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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明(喻心)-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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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道涵也不多言,只是盯着朱之瑜的后影盘算着……
书房内,张道涵正在握笔沉思。
虽然他佩服朱之瑜的远见卓识,但心里不免有点失落。朱之瑜到来之前,他堪称林纯鸿的第一谋主,更以先生之名傲视诸多能人异士。可现在,林纯鸿对朱之瑜如此看重,让他感到地位不保。
“一名空谈的书生而已……”张道涵嘴角上翘,对朱之瑜有点不屑。
不过,细细思考朱之瑜的战略规划,张道涵自叹不如,能高瞻远瞩的人是空谈的书生么?
张道涵还算冷静客观,没有偏执的认为朱之瑜一无是处。但是,越是冷静,心里就越烦躁。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他的小儿子张明桥在外面问道:“爹爹在不在?”
张明桥素来不喜读书,整ri与一帮狐朋狗友鬼混,让张道涵头痛不已。好在张道涵成为邦泰一员后,张明桥也依托着邦泰做点生意,挣了不少钱,逐渐的踏上了正道。这当然有张道涵照顾的因素,毕竟,作为核心人员,随便透露点信息,就值不少钱。
张道涵正烦恼着,没好气的答道:“进来……”
张明桥推开房门,露出脑袋,见张道涵气se不对,嘻嘻笑道:“爹,又和娘怄气了?”
“胡说八道,你说,你有什么事情?”
“听说林小三要修荆州城墙,那岂不是要很多石头?儿子在山里正好采了不少巨石……嘿嘿,这下被我赚到了……”
张道涵冷着脸盯着儿子,打断他的话,道:“有什么事情快说,我没那么多时间听你说废话!”
张明桥依然嘻嘻哈哈,道:“爹,能不能让小三就找我买石头?他找谁不是一样买啊?”
张道涵想都不想,拒绝道:“不行,再说为父也办不到!”
张明桥睁大了眼睛,惊异道:“爹都办不到,那小三好大的架子!”
这正触动了张道涵的痛点,大怒,拿起一本书就往张明桥头上扔去,喝道:“滚!但凡多读点书,也不至于如此混账!”
张明桥敏捷的避开袭来的书本,弯腰捡起,递还给父亲,笑道:“不行就不行,何必生那么大的气?爹jing于官场之道,那林小三要不是因为您,哪有今天?”
“jing于官场之道……”张道涵被儿子的话所触动,眉头微皱,陷入沉思。
张明桥不敢打扰,手忙脚乱的帮父亲收拾案台。
良久,张道涵看着忙碌的张明桥,说道:“邦泰现在大批量采购货物都要招标,你要是想卖石头就去投标,这个为父帮不了你!”
张明桥相当不满,嘟囔道:“好处都不给自己人,还搞那么麻烦,招什么标嘛!”说完,辞别张道涵,转身离去。
张明桥随口的一句话让张道涵认识到自己的优势,对嘛,自己擅长具体政务、jing通官场之道,那朱之瑜刚三十出头,更未出仕,哪懂什么政务?
张道涵忍不住提起笔,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字:“邦泰革新札子”,对邦泰存在的问题,他了然于胸。这些问题有些可以解决,有些根本就是为了钻朝廷的空子。对于邦泰的运作,他有自己的见解和思考,正好趁这个机会拿出,奠定自己元老的地位。
林府,朱之瑜正在唾沫横飞的表述他的观点。鉴于朱之瑜从未处理过政务和从事管理工作,对邦泰还不熟悉,林纯鸿安排朱之瑜暂时充当他的幕僚,帮他处理一些事务。可是当朱之瑜工作一段时间后,就意见纷呈:
“……每ri的行文太多,典史如何处理的过来?像这样处理,效果也一般,还容易出差错,事事都管,什么都管不好!行文应该轻重缓急,不同级别的机构对应处理不同级别的行文……”
林纯鸿苦笑道:“属下还显得青涩,我就只好自己辛苦点喽!”
朱之瑜对林纯鸿的辩解呲之以鼻,说道:“经验再不足,也应该让他们自己处理,否则他们如何成长?权责明晰,这就是权责明晰!”
林纯鸿点了点头,将意见记录在纸张上。
朱之瑜继续滔滔不绝:“邦泰各个机构之间也运行混乱,一点也不通畅!如那隔河岩货栈,不仅要管理货栈,还要管理白崖洞等土司,又是货殖又是行政,郭铭彦一人如何管得过来?再说jing通货殖就一定jing通行政?进驻乡村的弓兵也是如此,说是管理乡村,又在买卖货物,还开办工坊,说是做生意,又还负责管理弓兵和村民,这算啥?四不像嘛!如此混乱,如何能保证命令畅通?责任也不明确,出了事情都不知道找谁负责!”
林纯鸿又提起笔,准备记下,朱之瑜笑道:“典史不用记了,之瑜会整理成札子的。”
林纯鸿大喜道:“如此便有劳楚屿了!”
……
隔河岩货栈已经名不副实,随着面积不断扩大、建筑不断增多、功能ri趋繁杂,这里几乎成了土司地区的管理中心。老百姓称之为“典史城”,不过这个城既无城墙,也无衙门,只有一个议事厅,每ri,一条条命令从议事厅发出,对千年不变的土司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今ri,议事厅里吵嚷无比,十多人手里拿着一叠公文,在那里指指点点,议论纷纷。里面赫然还有林德海、秦邦定和程启丹(大猫耳)等人。
大猫耳嘴碎,早就在那里神神秘秘的传播着小道消息:“嘿嘿,张先生、李秀才,还有新来的朱先生啊互不服气,比着给典史出谋划策咧,你们看……”
程启丹翻开手头的公文,指着说:“《邦泰改制细则》由三份札子组成咧,《邦泰革新札子》就是张先生写的,《疏经通脉札子》就是李秀才写的,至于《立规建制札子》,听说就是朱先生提出来的,嘿,这三人啊,就是典史的诸葛亮……”
周围的人听得津津有味,纷纷附和。
只有那秦邦定一直紧盯着公文,默不作声,这是他的习惯,寡言少语,但言必有物。
忽闻一阵脚步声,郭铭彦推门而进,笑道:“各位早。”
清江附近的所有事务由郭铭彦总揽,威权ri盛,众人不敢懈怠,纷纷站立,躬身道:“郭大总管早。”
“坐下、坐下,都是兄弟,客气什么,随意点。”郭铭彦双手下按,笑容满面。
郭铭彦在正中的椅子上坐下,说道:“按照典史的安排,邦泰将有大变动,至于怎么变,还需要听听大伙的意见。这三个札子都看过了吧?”
程启丹的口闭不上,郭铭彦话音刚落,就说道:“当然都看过了,怎么变涉及到职位变动和拿多少钱,咋不会逐字逐句的琢磨?”
程启丹的话直白,也让大伙笑声一片。
郭铭彦笑道:“启丹兄弟说的对,这涉及到大伙的切身利益,有什么意见尽管提,不提的话以后可能就要后悔!”
程启丹迫不及待,说道“那我就提啦……细则说要成立一个土司部,专门处理土司的纷争和收取税收,那隔河岩货栈岂不是就成了土司部的下属?我认为这样不妥,现在根本就找不到人来管理土司!”
“哪能找不到人咧?典史那里人才济济,怎么会缺人?咱们真要考虑的问题是如果这么改,郭大总管的权力不就变小了?”
郭铭彦听了,正se道:“这等言语就不要提了,还没开始,就在考虑自己的小九九,忘记典史的吩咐了?”
……
争论声此起彼伏,最终形成了一条条意见,往枝江送去。
第七十五章 立规建制
当初,林纯鸿几乎同时接到三份札子,大喜,立即将三人召集起来起草《邦泰改制细则》,然后分发给各地,令其提出修改意见。当意见汇总至枝江,林纯鸿又将核心层召集到枝江,进一步讨论。这一忙就到了八月,《邦泰改制细则》正式下发,各种调整接踵而来,邦泰集团迎来了最大的震动。
邦泰集团几乎成了一个小小的朝廷,将经营功能剥离,成立了中书府、都督府和监察府三大机构,分别处理行政、军事和监察的事务。但由于人才缺乏和规模太小,很多行政部门和军事部门重合,暂时尚未分开,按照中书府令张道涵的说法就是因时而异。张道涵成功的把持了中书府,而朱之瑜主管科教司,成为他的下属,这点让他自得不已。
此外,林纯鸿还成立了阁幕属,由张道涵、朱之瑜、李崇德、李承宗、张兆、周望、郭铭彦等七人组成,所有重大事务由阁幕属拟定方案,林纯鸿决策通过,方由各部门执行。邦泰的人俗称为七大属员,他们权力极大,可谓邦泰集团的核心。
当然,各个机构对外宣称为邦泰商号的管理机构,以避免引起外人的疑虑。但这逃不过有心人的注意,林纯鸿建制的消息不到半月,便顺着长江而下,迅速抵达瞿式耜的案头。瞿式耜正在为东林的荣耀殚思竭虑,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与瞿式耜不同,包哲东和谭杰希可谓如坐针毡!
每ri百里洲的喊杀声和炮声犹如给他俩唱丧歌一般,让他俩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ri。他俩对林纯鸿毫无办法,只好动用自己所有的资源活动,期望能尽快调出枝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唯一让他们感到安慰的是,高斗枢对林纯鸿的嚣张举动似乎并不在意,并提拔林纯鸿为荆州府经历司经历。这也让包哲东和谭杰希暗自松了一小口气,毕竟,林纯鸿并不在枝江任职,他们的责任要小得多。新到任的典史刚开始还自命非凡,但连续碰了一鼻子灰后,方才知道枝江的地头蛇到底是谁,招惹了林纯鸿的典史根本不敢继续在枝江待下去,辞官归故里。现在典史一职尚是空缺,这在别的县实属罕见。
活动了好几个月,包哲东的调令终于下达,包哲东升任河南汝州同知。这个调令让包哲东长舒一口气,一时之间又有点舍不得离开枝江。毕竟,每年他能从林纯鸿那里得到几千两银子的红利。试图赎回股份的包哲东得到了林纯鸿的保证:不管他至哪里上任,红利永远属于他和他的子孙。
官运财运亨通的包哲东兴高采烈的赴汝州上任,而谭杰希则没有这份活动能力,继续留任主薄,苦苦的等待新任知县的到任。
下属闹出那么大的动静,高斗枢岂能不知?
所谓的中书府、都督府和监察府是邦泰商号的内部机构,可能说出去连老太太都骗不了。但是这个世界就很奇妙,一个谁都不信的借口大家都会当成事实,当然,必要时,真正的事实随时可以转化为借口。怎么转化、什么时候转化,得看对自己是否有利。
真正如火山一般的是林纯鸿的五千弓兵!是五千,而不是一千!得到真实数据的高斗枢直后悔自己的疏忽。而且这些弓兵兵甲jing良,非一般弓兵可比!
是按下去还是默认事实?这是个难题!
默认事实没准会给自己带来玩忽职守、监管不力的罪名,但是按下去呢?
五千装备jing良的弓兵,还携有火炮!高斗枢不认为荆州守备严介和有守住荆州的本事,一旦将林纯鸿逼急了,狗急跳墙,整个荆州府就完蛋了!自己可能立即死于非命,大明朝廷多了一块烽烟之地,那可真是雪上加霜!
要不就命令林纯鸿到荆州,一声令下,刀斧手从幕后冲出,将林纯鸿砍为肉泥?高斗枢自我解嘲的笑了笑,将这个可笑的想法从脑海里赶开。林纯鸿是他的下属,居然采用这种手段对付他,正显得自己无能,况且自己监管不力的罪名怎么看都要成为事实。
况且如果他的部下要为他复仇呢?整个荆州岂不是照样兵连祸结?自己还需要林纯鸿修筑城墙呢。
高斗枢想来想去,选择了一条对自己最为有利的措施:推荐林纯鸿去剿匪,让他和匪寇互相对咬。林纯鸿咬赢了,他有举荐之功,一旦他咬输了,正好省却了自己的麻烦。
高斗枢给湖广巡抚唐晖上了启文,声称荆州府训练弓兵卓有成效,愿为君父解忧,钱粮自给,北上剿匪。并汇报了枝江邦泰商号建立各种制度的事情。对建制,他只陈述事实,不做任何评论,免得惹火上身。
当高斗枢、瞿式耜都盯着林纯鸿时,林纯鸿却每ri遥望朝廷,每ri痛骂瞿式耜:办点事情怎么那么慢?亏老子还拿出两万两白银让你帮我活动!
一只张牙舞爪的老虎正在虎窝附近徘徊,伺机扑向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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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卷完,下一卷名为北上,林纯鸿将投身于更为广阔的活动空间,政争、战争、商争将接踵而至,敬请期待。
第七十六章 先期侦察
“轰……”伴随着耀眼的闪亮,震耳yu聋的轰击声传来,武陟县永桥驿站的驿卒赵石板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娘的,都九月了,这雷凭地吓人!”赵石板不停地抱怨老天爷。
暴雨噼里啪啦的敲打着瓦片,狂风不停地从屋缝里灌进来,让拥挤的人群感到丝丝的寒气。
“nainai的,这破驿站连风雨都遮不住,武陟县搞什么嘛?”一个身携朴刀的低级武官破口大骂。
他的骂声激起了大伙的共鸣,纷纷咒骂武陟县玩忽职守。
“轰……”又是一声巨响传来。
一个酸丁摇头晃脑,道:“九月平地起惊雷,恐怕不是好兆头……”
人群身冷,听了这句话心更冷。
六月,河南黄河决口,好歹没波及到武陟县,但是随之而来的干旱导致大片土地颗粒无收,武涉县的老百姓已经逃亡了一半,纷纷加入了丐帮,应用行乞这种血腥原始的办法逃避灾荒。
“砰……砰……砰……”一声紧似一声的敲门声传来,赵石板立即开门。
一阵狂风和雨滴忽的扑面而来,让众人禁不住皱眉。定睛一看,门外站着三个衣服湿透的落汤鸡,一文士带着两个仆人。
一仆大声问道:“还有房间休息不?”
赵石板向大厅怒了努嘴,道:“大厅里都挤满了人,哪里还有房间?能有位置站着避雨已经很不错啦!”
赵石板一视同仁的态度却激怒的仆从,训斥道:“哪里的来的这么多废话!你赶紧想办法挤出一个房间来!”
赵石板两手一摊,苦着脸道:“确实无法……”,然后指了指那个低级武官道:“连这位大人也只能坐在厅里。”
“那武官算……”仆从正待大放厥词,却被文士打断了话,文士说道:“我们就在厅里避雨吧,也就一夜,有何关系?”
说完,便带着两个仆从找了块还算干燥的墙角,席地而坐。
纷闹声又响了起来,有的人拿出干粮,就着水咀嚼起来,甚至有的汉子尿急,就在墙边解决,也无人干涉。文士的两个仆从眉头紧皱,忍不住就要上前喝止,但被文士用眼神制止。
低级武官显然对仆人未说完的话了然于胸,他也算沉得住气,待文士坐定后,方拿着几根柴火,七弯八拐的走到三人面前,对那仆人说道:“三位衣服湿透,用火烤烤方可,我这里有几根烂木头!”
仆人又喜又愧,连声道不敢当,伸手去接柴火。
哪想到武官翻手捏住他的手腕,巨大的手劲传送过去,让仆人哎哟一声惊叫,手头的柴火也掉在了地上。
仆人的惊叫吸引了大伙,纷纷望向此处。
武官弯腰捡起柴火,笑嘻嘻的说道:“哎,怎么就不领情咧,还扔掉我好心送来的柴火,哎!”
众人纷纷大笑,虽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何事,但都清楚那武官乃是寻机对仆人报复。
只见那文士站起来,躬身道:“刚才小仆言语不当,还望将军海涵!”
说完,拍了拍武官的肩膀,最后按在了武官的肩膀上。
一股巨大的压力传来,毫不防备的武官趔趄了几步,方才站稳。他用惊疑不定的瞅着文士:哪里来的文士?力气凭地大?
文士微笑道:“不为己甚,得饶人处且饶人。”
武官恭敬的向文士躬身抱拳,也不说话,转身回到自己位置,不停的瞅着文士这个方向。哪想到文士就如没事人一般,盯着外面的雨幕发呆。
雷声终于慢慢消逝,然而,狂风肆虐,暴雨越下越大,呼的一声,将一块摇摇yu坠的瓦片卷走,风雨兜头盖脸的侵入厅里的客人,惹起惊呼声一片。
正在混乱之时,突然听到一群马匹的铃铛声,武官和文士霍地站起,望着铃铛声传来的方向惊疑不定。
武官和文士突兀站起,吓了众人一跳,直愣愣的瞅着两人。
两人反应相同,惺惺相惜的相视一笑,真可谓相逢一笑泯恩仇。
武官和文士都从千军万马中杀出,直觉告诉他们,来的可能是贼寇!
武涉县靠近乱成一锅粥的山西,贼寇的游骑经常肆掠此地。况且,如果不是贼寇,何人拥有这么多马匹,还要在狂风暴雨中赶路?
武官的右手不由自主的按在了朴刀上,可文士只是站着,紧盯着门,神se严峻!
不多时,一阵敲门声响起,赵石板正准备去开门,文士喝道:“慢着!”
赵石板吓得缩回了手,疑惑的看着文士。
文士厉声问道:“门外是何人?”其声若洪钟,只让大厅里的众人耳朵嗡嗡作响。
敲门声戛然而止,一人在门外叫道:“荆州客商吴天柱路过此地,特借宿一宿!”
文士一听,果然是荆州口音,方才放下心来,命赵石板开门。
门外站着十多人,牵着二十多匹马,浑身都已湿透,看着大厅挤满了人,也不着急进来。为首一人甚为伟岸,招手示意赵石板过来,掏出一些碎银子,递与赵石板,说道:“我们是荆州的客商,贩马至此,你去帮我们找一些上等马料。”
赵石板放在手里颠了颠,约莫有一两左右,禁不住大喜,乐呵呵的将此人迎进大厅,带着其他人去拴马。
此人进屋后,径直找了一块空地,坐在那里闭目养神。文士盯着此人,对这十多人的来历拿捏不定,山西不稳,这帮人居然敢贩马至此,莫非是想卖马给贼寇?文士有心想弄个明白,但想到自己仅仅三人,惹恼了这队人马,恐怕没有好果子吃,方放弃了这个打算。
赵石板喂完马,还生了一堆火,给这群人烤衣服,他们也不客气,纷纷脱光上衣,安静的烘烤衣服。为首之人的右臂上赫然横着一条伤疤,胸口腹部的伤疤也不计其数,文士暗自心惊,莫非这人历过战阵?
当文士兀自犹豫时,武官可没想这么多,他径直走上前去,拍了拍那条汉子的肩膀,问道:“兄弟,在哪里剿匪?”
此人回头,瞅向武官,jing光一闪而逝,笑道:“贩马为生,哪有本事去抵御贼寇?”
这人正是周望,林纯鸿的都督府都督,兼任骠骑营指挥使。
武官见周望不承认,也不生气,施施然的回到自己的位置,靠在墙边,准备睡觉。
夜已深,困意袭来,众人都打着哈欠,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倾盆大雨肆虐了半夜,终于慢慢停歇,成为毛毛细雨,驿站中传来一阵阵的鼾声,席地而卧的旅人抓紧时间恢复着jing力。
“开门!开门……”巨大的敲门声夹杂着叫喊,惊醒了梦中人,众人无不惺忪着双眼盯着赵石板。
赵石板嘟嘟囔囔的打开门,一个传驿挥舞着令牌,急叫道:“换马!换马!急脚递……”
赵石板接过令牌查看了一眼,马上牵过传驿的马,急急忙忙的至驿站马厩换马。
周望眼珠转了转,拿出一袋干粮,走近传驿,笑道:“哎,兄弟,辛苦了,这里有点干粮,吃点东西再走,再紧急的事情,也得吃点东西!”
说完就将传驿往厅内拉扯。
传驿一把抓过干粮,却不进屋,嚷道:“我没有时间,修武县被贼寇攻破了,耽误了时间是掉脑袋的事……”
如同在平静的水面上扔进了一块石头,大厅在短暂的沉静后一下子炸开了锅!
“贼寇入河南了……”
“完了……完了……”
……
周望松开双手,暗思道:看来朱先生担心的事情终于出现了,贼寇中果然有能人,看出来由晋入豫是发展壮大的最好机会。
周望走到自己人中间,小声吩咐道:“赶紧吃饱肚子,我们去修武县看看!”
骑士们纷纷掏出水粮,胡吃海塞的往嘴里喂。
“得……得……”的声音传来,正是传驿换过马之后,往开封府方向而去。
随着传驿的离开,惊恐的人群纷纷南下,片刻之间,大厅里只剩下武官、文士主仆及周望等人。
武官瞅着众人,哈哈大笑:“nainai的,老子倒要去看看修武的贼寇,难道你们也要去?”
周望笑笑,回道:“怀庆府的李老板订购了马匹,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好歹要把马匹送到怀庆,就不去修武了!”
武官微微失望,转头瞧向文士,文士神情相当严肃,说道:“在下也到修武看看。”
武官大喜,浑不把昨夜的事情放在心上,说道:“那我们正好同路,一起走?”
文士点了点头。
原来周望等人受林纯鸿之令,先期抵达河南,重点查探晋豫交界处,务必了解清楚各股贼寇的活动情况,为即将到来的剿匪做好准备。那吴天柱乃松滋人士,早年干过边军,被林纯鸿招揽至麾下,任命为骠骑营第一哨哨将。
上了官道之后,周望等人马匹众多,不停的换马赶路,不多时就把武官和文士甩在了后面。不说周望等人赶路,却说文士和武官催马疾奔一段时间后,怜惜马力,放缓了马速,缓缓行走。
武官的嘴闲不住,禁不住说道:“在下京营五军营千总周遇吉,昨夜多有得罪,还望先生海涵!”说完,恭敬的抱了抱拳。
文士笑道:“小仆有错在先,些许小事,还望将军不要挂怀!”
武官听文士称呼他为将军,不好意思的说道:“什么将军啊,混口饭吃而已。哦对了,不知道先生怎么称呼?”
文士顿了顿,说道:“宜兴卢象升。”
武官大惊,双腿一软,几乎摔下马匹,用手指着文士道:“先生就是……就是……闻名天下的按察使卢建斗?”
卢象升微笑道:“正是在下。”
武官狠狠一拍大腿,叫道:“我说呢,一文士有如此大的力气,还敢只身亲赴修武,我早该想到是大人了……哎,我真笨!”
卢象升道:“周千总胆气甚壮,也令在下佩服不已!”
二人一路前行,不停的聊些话题,不知不觉离修武县越来越近。
卢象升现为北直隶按察使,嗅觉敏锐的他认为河南乃大明之腹心,心忧贼寇入豫,忍不住微服前往晋豫交界处查探,而周遇吉到河南开封府公干,返程时,听闻贼寇入了河南,天生大胆和好事的他,忍不住想近处观察一下贼寇,毕竟,以后说不准会与贼寇真刀实枪的拼命。
二人正聊得高兴,突然听闻前方得得的马蹄声不绝于耳,两人立即掏出弓箭,往前面张望。片刻之间,就看到周望等十余骑往这边疾行而来,后面有三十余骑紧追不舍。
四人大惊,卢象升厉声道:“调转马头,避开锋芒!”
蓄力已久的马匹在四人的cao控下,如离弦之箭般往后飞奔,卢象升和周遇吉还不停的回头观望周望等人。
骠骑营的勇士!
他们散布于官道之上,彼此之间相隔一段距离,毫不惊慌,手持着钢弩不停的回头往后击发,每一支弩箭she出,必有一人落马,发出垂死的呼号。she出弩箭的骑兵狠拍马屁股,马嗖的串到前列,骑士在马上不慌不忙的装上弩箭,等待下一次机会。
而追击的三十余骑人数越来越少,他们发she的弓箭离马屁股还有好几丈,便落在地上,对周望他们一点威胁也无。
周遇吉看得心痒无比,放慢马速,看看离周望越来越近,大呼道:“兄弟们,我来帮你们!”
说完,奋力拉开手持的二石弓,转身往后she去。
咻咻的声音传来,其声势可比弩壮观多了。后面的一骑迎头撞上箭支,翻身掉下马,眼见不得活。
周遇吉哈哈大笑,从箭壶里又掏出一支箭,伺机击发。
追兵一看情势不对,追又追不上,弓箭又够不着敌人,呼哨一声,调转马头,往修武方向而去。
“吁……”众人纷纷拉住缰绳,将马匹停下来。
周遇吉才she杀一名敌人,心有不甘,调转马头就要追去。周望忙拍马堵住去路,说道:“将军别追了,马上追敌甚为吃亏!”
周遇吉大悟,拉住缰绳,翻身下马,正待说话,周望喝道:“吴天柱,带五名兄弟,沿来路搜索,看是否还有活口!”
“诺!”五骑应命而出,往修武县方向搜索而去。
周遇吉呵呵笑道:“兄弟,还要隐瞒到什么时候?”
这时,卢象升也带着二仆过来,冷冷的盯着周望手头的钢弩。
周望无奈,说道:“在下乃荆州府弓兵周望,奉高知府之命来此地查探贼寇!”
卢象升稍稍放下心来,目光又盯上了周望腰部的马刀。
周望一行人前往修武时,遇到了一群游骑,游骑试图驱逐周望等人,双方一逃一追的交上了火。周望深悉蒙古骑she妙法,在此小试一番,让游骑吃了大亏。
吴天柱顺利找到活口,周望对活口稍加审问,方知袭击修武县的贼寇乃闯将李自成,目前李自成携裹了二万人马准备攻打怀庆府,手里的jing锐骑兵更是达到二千骑!
卢象升倒吸一口凉气,怀庆府承平多年,能不能抵挡李自成的攻打还在两说,要是李自成攻破怀庆府,势必使河南乱成一团。
听闻此信息的卢象升更不停留,马上辞别周望和周遇吉,往北直隶方向而去,临走,对周望说道:“代在下向高知府问好,高知府高风亮节,心忧朝廷,乃吾辈之楷模。目前朝廷兵力不足,望高知府能尽快派出jing锐弓兵北上协助剿匪,本官会上奏皇上禀明此事。”
周望和周遇吉望着远去的卢象升,钦佩不已,周遇吉叹道:“朝廷文武,能有卢建斗一半的心思,何忧海内不平?”
周望沉默着,也不说话,心里波涛汹涌。
哪有什么高知府之命,林纯鸿之命还差不多。周望担心假借高斗枢之名会被戳破,引起高斗枢的震怒,给林纯鸿带来不必要之祸。况且,卢象升刚才不停的询问钢弩的打造之法,对这利器颇为心折,言语间颇有责怪高斗枢之意。
卢象升到底责怪高斗枢私造兵器呢,还是责怪高斗枢未将利器制造之法献于朝廷呢?周望也吃不准,只好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立即通报林纯鸿。
周遇吉与周望等人一见如故,不停的谈论一些战阵之事,双方都有相见恨晚之意。奈何周遇吉公务在身,不可过多停留,辞别周望而去。
第七十七章 朝廷博弈
正如卢象升所料,河南承平多年,对李自成的闯入惊慌失措,各地乡绅联名上疏求救,崇祯帝得到消息后,大怒,刚剿灭登莱之乱的朝廷立即陷入动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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