只是急切间想不起来。

  “情形如何?”叶畅问道。

  “是一个门客窜唆着王准出门的,那门客已经死了,刺客击杀王准之后,便又杀了他,这才扬长而去。”那人道。

  杜甫只觉得浑身毛骨悚然,他并不胆怯懦弱,可是这件事情暗藏的玄机,让他隐约嗅到了血雨腥风的味道。

  “如我所料,断了腿的王准,不在家中养伤,好端端的怎么会出门,还偏偏给刺客堵上了?”叶畅脸上浮起一丝笑:“接下来,你查查那门客这几日和哪些人接触过,刺客想要杀人灭口,却不知这样给他留下了更多的破绽!”

  “是。”那人应了一声,转身又出去,很快消失在雨幕之中。

  杜甫望着那人的身影,再次觉得有股寒气。叶畅手下有这等人物那是自然的,他身为边疆帅臣,没有这样的部下才怪。但将这样的部下带入长安城……叶畅想带他来做什么?

  难道说……若不是别人抢先动了手,叶畅自己也会真将敢于羞辱他的王准杀掉?

  第370章 西陲烽火翻阵云

  “当真热闹!”

  守在勤政务本楼前的小太监低低嘟囔了一声。

  李隆基这几年,已经很少这样召开大朝会了,今日这般,满朝文武将勤政务本楼挤得满满当当的情形,自小太监入宫起,就很少见到。

  “自然热闹,大伙都是来看热闹的……”有人压低声音道。

  “好端端的,怎么闹成这模样。”

  “还不是王准死闹的,王大夫掌控着御史台,虽然元公路和他唱反调,却也挡不住他用言官攻讦叶畅。只是谁都不曾想到,叶畅明面上不曾为自己自辩,实际上却弄出了《民报》来……这下好,沸沸扬扬,天下皆知……”

  “你瞧了这一期的《民报》?”

  “自然是瞧了的,里边的东西,甚是有趣。”

  “少吹了,你又不识字。”

  “可不是有人读报么?”

  他们在勤政务本楼外小声嘀咕,勤政务本楼里却已经吵成了一团,不过争执的内容,早就从叶畅究竟是不是杀害王准的幕后元凶,转移到《民报》是如孔子般采风,还是如球社的球报一般纯属商人行为。

  这些年,大唐的足球戏发展甚快,商人们不但自发地组织球社,发布广告,而且还出现了赌球之事。既有赌球,便少不得球报,那种长条的纸印出来的粗糙货儿,介绍各球队球员情形、战绩胜负。活字印刷如今已不是秘密,甚至连油墨都有人弄出来了,若不是叶畅的印书局名字早就打响,在竞争上已经不居优势了。

  这种变化让叶畅偶尔也会惊叹,休要小瞧了古人。

  叶畅没有出声,如今在朝堂上,象这种争执,已经用不着他自己亲自出马了。元公路自然是他的急先锋,身为御史中丞,元公路完全可以在这等情形上发挥作用,不仅如此,这些年的经营,让他在朝中已经有了一些自己的班底。

  更重要的是,那些文人出身的朝臣,几乎是一边倒地支持《民报》。

  没有人会嫌自己的权力太大,稍有些头脑的人,都能意识到,这新生事物,意味着他们这些能写文章之人,可以绕过御史台,直接掌握舆论清议。

  “王大夫只说一个禁字,臣便想起,当初桀以巫人禁民之言,致使百姓道路以目,而后夏因之亡国。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王鉷此身既为御史大夫,原该广开言路,却只因私怨,欲行此视圣人如桀纣之事,已经不适合再担任御史大夫了!”一个不过六品的小臣在殿前慷慨激昂,声嘶力竭地喊道:“御史台中有恶虎食人,有大老虎!请圣人诛之国贼,以正视听!”

  比起当官,这些文章之臣当然不是王鉷之辈的对手,但比起引经据典滔滔不绝,哪怕王鉷掌握着御史台,却也被一波又一波的声浪给逼得难以出声。

  李隆基当真是厌烦透了。

  他不傻,故此王鉷与叶畅恩怨背后的种种勾当,他都一清二楚,只是谁都想着将事情搅大来,却让他无法维持一个和谐盛世的表面。

  权力还没有从自己手里失去呢,他们就如此让人不省心!

  越想,李隆基心中就越是生气,至于报纸的出现,究竟意味着什么,他都懒得去细想了。那报纸他也看了,不是市井怪谭,就是诗词歌赋,即使是王准遭杀的事件,也遮头去尾,只说是王某,他并不觉得,这有何不好。

  他正沉着脸,想要寻找一个方法把这个问题解决掉,就在这时,却听得外头武士禀报:“陛下,安西急报!”

  “嗯?”李隆基精神一振,原本他是不喜欢处理这些繁冗的杂事的,但现在,倒希望安西那边传来的消息是一件麻烦的事情,至少可以将如今朝廷上的种种争端暂时掩盖下去。

  “速传上殿。”他下令道。

  不一会儿,一个军将气喘吁吁进来,才入大门,便跪倒在地:“陛下,石国无臣礼,高大使奉命破之,然其王子,逃至诸胡,引大食、犬戎来攻,高大使已发葛罗禄、拔汗那诸国蕃兵,与北庭都护王正见兵分两路,前往迎击!”

  李隆基虽然巴不得安西出点事情,好分散朝臣的注意力,但听得这个消息,还是禁不住心中一凛。

  叶畅反复的警告,又一一浮现在眼前。

  安西那边的大战,将会在葱岭之外,不类于中原附近,甚至与河西、剑南都不同,那里困扰大唐最严重的问题,就是补给,兵员的补给、物资的补给、军械的补给,这些都要经过数千里乃至一万二千里之遥,才能送到目的地。

  “黑衣大食与犬戎携手了?”他追问道。

  “确实携手,大食自西,犬戎自南,夹击安西。葱岭胡人称大食有兵力八万,又有河中叛胡诸部合军二十万,共二十八万。故此高大使请朝廷速发援军,军报在此!”

  原本这种事情,要先经过宰相,才会到李隆基手中,到是现在李林甫致仕,陈希烈尚未能全盘接手,杨钊也只是虎视眈眈,恰恰又逢大朝会,事情直接到了李隆基手里。

  一听得二十八万黑衣大食及诸胡联军,李隆基顿时觉得头畔嗡嗡作响,不过他久经风雨,面上倒是未改颜色:“犬戎兵力如何?”

  “犬戎号称十万,自大小勃律,入钵和州,欲于此越葱岭,入于阗。”

  大食与犬戎联军,便有三十八万之众,即使是号称,多有虚亏,但数量也应当在二十五万左右!而大唐如今全国常备兵马,不过四十九万,安西、北庭二节度,兵马总和也只有四万四千人,加上葛罗禄、拔汗那两个属国,兵力也不过十万!

  李隆基只觉得自己有额头有些痛了。

  这个时候,他突然怀念起李林甫来。若是李林甫在,这等事情,哪里需要他来劳神烦心!

  “众卿以为如何?”他看向众人,首先看的,是如今独相的陈希烈。

  陈希烈皱着眉,断然道:“国之大事,在戎在祀,与其相反,其余之事不过是微末。圣人当选调智勇之士,抽取精锐之卒,支援高仙芝!”

  “士从何来,卒从何来?”李隆基追问道。

  陈希烈正想说,突然间心中一凛,到嘴的话又缩了回去。

  他本来想乘着这个机会,展示自己处理危机的能力,好光明正大地接过李林甫的权势,可突然间,他想到一件事情。

  叶畅此前被召回京城……莫非是天子早就料到会有此事,故此做好的准备?

  此前叶畅在辽东、云南,做得都非常出色,无论军略还是政略,可谓大唐当世无双。但正是因为他做得太漂亮了,辽东、云南,如今都有些唯其命是从,朝廷的命令虽然也通畅,可是辽东与云南的利益,却几乎全部被他独占,别的权贵豪门,只能从他指缝间捡些便宜。

  人心总是不足,眼见辽东局势已经稳定下来,在那边无论是垦荒还是经商,都成了稳赚不赔的买卖,京中权贵,哪有不想将叶畅挪上一挪的!

  陈希烈此人,缺乏果决与勇气,患得患失之间,便没有接口。李隆基不可能一直在等他的反应,见他不说,便跳过几人,直接看着杨钊。

  杨钊出班道:“臣也以为,陈相所言极是,当选拔名将,抽调劲卒,去援安西。”

  “将何来,卒何来?”李隆基有些厌烦地道。

  叶畅在旁边看到这一幕,嘴角上弯,露出微微的笑容。

  还真是迫不及待啊,不过李隆基与杨钊的演技都很不错,李隆基不愧是梨园祖师,而杨钊也果然大有长进。

  勤政务本楼里,只怕一大半人都知道将从何而来,兵从何而来。

  杨钊不紧不慢地道:“我大唐良将无数,但多在外镇守,如今在京中的,数量却是不多。须得选一位有边事经验,屡立军功,内可抚军,外可慑敌之人。而且安西距离长安道路长远,最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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