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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明(喻心)-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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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兆一伙成了荆江上最大的一股水匪,抢掠商旅,尤其对过往的官员从不手软,引起荆州府的一片恐慌。荆州左卫和荆州中护卫虽有水师巡江,但哪是张兆等人的对手?张兆不找上门来便要烧香,更别谈剿灭之事。
    当张兆在长江上逍遥快活时,林纯鸿的视线也转移到长江上。目前百里洲土地购买顺利,只要有了银两,假以时ri,彻底控制百里洲不在话下;同时,将隔河岩附近的土人纳入体系内也进展顺利,白崖洞和思南长官司几乎将林纯鸿看做了衣食父母。林纯鸿相信,随着隔河岩、小湾子和鸭子口三地货栈的建设,融合土人的进度和深度将进一步提高。
    林纯鸿第三步计划就是彻底控制长江、清江水道。长江和清江就是林纯鸿的生命线,无论是木材,还是土货,与或是其他货物,基本都靠水道运输,因此,要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剿灭水匪就成了当然之事。
    此时,郑天成正在隔河岩向林纯鸿汇报水道之事,只听见郑天成扳着手指头,一五一十的说道:“自去年年底开始,共有五批货物被劫,分别在百里洲下游的石套子、刘家湾和江口,损失银钱一千三百二十两、船工十三名。”
    林纯鸿一边听,一边拿着笔在舆图上作了标记。标记清楚后,紧盯着舆图陷入沉思。
    良久,林纯鸿指着舆图说道:“目前看来,水匪暂时无力劫掠百里洲上游……”说到这里,林纯鸿又停顿下来,目光逐渐变得凌厉起来,转头盯着郑天成,道:“不过,我不会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这股水匪,咱们剿定了!”
    郑天成被林纯鸿的眼神吓了一跳,心里禁不住打了个冷战,这还是以前一起长大的小三么?他小心的说道:“目前所知,荆江上最大的水匪就是赛龙王张兆,实力强悍,咱们拿什么实力去进剿?”
    林纯鸿手掌拍在舆图上,道:“暂时没实力,不过我们现在开始布局,相信要不了多久,水匪就蹦跶不起来。哼!靠劫掠,乃无根之木,能蹦跶几天?”
    郑天成远没有林纯鸿的自信,迟疑道:“这……”
    林纯鸿决然道:“你在百里洲,尽快把造船工场建起来,我不管工场能造什么船,年底我就要看到咱们的船,不管要多少银子,我都批;另外,船工也尽可能的多招,即使不需要这么多人,也给我养着。最迟明年夏天,咱们就组织船队找张兆的晦气!”
    这话说得匪气十足,让jing于算计的郑天成不敢苟同,郑天成忍不住提醒道:“张兆麾下悍勇,经习水战,咱们新组建船队,哪是张兆的对手?”
    林纯鸿冷笑道:“不是对手也要打,想那水匪能有多少?打一仗就消耗点,迟早会耗尽,而咱们的船和船工可以源源不断的供应,长此以往,张兆哪是我们的对手?况且打一仗,咱们的船队经验就多点,张兆迟早不是我们的对手!”
    郑天成惊道:“那得消耗多少银子?”
    林纯鸿拍了拍郑天成的肩膀,笑道:“天成,这帐不能这么算,你想想,剿灭了张兆,荆江就在我们的控制之下,多少银子挣不回来?”
    郑天成心服口服,正待表决心,且听林纯鸿说道:“你就尽快返回百里洲吧,把我说的两件事马上办起来,我们等不起!”
    郑天成答应而去。
    ※※※※※※※※※※※※
    然而,张兆的行动远比郑天成快,郑天成刚返回百里洲,就接报:木排被劫,损失超过四千两!
    “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郑天成一脚踢翻椅子,犹不解恨,又掀翻了桌子。
    下人战战兢兢的站在门外,连进去收拾都不敢。郑天成主管货栈和转运木材以来,威权一ri胜过一ri,但天xing谦虚的郑天成从不如此,今天有点反常。原因就是千里迢迢运往荆州的木材居然被水匪截掉,这一串的木排,可是几千两银子啊,任谁也心里不好受。郑天成自从跟随林纯鸿以来,一路顺风,深得林纯鸿信任,否则不会将木材销售和转运整体托付给他。由于他善于计算,被隔河岩的人尊称为“神算子”,现在的他就犹如jing致的算盘变成了一颗颗散落的珠子,并且珠子全打在了他的脸上。郑天成能够想到兄弟们对他的嘲笑,这让他更加不能忍受。
    “郑总管,现在生气也无济于事,现在得想法子挽回损失!”卢诗源是郑天成的副手,其稳重的xing格为林纯鸿所欣赏,被指派过来协助郑天成。听到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后,过来一打听才知道怎么回事,于是走进来劝解郑天成。
    “现在有什么法子?难道要我去找匪徒追回木材?”郑天成长于计算,而毕竟年轻历练太少,现在出了事情就乱了方寸。而卢诗源年近三十,早就在木材市场上滚爬了多年,当初见林纯鸿的生意越做越大,便扔掉以前自己的小生意,跟随林纯鸿。要说应付风浪,的确不是郑天成所能比。卢诗源说道:“当务之急一则是派人通知林老板,再则是追踪匪盗,伺机夺回木材,三则就是采取措施防止我们的货物继续被截!”
    郑天成楞了半晌,让卢诗源暗暗焦急,良久,方才疲惫的说道:“你安排去做吧,我一时脑子都混乱了。”
    卢诗源得到郑天成的授权,也不耽搁,不多时,一只快船被派往隔河岩,一拨人马被派出打探木材的去路,一拨人马派出通知林德绍暂时不要运货物到百里洲。并且卢诗源加强了货栈的巡视,命令所有的船工暂时不要出江,务必保持jing戒,以防匪盗来攻。
    林纯鸿接到百里洲的通报,与众人商议,众人一致认为:长江水道是生命线,水面不靖,是当前面临的最大的挑战。于是林纯鸿带着大部分战斗人员,与周望顺流而下解决这个问题。至于隔河岩的事情,由五个队长和李叔商议着解决,当众人有争议时,由郭铭彦决断。这一安排让大伙也心服,随着队伍的不断扩大,谁的管理能力更强,大伙一清二楚。
    “现在这些人也只够守着百里洲,说到水面的江匪,我们也没有办法。”周望站在船头上,望着后面的一串船只,说道。
    “陆上现在没有人能欺负我们,但水面上咱们就没办法了。那帮船工没法和江匪争斗的。”林纯鸿一直很纠结这个问题:以前一直没有意识到长江水道对他们的重要xing,现在出了事情,才发现,所有的流通都成了问题,直接威胁到他们的生存。林纯鸿有点后悔当初没有未雨绸缪。“都怪我,当初就应该早ri招募和训练船工,现在也不至于一点办法都没有。”
    周望苦笑道:“总有个先来后到的问题,白崖洞和思南不解决,我们照样没法干下去。这个是急不来的。”
    “水师一定得组建,不管采用什么方式,否则我们迟早会受制于人。”林纯鸿斩钉截铁的说道。周望听到水师这个词,心里一动,现在,他终于认识到,林纯鸿的想法真的不是镜中花和水中月。他说道:“当务之急还是理顺转运,水师是急不来的。”
    仅仅花了一ri,林纯鸿等人便抵达百里洲,对卢诗源的安排,周望和林纯鸿均感到满意。卢诗源现在已经打探清楚,下手的江匪便是张兆,并把张兆的身份和势力做了详细汇报。林纯鸿现在也没有好的办法,除了把船工的工资涨了一成,招募更多的船工,并安排他们习水战外,别无它法。况且现在这帮人都不知道如何打水战,连一个教头都找不到。

第二十二章 定计除匪
    林纯鸿苦闷不已,他不习惯于采用被动的措施,况且这个被动的措施还不一定有效果。周望、郑天成和卢诗源见林纯鸿郁郁寡欢,便邀请他到荆州城逛逛。荆州离百里洲也不远,仈jiu十里水路,两个时辰便到。荆州城有城门六座,即东门、小东门、北门、小北门、西门、南门。每座城门均设瓮城;并建有城楼,其中北门为驿道出口,又称柳门。而南门靠近码头边则堆满了木材,在林纯鸿等人的大肆倾销下,荆州已经成了远近闻名的木材集散地,四面八方的木材商都集聚码头边,对着木材品头论足。四人虽然很乐意看见这个场景,但也未停留,径自从南门进入荆州。
    进入荆州后,各人的爱好便凸显出来,郑天成就喜欢在瓦市那里徘徊,只要让他听见讨价还价的声音他就兴奋。而周望则直奔武器店,看有没有什么好的刀剑值得收藏。而林纯鸿和卢诗源则有意无意的往金九龙酒店方向走,那里的陈酿正在召唤他们。
    周望拿着一把匕首不停的在手里摸来摸去,今天他花了二百两银子才买了这把匕首,店主现场演示吹毛立断,让周望毫不犹豫的买下了这把匕首。
    “周叔,你就别摸了,都已经是你的了,还嫌摸不够?”郑天成撇嘴说道。
    “就是摸不够,这是好东西,你不懂的。”说完,从套中取出匕首,挥舞起来。惹得三人哈哈大笑。
    这时从后面传来一阵喝骂:“兀那四个蛮子,站住。”
    四人回头一看,见十多个衙役冲过来,将四人团团围住,其中一人指着周望叫道:“当街挥舞利刃,你知不知道犯法了?”
    周望一见,情知遇到了敲诈勒索的,但不肯乖乖掏出银子,说道:“拿着匕首,算是犯了哪门子法?”
    “老子说你犯法就犯法了,走,随我到府衙走一趟!”说完,十多人作势上前。
    周望愤愤不已,将匕首放回套中,一双拳头捏得紧紧的,传来一阵关节响。林纯鸿知道周望这是动手的前兆,马上拉着周望的手,示意他不要冲动。然后从怀里掏出点碎银子,边递边说:“我们是乡下人,今天进城,也不知道规矩,还望见谅。”
    衙役接过碎银子,放在手里颠了颠,吊儿郎当的说道:“看你们还算识相,以后不准再拿着匕首,知道了吗?”
    说完,正准备转身离去,突然听见有人在叫:“李成,你们在那里做什么?”
    林纯鸿一听这声音,忍不住心头一阵狂喜,趋步上前,纳头便拜:“学生拜见先生!”原来这人便是张道涵,林纯鸿的老师。
    张道涵见到林纯鸿,也心喜不已,赶紧扶起林纯鸿,口称:“原来是纯鸿,最近一直听闻你做得好生意!”
    林纯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就是一伙人谋个生路而已。先生何以在此啊?”
    “忝为荆州知府幕僚,正好路过此地。”
    说完,转头盯着李成,脸se瞬间变得yin沉,喝道:“早知道你不长进了,今天居然当众勒索!仔细你的皮。”
    李成等人连忙跪倒,将碎银子还给林纯鸿。林纯鸿大笑道:“正好让弟兄们喝杯薄酒。”不仅不接李成的银子,还从怀里掏出二两左右的银子,递给他。李成死也不要,张道涵道:“拿着吧,林老板请你们喝酒,还不识抬举?拿了银子赶紧滚吧。”
    李成等人接过银子,滚爬而去。
    五人一一见过,便相约到金九龙酒楼喝酒。
    “好小子,不仅伐木,而且还和土人交易,不错不错,有益于土人教化!”张道涵对挣钱兴趣不大,而是对林纯鸿和土人良好的关系非常赞赏。
    “实不瞒先生,现在我们从土人那里挣的钱已经和伐木挣的钱不相上下了。”
    “呵呵,做事情,无论在商、在官还是在军,均要从大处着眼,你在商,虽不知道自己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但已经做成,也算无心插柳之举。以后多动动脑子。正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是啊,我们现在就有近忧,荆州府无力剿灭张兆等人,长江水道不靖,已经让我们的生意几乎陷于停顿了。”林纯鸿将张兆抢掠木材的事情详细向张道涵说明。
    张道涵皱着眉头,沉思片刻,便说道:“现在朝廷乱得一塌糊涂,荆州府也乱,布政使唐晖给荆州府压力,荆州府正不知怎么剿灭张兆。要说这张兆,也算条汉子,被杨一仁摆了一道后,碰见官员,全是赶尽杀绝。”
    张道涵见众人不知张兆之事,又给大伙讲了张兆的来历,众人听得心驰神往,林纯鸿心里更是起了招揽之心。周望说道:“不管张兆是何许人,现在挡了我们的生路,我们就必须剿灭他。”
    “正是这个道理,只不过张兆在水上,我们没有办法而已。”卢诗源说道。
    张道涵笑了笑:“水匪就不上陆了?水上不行,就到陆上来。这叫趋利避害,以我之长攻敌之所短。”周望听了张道涵的话,茅塞顿开,大叫道:“痛快,张先生果然厉害,一句话就给我们指了一条路,咱们可以把他引到陆地上来嘛。张先生,我敬您一杯,真是痛快!”说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张道涵抚摸了一下他的短须,点头说道:“不过事情不能这样做,有道是名不正则言不顺。”
    众人对张道涵仰慕不已,见他说不能这样做,都用疑惑的眼睛盯着他。
    “你们想想,剿灭了张兆,你们能得到什么?”
    “长江水路畅通,我们可以挣钱,也算给荆州做了一件好事。”林纯鸿说道。
    “那如果你有官在身,又能得到什么?”张道涵追问道。
    “既能挣钱,还能升官。”林纯鸿兴奋的说道。
    “这就对了,你们现在生意做大了,迟早会引起他人的注意,有官职在身,什么事情都好办!剿灭张兆,正好可以借此升职。”
    这句话让四人悠然神往,毕竟这个时代官绅享有数不清的特权,刚才被衙役勒索的事情也深深刺激了大伙。商人算个屁,没有官身,一个衙役就可以欺负你。
    “先生您看能不能来指导我们,您眼界开阔,和你一比,我们真是井底之蛙。”林纯鸿现在深深的体会到战略的重要xing,现在就缺张道涵这样的人jing。
    “呵呵,你们做生意的事情我又不懂,现在的荆州知府何之源和我也是知交故友,我做幕僚,反而对你们有利。官府里的事情,你们就多问问我,免得踏进了陷阱犹不自知。”
    林纯鸿点头答应,问道:“我们都是一介平民,怎样才能得到一官半职?”
    张道涵闭着眼睛琢磨半晌,方说道:“你父亲在荆州城里余威仍在,相信弄个巡检之职不难,不过这需要银两,你能拿出多少银两?”
    “拿出一万两应该不难!”林纯鸿说道。
    张道涵几乎跳起来,惊道:“想不到你小子居然生意做这么大,我还以为你能拿出三千两就不错了。哪里需要这么多,一千两足矣,剩余的事情就交给我吧,你就等着做官吧!”
    众人一直到半夜方散,都说些与土人和大田千户所交往的往事,夹着议论一下大明形势。林纯鸿等四人今天方认识到战略是何等的重要,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见招拆招,想进一步发展,困难一大堆。现在张道涵给他们指了一条明路,让他们兴奋不已。
    经过一番密谋,林纯鸿撒开了一张大网,就等着张兆钻进来。

第二十三章 请君入瓮
    崇祯二年七月,林纯鸿在百里洲大肆购买土地,与众多田主进行商谈。这些田主分布在荆州府各地,与林纯鸿进行激烈的讨价还价,林纯鸿声称:大量的银子已经运到百里洲,价格最高只能接受一两银子一亩。这让田主非常失望,坚决不卖,并且将林纯鸿趁机压价的“恶行”散布出去,并声称:银子在百里洲就了不起了?挣了点钱就张狂,迟早要遭报应。
    崇祯二年八月,鉴于江匪横行,百里洲民逃亡严重,设立百里洲巡检司,隶属于枝江县,严查过往匪盗。林德文之子林纯鸿就任百里洲巡检,林纯鸿就职后,便在百里洲大肆修建木材货栈和码头,至于募弓手之事反而置之不理。
    这事早传入张兆等人的耳中,十月初二,无月亮,伸手不见五指。张兆jing心挑选了二百多个江匪,逆流而上,前往百里洲。
    “兄弟们,上次的木材运到武昌后,你们知道卖了多少钱?”江匪们用热烈的眼光盯着赵和海,赵和海伸出四根手指,一字一句的说道:“四千两银子!”
    江匪纷纷发出呼哨,赵和海用手压了压,示意江匪安静,继续说道:“那林小三将银子都运到百里洲了,前天晚上,我和跳鱼兄弟偷偷去看了,满满五大箱银子,都是他准备用来买地的。nainai的,做了这次,大伙就一辈子不用愁了。”
    江匪圆睁双眼,无限的憧憬着美好的未来,手里的橹摇得更起劲了。
    “让兄弟们安静,就快到刘巷了,小心惊动林小三。”张兆见赵和海鼓舞士气,也不干涉,现在见快到目的地,对赵和海说道。
    赵和海小声嘀咕道:“你说这林小三才两年时间,就聚得万贯家财,这是咋弄的呢?这小子也蠢,任了巡检,也不招弓手,否则我们也不会打他的主意。”
    “两百多个兄弟还怕弓手?那帮弓手收税是好手,要说打仗还是我们兄弟们厉害。我估计啊,他认为我们不敢上岸。”张兆说道。
    张兆说完,远眺着黑漆漆的江面,继续说道:“干完这票,咱们也寻思着找个地方安置下来,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当初咱们兄弟八人,现在就只剩仨了。”
    “杨一仁那厮呢?”
    “我也想过了,我们抢别人,别人也要防备,被摆了一道,也算我们眼瞎了,怪不了别人。”张兆无限惆怅,叹道。
    “可杨一仁是个贪官!”李蒙申对贪官耿耿于怀,不是上司克扣军饷,他们也不会沦落到当江匪。
    “这世道无官不贪,我们杀也杀不尽,多杀一个少杀一个又有多少分别?”
    张兆的话让李蒙申和赵和海沉默下来,也是,谁愿意做江匪这种让祖先蒙羞的事情?
    赵和海望着长江南岸,从隐隐约约的岸边判断还有多远。待他看到一连串灯火,便指着灯火说道:“快到了。”
    张兆眯着眼睛看着灯火,下令道:“过会按原计划行事,三弟你看好上岸的位置,别出了差错。上岸后弄到银子就走,不要多停留,也不要多杀伤,都是苦哈哈,谋个生路而已。”
    赵和海嗯了一声,说道:“那林小三怎么处理?”
    张兆拍了拍赵和海的肩,说道:“据说那小子善使大刀,有几分武勇,又会挣钱。能活捉就活捉,不能活捉,就杀了算了。”
    突然船只猛的一顿,已经抵达岸边,张兆一挥手,吩咐道:“兄弟们动手吧。”说完就和赵和海率先登陆,留下李蒙申兄弟二十多人看守船只。
    江匪纷纷从船上跳到岸上,稍稍整整队伍,一行人便向灯火处扑去。
    那灯火处便是货栈,建有一排房子,平时也有人巡视。尤其对木材货栈而言,防火是重点,巡视主要针对火灾隐患。自从林纯鸿就任巡检后,便每ri居留于此,外人也不知道他做什么。
    离货栈还有一里地,众匪纷纷加快了脚步,他们都知道,赵和海探查到这里除了工人,并无战斗人员。也是,几万两银子正等着他们去拿,任何人都会忍不住兴奋。可正当他们越冲越快时,突然从货栈处亮起大片的火把,定睛一看,大约有三百余人全副武装,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站在阵前拿着大刀的,赫然便是林纯鸿。
    众匪大惊,止住脚步,用惊疑的目光看着张兆和赵和海。
    张兆也大惊,看来今天中了埋伏,也幸亏张兆多历风浪,强压下来激烈跳动的心脏,正准备下令撤退,林纯鸿喊道:“张兆,你不要跑,否则我们这边冲杀过来,你的弟兄们肯定死伤惨重。”
    江匪忍不住大怒,纷纷骂道:“娘的,谁要跑,你有种冲过来啊!”但他们的骂声犹如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林纯鸿的人一声也不出,静静的盯着他们。
    这种压力让江匪的骂声也渐渐静下来,张兆寻思着今天可能无法善了,兄弟们一旦撤退,无法及时上船,肯定要死一大半,可是冲过去,对方三百人怎么看都不是软柿子,即便能赢,估计弟兄们也剩不了几个。张兆拿下主意,马上命令道:“一队、二队跟着我堵截,其他人跟着赵和海撤!”
    “大哥……”
    “别多说,快点,迟了我们都走不了!”张兆异常坚定的说道,见赵和海兀自犹豫,微微笑道:“他们拿我没办法的,这里离江边近,我的水xing你还信不过?”
    赵和海这才放心,带着大部分兄弟转身就逃跑。江匪一动,林纯鸿就挥着大刀令军阵冲,很快就与张兆率领的断后队伍纠缠在一起。一时之间,刀枪撞击声夹杂着惨呼声此起彼伏。赵和海回头看了看那血肉横飞的修罗场,强忍着悲痛,带着兄弟们继续退。
    且见张兆手持一杆长枪,看着林纯鸿手持大刀冲来,便直迎而上,他的想法很简单:擒贼先擒王。林纯鸿也有此念头,于是,两人很快便交上了手。只见张兆紧握枪杆,将枪头抖成一个枪花,让人眼花缭乱,不知枪头在何处。林纯鸿不管不顾,只拿着大刀向着张兆斜劈而来。张兆急用枪杆贴上刀面,稍一用力,林纯鸿的大刀便被带歪。林纯鸿顺势用劲,让大刀顺着枪杆向下劈来,眼见着张兆的手臂不保,且见张兆将枪杆绕着大刀转了一圈,大刀便脱离枪杆,刀刃向下。张兆一见大喜,挺枪往林纯鸿胸口便刺。哪想到李祖光突然揉身向前,用盾牌挡住枪头,林纯鸿用刀背往张兆背上砸来,张兆收枪不及,被林纯鸿砸个正着,一口鲜血从口中狂喷而出,再也支持不住,扑到在地。李光祖和另外一个壮丁揉身上前,将张兆活捉,用刀架在张兆脖子上,令江匪投降。
    赵和海正带着兄弟们狂奔,忽见张兆被擒,怒吼着反身冲来,其他江匪见状,也跟着赵和海转身冲来。张兆大急,骂道:“你他娘的快走啊!”
    赵和海不管不顾,挺着朴刀就要加入战团,张兆气苦,吼道:“赵和海!你要是我兄弟,就赶紧走,否则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这时的张兆面上全是血,状若厉鬼。赵和海心里悲愤,兀自在那犹豫。
    林纯鸿哈哈大笑:“走不了啦!”
    话音刚落,突然从江边传来一阵喧闹声,更夹杂着惨呼。原来周望率着船工队伍瞅准机会,正在进攻留守船上的江匪。
    “张兆,你现在退路已断,还不投降?”
    赵和海见后路已断,反倒冷静下来,令江匪们不再和对方缠斗,对林纯鸿说道:“说吧,你需要什么才肯放掉我大哥?”
    林纯鸿面带笑容,回道:“我就需要你大哥这个人,能带上你们兄弟当然更好!”
    赵和海以为林纯鸿就是想拿他们邀功请赏,高声骂道:“狗官,想拿我们弟兄的血升官发财,没门!老子就是只剩一口气,也要和你斗个你死我亡!”
    林纯鸿的话张兆听懂了,再说刚才林纯鸿完全可以杀了他,却手下留情,肯定有所图谋。便对林纯鸿说道:“你需要我做什么都依你,不过你得放我的兄弟们走!”
    “可以,这没问题,但除了你,赵和海和李蒙申必须留下!”林纯鸿从张道涵那里得知,这兄弟三人原先是水军,便想召入麾下。
    赵和海正痛心于不知李蒙申死活,见林纯鸿如此欺人太甚,厉声喝道:“我们兄弟刀口上舔血多年,杀人如麻,早就只欠一死,我们大不了鱼死网破。”
    正说着,且见周望带着一百多人,押着李蒙申从后而来,李蒙申走得一瘸一拐,显然腿已经受伤。赵和海见状,扔下朴刀,叫道:“罢了罢了,大哥二哥被擒,我也不独活。兄弟们走吧,我们三个留下了。”
    周望见众江匪还犹犹豫豫的,叫道:“想走的就放下武器,抱头蹲着!”
    只听见哐当一声,一个江匪的朴刀掉在了地上,江匪见有人带头,便纷纷扔掉武器,抱头蹲下。周望走到林纯鸿旁边,凑到耳边,悄声说道:“得让赵和海走,否则江匪一盘散沙,反而不容易收服!”
    林纯鸿幡然醒悟,立即说道:“赵和海,你带着其他兄弟走,你大哥二哥暂时先住这里,我和他们喝喝酒,亲近亲近!”张兆就在林纯鸿旁边,将周望的话听了个大概,这下才放下心来,思虑片刻,对赵和海说道:“三弟,你带着兄弟们走,准备好银两,准备赎回我和二弟!”张兆这番话也算用心良苦,情知赵和海不愿扔下二人独自求活,只好诈称林纯鸿是求银两。
    赵和海无法,只好带着剩余的兄弟凄凄惶惶的离开,林纯鸿也不拦着他们。
    林纯鸿等人将张兆和李蒙申押回货栈,只留下周望等核心人员,开始审问张兆和李蒙申。
    林纯鸿端坐在椅子上,盯着张兆也不说话,把张兆弄得莫名其妙。张兆忍不住说道:“今ri被捉,难逃凌迟,还审什么审?”
    林纯鸿微微笑了笑,从案台上拿出一张纸,念道:“崇祯元年九月初三,兵部职方司主事余方海等三人被杀;崇祯元年十二月十五,湖广荆门府推官冯义道等八人被杀……”
    林纯鸿一项项念下去,念到最后,加上一句:“果然得判凌迟处死。”
    张兆咬牙切齿道:“只恨没有杀掉杨一仁。”
    “杨一仁犬豕耳,何必纠缠于他?杀之无益,不杀也无害。”
    “说这么多干什么?你把我送到荆州府,估摸着你可以升官了,我想想看,你会升到什么官职呢?现在是从九品,还是买来的,估计得升到九品,嗯,不错,可以当一县之主薄或者典史!”张兆的话不无嘲弄,让周望等人忍不住生气,周世亮上前,用脚踢着张兆的膝后,说道:“叫你胡说八道,跪下!”张兆站立不稳,单膝着地,继续说道:“升了官后,就可以去攻打吴敢了,然后被吴敢杀掉!”
    这话终于触及了林纯鸿的痛点,他的胸口不停的起伏,忍不住拔出朴刀,指着张兆咆哮道:“你以为吴敢能多活几ri?老子现在就杀了你,明ri就将吴敢碎尸万段!”说完,便向张兆砍去。周望见状,立即拦住林纯鸿,说道:“张兆现在就想让你杀了他,别冲动!”
    林纯鸿听了,好不容易按下内心的怒火,淡淡的说道:“辱及先人,犹如泼妇骂街,男子汉当不屑为之!”
    张兆见林纯鸿片刻便压下怒火,心里也暗暗佩服,又说道:“我反正死路一条,只是有个疑问,你现在做生意ri进斗金,何必做巡检这个狗屁不如的芝麻官?”
    “我做不做巡检不关你事,我现在给你指一条生路,只要你愿意跟着我做事,我就保你和你的兄弟不死。”
    “你需要我跟着你做什么?”
    “长江水道不靖,对我的损失你心知肚明。所以,只想让你帮我维护水路的安全。”
    李蒙申腿受伤,现在正委顿在地,听闻林纯鸿放他们一条生路,便说道:“不知道林老板怎么保我们兄弟不死?”
    “你们杀官太多,招安是不太可能。你们可以改名换姓,在枝江落个籍,这个我完全可以办到。”
    张兆心念百转,他早就想寻个安稳的所在度过一辈子,跟着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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