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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明(喻心)-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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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只属于勇士,任何懦夫,请远离战争!
无数的战马和鞑子被长枪刺穿,重重地压在长枪手身上,将长枪手压得筋骨碎裂,双方同归于尽。
更多的鞑子,借着战马挡住了长枪,飞跃至长枪阵中,与长枪手们绞杀在一起。
火枪手们五个成群,端着刺刀,也加入到绞杀的行列。他们的配合密切,往往一个火枪手遮挡住鞑子的马刀,其他火枪手则专找鞑子的脖子突刺。
没有机会刺到鞑子的脖子,则直接往重铠上招呼,力道之强,几乎将鞑子的重铠刺穿。鞑子在如此的重击之下,丧命虽不至于,短时间内却丧失了战斗力。
就这短如一瞬的时间内,火枪手们抓住机会,将鞑子的喉咙、面部刺出血窟窿……
剧烈的绞杀,是人间的炼狱,鲜血飙射、残肢乱飞……
鞑子阵列中,战鼓一浪高过一浪,第二波骑士业已发起冲锋,与第一军迅速接战,正面临弹幕的袭击。第三波骑士正整装待发……
看着鞑子一波又一波地发动冲击,韦悦翔的钢牙几乎咬碎!虽明知鞑子在逼他进一步收缩战线,但是他不得不收缩。
因为,一旦鞑子突破三角阵底层防线,就有可能前后夹击军团,让军团陷入顾此失彼的境地,最终彻底崩乱,全军覆没!
这是韦悦翔绝不能接受的!
“传令第二军、第三军,立即增派人手加厚防线,绝不能让鞑子冲破!”
韦悦翔一声令下,军团的阵列进一步收缩。
眼见得鞑子第三波骑兵整装待发,却一直按兵不动,韦悦翔咬了咬牙,将第一军军指挥使吴海良唤来,道:“不出意外,鞑子要从西南方向逃跑,我中原军六七万人马,辗转半个大明,所为就是围剿鞑子。若容鞑子从容跳出包围圈,岂不是羞杀我神卫军团两万余将士?”
吴海良的眼睑跳了跳,行了个军礼,铿锵道:“第一军将士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韦悦翔见自己的话还未说透,吴海良就已经领会其中的意思,不由得重重地点了点头,道:“第二军、第三军这次死伤必然惨重,至于第一军……”
似乎有点难以措辞,韦悦翔停住了话头,沉吟片刻,接着说道:“第一军的任务就是尽最大的可能缠住鞑子主力。现在,骠骑军和龙武军正从北往这里赶,林大帅也调动虎啸、宣武两军团往这里赶,只要能缠住鞑子两个时辰,鞑子就是插上翅膀,也难以飞出我们的手掌心!”
说着说着,韦悦翔的声音逐渐变高,变得严厉:“趁鞑子将退未退,我命令,第一军全军主动进攻,缠住鞑子!”
吴海良又郑重地行了一个军礼,决然道:“接令!”
……
十数里范围内,战场有点诡异。正北偏东方向上,数万鞑子,重装骑兵、轻骑兵严阵以待,另有三千余重装骑兵引而不发;南边的三角阵中,底线附近,几千鞑子骑兵左冲右突,却被神卫军团的长枪兵、火枪手限制住,陷入面对面的惨烈厮杀中,无数的骑士被刺下马来,无数的长枪手和火枪手被铁蹄践踏。
三角阵的尖部,神卫军团第一军将士对后面的厮杀视而不见,用冰冷的眼神凝视着当面的鞑子,似乎在积蓄力量。
“送死……这是送死……”
第一军还未发动冲击,阿济格就敏锐地觉察到第一军的阵型在调整,似乎要主动发起冲击,不由得目瞪口呆,念叨道:“从聊城至枣强,一路急行数百里,这帮南蛮子居然跑得动?还有,步兵冲击骑兵,南蛮子难道嫌自己命长了……”
一旁的阿巴泰也惊得说不出话来,愣了半晌,对阿济格说道:“十三弟,不如趁十四弟未到,先灭了这股南蛮子再说?”
阿济格一下子陷入犹豫之中。
按照多尔衮的军令,应该是用一部牵制当面之神机军团,然后率大军迅速跳出包围圈,在枣强以西等待多尔衮汇合。一切进展顺利,阿济格正待下令全军向西南逃窜之时,现在第一军六千余人马居然想从西南方向包抄!
消灭这股敌军,整个神机军团很可能减员六七成以上,基本上废掉,多尔衮可以从容地率军跳出包围圈,但是,如此一来,大军迁延数个时辰,有可能被迅速逼近的骠骑军、龙武军追袭上。
如果对这六千余人马不理不睬,绕一个更大的圈子,阿济格、阿巴泰一部固然可以跳出包围圈,但是第一军就顺利地堵在了多尔衮前进的道路上。龙武军、骠骑军离多尔衮部本就不远,届时,多尔衮还有机会逃脱吗?
对方可是足足有十五万人马啊!
半个时辰前,阿济格给韦悦翔出了个难题,现在韦悦翔又让阿济格陷入犹豫不决中!
“杀……”
隆隆的战鼓犹如狂风暴雨一般,骤然敲响,巨大的令旗也不甘寂寞,在春天的和风中发出猎猎的响声。第一军的将士们在战鼓和令旗的指引下,终于发动了,如同下山的猛虎一般,从西南方向望着数万鞑子包抄而来!
“杀……”
喊杀声惊天动地,显然,韦悦翔的战机把握能力不错。
荆州军一动,阿巴泰急得抓耳挠腮,喝道:“十三弟!是进是退,到底给个说法啊!再迟片刻,我们想走也走不了!”
阿济格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从肚子里跳出来,牙齿几乎将嘴唇咬破,瞬间嘶吼道:“要死一起死!”
……
鼓角争鸣,双方的战鼓似乎在斗气一般,敲得震天响,催促着勇士们前进!
骑兵只有在运动中,方能发挥优势,阿巴泰二话不说,率领早已准备完毕的第三波重装骑兵,稍稍向西南方向调转马头,开始加速冲击。
铁蹄声越来越急,眼前的步兵越来越越近,不待骑兵加速至最快,弹幕、弓弩齐发,紧接着,长枪手与鞑子重装骑兵绞杀在一起。
接触的一瞬间,几乎有上百名荆州军勇士被撞飞,随之而来的,是面对面的交锋,是血与肉的搏命,是意志的较量!
吴海良令第一营迎接鞑子的正面冲锋,而第二营和第三营从拖后两翼迅速前进,由侧面夹击阿巴泰。
接触的一瞬间吃了大亏,但是,在吴海良的调度之下,第二营和第三营的侧击让阿巴泰哇哇乱叫,慢慢地扭转了战局。
更让阿巴泰抓狂的是,火枪手阴毒无比,接仗之前,总是在数尺的距离内突然开火,将鞑子骑兵的脑袋打得如西瓜一般爆裂,然后冲击而上,将骑兵彻底剿灭。这帮火枪手,居然还会在长枪手的掩护下,退后重新装弹!
阿巴泰彻底落了下风,骑兵的人数急剧减少。
哒哒哒……
阿济格后部骑兵准备完毕,绕至第三营屁股后面,如同雷霆一般,发动了对第三营的冲击。
令阿济格大吃一惊的是,第三营马上舍弃当面之敌,掉头与侧击的骑兵纠缠在一起……
第五百四十二章 变局
要让一个文官变得务实,变得雷厉风行,最快的办法就是让他经历血与火的考验。历史上,立有救亡之功的寇准、虞允文、于谦,无不成为一代名臣。现在,宋学朱、周之训所受的战场历练显然还不够,但这并不妨碍二人精诚团结,在山东展开一系列雷霆动作。
宋学朱趁山东大户惊魂未定,以加强军备为由,展开大规模募捐。山东大户无不慷慨解囊,得大圆六十余万。
有了钱,供两人肆意泼墨的空间大大增加。宋学朱首先拿出十六万大圆,将济南城墙的破损处进行修复,而且还借鉴襄阳城的经验,修出了四个锐角,增强城墙的防护能力。
济南以西,大部分地区受到鞑子的荼毒,财货被抢掠一空,难民随处可见。宋学朱拿出部分大圆,至江南大肆采购粮食,采用以工代赈的办法,得精壮民夫三万余人,修复城墙、兴修水利,干得热火朝天。
宋学朱大肆招募乡勇,得众万余人,从中挑选五千余精壮,以原先的六百余人为骨干,开始编练新军。
宋学朱这一套组合拳,使山东境内迅速安定下来,难民返乡,开始筹备春耕。
宋学朱在山东的威望急剧上升,整个官场、民间只知有宋巡按,而不知有颜巡抚。
按说,宋学朱每日的心情应该极度畅快才对,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宋学朱陷入了苦恼之中。无他,新军没有合适的军官、武器,乡勇们几乎没什么战阵经验,不知道该如何展开训练。
山东境内,就有荆州军这个最好的老师。但是,宋学朱对求荆州军心里没底,患得患失,犹豫不决。
正犹豫之间,周之训不待通报,就闯入宋学朱官邸,大叫道:“鞑子败了,鞑子败了,多尔衮、阿济格仅率三千余残兵败将逃脱,阿巴泰被荆州军枭首……”
宋学朱愣了愣,旋即大笑道:“哈哈……终于败了……终于败了,蒙古人、汉军、鞑子,足足有十万余众,仅仅只有五千余人逃脱,算是全军覆没……哈哈……”
笑毕,又颇有点不解,问道:“前天还听说多尔衮集结所有兵力攻打神机军团防线,神机军团疲累不堪,西南边又有长达几十里的缺口没有堵上,咋这么快就败了?”
周之训深吸了口气,回道:“要说,荆州军还真是一帮亡命之徒!神机军团统帅韦悦翔眼见阿济格要从西南方向逃奔,令第一军主动出击,以区区六千余步兵,就胆敢进攻万余骑兵,也不知道韦悦翔是傻,还是聪明……”
宋学朱叹了口气,道:“既不是傻,也不是聪明,兵丁皆有敢战之胆,将领皆有效死之心,这样的军队,最为可惧,鞑子也颇有不如。”
“可不是?六千余步兵,想缠住万余骑兵,本不可能。但阿济格担心多尔衮不及逃脱,决定先解决第一军再说。这一战,惨烈无比,短短的半个时辰内,六千余步兵仅余千把多人,犹酣战不休……”
宋学朱大吃一惊,问道:“仅余千把多人,仍然死战不退?这都是一帮什么人啊?”
周之训道:“没什么好奇怪的。据闻,荆州军将士皆分以土地,立有战功,还可授予勋田,不收税,可传至子孙。而且,将士们凡事都享有优先权,地位之高,非农夫、商人、读书人所能及。最为关键的是,一旦战亡,林纯鸿按月供给家人禄米,足够家人衣食无忧。反过来,一旦将士不奉军令或者临阵脱逃,不仅会受到处罚,上述所有优待尽皆取消。”
宋学朱默然半晌,方说道:“难怪!我们编练新军,倒是不妨借鉴一番。刚才说到第一军仅余千余人马,如何呢?”
周之训道:“神机军团第二军、第三军在解决闯入阵中的六千余骑士后,所余人马不过六七千人,几乎人人带伤,见第一军快要全军覆没,不顾伤累,冲入敌阵中,继续与鞑子纠缠在一起……”
宋学朱脸色惨然,道:“神机军团……两万精锐……就这么没了?”
周之训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战之最后,神机军团仅余三千余人马,第一军指挥使吴海良壮烈,连韦悦翔也率近卫加入争战,正苦苦支撑时,多尔衮率军赶到,鞑子顾不得与神机军团纠缠,正待往西南方向逃窜时,虎啸军团赶到,多尔衮立即率军突围,哪知战得正激烈时,龙武军和骠骑军左右侧击多尔衮大军,多尔衮大军瞬间崩溃……”
“最终,阿巴泰率军决死一战,挡住龙武军和骠骑军的兵锋,多尔衮和阿济格率军冲破虎啸军团防线,率领三千余骑兵逃至束鹿……骠骑军紧追不舍,多尔衮一路不敢停留,估计目前已经逃过肃宁县了……”
宋学朱默然半晌,叹道:“以前,总觉得咱们守住济南,就有多了不起,现在想来,若非岳托想吸引荆州军来攻,济南很可能连三天都坚持不了。咱们完全是井底之蛙,足足二三十万人,在平原上决战,其惨烈,非我等所能想象……咱们编练的六千余新军……能济得何事?估计连鞑子的一盘菜都算不上……”
周之训见宋学朱似有点万念俱灰,慌忙安慰道:“据闻,林纯鸿八年前刚组建乡勇北上剿匪时,所部人马不过两三千人,也正是这两三千人,打下了整个荆州军的底子。我们现在一开始就有了六千余精壮,又有六百余经历血与火考验的精锐,岂是林纯鸿当初所能比?林纯鸿能发展壮大,所依托的无非是钱粮充足而已。山东膏腴之地,养个万把精锐,应该没什么问题……若是能与林纯鸿一般,出海捕鱼,海边晒盐,就是养五万精锐,又有什么困难的?”
宋学朱苦笑道:“事情哪有这么简单?当年为捕鱼制作鱼干一事,闹出了多少风波?就更别提海边晒盐了!朝堂诸公,早已钻到钱眼里了,惟恐制作鱼干干扰两淮盐场之利,竭力阻止出海捕鱼。现在看看,山东、河南,鱼干大行于世,鱼干里有大量的食盐,百姓皆追捧鱼干,而几乎不买官盐,食盐之利白白地便宜了林纯鸿!”
周之训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问道:“鞑子大败亏输,宋公恐怕不久也要离开山东,不知宋公回到朝廷后,有何打算?”
宋学朱心下明白,周之训话虽未说透,实质上在询问他对杨嗣昌、对林纯鸿的态度。前些日子,他与周之训并肩作战,随时面临着生死,结下了生死之义,倒也不隐瞒周之训,直言道:“担任山东巡按之前,我倒是书生意气,总觉杨阁老孱弱,不足以担负大任。现在细细想来,杨阁老殚思竭虑,能将举步维艰的朝廷整出一丝生气,实属不易。杨阁老提出的攘外必先安内,实三边,缓决战,深对我的胃口……”
周之训吃了一惊:“杨阁老,这个……”
“若没有鞑子入侵,杨阁老真有可能成为中兴之名臣,只可惜……哎……”宋学朱重重地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如果我所料不差,这次林纯鸿损兵亦在三四万以上,这相对于十五万大军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可恨林纯鸿成了尾大不掉之势,举朝廷之力,亦难以猝灭。观天下英杰,也只有杨阁老能隐忍,着眼长远,有可能彻底解决林纯鸿这个隐患,让大明真正中兴。”
宋学朱的意思再也明确不过,就是全力支持杨嗣昌,与林纯鸿周旋到底,这让周之训不无所感。默然半晌,周之训问道:“既然宋公如此抵触林纯鸿,为何前日又提出找林纯鸿要教官,购买武器?”
宋学朱道:“自万历年间鞑子为祸以来,大明官军从萨尔浒一直败退,几乎就没打过什么胜仗。唯有林纯鸿,先是在辽东半岛斩获数千精骑,近又在山东让十万余鞑子几乎全军覆没,如此战绩,何人能及?照我看来,荆州军足以成为所有官军之师!正所谓师之以制之,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周之训叹道:“宋公眼光之长远,心胸之广阔,周某拍马难及……”
宋学朱摇了摇头,道:“哪能当得起周公之赞?往后,山东必然成为朝廷和林纯鸿角力的重点,我倒是想在山东与林纯鸿周旋一番,只可惜,朝廷不会给我这个机会。”
周之训问道:“林纯鸿重兵驻扎在山东,又占据聊城、德州、临清等重镇,与之角力,谈何容易?若是宋公,当如何着手?”
宋学朱慨然道:“林纯鸿凭借百余艘蜈蚣船,就让鞑子吃了大亏,可以说,鞑子的败象,就是从跨过运河开始的。若我留在山东,第一步就是组建内河水师!蜈蚣船看起来威风凛凛,但并不适合在狭窄水域作战,若我方有数百艘小船,足以让林纯鸿水师望风而逃……”
宋学朱正说得唾沫横飞,忽然接报:林纯鸿借口围剿鞑子,派遣雄威军团沿运河北上,兵锋直指通州!
宋学朱目瞪口呆,愣了愣,大叫一声:大明休矣!
随着鞑子实力急剧削弱,整个大明的大变局业已不期而至,宋学朱可能是第一个明确意识到变局的人。
第五百四十三章 谋将
听闻林纯鸿派遣雄威军团沿运河北上,宋学朱大惊失色,大声叫苦,将此提升至大明生死存亡的高度。周之训大不以为然,问道:“仅仅只有一个雄威军团而已,满打满算也就两万人马,济得何事?难道还真的怕这两万人马把京师攻下来了?”
宋学朱苦着脸,道:“林纯鸿真要派雄威军团攻打京师,大明反倒无事。怕就怕林纯鸿以雄威军团为拳头,以运河为动脉,扼住朝廷的咽喉,榨干大明的最后一丝元气!”
周之训满脸不解之色。
宋学朱接着说道:“大明深入人心,岂容他人生出觊觎之心?无论林纯鸿在荆州闹出什么动静,只要不树反旗,奉大明为正朔,与天下人尚有回旋余地。若其一旦公然造反,天下英杰,群起而攻之,到时候,恐怕荆州内部也会生乱。”
周之训见识过荆州军的军威,更亲眼目睹荆州军与鞑子刀锋相向,对林纯鸿的武力印象非常深刻,忍不住说道:“林纯鸿拥兵将近二十万,据闻,在所控之地内,四处组织弓兵,数量亦不下于三十万,更何况,海洋上兵力亦不下于十万,战舰上千艘,任何人想对抗林纯鸿的兵锋,也得思量思量吧?”
宋学朱知道自己的话说得有点虚,让周之训难以认同,不厌其烦地说道:“就拿你我来说,若林纯鸿公然树反旗,会如何应对?”
周之训慨然道:“自然是抗争到底,至死而已!”
宋学朱凝视着周之训良久,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此生结识周公,宋某之福也!宋某与周公的选择相同,就是誓死周旋到底!天下人,作此想法者,不知凡几,林纯鸿实力再强,能挡得住天下人?”
“若真至此,我将拼命在运河组织水师,说什么也要将蜈蚣船清除山东境内!没有了运河,雄威军团补给困难,自然退却!”
“还有,洪总督率精锐三万余人,业已抵达广平府,孙巡抚率领两万余精锐,还在洪总督之前,业已抵达赵县,这些都是百战精锐,虽未赶上围剿鞑子,但正好防止林纯鸿肆意妄为。若宋某所料不差,以洪总督和孙巡抚用兵之手段,听闻雄威军团北上后,很可能第一步就是抵近运河边,准备随时切断运河!鞑子深入大明境内,无法征集大量船只,自然被林纯鸿的百余艘蜈蚣船挡住,过不了河,但这对洪总督和孙巡抚来说,简直不是问题,数百只小船围攻之下,掉头不便的蜈蚣船岂有存活之理?”
一席话,说得周之训不停地点头:“如此看来,林纯鸿应该不至于傻到公然造反,应该是派遣雄威军团驻扎在京师附近,引而不发,逼迫朝廷做出更大的让步。”
“正是如此……哎……”宋学朱长叹了口气,道:“但愿皇上和杨阁老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容林纯鸿蹦跶一些时日,慢慢积蓄力量,一举将林纯鸿荡平……”
宋学朱摇了摇头,道:“想这么多干什么,朝堂之事,咱们想也白想……还是先把山东的事情做好……”
说完,宋学朱双眼瞪着眼前的茶杯,陷入沉默之中。
周之训问道:“编练新军一事,看来不能找林纯鸿要教官和买武器了……否则,皇上之怒,恐怕你我难以承受……”
宋学朱点了点头,也不说话,仍然直愣愣地瞅着茶杯。一直沉默两刻钟,宋学朱突然说道:“山东境内,标兵、乡兵,皆在掌控之中。隆平侯、倪宠与林纯鸿打得火热,着实堪忧。隆平侯有爵位在身,你我自然不能动,倪宠驻兵德州,周边荆州军云集,自然也动不得……”
说到这里,宋学朱又沉吟片刻,接着说道:“至于刘泽清……目前态度不明,与林纯鸿若即若离,谁也搞不明白他到底打着什么主意……我看……”
宋学朱的脸上突然现出狠戾之色,道:“不如将刘泽清赚入济南,收其兵权,以绝后患!”
周之训被宋学朱的话吓了一跳,叫道:“宋公!刘泽清无罪,并立有大功,怎么说收就收,这样是不是太鲁莽了?”
宋学朱决然道:“刘泽清屡抗军令,早就犯了死罪!万一其投靠林纯鸿,后患无穷。与其到时候头痛,不如先下手为强!”
周之训默然半晌,方拱手道:“周某听从宋公吩咐……”
刘泽清与多铎恶战一场后,兵力仅余三千余众,后收拢一部分败兵,又招募了一批,总兵力达到六千余众,驻扎在夏津县。这些日子,刘泽清颇为志得意满,满心期待着朝廷封赏。而且,刘泽清还以底层胥吏特有的精明,认识到,林纯鸿既然在山东聚集了十几万大军,山东必然成为朝廷和荆州方面的争夺场,他对双方都若即若离,等待着朝廷和林纯鸿拉拢他,以便从中牟利。
他万万想不到,原本高高兴兴地去济南参加鞑子覆灭庆典大会,宋学朱却摔杯为号,瞬间冒出百余武士,将他关押至大牢。
与此同时,宋学朱派遣大军聚集在夏津周边,周之训携带颜继祖军令亲至刘泽清大营,宣布解除刘泽清统帅之权,由山东巡抚颜继祖直接掌控所有部众。
刘泽清部群龙无首,轻易被周之训掌控,将其亲信将领十数人全部押解至济南,与刘泽清一同受审。
尤其让刘泽清抓狂的是,宋学朱居然贯于他欲图投靠鞑子的罪名,还写好了罪状,逼他签字画押。
此等罪名,刘泽清岂能认?
刘泽清乃精明人,在被擒的一瞬间,就明白自己成了朝廷与林纯鸿争斗的牺牲品,只得日日夜夜指望林纯鸿搭救,并且日日夜夜嘶嚎,痛骂宋学朱。
宋学朱并没有刘泽清想象的那么有耐心,在刘泽清死也不肯按手印的情况下,对刘泽清施以酷刑,并趁刘泽清昏迷之时,得到了刘泽清的手印,快速上报至朝廷。
消息传开后,整个山东一片哗然。
林纯鸿坐镇德州,听闻刘泽清被擒后,默然半晌,对陆世明叹道:“虽然刘泽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堂堂一总兵,手握数千兵力,却被一七品巡按说擒就擒了,武将地位如此之低,如何安心在战场上拼命?大汉民族武力越来越孱弱,被鞑子欺负得喘不过气来,都是这帮嚣张跋扈的文官给闹的!”(注:前文中一时疏忽,有笔误,宋学朱乃七品巡按,并非地方官,而是京官,与按察使不同。)
陆世明显然还未从冲击中醒来,嗫嚅道:“宋学朱这到底闹得哪一出,鞑子还在北直隶横行,就想起了内斗?”
林纯鸿伸出两个手指头,道:“一则,宋学朱担心刘泽清投靠我们;二则,宋学朱应该有警告张拱薇和倪宠之意,甚至还有可能想警告天下武将……嘿嘿……”
说到此处,林纯鸿突然冷笑数声,接着说道:“想不到,朝廷还未反应过来,碰撞率先在山东爆发……宋学朱啊,宋学朱,还真是个狠戾人……”
正说着,忽然接报,张拱薇、倪宠联袂来访。
陆世明终于恢复了敏锐的本色,冷笑道:“兔死狐悲,且先看看,两人有何打算……”
……
张拱薇和倪宠见到林纯鸿后,一顿马屁拍下来,直接将林纯鸿奉为天下武将之首。对于这个殊荣,林纯鸿倒是受之坦然。也是,拥兵几十万,林纯鸿不是武将之首,谁是?
马屁拍过之后,张拱薇和倪宠义愤填膺,不停地诉说武将受文官欺负之事,直说得唾沫横飞,睚眦尽裂。待说到刘泽清之事后,张拱薇更是以刘泽清兄弟自居,恨恨道:“刘总兵率兵与鞑子血战,几乎损兵五成以上,如此忠贞义士,怎么可能投奔鞑子?若让宋学朱此举得逞,以后天下武将还不是被这帮腐儒想杀就杀,想关就关?请林都督好歹为天下武将出口气!”
张拱薇与倪宠最近和荆州军打得火热,借教官、搞联谊,进展得不亦说乎,身上早已打上了荆州的烙印。林纯鸿也不吝啬,将围剿之功劳分给张拱薇和倪宠。倪宠投靠最为彻底,直接得到了杜度人头的奖赏。
尤其是张拱薇,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两万大圆,作为订金,直接订购两万支火枪,约定两月之后交货。
也就是说,宋学朱拿刘泽清开刀,最受影响的就是张拱薇和倪宠。
林纯鸿见张拱薇和倪宠唧唧歪歪说了半天,意思再也明确不过:我们两人身份尴尬,很可能遭到朝廷的报复,这事你林纯鸿得冲在前面,阻止宋学朱继续拿我们两人开刀。
林纯鸿心下有了计较,当即也义愤填膺,为天下武将大鸣不平,声称,一定要为天下武将出一口恶气。
张拱薇和倪宠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满意而归。
陆世明一直在屏风之后暗听,待两人离开,问道:“都督真想搭救刘泽清?”
林纯鸿冷冷道:“不!刘泽清必须死!而且还要死于宋学朱之手!”
第五百四十四章 目标在江南
陆世明瞬间明白了林纯鸿的打算,问道:“莫非都督想借刘泽清一事,收天下武将之心?”
林纯鸿摇了摇头,道:“大明纷乱二十多年,战乱不断,武将的军阀化倾向已经非常明显。辽东的吴、祖家族自不必说,郑芝龙更不用说,就拿刘泽清、张拱薇和倪宠来说,何尝不是如此?我们能从荆州这个小地方跨入大舞台,无非借这个大势而已。在正统士大夫眼中,我们只不过是一个大点的军阀。一个实力强大的军阀,去收拢其他军阀的心,显然不可能。”
陆世明将林纯鸿的话默念数遍,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
林纯鸿接着说道:“无论是否出现刘泽清一事,武将的离心离德,已经非常严重。一旦有外敌入侵、内寇作乱,这些武将迫于势,必然望风而降……”
说到这里,林纯鸿不由得叹了口气,原本的历史上,无论是对敌李自成,还是对敌满清鞑子,这帮武将的节操的确不敢恭维。
“所以,刘泽清一事,只是加快这个进程,减少我们的麻烦,要收拢这帮武将的心,唯有实力!”
实力两字,林纯鸿加重了语气,得到了陆世明的赞同。
陆世明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都督英明,对这帮武将,也只有用力迫之。只是……我们能看出这点,杨嗣昌十有**也能看出这点,没准刘泽清死不了?我们是不是采取点动作?”
林纯鸿摇了摇头,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我们在刘泽清一事上下了药,迟早会传出去,必然凉了真正忠义武将的心。朝廷之中,这帮武将占比少得可怜,但基数大,人数还是不少的,如黄得功、周遇吉,皆可以归为此类。在刘泽清一事上,我们不能落井下石。杨嗣昌早就想拿这帮跋扈的将领开刀,刘泽清可能正好撞在了刀口上,再加上一个性急、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皇上,刘泽清这下十有**会完蛋。”
说到这里,林纯鸿的脸上突然绽出了一丝笑容,不过,这个笑容有点冷:“待刘泽清掉了脑袋,再命令政宣司竭力宣传刘泽清公忠体国之心,剿灭多铎部的战绩,如此一来,杨嗣昌、宋学朱会狠狠地抽自己一巴掌,多多少少会减轻点荆州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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