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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明(喻心)-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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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金收兵!大军回营!”
虽然多尔衮对岳托今日未至运河边还有点疑虑,但他不愿意在运河边多呆上一刻,立即下令全军撤退,准备北还。
多尔衮撤兵时,岳托率领豪格、杜度正在与霹雳军团第二军对峙在武城县滕庄。
由于林纯鸿已经料到多尔衮会在德州附近填塞运河,当骠骑军、霹雳军团第一军和第三军往高唐县城急进时,林纯鸿下令第二军北上至武城县滕庄驻扎。
第二军接令后,动作非常迅速,赶在大雾弥漫之前抵达滕庄,将驻扎在平原的岳托、杜度大军以及驻扎在德州城下的豪格大军与运河隔绝开来。
待到大雾散尽之后,岳托急于接应多铎大军,对第二军的行动茫然不知。一直待到多铎率领百余骑赶到平原,岳托下令靠近运河时,方才发现,第二军已经堵在了他们靠近运河的路上。
岳托大惊。
第二军出现的地点及时间简直恰到好处,如果岳托不能将第二军驱散或者消灭,即便多尔衮付出重大伤亡填塞了运河,岳托大军如何能过运河?
如此一来,多尔衮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岳托一百个不愿意与荆州军的步兵阵列争锋。因为,要打败列阵迎战的步兵,非得付出重大伤亡不可,那样的情况下,即便过了运河,又有何意义?
正当岳托犹豫是否进攻霹雳军团第二军时,又接到了多尔衮的军令:令岳托率军火攻蜈蚣船,掩护俘虏填塞运河。
而且,多尔衮还告知岳托,俘虏在填塞运河时遇到了大麻烦,几无进展。
岳托恨不得立即告知多尔衮,暂时放弃在德州附近填塞运河,待找到更为适宜的地点后,再做算计。
但是,岳托的传令兵要过第二军、运河两道关,急切间,哪能联系上多尔衮?
无奈之下,岳托一方面令传令兵一路北上,绕过第二军伺机渡河,另一方面,岳托又令豪格从德州城下往滕庄靠拢,从北边保持对第二军的压力。他自己和杜度则率领大军不停地向滕庄逼近。
足足两万多正兵临近,岳托相信,仅仅只有六千余将士的第二军十有**会受不了压力,选择往南边撤退。
哪想到,第二军非但不走,还安心地在滕庄安营扎寨,似乎觉得这个地方不错,要长久地驻扎下去。
岳托惊疑不定,对第二军的稳如泰山产生了怀疑。出于本能,岳托将目光投向了他的背后。
哨探的汇报彻底让岳托崩溃了!
多铎大军被围剿后,霹雳军团第一军、第三军并未休整,而是一日一夜急行军七八十里,赶到了平原县城。骠骑军更是夸张,追袭至平原后,并未返回,而是稍事休整,待后续辅兵赶到后,一日一夜行军五十多里,已经插入德州和平原之间。
一日一夜七八十里!有没有搞错!霹雳军团的将士都是钢做的?
岳托一百个不相信,但是数路哨探的汇报均是如此,让岳托不得不选择了相信。
也就是说,德州城、骠骑军、驻扎在平原县的第一军、第三军,已经将北边、东边、东南边的道路彻底封死。如果再算上不停向滕庄靠拢的张拱薇部,岳托的两万精锐大军已经陷入了包围之中!
岳托几乎已经嗅到了一丝死亡的气息!
岳托慌忙召集杜度、豪格及多铎,将严峻的形势摆在了三人眼前。
多铎早已被惨败敲断了脊梁,浑身的精气神皆无,神态萎靡,一言不发。
豪格性急,不待深思,一巴掌拍在了舆图上的滕庄,吼道:“区区六千余步兵,就胆敢堵住去路,太嚣张了!不如先攻击第二军,打通至运河填塞点的路!”
岳托望了望杜度。杜度皱眉思索片刻,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我的意见也是如此!要说,兵力最为薄弱的地方,应该是德州与平原县之间的骠骑军,但是,往东北方向前进,依然会面对盐山防线,前景不妙。而十四叔正在西郑庄与四女寺一带填塞运河,若我军能突破第二军,与十四叔协同打击蜈蚣船,填塞运河的希望将大增!”
岳托正待说话,忽然一阵紧急的马蹄声响起,伴随着马蹄声的还有急切的吼叫声:“报……”
军情紧似救火,四人互相对望一眼,皆冲出军帐,喝道:“进来!”
哨探跳下马匹,滚至四人面前,喘着粗气汇报道:“龙武军沿运河南下,两日一夜行军一百五十余里,现已抵达陵县,距离骠骑军不过三十里!”
四人几乎跳了起来:“龙武军南下了?”
哨探的话还未说完,接下来的一句话更具有震撼性:“雄威军团、神机军团离开盐山,业已登船,正迅速南下,最多一日一夜,便可抵达德州!”
雄威军团、神机军团、龙武军,足足三万多兵力,突然出现在德州附近,这哪里是瞄准运河以东的岳托部,恐怕连运河之西的多尔衮部也有了大麻烦!
岳托突然胸闷异常,一时气不顺,鲜血从嘴里狂喷而出。
“大帅……大帅……”
左右大急,纷纷上前拥住岳托。
岳托右臂用力撇开众人,抹了抹嘴角的鲜血,惨然道:“不计任何代价,通报十四叔,不要再管我们,立即率军北还!”
第五百三十三章 合围(二)
?自颜继祖、刘泽清相继离开德州后,德州城的统帅就变成了山东总兵倪宠,其麾下总兵力达到万余。网当然,在倪宠的心目中,有战斗力仅六千余正规军,其余数千乡兵,只不过用来凑数而已,连普通的长枪都未配齐。
当初,颜继祖和刘泽清奉皇上口谕增援济南后,德州附近几乎看不见鞑子,让倪宠过了一段时间的好日子。后来,从豪格突然率兵抵达德州城下开始,倪宠就陷入深深的恐惧之中。豪格之后,紧接着是岳托和杜度率兵抵达平原,足足两万余精锐骑兵。这还不算完,过了数日,多尔衮从运河以西率领三万余大军抵达故城县……
倪宠极度怀疑,是不是德州的风水不好,以至于鞑子纷纷瞄准德州,在德州城下聚集了全部兵力!
倪宠每日担惊受怕,就像头上悬着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一般,随时都会命丧黄泉。
不过,让倪宠奇怪的是,鞑子并未攻城,只是将城墙以外的财货和人口据为己有。
后来,倪宠赫然发现,荆州军似乎对德州也充满了兴趣,先是一军人马抵达德州附近,紧接着,霹雳军团两军人马以及骠骑军如同屁股着了火一般,疯狂赶到平原和德州城郊。
而且,更让倪宠惊喜的是,田楚云率领的龙武军也跑到了德州城郊,另外两军团人马也上了船,正在往德州开拔。
这下倪宠放心了,德州就如惊涛骇浪中的磐石一般,看起来危险,实质上稳如泰山。这个时候,要是鞑子再敢攻城,无异于寻死。
倪宠算了一笔账,把鞑子的正兵和辅兵都计算在内,足足有十万余人马。而张拱薇部、荆州军三个军团、两个骑兵军,兵力也将近十万。
如果再算上德州城内的兵力、李蒙申的水师,德州附近百里范围之内,几乎集中了二十多万兵力!
这种情况下,如果倪宠还觉察不到决战一触即发,那只能说他这个总兵白干了。
看到这种大场面,倪宠从心里冒出一股冲动,这种足以载入史册,供后人凭吊的大决战,自己绝不能当缩头乌龟躲在城中,应该积极参与,让自己在历史上留下一个正面的评价!
“登州卫指挥同知、山东总兵倪宠,性勇悍,与胡虏力战,俘敌数千……”
想着想着,倪宠的脸上突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倪宠正处在得意的幻想之中,忽然接报:荆州军统帅林纯鸿抵达平原,并将平原作为了自己的统帅部。
“林小三啊林小三,德州才是整个决战的中心,放在平原格局太小!”
倪宠嘀咕了一声,转而大声下令道:“传我命令,力邀林纯鸿入德州城!”
倪宠的脑子到底还是清醒的,他知道,要想立下赫赫战功,非得依托林纯鸿不可。到时候,林纯鸿将德州作为了统帅部,自己的安全不仅大有保障,而且还可能近水楼台先得月,捞一个如张拱薇般的轻松任务。
荆州军统帅部。
一副巨大的沙盘摆在指挥室内,周边,林纯鸿、周望、陆世明凝视着沙盘,脸色有点凝重。
周望懊恼地用木棍敲击着沙盘的木框,恨声道:“三天,仅仅只需要三天!要不是担心走漏消息,谁会理会朝廷的命令!”
陆世明也叹了口气,道:“可惜了一盘好棋!硬生生被煮成了夹生饭!”
林纯鸿摇了摇头,道:“数千里调兵,数路协同,能做到只差三天,老天爷已经很给面子了。先把岳托部吃掉再说,至于多尔衮部,能留下多少算多少吧……”
正说着,忽然接报:倪宠邀请林纯鸿入城。
林纯鸿将函件递给周望和陆世明,问道:“如何?”
陆世明道:“德州城在运河边,离各路人马都很近,便于指挥。另外,德州城坚池阔,进城后,也足以保证安全,能在德州建立中军帐,当然求之不得。只是倪宠突然邀请都督,到底是何意?”
周望显然还未从刚才的懊恼中走出,叫道:“管他倪宠什么用意,周边数万荆州军环绕,还怕他出什么幺蛾子?”
林纯鸿不说话,转头盯着沙盘半晌,方才抬头对周望和陆世明说道:“没准,倪宠的万余人马,就是抢回三天时间的关键!”
周望和陆世明吃了一惊。
周望道:“让倪宠听号令不难,难在调往何处,才能让多尔衮停留三日?”
林纯鸿笑道:“不用调动,让倪宠陪我们演一出戏即可……”
……
最终,陆世明带着一丝不确定,说道:“死马当做活马医吧,总好过眼睁睁地看着多尔衮撤退。”
是夜,岳托终于与多尔衮取得联系,直到现在,多尔衮方才知晓,多铎七千余大军惨遭败绩,几乎全军覆没。更为严峻的是,霹雳军团、骠骑军通过急行军,业已堵住了岳托的去路,岳托大军覆灭,只在旦夕之间。
尤其当多尔衮看到“勿以吾等为念,请速速北还”之语后,心中郁闷之极,拿起马刀,将中军帐砍得稀巴烂。
一边砍,多尔衮一边大吼:“陷阱,陷阱,一开始就是陷阱!什么要爵位、什么顿兵不战,都是诱饵!”
……
最终,多尔衮忍着胸中剧痛,传令全军,明早拔营向北。
冷风伴凄月,多尔衮心情烦躁,一点睡意也没有,带着几个亲卫,在营内四处巡视。麾下的兵丁显然还不知岳托大军注定覆灭,听闻明早北还后,一个个兴奋得如同过年般,围着篝火又跳又叫。甚至还有些兵丁将掳掠的财货当众炫耀。
也难怪兵丁们会这么兴奋,多尔衮这一路,收获非常丰富,将近二十万俘虏、不计其数的牲畜、堆积如山的财货。所有的兵丁,都已经在畅想回到辽东后的美好生活。
兵丁的情绪显然感染了多尔衮,多尔衮的心里好受了点。
与此同时,各路哨探不停地将情报反馈至多尔衮处,其中多为运河之东的情报,这些情报白天无法通过运河,只有在晚上,方有可能让多尔衮知晓。
“启禀大帅,霹雳军团第二军由滕庄拔营北上,往德州方向开拔……”
多尔衮心里一动,旋即摇了摇头。现在,即便第二军放开了岳托与运河之间的通道,岳托又怎么可能越过运河?
当然,多尔衮可以再次挥兵填塞运河,但是田楚云的两个军团旦夕将至德州,岂容多尔衮从容填塞?
此条情报无用,多尔衮将其过虑。
“启禀大帅,岳托大军拔营向东北……”
多尔衮默然半晌,叹了口气。岳托准备与骠骑军和龙武军硬碰硬,是当前最好的选择。骑军不像步兵一样讲究纵深,队形也不如步兵密集,运气好,没准岳托能率一半以上的兵力冲出重围,返回辽东。至于财货、牲畜和俘虏,丢了就丢了吧,只要有命在,还怕抢不过来?
“启禀大帅,霹雳军团第二军抵达德州城下,要求入城,遭到倪宠的拒绝。双方剑拔弩张,冲突一触即发……”
“什么?”这条消息太具有爆炸性,多尔衮一下子跳了起来,马上下令道:“再探!”
“启禀大帅,霹雳军团第二军炮轰德州城,与倪宠开始交锋!”
多尔衮兴奋地在帐内走来走去,不停地念叨道:“天助我也!天助我也!蠢笨的南蛮子,果然低劣之极,关键时候,总是内斗!哈哈,林纯鸿,你完全可以再嚣张点嘛!”
多尔衮连忙吩咐将阿济格、博洛和阿巴泰唤来。三人刚至军帐,哨探的又报道:
“启禀大帅,第二军炮火猛烈,不到半个时辰,德州城被轰开了宽达七八丈的口子,第二军涌入城中,与倪宠爆发激战……”
四人听闻后,兴奋万分,阿巴泰更是急道:“十四弟,赶紧传令给岳托,让他赶紧至运河边,两路夹攻下,蜈蚣船再多,也无法抵挡,填塞运河最多一天即可完成,岳托大军可以藉此跳出包围圈!”
阿济格皱眉道:“万一田楚云两个军团来攻,怎么办?”
阿巴泰不满道:“十三弟,咱们可是四万多精骑啊!”
多尔衮也认为田楚云的两个军团不足为虑,最多在北还时绕过田楚云即是。
不过,多尔衮重责在肩,不能像阿济格、阿巴泰那般随意,正沉吟间,又接到报告:
“倪宠抵挡不住,由德州西门逃窜,逃至运河边时,将猝不及防的数十艘蜈蚣船付之一炬……”
阿济格愣了愣,道:“以往作战时,明军见死不救者倒是常有,如德州城一般互相攻击,从未听闻,会不会有诈?”
阿巴泰撇了撇嘴,道:“什么从未听闻?十三弟忘了左良玉是怎么死的了?”
阿济格大愧,的确,左良玉就是被荆州军砍了脑袋。
多尔衮这才下定了决心,下令道:“传令岳托,令其迅速往西郑庄至四女寺一线靠拢,共同夹击蜈蚣船。传令全军,明日卯时正,重新填塞运河!”
第五百三十四章 合围(三)
?崇祯十一年二月二十四日清晨,多尔衮将大军分作四部,鼓噪前进,重新来到了西郑庄、大于庄、北郑庄和四女寺四个点,开始驱策俘虏挖掘土石填塞运河。网
这一次,多尔衮的来势更加凶猛,几乎将所有的步弓手派至运河边抵近射击蜈蚣船,一时;天空中如同放了有史以来最为艳丽的烟花一般,煞是壮观。
相比较鞑子的嚣张气焰,蜈蚣船如同蔫了的茄子一般,不仅数量不足,人员的士气也萎靡不振,只是躲在火箭射程外猛放开花弹。
虽然步弓手一批批地被放倒在地,但多尔衮的信心却是越来越足。
俘虏们几乎未受到任何干扰,工程的进度明显加快,仅仅两个时辰,运河边上的突出部就已经基本成型,正慢慢地往运河中央延伸。
更令多尔衮感到欣慰的是,岳托这次没有失约,未时刚过,就已经赶到运河边,还派出了大量的步弓手射出火箭。蜈蚣船在两面的打击之下,更是不敢靠近,而且在经历了几个时辰的炮击后,蜈蚣船上的霹雳炮损毁无数,炮火密度也不可避免地下降了。
似乎察觉到岳托要跑通过运河逃跑,骠骑军、龙武军、霹雳军团、刘泽清部、张拱薇部,如同疯了一般往运河边急赶,好像准备在岳托渡河之前将其全歼。
射箭是需要消耗大量体力的,一个强壮的步弓手,最多射八到十箭,就手臂发软,无法再射出箭支。虽然多尔衮的步弓手一直是断断续续射箭,而且多尔衮还有意识地安排了轮休,但是,从卯时一直到未时,足足四个时辰,多尔衮军中能拉开弓弦的步弓手已经所剩无几。
至于岳托这边,眼见林纯鸿大军逐渐逼近,也不敢毫无顾忌地滥用步弓手。
没有步弓手的掩护,单纯驱策俘虏运送土石,那只能成为蜈蚣船的活靶子,恐怕连一车土石都无法运至运河边。
无奈之下,多尔衮只得下令撤退,准备明日再加把劲,彻底填塞运河,打通岳托撤退的通道。
是夜,岳托惟恐荆州军发动夜袭,令全军戒备,兵不敢卸甲,马不敢解鞍。虽然荆州军已经在岳托大军的鼻子底下,连对方的喧闹声、马嘶声都清晰可闻,但是,令岳托奇怪的是,荆州军并未发动攻击,而是费了老大劲安营扎寨,彻底断绝了岳托突破荆州军防线的希望。
荆州军一点也不急于进攻,倒让岳托凭空担心起来。
“难道荆州军有恃无恐,一点也不担心我们会跨过运河逃走?”
岳托惊疑不定,对着杜度问道。
杜度脸上尽是忧色,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方慢慢说道:“我越来越担心,就在昨夜之前,我们已经是荆州军的囊中之物,为何第二军会突然主动北上,任凭我们赶到运河边呢?这点实在是太蹊跷了。”
岳托的脸色突然大变,道:“我们已经注定是败亡的结局,荆州军还要调整部署,这么说来,荆州军这番布置的目的肯定不是我们!难道是十四叔?”
“林纯鸿想拖住十四叔?拖住有何用嘛,仅靠田楚云两个军团的步兵,也奈何不了十四叔啊!难道林纯鸿还有未曾动用的兵力?”
岳托与杜度一步步分析,逐渐接近事实的真相。只是,两人想破脑袋也想不通,方圆数百里内,林纯鸿可动用的兵力几乎全部动用了,哪里还有大规模的预备队可用?
两人愁眉不展,对着油灯而枯坐……
荆州军在岳托眼皮底下有恃无恐地安营扎寨,将岳托围得水泄不通,多尔衮当然知道得一清二楚。岳托和杜度能料到林纯鸿想拖住多尔衮,多尔衮当然也想到了此节。
不过,多尔衮也如岳托和杜度一样,想不透林纯鸿拖住自己有何用。
越想不通,多尔衮就越担心。虽然快到子时,多尔衮还是下令将哨探放至百里之外。
夜,越来越深,没有月亮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
运河之上,十多艘蜈蚣船正往来划动,如往常一般,履行巡逻职责。
不过,今夜的蜈蚣船颇有点奇怪,当他们靠近鞑子白天的填塞点后,却停了下来。紧接着,一艘小艇从蜈蚣船上放了下来,上面载着八个精壮汉子。
小艇吃水较深,显然,里面装了不少沉重的货物。
汉子们摇着橹,紧靠着土石停了下来,八个汉子扛着铁锹跳上了岸,选了两个点,开始在白天填塞的土石上挖掘。
土石松软,挖掘倒不费劲,只是,挖到两三尺深的时候,洞中却渗出了水。一个汉子毫不犹豫地跳入水中,继续往深处挖掘。
两个洞挖好后,径宽差不多有三尺,深度至少在六尺以上。
汉子们又返回船上,哼次哼次地抬下来两个陶罐。与其说是陶罐,还不如说是深达六尺的大缸。
他们将大缸放入洞中。大缸浮在水上,左右摇摆,随时都有可能歪倒。
汉子们不管不顾,全部返回船上,将一块块用牛皮纸包着的物件运送上岸,全部小心翼翼地放入缸中。这些物件好像并不重,大缸并未沉下去多少。
汉子们又迅速取来了脸盆,不停地将洞中的水舀出倒在一边。水渗透的速度显然赶不上排出的速度,不多时,洞中水已尽,大缸沉入洞中。
汉子们趁机放入巨石,将大缸压住。又取出一些奇怪的绳状物,从缸中一直引到船边。
紧接着,汉子们拿起铁锹,将空虚全部塞实,连缸口也被封得严严实实。
忙完这一切,汉子们上了船,将绳状物点燃。绳状物嗤嗤地冒着火星,慢慢地向着大缸燃烧而去。
而汉子们却疯狂地摇橹,直把小艇摇得如飞一般。堪堪离填塞点有四十丈之遥时,背后突然响起了天崩地裂般的爆炸声……
土石横飞,热浪逼人,掀起了滔天巨浪。汉子们正满意地看着爆炸效果时,却未料到,巨浪将小艇掀翻,八个汉子全部落入了水中……
运河方向传来的爆炸声,将多尔衮吓了一跳。大营之中,正在安睡的鞑子也被惊醒,还以为遭到了炮击,无不慌乱地跑来跑去,乱成一团。
正乱着,忽然运河边又传来一阵爆炸声,这次鞑子们看见了,运河边火光一闪而逝,直把东边照得如同白昼一般。紧接着,又传来爆炸声。
这次爆炸声显然比前两次还要猛烈,而且听起来还不像在同一个地方。
多尔衮本能地觉得,运河填塞点出了事,立即派人前去查看。
哨探汇报的结果,只把多尔衮气得差点吐血:宽达两丈多的土石,几乎全部从水面上消失,隐入了水下!
也就是说,今天白天一半的活,算是白干了。
多尔衮恨意难消,下了死命令,明日一定要在白天将运河填塞出通道来!
爆炸声将附近的荆州军将士也吓了一大跳,兵丁们出于本能,如飞一般披甲,然后拿着武器冲出大营。于是,大营内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混乱。
好在军官们抚慰及时,告诉兵丁鞑子吃了水师的炸弹,兵丁们方才放心地回去继续睡觉。
一边走,一些士兵还一边笑骂道:“水师那帮兔崽子,最近可得瑟得紧啊……”
到了第二日凌晨,多尔衮再次率领大军抵近运河边,又开始重复昨日的工作。鞑子兵丁已经准备归程,却又被强令与蜈蚣船对峙,士气本来就不高。等他们到了运河边,发现昨日辛辛苦苦填塞的土石不翼而飞,心里更是泄气,个个怏怏无神,士气更加低落。
正当他们无精打采地驱策俘虏运送土石时,多尔衮忽然接报,田楚云率领雄威、神机两军团开始在德州运河以西的码头登陆。
多尔衮咬了咬牙,令阿济格率领八千余精骑,务必阻止田楚云靠近,为大军争取一日的时间。
阿济格率兵抵达德州对岸附近时,发现田楚云已经有两军人马整装列阵,正掩护剩余人马登陆。阿济格万不敢直撄其锋,只得远远地监视田楚云,防止大军南进。
只见大军有条不紊的登陆,直接将阿济格将近万余精骑视作无物。阿济格不免觉得受到了轻视,有心上前冲击一番,却又觉得不划算,一时心里难受的如同火烧一般,脸色涨得通红。
更让阿济格气愤的是,待第三个军人马全部上岸,列阵之后,田楚云居然将三军人马散开,排成了三个楔形阵列,纵深长达数里,不停地向阿济格挤压。
阿济格大怒,立即将大军分为中军及左翼两部,令左翼不间断骚扰楔形阵列的侧翼。
此等骚扰,对神机军团来说,基本无用。刘梦雄指挥神机军团三个军逐步散开,将运河西岸十里范围内纳入控制之中,并将阿济格不停地往南驱赶。
间或,阿济格左翼离神机军团右翼太近,遭到了火枪的攒击,丢了数具尸体,仓皇后逃。
阵列而后战,阿济格拿神机军团毫无办法,只得迅速报告多尔衮。
多尔衮接报后,不忧反喜,田楚云急于南进,正说明荆州军顾忌填塞点落成,让岳托跳出包围圈。
于是,多尔衮令阿济格迟滞田楚云即可,并令不计一切代价加快工程进度。
一切都按照林纯鸿、周望等人的算计,顺利地发展着。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大汉民族中,总有一些败类……
第五百三十五章 合围(四)
?京城人口超过百万,每日消耗的物质足以堆成一座山。网仅靠京城周边,显然无法供给,于是,京杭大运河就成了京城的动脉,每日将新鲜的血液通过运河输送至京城。
自去年底鞑子洗劫通州后,南北大通道算是彻底断了,北京城一下子陷入了极度拮据之中,粮价、油价、菜价直线上涨,而金银、字画、古玩等物的价格则直线下跌。
动乱,就是铸就一批暴富者的时候。江南各地豪商、荆州商人闻风而动,纷纷组织海船出海,至天津卫进港,然后将物质输送至京师,换取金银、字画古玩等物质,赚取暴利。
有海船者,自然占得先机,赚得锑钵满盆,羡煞旁人。
而晋商作为一个庞大的团体,在北部中国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平日又尽做一些刀口上舔血的买卖,当然舍不得放弃这股商机,纷纷冒着生命危险,将物质输送至京师。
乱世中粮食最宝贵,输运粮食成了晋商的首选。然而,去年山西、河南、山东大旱,粮食本就紧缺,于是晋商纷纷将购粮地选择在江南。荆州、南阳等地倒是有余粮,只是晋商们非常识趣,压根不做考虑。他们知道,在林纯鸿控制的地域内,他们买不到一颗粮食。
在晋商群体中,王登库的实力仅次于范永斗,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派遣家人王云喜至江南购粮。
王云喜在江南还算顺利,采购了大批粮食和生活必需品,用船运至扬州。
到了扬州后,王云喜才得知,荆州方面已经将扬州以北的运河全部封锁了,禁止任何其他船只通行。
王云喜气得破口大骂。本来,按照王云喜的打算,沿运河运至济宁后,再转陆路,绕过山东一带,沿着太行山一线抵达北京。现在扬州以北不让通行,成本将上升到无法忍受的程度。
万般无奈之下,王云喜只得将采购的物质在扬州出售,只身返回山西。
一路上,王云喜不停诅咒林纯鸿,连周凤、崔玉和陈天瑶也无法幸免,被骂成了**妇人。
骂归骂,王云喜乃精细人,不停地琢磨荆州方面为何要封锁运河。
王云喜觉得,即便荆州的军辎粮草需要占据运河一部分运力,但也不至于将运河全部塞满,要封锁运河,很有可能就是为了让荆州商人独占海运之利。
可是,这个理由又站不住脚,毕竟,荆州方面并未阻止别处的商人通过海路将货物运送至天津。
这其中必有蹊跷!
王云喜被好奇心驱使,沿着运河一路快马加鞭,一路查看。不过,王云喜一直跑到济宁,除了看到不绝于路的辎重船以外,没有发现任何蹊跷之处。
王云喜不死心,又奔至聊城,在聊城还是未发现异状。王云喜大为失望,怏怏向西,准备翻越太行山,返回山西。
哪知道,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王云喜抵达广平府威县时,骤然发现,一路大军一眼望不到尽头,正急急往北行军,看旗号,分明是荆州军无疑。
王云喜正待抵近看个明白,马上遭到了游骑的驱逐。
到现在,他总算明白了:荆州方面封锁运河,就是为了掩饰大军的行止!
大军的目的不言而喻,一定是参与围剿鞑子。
王云喜的心跳骤然加速,鞑子很可能还未发现这股大军的踪迹,要是赶上去通报鞑子,岂不是会让老爷得到鞑子的看重,逐步盖过范永斗一头?
想到此处,王云喜不再犹豫,立即拍马向东北,望着德州方向疾驰而去……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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