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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沧海(无财)-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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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谨慎,按照钱惟昱平素教导的隔离审查办法,把诸多俘虏隔离开,一番严刑拷打,便问出了真相。只是顾长风不敢专断,因此即使是问清了真相,依然马上把全部口供如实送到广州,请钱惟昱定夺对越南各方势力的处置态度。

钱惟昱没想到自己刚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这还没想好何时以何种借口对越南用兵呢,便有内乱和借口送上门来。

……

两个紧急报信的信使都送走之后,钱惟昱也挥退了在一旁议事的钟允章等南汉旧臣,府堂上只剩下他和四伯父钱仁俊二人。钱惟昱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

“伯父,移镇之事,小侄也觉得大王处置甚为妥当,日后岭南之地还要多烦劳伯父了,此地被刘氏搜刮多年,虽然国帑充盈,百姓却凋敝不堪。南汉留下的这比银钱虽多,要想彻底把岭南变作两浙一般的人间乐土,只怕所需投入的,起码三五倍于这笔钱。”

“此事自然省得——十弟执掌江西两年,从昱儿这里借了不少银钱吧,到时候这岭南也少不得要……”

“这点事情,小侄自当鼎力相助。不过要想从小侄这边借钱,少不得也和十叔那边一般,有个章程才是——此事可徐徐再议;当下却有两件事情亟待解决,第一,便是吴朝逆贼,今番我吴越虽一统岭南,但吴朝自刘岩晚年割据僭号,至今垂二十年;如今正内乱未息,不可不趁势夺取。小侄年后虽要回苏州镇守,但此番出兵毕竟还有数月时间可用,自当鼎力相助伯父,加之今年小侄从琉球番商那里调集的占城稻粮秣,足够支持到来年开春,加征吴朝倒也不虞军粮不济。”

“使华夏金瓯无缺,乃是匹夫有责之事。昱儿用兵有方,但有什么提议,自当合力共济。只是不知,昱儿所说的第二件需要商议的大事是什么?”

“第二件事却是——不知伯父可有对于此番移镇之事疑惑,自武肃王以来,我吴越国凡为节度使者,莫菲钱氏宗族,为何今次会有孙承佑呢?”钱惟昱直白地说出了自己的怀疑,随后不等钱仁俊回答,便直接续道,“若是伯父也有此猜疑,小侄在此番送大王使者来的船队中,也有得用之人,可招来一问便知。”

在杭州城里有自己的眼线,显然不是一个节度使该做的事情。但是此刻堂上只有钱惟昱和钱仁俊二人,这种出某之口、入君之耳的话,也算是一种互相取信的投名状了。钱仁俊愣了一下,便反应了过来,算是默许了钱惟昱的看法。

钱惟昱招过堂外一个侍卫,吩咐了一句。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一个蒋氏商会的船主便被叫来了——钱弘俶来广州宣读移镇敕命的使者,正是座这个船主的船来的。如今东海之上的商船,十有**都是钱惟昱的势力,要想绕过,实在是不可能的事情。

“小人蒋友柏,拜见二位节帅。”

钱惟昱看了一眼钱仁俊,随后单刀直入问蒋友柏:“杭州近日可有大事发生么——莫非王妃娘娘有喜了么。”

蒋友柏抬眼露出一副骇然的表情:“殿下已经知道了么?啊——定然是殿下另有飞鸽快船,这才……”

“猜的,你可以下去了。”

蒋友柏只说了一句话,就被打发下去了。然后钱惟昱重新转向钱仁俊,直视对方的瞳仁,说道:“伯父,王叔此举,小侄身为晚辈,不该评论。只是这吴朝逆贼割裂华夏,实在罪不容诛,移镇事小,剿灭吴贼事大。小侄毕生不敢忘先父教诲——一族之兴衰,于天下之兴亡而言,不过过眼烟云;一脉之兴衰,于一族之兴衰不过过眼烟云。还望伯父与我通力合作,先以大事为先。”

钱惟昱的父王钱弘佐当年义释钱仁俊莫须有的谋反之罪,而且在自己重病的情况下依然送钱惟昱去南唐做人质,不计较自己一脉的传承得失,处处以吴越国运为重。所以如今钱惟昱说出这番话来,立场是很站得正的,钱仁俊也一样心有戚戚焉。

“忠献王圣德,毕生不敢忘。昱儿说得对,一族之兴衰,怎么与华夏之全土相提并论。”

。。。

。。。

第267章走一步看一步

钱惟昱“明察秋毫、知微见著”的表现,让钱仁俊非常震惊:居然能够从大王封他小舅子孙承佑当节度使这一点上,就看出王妃怀孕了。

但是事实则是:钱惟昱前世的历史知识记得,如果按照平行时空的自然发展,那么王叔钱弘俶“纳土归宋”的时候,是带了一个约摸20出头的“吴越王世子”钱惟濬的。历史上的“纳土归宋”发生在赵光义的太平兴国三年,也就是公元978年,距今还有23年。算算时间的话,钱惟昱的这个堂弟钱惟濬,也就改在这两年生出来了。

当然,钱惟昱不可能记得钱惟濬具体生辰年月,也不可能知道他此前的一切行为所导致的蝴蝶效应,会不会改变一些历史走向。不过,在大王派来的使者,说出国舅孙承佑为镇东节度使的那一刻时,一切推论便严丝合缝了。

该来的,终归要来,王叔今年也二十六七了,终于得到嫡长子,这也是不可阻挡的事情。这件事情,即将会对钱惟昱产生的影响也很明显——那就是,今年出征南汉国的这次用兵之后,一旦回师苏州,此后几年如果吴越还有对外用兵的事情,王叔就有可能逐步把钱惟昱雪藏起来,不再给他明显建立军功的机会。

毕竟,没有亲儿子之前,最出色的侄儿可以当一阵子备胎。尤其是历史上钱弘俶生儿子比他两个作为先王的亲哥哥晚了好些年,导致钱弘俶心中也着实犯嘀咕:是不是自己的身体不行,这辈子就没儿子了……

要知道,钱惟昱的父王钱弘佐,可是十五岁上下九让钱惟昱的生母怀上了;七叔、忠逊王钱弘倧在被胡进思废黜之前,其妃子也怀上了钱惟治。与两个哥哥相比,钱弘俶得子的年纪晚了五到十年。在医学不发达的古代,一个从来不缺女人的君主,25岁还没生出儿子,多少是会有心理障碍的。

或许,此前钱弘俶在被胡进思勒逼、促其杀兄的时候,钱弘俶那种坚持不肯;以及后来钱惟昱归国后,钱弘俶对钱惟昱这个侄儿的和蔼有加;另外,对于如今才五岁的钱惟治,钱弘俶也一样早早就给了侯爵爵位和各种官职虚衔——这一切都和钱弘俶迟迟生不出儿子有莫大的关联。

现在,一切都变了,最多还有九个月,就会真相大白,钱惟昱已经可以预感到这十九**是个男婴。钱弘俶没法先知历史,大不了多等九个月,也就揭晓了。

到时候,钱惟昱这个备胎的日子,就没有现在这么潇洒了。或许在自己的领土上种田发展、赚钱经商、远涉重洋这些事儿上,还可以不被掣肘。但是带兵征伐南唐或者武平军之类可以建立军事威望的事情,王叔肯定不会让他去干了。

把钱仁俊送走之后,钱惟昱一个人回到自己的住处,让服侍的人弄来一小坛今年小琉球刚刚正式出产的朗姆酒,借酒浇愁——此前朗姆酒只是试产品,因为小琉球的甘蔗种植园还没有批量收割,所以那些朗姆酒只是特供用于**南汉皇室的,并没有在市场上大规模销售。也正是到了如今这个时候,比特供货迟了大半年的朗姆酒才开始在两浙闽广初次行销,来年开春,说不定还会随着供应量的增加卖到南唐和北国去。

辛辣与甜味交织的朗姆酒入喉,把钱惟昱的神经灼烧得有些粗大。他便锁起门来一个人自斟自饮了许久,算来大约也喝下了大半斤三四十度酒精度的白酒。平素没有酗酒习惯的钱惟昱,倒是被酒精刺激得越喝越清醒。

“罢了,今年便帮四伯父一起,把越南猴子彻底端了,再帮四伯父一起打好南疆的底子。至于岭南西北的贵州五溪蛮、云南大理、南越占城国之类的,就只有等伯父自己种几年田,把岭南发展好了,再徐徐图之吧。”

放下酒杯,打了个酒嗝,钱惟昱继续在那里喋喋不休地轻声自言自语:

“唔……如果没有外力的话,王叔钱弘俶要活到六十大寿的时候,才因为三高、高血压导致中风而死。按照《吴越备史》的记载,钱弘俶50岁前后便有风疾的症候。如果记载是真的,那就是说,50岁开始有明显高血压,而且有轻度中风病史、60岁时再次中风挂点。

就算有办法加速王叔的高血压中风,让他50岁便中风死,到时候堂弟钱惟濬都23岁了……实在是太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王叔为了自己一脉的利益,自废我吴越国武功,那便少不得用些别的手段了。”

想到这里,钱惟昱的意识逐渐模糊,随后砰地便倒在书桌上,沉沉睡去了。岭南温热,倒也不虞深秋夜寒。

……

叔侄算计这种事情,暂且来说想一想也就过去了。此后数日,钱惟昱自然是照例和钱仁俊一并处置兴王府、惠州、邕州、钦州等南汉的汉人核心地区安定问题。

二三十万石的占城稻粮米从泉州和台湾运来(应读者要求,以后大琉球就直接叫台湾了,容易看),随后用吴越惯用的以工代赈方法铺散到民间,进行一些战后的基础设施重建工作,比如平整一下官道、修复一下城墙、疏浚河道水渠。而这些粮食,也好让珠江三角洲平原的十几万户汉民渡过因为今年战乱导致的收成损失,以及原本会随之而来的饥荒。

十月底的时候,钱仁俊从福州调来的后续二线部队已经把岭南地区彻底控制起来了。南汉当地的团练兵制也基本上在潘崇彻和吴珣的帮助下搭建起来。于是原本还有维持地方任务的铁骑都、无当飞军、白袍军等兵马,以及钱仁俊手下的汀州兵便被解放了出来。趁势讨伐越南吴朝的事情,也就提上了正式日程。

十月月中的时候,钱惟昱让顾长风把抓获的那些在钦州烧杀作案的丁部领余孽斩首示众了一批,然后留下两个割了耳朵、问明来路后,用陈诲的飞鱼都战船送回红河南岸的华闾州丁部领处,并且附上一份钱惟昱的密书。

钱惟昱让那些人带回给丁部领的意思很明白:你们陈、丁二部的人马,冒充越南国主吴昌文的官军、渡海到钦州杀人劫掠港口的事情,已经败露了;但是咱大吴越国不打算揭破这个真相。

现在你丁部领和陈览就两条路子可走:要么乖乖承受吴越国的怒火,咱吴越水师渡海在红河口登陆,把你们全部杀光。要么,就是做好戏做好带路党的角色,咱假装不知道此前袭取钦州的人是你派来的,将错就错讨伐了吴昌文,然后给你们丁部领、陈览二人继续留个使君的职位做做。

这封书函一去半月,十月底钱惟昱和钱仁俊稳定了两广内务之后,丁部领的回书也送来了:因为被吴昌文攻打甚急,丁、陈二部已经快要失去红河平原上的全部土地、缩进南边山里去了,所以,吴越人的提议很快被他们接受,愿意做这个带路党。

得了带路党的回信,钱惟昱便正式和钱仁俊敲定了进兵方略。

“四伯,以小侄看来,原本我岭南两广之地,与越南吴朝之间,多有谅山等山峦险阻之处阻隔,且炎热之地山区蛇虫毒物甚众,不宜从山路进兵。如今既然丁部领、陈览投靠,不如我军便以海船水师运载大军在红河南岸登陆,先建立城池港口、稳固根基,而后再以兵马进剿。

根据丁部领回报的情报显示,吴昌文自我军与南汉交战以来,便疑忌我军与南汉之中的胜者会继续南下。居然以大铁锥、巨石在红河河口布下暗礁、阻挠海船驶入红河。若是我军能在河口登陆,再以丁、陈二部为先导,肃清障碍,定然可保稳妥。”

钱仁俊听了钱惟昱的提议,觉得侄儿的谋划比自己还要老成持重,自然毫无异议,只是问了一下:“昱儿,以你之见,对付越南需要多久?十一月出兵,三个月内,可能彻底解决么?若是迁延日久,越南之地比岭南更加炎热,只怕兵马水土不服。”

“三个月足够了,秦始皇置桂林、象郡,已经势力涉及谅山。汉武帝至越南九郡,北起交趾,南至日南。可见中原之人,也是有可能在越南之地活下来的。我吴越大军,本就是浙南乃至闽地山民、渔民为主编成,若论对炎热气候的适应,比关中、河南为主的北兵还是要好上不少。以小侄估计,只要不深入丛林、夏季不要妄动刀兵,不出数年,只要逐步适应气候、完善医药,不愁越南不稳。”

钱惟昱还有最后一招后手,不过他没有对钱仁俊说出来,那就是借重日本和台湾的山地丛林民族。之所以不说,是他不想让四伯父知道他的海外实力。

萨摩隼人,以及台湾的高山族人,也都是上古山越民族的后裔,对于炎热和丛林的耐力,要比浙南和福建的汉人山民更强。一千年后,二战之中,日本人都能靠九州兵和“高砂义勇队”打完残酷血腥的新几内亚战役,在瓜岛和科科达小道上和美军、澳大利亚军厮杀数年。所以,对于这些新规划地区的兵员,钱惟昱还是很有信心的。

如果有必要,将来这些人马都可以作为钱惟昱征服南洋的后备力量。

。。。

。。。

第268章十二使君

自中唐安史之乱以后,越南地区便一直置有“静海节度使”,掌管交州十二州之地——相当于汉魏时候的交趾、日南九郡。公元907年,朱温篡唐建梁时候,时任静海节度使的,乃是当地世代豪族曲氏。曲氏虽然形同南蛮,而且中央政令素来不通,但是终究名义上是大唐的节度使,是羁縻官。

朱温篡唐之后,自然要追认曲氏在静海节度使的统治,所以只是换了一份册封诰命,交趾十二州也没有出现什么要从中原分裂、自立朝代的迹象。期间虽然小打小闹的战乱不断,大局倒也继续维持了20多年。

930年,南汉高祖刘岩在位的时候,派兵攻打静海节度使,刘岩麾下骁将杨廷艺攻下交州、爱州,诛杀曲氏,被刘岩任命为新的静海节度使。到了交州之后,因为杨廷艺好歹是广州来的汉人,和越南当地的土蛮有些格格不入,为了巩固统治,杨廷艺便把女儿杨氏嫁给当地豪族吴权,试图借用女婿的势力自立。

七年后的937年,杨廷艺从南汉带来的部将矫公羡作乱杀了杨廷艺,随后杨廷艺的女婿吴权又起兵杀了矫公羡,名义上是为杨廷艺报仇,实则是攫取政权后便自称国王——也正是到了这个时候,“静海节度使”才第一次正式改成了越南,建立了国号,正式从名义上从中原**出去、自立朝代的。

吴权比杨廷艺又多活了七年才死,老死的时候他的儿子吴昌岌和吴昌文都还不满20岁,于是让自己的小舅子(也就是杨廷艺的儿子、杨王后的弟弟)杨三哥辅政。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昏招——杨三哥作为前任静海节度使的嫡子,怎么可能给你吴权的儿子当辅政呢?于是又是七年的乱战,最后吴权的儿子吴昌岌和吴昌文才讨平杨三哥。此后吴昌岌、吴昌文兄弟并称二王,但因吴昌岌寿命短,当了两年王就死了,所以此后便轮到吴昌文一个人自任越南国王。

整理一下自杨廷艺以来、至后周显德二年末时,这25年里越南地区的政权更替:一言以蔽之,一家当中的“外公”杨廷艺做了7年静海节度使,死了;然后他女婿吴权又做了7年越南国王,也死了;杨廷艺的儿子、吴权的小舅子杨三哥把王位重新抢回杨家,又做了7年;吴权的儿子、杨三哥的外甥吴昌岌和吴昌文,杀了自己舅舅把王位再抢回吴家,又做了4年——然后,这25年的时间线便对上了。杨吴两家,在越南地区反复抢夺了4次王权。

如果仅仅是杨吴对中央政权的反复争夺,还不足以说明钱惟昱的吴越大军踏上越南时,这里原先的混乱。这25年来,越南的问题除了中央政权的反复更替之外,还有各路地方豪族的蠢蠢欲动,也就是后世史书所称的“十二使君之乱”。

十二使君包括:陈览、矫公罕、阮宽、吴日庆、丁部领、阮守捷、吕唐、阮超、矫顺、范白虎、吴昌炽和杜景硕。名字一大堆,也没必要记住,只要知道这些人或有杨家的旁支故旧、或有吴家的旧部家将,从吴权死后、杨三哥夺位开始,至今的11年里,这十二家地方豪族各自割据一方,互相攻打,有为了自己的主子的,也有为了私欲的,一日不曾停歇。

吴昌文独坐国王位置已经有两年了,吴家的使君吴昌炽、阮宽、阮守捷三家自然是安抚好了。但是其余中间派的,乃至支持杨家的丁部领、矫公罕、陈览却是始终没法剿灭。

现在,靠近红河口的陈览和丁部领,终于带来了外兵——这,便是钱惟昱入侵越南时的局面写照。

历史上的赵匡胤征南大军,要再过16年才能到这里,因为赵匡胤的大军错过了越南最乱的时候,加上北方军队不适合岭南气候,这才铸成了越南从此之后、千年**的遗恨;而现在钱惟昱比历史上的赵匡胤早了16年,加上他动用的兵马是浙南、福建的兵为主。天时地利人和,三方面钱惟昱都占了优势,金瓯遗缺的憾事,自然不能让它重现了。

……

十一月初五日,三百余艘吴越战舰横跨北部湾,从钦州出击,向着红河口方向进发。所有战船最大者五千料、大部分为一千至两千料、最小的,也有四百料——如果时间倒推十年的话,四百料的福船,在东洋和南洋海商看来,已经算是非常大的了;但是如今,这些四百料的战船,已经只是吴越水军为了防止浅水区大船通过性太差,才不得不带的“查漏补缺”用船了。

两万水军、一万多步军、三千马军严兵整甲,列于舰队之上,兵力规模,几乎与数月前钱惟昱刚刚出征南汉时无异。这一方面也是吴越国力强盛的体现,另一方面,也说明征伐南汉的战争中,吴越一方伤亡人数不多。按照钱惟昱估计,整个南汉灭国战过程中,吴越各部伤亡总数不到一万人,而且这还有一大半是他四伯父钱仁俊的部队遭受的。

从钦州到红河口的华闾州,不过600里海路,哪怕风向不是太顺,吴越战船队三天两夜也就到了。初七一早,舰队驶至后世被称作“下龙湾”、如今名为绿水湾的海域外洋时,斥候战船便回报说发现越南人的迎击船队。

“殿下,陈都帅所领前部战船,于绿水湾边缘发现吴朝战船拦截,似有战船五六十艘,最大不足二百料。遇我军战船,便退入绿水湾深处不出。陈都帅不敢自专,请示殿下是否追击。”

钱惟昱没有自行拿主意,而是看了一下一旁的南汉降将潘崇彻,潘崇彻精神一凛,说道:

“殿下,末将以为不该追——十六年前,前汉高祖在位时,皇九子刘洪操率军攻打吴权时,便在这绿水湾中过埋伏。绿水湾水浅,暗礁众多,大船通行不易;虽然其水通白藤江、可汇入红河直达交州城下,但吴贼当时在白藤江内多布暗桩,于涨潮时诱刘洪操追击;刘洪操的海船水师追入白藤江后,海水退潮,江面回落,战船多有被暗桩铁锥刺破沉没者。刘洪操也是因此被困、力战而死。今日吴昌文作为,与其父十六年前战术如出一辙。”

“白藤江?原来这绿水湾水通白藤江,怪不得……”

“殿下……末将可有说错么。”

“没说错什么,只是感慨一下罢了。”钱惟昱立刻收起惊讶的表情,对潘崇彻示意不必在意。但是他心中,却是隐隐有一股激动。

因为白藤江这个地名,对于后世熟知历史的人来说,太有名了。历史上一共有过三次白藤江战役,都是中原王朝和越南人之间的战争。但是很不幸,三次白藤江战役都是中原国家输了。这三次,分别是南汉刘洪操的进攻,以及北宋赵光义年间和元朝初年忽必烈时期的进攻,其中最有名的便是第三次了,钱惟昱前世读历史书时,最初读到的,也就是第三次白藤江之战。

没办法,因为蒙古帝国的血腥征服史虽然残暴,却始终是史家研究的重要课题,吸引目光无数,蒙古人在建立欧亚大帝国的过程中,总共输过三次,因此这三次战争也就载入史册,赫赫有名了。那三次改变世界的战役,第一次是在耶路撒冷,两万蒙古铁骑被一万三千马穆鲁克骑兵全歼,挽救了阿拉伯文明;第二次是在日本海,神风救了日本文明;第三次便是白藤江之战,渡海南征的蒙古军在白藤江被越南人全灭。

当然了,在蒙元蛮夷和越南猴子对咬的过程中,或许人们对于越南人的同情还要多一些——毕竟相对蒙古人,越南人好歹还是更认同一些汉文明的。陆秀夫投海自尽之后,坚持抵抗的陈宜中就是逃到了越南,试图借越南兵继续抗元复宋,只可惜陈宜中力有未逮,最后坚持到70多岁,老死在越南。忽必烈的元军与越南人在白藤江大战时,据说陈宜中还为越南人参赞军机、谋划策略过。

既然知道了绿水湾和白藤江的地名,钱惟昱自然知道要扬长避短。他心中甚至有些感慨:要是历史上,赵光义准备对越南丁朝动手的时候,有潘崇彻这些当年南汉讨伐越南战争的亲历者从旁指点的话,说不定中国人就不会输那第二次白藤江战役了吧?历史上赵光义没能善用的资源,今天便由他钱惟昱好好利用了。

“全军航向不变,不要受敌舰干扰,直奔华闾州而去即可——我军战船庞大,最善远海航行,还怕多走两百里海路么?又不是北朝的短腿海船。若是吴昌文的水军敢追出绿水湾挑衅,再歼灭之不迟。”

吴越舰队没有理会吴朝水师的引诱挑衅,继续施施然向着南面的深水海域驶去。身负诱敌任务的吴朝水师百般撩拨无果,只得追出绿水湾周边的浅水岛链。

钱惟昱留出卢绛的战船断后。吴朝水师的平底浅水内河战船,追出绿水湾不过二十里,立刻便被深水海区的浪涌和回风搞得颠簸不堪、作势欲退。只可惜,这些不知名的吴朝水师将校们,完全不了解吴越海船在深海的航速和适航性;卢绛率领着凌波都数十艘大船,一个漂亮的弧线内切,以吴朝水师将士们不可思议地速度,抄了他们的后路。

箭如雨下,艨艟横截,挠钩弩炮,跳帮砍杀。五十艘吴朝水师战船,在一个时辰内尽数覆灭,被杀者三千余人。

事后,钱惟昱才知道,吴朝水师都指挥使、吴昌文的堂弟、十二使君之一的吴昌炽,便在这股水师被剿灭的过程中,一并战死了。

。。。

。。。

第269章意外的义旗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善于用兵之人取胜,往往不在多所杀伤,而是如高手过招,在一动一静之间,便已经提前借势分出了胜负。

就拿白藤江之战来说——确切的说,是拿“未曾出现的白藤江之战”来说——钱惟昱的船队,仅仅是在绿水湾外路过打酱油的。但是正是那个“路过而不入”的“不入”,才是吴越征服越南的最重要一颗筹码。因为吴越人没有受“就近抄白藤江水道的近路、杀入交州”这个毒果的诱惑,吴朝水师最歹毒的一招,便没能发挥作用。

十一月初七傍晚,吴越舰队在华闾州附近的红河南岸口靠岸成功,并以四百料小船与轻舟反复摆渡,把一万五千步军、三千马军运上岸去。随后立刻就近砍伐木料,搭建营寨,一夜无休。

虽然这里是丁部领和陈览这两支十二使君当中的坚决反吴派势力的领地,虽然这两个部族已经表示愿意投靠钱惟昱当带路党,钱惟昱依然不愿意彻底信任任何一个越南人。上岸之后,自力扎稳脚跟,建好桥头堡,还是非常重要的。

吴越军上岸当夜,当地土人并没有敢前来骚扰的,只是有附近巡哨斥候或是团练土兵、渔户人家发现大军后便奔走逃亡、似是回去报信。次日一早,才有一飙人马奔行数十里前来接洽,那队人马不过千人,只有为首数人骑马,其余只能徒步。岭南之地丛林茂密,战马一来难养,二来用到的地方也不多。

来人赶到的时候,吴越军已经立起了营寨帐篷,而且为了保持营地干燥,还环营挖出了一道两尺堑壕,一来可以把挖出的土填到营内低洼不平之处,二来也好排水入壕。仅此一番措施,便显得吴越军来之前是做过功课的,知道如何在越南地界上安营行军。

不明就里的人,可能不觉得这一点有多重要,但是如果知道越南这地方,蚊子过冬都不会冷死、经常会有两年生、三年生的隔年老蚊子,就知道这么做的重要性了。蚊子喜欢在潮湿之处孳生,在越南行军扎营,如果大营里低洼污水坑遍地,那就是找死的行为。

除了大营、壕沟之外,吴越人还修了三四道数尺宽窄、百步长短的栈桥,让部分船舶可以泊靠装卸。只是一夜时间太过仓促,所以要让所有船只入港还不可能,大部分战船还是在海上下碇稳住。饶是如此,吴越人施工的高效,管理的组织有序,已经足以让目前文化水平还停留在自然状态的越南土豪咋舌了。

那路人马中为首一个骑马之人越众而出,行至营门百步之外,亮开嗓子吼道:“来者可是吴越国哪路天兵?下国使君丁部领求见。”

钱惟昱听了属下通报,也是大开营门——其实只是两组木桩子扎起来的拒马——让守营的白袍军放这个自称丁部领的人,以及数百卫兵进来,其余大队依然堵在营外。丁部领也不敢忸怩,被白袍军都帅孙显忠引入中军大帐,见到了钱惟昱。由于已经在和孙显忠攀谈中确认了钱惟昱的身份,丁部领进了中军大帐便二话不说纳头便拜。

“臣静海军节度使麾下部将丁部领,参见大周朝吴越国、中吴军节度使、广陵郡王殿下。”

钱惟昱听了这称呼,心中也是暗暗好笑,静海军节度使?这个节度使的名号都已经失落了十七八年了。吴权自立为王的时候,就已经舍了这个始于大唐、被后梁、后唐、后晋三朝追认的节度使头衔;现在丁部领自称是静海军节度使麾下部将,岂不可笑?

“哦,听丁使君所言,丁、陈二部,倒是素来打算尊奉中原的咯?居然至今都以静海军节度使部将自居。孤倒要听听,丁使君有何资格如此自居。”

丁部领此前不知钱惟昱态度,一直是低眉顺眼头都不敢抬。听钱惟昱语气松缓,如今只有不到三千兵马、数万部民的丁部领如何不喜?他立刻欣喜地抬起头来,试图挤出一丝谄媚地表情。

钱惟昱看此人容貌,着实有些黢黑,身材五短,约摸只有五尺出头,年纪大约三十多岁;鼻翼横阔而鼻梁塌缩,眉毛浓密坚硬,整个人一看上去,就是后世那种纯种的越南人种。这样的人,让他作为统治越南的傀儡的话,到时候只怕又是恢复到越南族自治的羁縻状态。

丁部领却不知道钱惟昱所想,接口说道:“回禀广陵郡王殿下,臣父丁公著,昔年乃是静海军节度使杨廷艺麾下牙将,臣幼年时也在静海军中从军。吴权、吴昌文父子二代,才是篡逆之贼,臣一家虽然居于贼土十余年,却不敢忘本,始终以杨廷艺杨节帅麾下自居,又有什么不妥呢?”

“杨廷艺?杨廷艺虽然死了十七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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