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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明(喻心)-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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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现在商人们依赖的保护已经岌岌可危,白景周率领二百余人堵住了北门、南门和西门,让里面的商人惶惶不可终ri,连声哀叹今ri的货物算是喂了白眼狼,要让夷陵千户抢走。他们聚集在货栈管理处,纷纷要求货栈给他们一个说法,周世亮忙得满头大汗,不仅要维持货栈内混乱的秩序,严防一些人趁火打劫,还要给每个前来的商户解释,承诺商户的任何损失由货栈赔偿。
    周凤撩了桃子,货栈护卫队长周世亮暂时负责一任事务。
    商户这才安下心来,慢慢的聚集在酒楼里,看周世亮如何应付夷陵千户。
    货栈里的五六十号工人,被周世亮分成两拨巡视,对一些稍有异心者先抓起来再说。毕竟,货栈里的苦力相当多,里面鱼目混珠,难保这些人不惹事端。而周世亮亲自率领着三十多号护卫队保持jing戒状态,站在货栈墙边严密监视着不请自来的卫所官兵。他们的武器只是哨棒,毕竟,私藏武器无异于谋反,在夷陵城,林纯鸿还不敢这么大胆。
    白景周骑在一匹白se马上,身着盔甲,手提一根长枪,倒显得威风凌凌。可惜他后面的军户与他实在不相称,刀盾长枪等武器没有维护保养,显得暗淡无se。军户的装饰实在也上不了台面,颜se混杂,队伍也混乱,东一团西一坨的,不成样子。
    但白景周不管这些,他只想到老子是朝廷的世袭军官,谁敢打老子就是谋反,后面的军户只是撑门面。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一个人到货栈叫嚣开门。后面的军户在他的指挥下吼道:“开门,老子们要查失窃军器,快开门!”喊叫声倒也整齐,声音也很大,还有点气壮山河可吞ri月的感觉荆门。
    可惜货栈里的周世亮对这喊叫声免疫,丝毫不管不顾,只是命令护卫队人等对白景周行注目礼,这种注目礼让白景周的怒气越来越旺盛,终于忍耐不住,下令道:“给老子撞门,撞开!”
    手下的军户随手从旁边的工地上找来一根巨木,二十多人抬着,便要往北门撞去。周世亮见军户找来木头,便立即下令护卫队集合,在北门里面列阵。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按照林纯鸿的吩咐,要给白景周一个下马威。
    军户们早就听说夷陵货栈赚钱跟玩沙子似的,一想到进入货栈后,所有的银两和货物任他们劫掠,便脚步轻快士气高扬。二十多人抬着木头,吼叫着向北门冲去,速度越来越快,轰的一声,便撞在了木门上。但货栈的北门用上等好木做成,哪有那么容易撞坏的?只是发出一声吱呀的惨叫,便依然耸立如常。军户们听到撞击的声音,便发出酒醉般的喝彩声。撞门的军户越干越得意,抬着木头缓缓后退,准备第二次撞击。
    正在此时,货栈的北门突然自己开了,里面站着三十多号手持哨棒的护卫,在周世亮的率领下,正脚步整齐的前移。待出了北门,周世亮一声命令“冲”,护卫队便如排山倒海般冲向抬着木头的军户。
    抬木头的军户一见大惊,他们手里没有任何武器,反应快的扔下木头就跑,迟钝点的反而被木头给压住了,发出渗人的惨呼。护卫队举起哨棒追着军户就打,全往手臂和腿招呼,一时之间哨棒的呼呼声和惨叫声交织在一起,让货栈里的商户兴奋不已,只觉得今ri欣赏到一出大戏。
    跑得快的军户直接就冲入了人群中,恐怖的气氛直接影响了其他的军户,他们傻站着一时不知道做什么。白景周也是大吃一惊,待反应过来,护卫队已经离他不远,他大叫道:“儿郎们,杀死他们!”
    话音还未落,周世亮已经抵达他身前,他挺起长枪就往周世亮身上戳去,周世亮用哨棒横击枪杆,枪头被击歪,另外一名护卫队员揉身向前,举起哨棒狠命的向马脖子砸去。只听见啪的一声,马匹躲闪不及,颈部着棒,马吃痛,转身就往后逃去,差点将白景周从马背上甩下来,白景周拼命的拉缰绳,也控制不住马匹。
    军户见白景周后逃,再也不犹豫,纷纷跟着白景周转身奔逃。护卫队得势不饶人,在后面紧追不舍,不多时,便有几十人腿脚受伤歪倒在地,发出一阵鬼哭狼嚎,刀枪盾牌散了一地。
    林纯鸿、周望及何世林早就到了货栈,隐身在山岗后面,静观事态发展。待见到白景周带着部下狼奔豕突,方现身喊道:“都住手!”护卫队听到林纯鸿的命令,停止追击,在周世亮的率领下聚集在北门口,虎视眈眈的瞅着溃不成军的军户,俨然不可侵犯。何世林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面无表情地说道:“这些护卫便是林大人的人马?上次就是他们剿灭了吴敢?”
    林纯鸿谦恭的说道:“正是,儿郎们上过阵,见过血,比农夫强那么一点点!”
    何世林正待继续问,却被白景周打断:“林小三,你公然攻击官兵,形同谋反,你就等着凌迟处死吧!”说完得意的哈哈大笑。
    何世林上前盯着白景周,只简单的问了一句:“你待怎地?”
    白景周一见何世林,立即从马上滚下来,拜道:“何先生何以至此?”
    何世林哼的一声,说道:“严大人早就知道你不成样子,派我来看看你,今ri一看,果然如此,二百多个兵丁居然连三十多个人也奈何不了,还哈哈大笑,你笑得出来?”
    白景周吓得浑身冷汗,辩解道:“那是他们……那是他们……”想了半天也找不出理由辩解,只好去擦额头的冷汗。
    何世林是荆州守备严介和的幕僚,一直引为心腹。严介和除了担任荆州守备外,还有一个衔便是荆州左卫指挥使,正是白景周的顶头上司。何世林是张道涵的早年好友,应严介和之命,特来调解林纯鸿和白景周的矛盾。当阳一战,严介和与林纯鸿合作愉快,林纯鸿有所请,当然应允,再加上何世林从旁推波助澜,更是拍着胸脯说这事就交给他了。
    何世林看到白景周的怂样就生气,继续喝骂道:“纳小妾受阻就纵兵报复?眼里还有没有朝廷法度?你的调兵令在哪里?”
    白景周听到“调兵令”更是紧张,按照朝廷规定,御守千户所无调兵权,若有违反,轻者流放重者极刑。忙哀求道:“还请何先生在严大人面前美言,我也是一时糊涂!”
    “滚吧,还嫌丢人不够!”何世林的骂声让白景周放下心来,看着部下三三两两的扶着呻吟,脸se灰败,垂头丧气的带领残兵败将而去。
    望着白景周凄惨的军户,何世林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卫所彻底败坏了,营兵也不堪用,兵将使用和补给一塌糊涂,哎!我大明纵横万里,居然找不到jing兵挡住建奴入侵,耻辱啊、耻辱!”
    崇祯二年、三年,建奴入侵,包围京师,各路勤王师补给混乱,战斗力薄弱,往往还未接战,便由于各种原因溃败,大明的前途一片灰暗,这让周望和林纯鸿黯然神伤。更让人担心的是,勤王师集聚京师,导致地方兵力空虚,各路土匪蠢蠢yu动,饥荒和赈灾不力就如烈火喷油,整个大明处于空前的混乱中。当初吴敢攻打当阳,正是此情的真实写照。
    经过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一系列繁琐的步骤后,林纯鸿和周凤的婚期定在了来年的二月十六ri。定了ri期后,周凤变化挺大,足不出户,也不和父母林纯鸿耍脾气,这让林纯鸿很不习惯。他喜欢的是以前刁蛮任xing的小丫头,不是现在成为大家闺秀的周凤。不习惯的还有夷陵货栈工作人员,周凤现在也不到货栈管理事务,林纯鸿任命彭新顶替了周凤,岳州货栈由顾秀林接手。这便是我们的小凤儿,她在哪里都能让人深深的感受到她的存在,哎,可惜了,可爱任xing的小丫头马上就转变成了大家闺秀。
    一ri,林纯鸿终于受不了了,冲进周望家,狠狠拍着周凤屋的门,喊道:“小凤儿小凤儿,快来看,三哥哥给你弄了彩虹,你快来看。”拍门的声音惊动了小凤儿娘,也惊动了家仆,所有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林纯鸿,仿佛看着外星生物一般。
    林纯鸿讪讪道:“我见小凤儿这几天不出门,弄出个东西逗她开心的!”小凤儿娘虽然不满林纯鸿不顾礼教横冲直撞的xing子,但也知道林纯鸿出于对小凤儿的关心,便喝令家仆散开干活,自己也假装忙于它事,悄悄走开。谁叫他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呢。
    厅堂里霎时间就只剩下林纯鸿一人,倒让他不好意思。他又用指轻叩小凤儿的门,叫道:“小凤儿啊,出来啊,三哥的东西你不看了?”
    “以后再看吧,我现在有客人!”小凤儿在屋里叫道。
    林纯鸿轻推房门,却发现门并没有上闩,跨进门槛,问道:“什么客人啊?”
    林纯鸿与周凤亲梅竹马,向来随便,哪里想到房间里乃女客?
    小凤儿发出一声惊叫,喊道:“出去,我这里是女客人!”林纯鸿对礼教向来淡薄,虽然后悔自己鲁莽了,但既然已经进来,便要瞅个清楚。这一瞅,差点让林纯鸿成痴呆状,好在他头脑还算清醒,目光从那女子身上一扫而过,停在小凤儿脸上。
    来客正是崔玉儿。周凤感激崔玉儿上次帮她,一来二去,二人便成了闺密。二人生活经历和品xing差别甚大,但越是这样,两人可说的话越多,二人ri见亲密。周凤从崔玉儿那里学到了不少打扮的知识,甚至有计划跟着崔玉儿学弹琴。崔玉儿也喜欢听周凤讲一些打猎和货栈里的事情。
    林纯鸿马上作揖道:“小子不慎,惊扰了姑娘,请姑娘别介意。”
    小凤儿有点生气,说道:“你啊你,总是这么鲁莽,说了有客了,还冲进来,让崔姐姐看见,还以为我们……”说到这里,小凤儿羞得低下头。
    林纯鸿第一次看见小凤儿的羞态,一下子骨头都酥了,没想到小凤儿成了大家闺秀也是这么迷人。崔玉儿毕竟见过男人多,倒也不惊慌,道了一声万福,说道:“小女子见过典史大人,我来这里也有一个时辰了,就此别过。”
    顿了顿,又笑道:“小女子提前祝典史大人和凤妹妹百年好合幸福美满!”说完,便带着一个小丫头,盈盈而去。
    小凤儿将崔玉儿送至门外,回屋后横了林纯鸿一眼,问道:“你要给我看什么好东西?这么急冲冲的,天塌下来了?”小凤儿又恢复了往ri的一颦一笑,让林纯鸿欣喜若狂,他连忙掏出一个三棱镜,拉着小凤儿的手到太阳底下,说道:“我从西洋弄到了一块琉璃,能照出彩虹来。”
    说完,他把玻璃块放到太阳底下,地上立刻印出了一段七se彩虹,林纯鸿盯着小凤儿的脸,期望看到她大吃一惊,没想到小凤儿不屑一顾的说道:“这有何稀奇的,我洗衣服的时候,皂角泡泡上面都是五颜六se的。”
    林纯鸿倒没想到肥皂泡泡也有折she分光效应,一时愣住了。小凤儿扑哧一笑,道:“不过这块琉璃也真稀奇,居然放在太阳下一照,就出现了五颜六se的光。”
    “嘿嘿,太阳光是由五颜六se的光组成的,我们看起来就呈现白se的。每个颜se的光通过琉璃的时候转弯的程度不同,就分开了,我们就看到了五颜六se的光。”林纯鸿兴高采烈的说道。
    这些话小凤儿明显接受不了,狐疑道:“五颜六se的光组在一起就成了白se的光?这怎么可能?”
    林纯鸿哑口无言,又无法拿出事实证明七种颜se的光组在一起便成了白se。林纯鸿无法说服小凤儿,也不纠缠这个问题,从屋子里拿出一台望远镜,教小凤儿看远处。这台望远镜是单筒的,花了好几百两银子从一传教士手中购得。这个单筒望远镜几乎有二尺长,镜头用玻璃制成。不出意料,小凤儿对这个望远镜相当感兴趣,不停的用望远镜看这个看那个。一会儿,小凤儿便说道:“这东西虽然看的远了,但看不到多少东西了!”
    林纯鸿明白,小凤儿的意思是说视野变窄了,便说道:“有所得便有所失,你怎么老盯着东西的弱点?”
    “有人说看问题要全面,都要从正反两方面看,我正是学你啊!”
    “从两方面看又不是要你老盯着弱点。比如说看我,就不能老看到我的弱点,我的优点也很多啊,比如玉树临风……”
    “啥?玉树临风?哈哈哈,笑死我了,你也是玉树临风?”
    ……
    愉快与幸福充满了整个院落,可是大明的每个角落都有这愉快与幸福的笑声吗?

第五十章 初识白杆
    在七百里长江三峡中,两岸都是山连着山,没有丝毫的平地。重重的岩石和峭壁遮天蔽ri,非正午无法见到丝毫的阳光。时值秋冬,略显黄se的江水一泻而下,在岸边形成了一个个回旋的漩涡。岸边两山间,时常见到碧绿的深潭,倒映着两岸山se,树木繁盛,群山峻峭,绿草丰茂,的确让人留恋忘返。
    喘急的江水中,居然散落着几只渔船,正在那里打鱼。整个峡谷内除了猿猴的嘶鸣声,便是他们欢快的歌声。且听众人唱道:
    远方的客人哟——
    兄弟们哟喂——
    过三峡你该下船歇歇脚哟,
    歇歇哟脚。
    不夸咱们家乡的风光好嘛,
    只说那个三峡的橙子多,
    橙子多哟喂——
    且又听见一汉子唱道:
    说起多,硬是多,树上的橙子起砣砣,如果你从树下过嘛,谨防砣砣碰脑壳——
    众人又合唱:
    坡里一眼望不到边呢,上连青山舍下连河,一口咬得水长流舍……
    欢快的歌声回荡在峡谷中,充分展示出这里的特产:橙子。汉子们唱完,哈哈大笑,但笑着笑着,便再也笑不出来:只见上游冲过来二十多艘船,速度极快,转眼之间就要碰上。领头的船上还站着一个艄公,大喊:“让开……让开……”
    渔民们慌了神,用尽全身的力气摇起木桨,将渔船挪向岸边。紧接着,二十多艘船擦弦而过,把渔民们惊出一身冷汗。要是在水流喘急的地方撞了船,落入水中,十有仈jiu会丧命!渔民望着远去的船队,纷纷喝骂,但又无可奈何,那些船都是大船,相撞了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远去的船队的首船上,从舱里钻出一个汉子,望着重重叠叠的山峦,听着连绵不绝的猿啼声,叹道:“果然是轻舟已过万重山。”
    这个汉子便是杨梦选,大明游击将军,奉上柱国光禄大夫四川总兵秦良玉之命,率领五百白杆兵前往京师至秦翼明麾下驻守,并押送了大量的辎重和粮草。大明的后勤系统也真奇怪,秦翼明、马祥麟、张凤仪等将军在榆关或者京师驻守,但辎重和粮草由石柱宣抚司承办,千里迢迢的穿三峡、过荆江抵达扬子江,然后进运河抵达京师,一路之遥远想想都让人头疼。
    “艄公,还有多久抵达夷陵?”杨梦选早就在船上呆得不耐烦,不停询问到达夷陵的时间。上了陆,可以睡个好觉,甚至有美人相陪,没有人不向往的。
    “报告将军,下午申时便可抵达夷陵!”艄公说完,也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他们这些船工只负责将白杆兵和补给运送到夷陵,到了夷陵就可以返回石柱,由杨梦选在夷陵持令命夷陵千户所负责下一步的船只和船工。
    这个回答让杨梦选jing神大振,上次路过夷陵还是天启二年,当时杨梦选从浑河之战中捡了一条命,升任游击将军,返回石柱时在夷陵停留了半个月,夷陵繁华的市井和热情的娼ji让他思念不已。
    夷陵千户所千户白景周早就接到了命令,令他在夷陵准备船只和船工,协助杨梦选运送补给。这个命令急坏了白景周,船只不是问题,千户所就有,但船工可是大问题。现在由于林纯鸿大肆扩张长江输运,稍微懂点cao船的师傅几乎全部成了他的雇工,白景周根本就找不到合适的船工。白景周持着公文找彭新,结果被彭新以船工都在百里洲为由顶了回来。这让白景周尤其气愤,他亲眼看见夷陵货栈的码头上来来往往的全是船只,如何会缺了船工?
    思来思去,白景周突然一声怪叫,“nainai的,笨到姥姥家了。狗ri的,老子让杨梦选去对付林纯鸿啊!”
    白景周想通此点,只觉得心中畅快无比,将这段时间的郁闷一扫而空。他立即准备了大量的程仪和礼品,力图祸水东移。
    哪想到,杨梦选显然对程仪看不上眼,也没有给白景周半点面子,他瞪着半跪在眼前的白景周,猛拍桌子说道:“榆关的将士们都在拼命,如果因为你办事不力,吃不上饭,穿不上冬衣,你该当何罪?”
    白景周吓得浑身颤抖,由半跪改为全跪,伏头说道:“将军还请息怒,实乃那林纯鸿太过嚣张,掌握了所有的船工,并且持械将下官打伤,下官是没办法啊!”
    杨梦选最看不上这些混吃等死的卫所官兵,他鼻子一哼,威胁道:“老子不管你什么理由,三天后老子的队伍要是不能出发,唯你是问!你滚吧,少在这里碍老子的眼!”
    白景周都不知道是怎么退出来的,他脸se惨白,深恨林纯鸿,在自己的书房里转了半天圈,突然吼道:“娘的,老子这次让你不得好死!”说完,立即命下人把自己珍藏已久的上好倭刀给杨梦选送去,又拿出一百两银子令下人到chun香楼预订崔玉儿陪客。崔玉儿追捧者云集,预订也需要大量的现银。
    杨梦选收到倭刀后,爱不释手,果断笑纳,并答应了晚宴的请求。
    杨梦选自从见到崔玉儿后,眼神便没有离开崔玉儿半刻,完全忘记了喝酒,也把白景周忘在了一边。白景周见事情办妥,找了个由头,寻其他姑娘快活去了,把杨梦选和崔玉儿独自留在了雅间。
    在杨梦选的眼中,什么唱曲什么踢蹴鞠什么弹琴都是浮云,唯一能吸引他的便是崔玉儿曼妙的身躯和姣好的面容,几杯酒下肚便搂着崔玉儿胡言乱语:“小美人儿,跟着将军,吃香的喝辣的,保证让你什么都不缺。”
    这样的场面崔玉儿应付自如,崔玉儿娇声道:“将军的美人儿多得去了,那里缺了小女子啊,只怕转手就把小女子给冷落一边了。”说完,还不忘把杨梦选的右手从肩头拿下。
    崔玉儿如银铃般的甜声蜜语更是让杨梦选上火,右手转眼又开始抚摸崔玉儿的头钗,发誓道:“小狐狸jing该要迷死多少男人?将军我怎么舍得冷落你呢?”
    说完,右手探入崔玉儿白腻的颈部,轻轻的抚摸,崔玉儿没事人一般,缓缓站起,拿起酒壶,倒满一杯酒,伸到杨梦选嘴边,柔声道:“将军喝了这杯酒,小女子便信了将军的话!”
    杨梦选大喜,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搂住崔玉儿的腰,把嘴凑在崔玉儿的耳边说道:“怎么样啊?小美人儿可信了我的话?”
    崔玉儿见杨梦选酒下肚,居然还神志清醒,心中暗暗叫苦,平常这样的人三下两下就被她找各种理由灌醉,她便完成了任务,现在这个家伙酒量惊人啊!崔玉儿收摄了心神,双手抓住杨梦选的右手,轻轻的摩挲,以免他进一步探手入怀。
    崔玉儿的摩挲不仅没有阻止杨梦选下流的举动,反而激起了他的雄xing激素,他站起来,将崔玉儿拦腰抱起,放在了自己的怀中,就想进一步深入,但也忍不住踉跄了几步。崔玉儿这才放心下来,转头过去,用自己的玉手抚摸着杨梦选的脸,说道:“将军可知道,妈妈说了,不出三千两银子不让我出门咧!”
    “哈哈,三千两银子就想留住小美人儿?老子明天就拿三千两银子找那个老不死的!”
    崔玉儿的头摇得如拨浪鼓似的,表示不信。
    杨梦选的男人自尊心受到了轻视,放下崔玉儿,忙着赌咒发誓。
    崔玉儿依旧摇头,说道:“以前很多男人都这样,结果第二天就没了影!”说完就拿起了酒杯。
    杨梦选抢过酒杯,自己斟满了,说道:“是不是喝下这杯酒你就信了?”
    崔玉儿自己也拿着另一个酒杯,放在唇边咪了一口,也不说话,只用哀怨的眼神瞅着杨梦选。
    杨梦选二话不说,一口干掉,结结巴巴的说道:“这下……你……你……信了?”说完,酒杯拿捏不稳,哐当一声摔得粉碎,自己也忍不住狂吐起来。
    崔玉儿连忙上前,用自己的小粉拳帮杨梦选捶背,并扶着杨梦选在椅子上坐下来,柔声说道:“将军醉了,先歇息会儿呢。”
    杨梦选一下子趴在桌子上,呼呼的进入了梦乡。崔玉儿摇了几下,见杨梦选真的睡着,方开始整理被杨梦选弄乱的衣服和头钗,斜着眼睛看了看杨梦选,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哎,这样的ri子何时是个头啊!”说完,便出门而去。至于杨梦选,自然有其他的人服侍。
    第二ri申时,杨梦选带着二十个亲卫,杀气腾腾的往夷陵货栈而去。刚抵达货栈码头,便惊扰得鸡飞狗跳,一片混乱,杨梦选从刀鞘拔出朴刀,斜向上举着,大声吼道:“奉上命,征调船只和船工,所有人等不得妄动,否则格杀勿论!”
    说完,便令亲卫上船驱赶船工上岸集合。亲卫如猿猴一般跳上船,拿着小花枪逼着每个船工上岸。一个船工见势头不对,慌忙解开缆绳,准备离开码头。杨梦选喝道:“如有逃跑者就地格杀!”
    话音刚落,就听见尖利的破空之声传来,一只弓箭向那船工飞去,正中船工咽喉,船工惨叫一声,翻身落水,眼见不能活了。杨梦选看也不看落水的船工,下令道:“押送这些船工回营,好好看管,留下十人,看管船只!”
    说完,带着一帮垂头丧气吓破了胆的船工径直离去。
    待彭新接到消息,忙和周世亮带着三十名护卫队赶来,见杨梦选已经离去,便喝令十名白杆兵交出船只。白杆兵根本不把三十多人放在眼里,十人手持白杆和弓箭组成了一个三角阵,jing惕周世亮等人。
    周世亮大怒,命令护卫队结阵压上去。只见护卫队迅速结成方阵,一部分人持着长枪,一部分人拿着刀盾,缓缓的向白杆兵压去,气氛非常压抑,让人感到无形的压力。
    白杆兵丝毫不见慌乱,其中一人挥了挥手,几只箭支便向护卫队飞来,虽然被刀盾手隔开,却把护卫队惊了一身冷汗。周世亮马上命令提高冲击速度,护卫队一步步的加快了速度,这期间,终于有两人中箭倒地,发出一声声的闷哼。护卫队的队形丝毫未受影响,速度越来越快。
    两只队伍还隔着二十来步,又见白杆兵中的那个家伙将手臂向下压了压,白杆兵齐声呐喊,挺着白杆加速向护卫队冲来,十人冲锋的气势丝毫不比三十人的护卫队差。
    一瞬间,白杆兵三角阵的箭头便对上了护卫队的长枪手,长枪手眼疾手快,缩回长枪,狠狠的向箭头扎去。箭头持紧白杆,用力格开长枪,然后反手用劲,白杆居然弯折过来,回弹的力道相当猛烈,枪头便刺中了护卫队的长枪手的胳膊。长枪手大吼,缩回长枪试图再战,箭头再也没有给他机会,一枪刺中他的腹部,长枪手捂着肚子,缓缓向地上倒去。旁边的两个刀盾手兵器太短,救援不及,怒吼着向箭头攻去,但箭头旁边的白杆兵挡住了他们进攻的线路,以长对短,刀盾手岂是他们的对手,转眼之间便血流沙场。
    白杆兵的箭头是军中武艺最为高强作战最为勇猛的战士,他越战越勇,将当面之护卫队逼得手忙脚乱。周世亮愤怒的发现,他的三十人护卫队居然挡不住十人的白杆兵,在白杆兵的逼迫下,不仅折损了不少人手,还一步步的后退。
    周世亮到底还算冷静,连忙令护卫队边战边退。白杆兵见护卫队撤了,也不追赶,只是调整了一下队形,默默的盯着护卫队后退。待护卫队退远,便转头向码头而去。周世亮又气又急,只好令护卫队带回伤员和尸体,回到货栈谨守,马上向周望汇报。这一战伤了八个兄弟,更有三个兄弟战死,让周世亮一口闷气无法发泄。
    枝江县城货栈。
    林纯鸿正看着工人们忙忙碌碌的建造货栈,这个货栈规模直追荆州和夷陵货栈的规模,按照林纯鸿的设想,枝江的货栈将往棉花、棉布和粮食大宗交易的方向发展。枝江是个好地方,地处夷陵和荆州之间,并且北接当阳,南隔百里洲与公安县隔河相望,水陆运输都比较方便。
    在大老板的注视下,工人们热情高涨,一根根木头被竖起来,一车车三合土倒在了路基上,就连打夯的汉子们的号子也喊得震天响,直冲云霄。
    用三合土修路也显得太奢侈,沙子和黏土都好解决,遍地都是,但烧制石灰可是耗费不少,林纯鸿也就是准备在货栈里面的路采用三合土,为此还在隔河岩建立石灰窑,烧制石灰。不过算算账,用三合土修路总比铺青砖便宜,那青砖虽然适合人行走,但不适合载重的车辆,要不了几天,青砖便碎裂了。
    货栈的建造受到了包哲东和谭杰希的一致支持,因为林纯鸿承诺,他们拥有优先凑份子的权利。一些富户也整ri的在货栈周围打转,询问货栈什么时候公开凑份子,期望也弄一个优先权。
    枝江货栈的建设如火如荼时,林纯鸿接到周凤的通报。原来崔玉儿告诉周凤,白景周最近好像和一个游击将军准备强行征调在夷陵的船只和船工。
    林纯鸿刚看完周凤的信,忽见周望急匆匆的赶过来,一见林纯鸿就说道:“杨梦选游击抢了夷陵的船只和船工,还杀了四个护卫队员。”说完,将一纸行文递给林纯鸿。
    林纯鸿大惊,接过行文仔细看起来,怒火在胸中不停地酝酿。正看着,张兆也从宜都赶过来,汇报的也是此事。林纯鸿越来越怒,一拳狠狠揍在桌子上,桌子上的茶杯丁丁当当一阵乱想。他咬牙切齿的说道:“白杆兵欺人太甚!”
    “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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