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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沧海(无财)-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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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这家伙是提前从战马上起跳的!”刹那之间,张元徽就明白了,对方根本不是被自己掷刀斩杀了战马之后摔下来的,而是早就预料到了自己会孤注一掷一样,提前从马上跳下来,准备给自己凌空一击。因为是有备而来的,自然不可能有那些重心不稳摔出去的惨状。
“给我到此为止吧。”张元徽依然不肯服输,把手中横刀猛然摆出一记逆风的剑构,迎棍而上准备格挡。只要可以挡下这一击,张元徽就有把握把逆风顺势横批,削断对方握棍的十指,到时候,他依然有一搏之力。
只可惜,张元徽似乎不太熟悉“蟠龙棍”这种新出现的奇门兵器——蟠龙棍,类似于后世的双截棍、三节棍,只不过如今的蟠龙棍不是每一段都一样长的。以如今赵指挥使手上这柄蟠龙棍为例,手握的这一段足足有七尺长,而前面甩动击打的那一段只有两尺长,上面还有倒刺钢钉、类似于狼牙棒或者连枷一类的击打刃口。
“铛!”蟠龙棍和横刀相交,手握部分的七尺棍身被挡住了,张元徽心中一喜正要顺势把横刀向前横批。但是突然脑后顿生劲风,那段有着配重和刃口的两尺棍身在惯性的作用和铁链的束缚下,去势依然不减,“噗”地一声闷响砸在张元徽的铁盔上。
这顶铁盔也算是精钢打造,为张元徽铛下过无数利箭和砍啄。可惜再是坚硬的盔甲,对于一力降十会的粉碎性打击兵器也是无效的,因为只有绝对的钝器击打力量,可以被盔甲彻底传递。一阵钟鼓齐鸣的剧痛,如同开了水路全堂的道场。张元徽眼前一黑,脑门上溢出鲜血顺着铁盔流下,身体便保持这个姿势不动了。
“张元徽已死!降者不杀!”“张元徽已死!降者不杀!”海潮一样的呼喊,如同原子弹链式反应一样迅速地爆棚、铺张开去,响彻了整个战场。
……
半个时辰之后,后周军御营旗阵。柴荣面前零散散落着十几根箭矢,连柴荣自己都已经挥剑出鞘,拨打了其中好几根。他身边最后的骑兵侍卫都派了出去,连一个骑卒的预备队都没有剩下——如果刚才那一战周军打败了的话,柴荣就只有单骑逃命了。
不过历史是容不得假设的,柴荣赢了,所以他的所有豪赌赌注无论一开始看上去多么不理智,此刻都会被歌功颂德的赞誉淹没。
“陛下,末将不辱使命,斩得逆贼樊爱能首级在此!”李继勋带着一排浑身浴血的将校甲叶铿锵地冲到柴荣面前,随后单膝跪地,举起数枚首级献功。
“好!继勋不负众望,果真是我大周之幸啊。朕说过斩杀樊爱能者为殿前诸军都虞侯,现在这个职位就是你的了!”
“谢陛下隆恩!谢陛下厚赐!”李继勋三叩其首,随后直起腰板继续奏报,“不过,陛下,此战我军得胜,末将不敢居首功。这位赵指挥使最后关头当机立断。以溃兵引诱张元徽入阵、而后集中前军全部弓弩攒射击杀张元徽部亲从铁骑侍卫。而后率领三百骑杀入阵中、阵斩张元徽。这才有伪汉军全军崩溃之功。”
柴荣身处后方,此刻他也只能说是刚刚知道自己的大军胜了,但是具体是怎么胜的,其中曲折他还需要李继勋之类前线督战的将领细细陈述。一听斩杀张元徽的过程还有如此曲折。不由得大感兴趣起来。
“嗯,看你年纪,还不到三十岁吧,叫什么名字?”
“回禀陛下,末将赵匡胤,今年虚岁二十有九。”
“谁说少年英才便不如那些老成持重之辈了。赵将军如此年轻,便能智勇兼备、不急不躁,于危难中当机立断,着实有一代名将之才啊。朕便命你为殿前司马军左厢都指挥使,日后统领殿前司半数的马军兵马,如何?”
赵匡胤闻言大喜,把铁盔叩得铿铿作响:“末将谢陛下厚赐!”
一个马军指挥使,升上去半级到都虞侯、再升一级到军都指挥使,再升上去才是左右厢都虞侯、都指挥使。赵匡胤这一战之功,也算是连升四级了,虽然职位还不如李继勋高,但是论升级的级数,却是比李继勋还多了两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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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5章时不我待
在高平之战的最后阶段,辽国杨衮充分表现出了“睡王”耶律璟在位期间契丹大军的捡皮夹特性——有顺风仗就打,有草谷就打;但如果他们的北汉盟军彻底崩盘、无可挽救了,那辽人也不会为了北汉人去拼死拼活强出头。
所以,高平之战以刘崇的彻底败北收场,五万北汉军生还太原者不过十之五六。柴荣志满意得地带领着得胜之师解除了潞州之围,随后继续意气风发地北上追击,一路追到太原城下,把刘崇围在了城里。战事的顺利,让柴荣产生了一种幻觉:莫非此次出兵,就能彻底解决北汉这个宿敌了么?
不过,很快这个意淫的美梦就被打破了。当柴荣在潞州和刘崇血战的时候,耶律璟或许会允许杨衮坐山观虎斗、看着北汉和后周两败俱伤。但是当柴荣真的兵至太原、想要彻底灭了北汉的时候,辽国的态度就是另外一码事了。耶律璟再是昏庸嗜酒,也知道北汉是辽国牵制中原的重要筹码,为了让北汉免于亡国,辽人还是愿意下点儿本钱的。
太原城下,柴荣的大军攻城十余日,后来又被契丹大军反复袭扰血战三场,各自折损了一两万精兵。柴荣害怕迁延日久之后周军机动性强的骑军战力不支、被契丹人利用机动性优势袭扰了后方粮道,所以只能是整顿大军徐徐而退。
高平之战的后续余波,遂平息无闻。周军获得了战略性的胜利,不过也没能趁势直接灭掉北汉,此后数年,后周的北线战局进入了战略相持阶段。
……
显德元年的六月,有两个人的名声在华夏大地上形成了一次绝对权威的震撼。第一个自然是柴荣,此前他的军事才能一度被众多摆老资格的列国君主和宿将持怀疑态度,但是在高平之战结束之后,其善战和知人善任之名已经无人再敢质疑。
第二个则是钱惟昱,随着他的《汉和字典》正式推广开来,无数读书人从中切实感受到了新式拼音法对启蒙读书者的便利。上万套书以亏本价的价位投放下去,在这个全中国人口只有三千万不到、读书人不过几十万的时代来说,几乎是可以满足大部分人的需求了,毕竟字典这种书籍,一个大家族或者一处私塾有一套就够了,就能覆盖大多数求学之人。
除了这两人之外,也有一些相对小一些的角色,开始出现在各国朝廷的邸报上,大多数君王政要对这些新近崛起的角色都不甚在意。不过钱惟昱却是对这批名字不敢有丝毫的轻视。
“殿前司马军左厢都指挥使赵匡胤,殿前司诸军都虞侯李继勋,殿前司马军左厢第三军都指挥使石守信、殿前司马军左厢第二军都虞侯王审琦……该来的,果真还是要来了啊。咱这边,也该诸事加紧了。”
沧浪园中,书房一灯如豆。看着手中的邸报,钱惟昱的心情也变得略显沉重。想到沈默那边的火药配方如今还是燃烧用途有余、爆炸威力不足,一股紧迫感更是油然而生。
听着钱惟昱的叹息,周娥皇一双素手端过个越窑的瓷盏子,里面是鲜亮的红茶——这种红茶的点茶冲泡之法,周娥皇来吴越之前也是不会的,不过她天资聪慧,凡是带上三分风雅气的事情,总能很快学会,和蒋洁茹一起厮混得久了,烹茶的手艺也愈发精熟。前段时间她统筹全局、为《汉和字典》的最后问世颇多劳苦,所以蒋洁茹也提醒钱惟昱要多对周娥皇知疼着热一些,能够给两人制造独处的机会,蒋洁茹都会尽量赶走“电灯泡”。
红茶本不是钱惟昱最爱的味道,论品味,钱惟昱和周娥皇都是淡雅素净之人。只是庶务繁忙的时候,绿茶的提神功效不如红茶厉害,这才导致这段时间钱惟昱和周娥皇在一起的时候,都以烹饮红茶为主。
周娥皇一边递过茶盏,一边一边对钱惟昱问道:“师弟,那赵匡胤是何许人也,竟能让你如此忌惮。姐姐认识你这几年,便是当初郭威未曾篡汉之前,听你提起郭威、柴荣等人也没有今日这般凝重的语气,莫非这赵匡胤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经天纬地之才不成。”
“那赵匡胤定非凡品——若是小弟告诉师姐说,正月里在杭州的时候,张天师来葛岭抱朴院时,教了师弟‘天眼通’的推算命数之法,师姐可愿意信么?”
周娥皇美目流盼,不知为何钱惟昱说出这般不着调的话,不过这本不是严肃的话题,跟着调笑一番也没啥,故而便顺着往下说:“师弟说是学了这般大神通,那定然是有的了——用那‘天眼通’,师弟可能看出这赵匡胤将来的命数成就?”
“小弟用‘天眼通’看了,这赵匡胤日后乃是篡周自立的命数,而且会是小弟的终生大敌,不过幸好此人有运无福,最后难免如项籍孙策之流那般死于小人之手的宿命。”
“这都能看得出来?啊——你这家伙竟然消遣你师姐,看姐姐不把你烂了嘴的。”周娥皇见钱惟昱开个玩笑都说得这般煞有介事,不由有些愕然。随后说罢,便要伸手去捏钱惟昱的脸。
钱惟昱涎皮赖脸摆出一副甘之如饴的神态,周娥皇才微微用劲,便觉得不妥,恨恨地把素手收回拢在袖子里,微微啐了一口。
跟这惫赖之人厮混得久了,竟然名门淑媛的气质都折损了一些。也真不知这家伙明明学究天人、才名达于天下。为何却如此放浪形骸,没有半分厚德载物的博学鸿儒姿态。不过,周娥皇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似乎越来越不反感钱惟昱那种偶尔灵光一闪的洒脱随性了。或许夫妻相这种东西,就是这般在长相厮守之间潜移默化养成的吧。
钱惟昱适时地讨饶,换上正色说道:“最近给十叔那批火药的配方,小弟还要多自己花费一点心思钻研一番。光靠沈默在那儿反复试,似乎太慢了些。所以,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陪姐姐了。”
“你什么时候空闲过了——若不是姐姐熬了那么多个夜,帮你提前了数月把《汉和字典》完稿,只怕你连这半个月都不能每晚抽出时间相陪了吧。如今也不过是奖励时间完了而已,谁让你会干大事呢——姐姐也想通了,逢此乱世,若得一个才情绝代、文物风流的太平王爷安度一生,固然是极好的。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如李璟孟昶这些世家,又有几人能得以君王之身善终呢?”
听了周娥皇这番话语,钱惟昱心中不禁大喜。虽然如今周娥皇因为许多因缘际会已经在自己身边了。可是钱惟昱心中原本终归是有一根刺的,害怕将来李煜那厮真的“小宇宙爆发”把那些文艺女青年的同情心给骗去了。此刻得知周娥皇终于被自己影响地淡了一些痴呆文妇气息,也是极为欣慰的。
“姐姐能如此想,那是最好的了。小弟此生定然不负姐姐的。”
……
次日一早,把此前的颓废抛诸脑后,钱惟昱去了一趟苏州军器监。自从二月份回到苏州、占城稻播种季之后,钱惟昱就把他手下唯一大牌儿的科学家沈默调来专心对付火药的配方了。毕竟如今这个时间点农事没什么新种要选育,军器监也没什么新式武器要研发,用来专心对付火药配方也算是个好时机。
当初,钱惟昱也大致向沈默了解过了一番这个时代的火药技术和配方。以沈默的才学,他知道的火药配方中已经有了硝石和硫磺,只是对于硝石、硫磺的提纯制取还不甚明白。至于后世众所周知的黑火药三元素中最后一味的木炭,在这个时代则还没有总结出来——当时的人更多还在用诸如马兜铃啦,松节木啦,以及其他五花八门含有单质碳元素的植物材料。但是他们却不知道这些东西里面真正起效的是哪种成分。
这一个阶段的问题是比较容易解决的,因为钱惟昱可以直接把“一硝二硫三木炭”的简略口诀直接告诉沈默、让沈默直接把马兜铃、松节木之类的走弯路选项给排除掉。根据钱惟昱给沈默规划好的课题,他只要解决三个问题:第一,怎么把天然的硝石当中和天然硫磺当中的杂质去除;第二,使用硝石、硫磺、竹炭三种材料调节其配比,选出爆炸威力最大、爆炸后固体残渣和黑烟最少的比例;第三,发明一种更加安全而且效果优良的火药颗粒研磨、混合工艺,从另一个角度提高火药爆破时的瞬间反应速度。
第一个问题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好解决的,钱惟昱有后世的化学知识基础,也知道黑火药中真正起作用的硝石成分是硝酸钾,而天然硝石则是多种金属离子的硝酸盐混合物,除了硝酸钾之外,还有硝酸钠、硝酸钙。把这些金属离子去掉的最好办法就是把硝石磨碎溶于水后,混入其他钾离子浓度较高的碳酸盐——比如常见的草木灰,就是钾碳酸盐。
后世随便拉一个初二的学生,只要不是化学课学渣,都知道碳酸钙就是石灰石沉淀物、不溶于水。所以通过这种反应就可以把其他易于产生不溶性物质的金属离子置换出来,留下纯净的硝酸钾。
相比于硝石的有效成分硝酸钾,天然硫磺的提纯要复杂一些——主要是不同国家、不同产地、不同矿区的天然硫磺当中,所夹杂的杂质情况也是不一样的。比如中国因为缺少活火山结构,大部分天然硫磺都是在沉积层当中存在,粘土、方解石杂质很高,有些劣品的国产天然硫磺只有四成多品位的纯硫含量,用那种东西去制造火药、自然会导致单位重量的爆炸能量衰减数倍。
因此,钱惟昱在硫磺问题上采用了双管齐下的办法——首先,直接使用品位更高的硫磺原矿。从多火山地质结构、天然有采硫优势的日本获取硫磺供应。尤其是九州的阿苏山地区,历史上南宋时候每年可以给南宋提供大约五万石的硫磺供应,几乎包办了后来南宋军队中火器对硫磺的需求。阿苏山的新鲜地层日本硫磺几乎没有粘土、方解石,只有沥青和一些微量元素等杂质。微量元素影响不大,而单一去处硫磺原矿当中的沥青的话,只要使用浮选法把矿物放入水中搅拌、加料,利用浮力差异把两者分开即可。
在钱惟昱再次视察之前。沈默已经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把硝石的粉碎和溶液提纯法总结完善了出来,又用了两个多月把仅含有沥青为主要杂志的天然硫磺搞定了,剩下的,便只是反复配比的活计了。
。。。
。。。
第206章火药曙光
在苏州军器监的一间密室里、钱惟昱面前的桌案上,放着三堆颜色各异的物质。第一堆是白色的粉末状晶体,那便是提纯后重新结晶的硝酸钾了;它右边是一种有片状晶体结层结构、但是也略微带些黏性的明黄色物质,那是含有微量毒性元素的硫磺;最后则是略带银霜般反光的纯黑色细粉,自然是用多孔疏松的安吉竹炭锻碎了的粉末。
当初钱惟昱之所以坚持让军器监选用竹炭制作炭粉,看中的就是竹子煅烧出来的炭比木炭更加疏松多孔、毛细表面积大,这样的材料在集中固体混合物的化学反应中更容易快速、充分地反应,强化瞬间的反应爆发力。后世的嘉兴安吉,号称活性炭之乡;那里的竹子烧出来的炭表面积大、吸附性好是出了名的。
除了这几堆原材料之外,沈默还提供了足足十几种黑色的黏性小球状颗粒物,这些都是已经做成丸子的火药样品。三者的配比大约是硝酸钾至少占到全重的六成以上,而炭粉则是仅仅保证不少于硫磺,其他一些微调的参数就只有靠试的了。
“全部点一次,演试一下吧。”钱惟昱盯着那些火药颗粒看了半晌,从外观看不出问题,便让一旁的沈默负责试点。沈默用戥子秤各自从每堆配方里称出两钱火药、放入一个陶罐里面,再把陶罐放进室外一块用大铁皮围拢起来的空地。然后依次把火药点爆。
第一个方子爆炸的时候,钱惟昱着实被响声吓了一跳,毕竟来到这个世界后,已经七年没有听到爆炸声了,这种久违的感觉实在是有些过分的亲切。但是听了几次之后,就觉得有些问题了,因为听上去其实都差不多。
“沈先生,你原本都是靠什么法子来判断两个方子哪个威力更甚的呢?”
“主要就是靠听的,另外就是看同样分量的火药,哪个可以把陶罐的碎片炸得更远、或者是飞溅在大铁皮围栏上能够刻凿出更深的伤痕……”
钱惟昱听了这个解释,顿时脑门上开始爬黑线了。早知道他就该提前一两个月抽出时间过来多视察几次。这沈默虽然是这个时代难得地科学人才了,也知道设置对照组实验,但是毕竟是不懂化学啊。
“沈先生,以后不要用那种不着调的方法来判断威力了——孤教你,每次取两钱**,点燃爆破后把碎陶片都捡走,把剩下的残渣粉末重新一块块,然后混合,再尝试用火焰点燃一次,一直到只剩下完全不会爆炸不会燃烧的死灰为止。然后,用戥子秤称一下这些灰烬的分量——最后留下固体灰烬分量最少的,自然就是利用效率最高的配方。”
钱惟昱颇有身为穿越者优越感地、居高临下教导了沈默一条新办法,不过谁知沈默眼中居然反光一闪,随后颇为得意地反驳道:“殿下所见甚是……不过卑职也已经试过殿下说的那个方法的。只是,有几个配方无论怎么试,最终彻底焚烧后留下的残渣都是一样重的……”
“什么?这不可能!”钱惟昱被那个用实验数据说话的家伙给打击了,心中下意识的就觉得沈默所言实在荒谬、不符合化学原理……不过这种想法仅仅持续了数秒,钱惟昱就收住了自己的想法。
他忘了排除空气中的氧气问题了!硫磺、木炭,本来就是在空气中没有任何其他固体氧化剂就可以自然燃烧的,只要那些配方当中不可燃的硝酸钾没有过量的话,那么无论硫磺竹炭多了多少,用煅烧法来诊断,都只会得出所有东西都烧光了这一个结果。
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钱惟昱马上就想到了对策:“那下一次就把这些火药残渣研磨混合好之后,再密封到一个加了泥封的小酒坛子里面,要尽量小,然后在封盖上插入火绳点火。那样可以把空气中的氧气因素排除掉……”
“氧气?请问殿下何谓氧气?”
“呃……你只要照做就行了,无需理会什么是氧气!”
……
在钱惟昱的指导之下,实验进度果然快了很多,整个苏州军器监火药司的核心人员一起动手,每次十组配方十组配方的试,最后终于试出了一组配方,约摸是提纯后的硝石占七成二、竹炭粉占一成五、硫磺粉占一成三——
当然了,这组配方只是瞬间爆发力最强的配方,并不是持续总能量释放最高的配方。事实上如果在对“燃烧”要求更高、而对“爆炸”无所谓的话,把可燃的硫磺和炭粉配比加重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那样就更适合于制造出类似于宋朝时候的毒烟蒺藜弹、突火枪等等燃烧持续时间久、爆炸力弱地武器。
只不过,如今钱惟昱弄火药是用来进行炸山开路的实验的,自然要做到极限追求瞬间的爆破爆发力了。
配方比例搞定之后,最后剩下的就是研磨混合的问题了——经过反复试验,刚才那组配比的配方是爆炸时固体成分利用率最高、爆破后固体残渣最少的。但是,那并不是一次性就完成的——正如钱惟昱要求的那样,沈默当时也是把火药点爆了一次之后,把残渣收起来重新研磨粉碎混合,最后再点一次,留下绝对不可燃的固体。
之所以第一次点火的时候,不能充分爆炸干净,就是因为硝酸钾这一氧化剂和其他可燃剂之间没有混合充分。
翻炒火药是非常危险的工作,而且经过后世的经验证明,完全是没有起到应有的价值,钱惟昱自然不打算学习那种粗陋的方法。把三种药物彻底混合之后再研磨更是自杀性的做法。
幸好钱惟昱的基础化学知识让他可以知道这三种药粉当中哪些是氧化剂、哪些是还原剂。因此只要确保氧化剂只和氧化剂混合研磨、还原剂和还原剂在一起研磨,最后才小心地混合、充分搅拌即可。
基于这种指导思想,钱惟昱让沈默尽管放心地去把硫磺和竹炭粉研磨细了之后混合在一起,继续用捣臼和磨子混合均匀、细碎成粉。而硝酸钾就只有单独研磨了,磨到同样细碎之后,再把硝酸钾掺进硫磺和竹炭的充分混合物里。这时候就只能轻轻地搅拌了,还要用大铁链子连接在混合火药的锅子里、另一端抛在地上。这段铁链可以起到接地保护的作用,引走可能由于摩擦引起的静电,这样就不会因为翻搅时候的摩擦静电激发火星、引燃火药了。
……
研磨混合的方法改良之后,不过数日,到了六月中旬,就有一批新的火药面世了。首批次沈默也没敢大批量生产,只是做了约摸两炒锅、几十斤的分量。经过少量引爆实验来看,爆破后剩余的固体残留物已经非常微少,而且在一次爆破之后钱惟昱用舌尖微微舔了一下爆破后的火药残渣,随后马上漱口清口。从那种苦涩麻痹的滋味来看,剩下的应该只是硫化钾而已。
是时候进行工程应用的实验了。
次日一大早,钱惟昱命林仁肇拨了一个指挥、五百人的镇海新军士卒,择其可靠忠勇之士,到苏州城外虎丘山立砦围了一块地皮、随后寻找一处怪石嶙峋的所在。虎丘山虽然不高,但是后世好歹是著名的假山园林景点,那些天然而成的整块、坚实巨石还是很好找的。
沈默带着军器监的一队铁匠,用大锤和铁钎,找到几处数丈长短的整块假山,然后在上面凿出一排拇指粗细、深约数尺的孔洞来。随后把新式的火药全部灌进去、填塞夯实了。再用黏合的糯米汁夯土封住打出来的洞口、尽量减少火药爆破威力往这个方向的宣泄。
同样,为了检验爆破效果的对比,这些工匠不仅有挖凿直孔,也有挖凿一些略微带些曲度的奇形孔洞,这些孔洞在出口部位往往有些拐弯抹角的转折,更不容易泄了爆破的劲道。
“回禀殿下,所寻三处巨石、各高三丈有余、深广两丈。每处****眼六孔、粗五分、深四尺,每孔灌填火药一斤半。三处一十八孔总计用药二十七斤,请殿下查验。”
“不必查验了,让众军士退开、每处各拉二十丈的引火线。命工匠点火后退开便可。”
沈默依令而行,马上把导火线布好了。其余护卫军卒也不知道这东西的威力,倒早早地退开了足足五十丈开外。三名点火工匠在二十丈外用火褶子点了药线,也马上返身奔逃,二十丈的药线足足能烧几十秒,也够这些工匠跑得和卫兵一样远了。
“轰轰轰!”三声巨响接踵而至,三座数丈高的假山轰然一挫,随后拦腰崩断倒塌。黑火药的爆破威力虽然只有硝化棉之类最初级无烟火药的两三成,但是经过钱惟昱精益求精的改良后毕竟还是不错的。加上虽然材料不行,但是钻炮眼定向爆破的工艺却是直接从千百年后抄袭而来的,两相找补之下竟然也能做到把数丈假山炸断。
原本,就算用修都江堰的李冰所用的“冰火两重天”之法,要想开凿掉一块三丈见方的大石,起码也要数百人持续十天的工时。现在,三千个壮劳力一天的工时,就被十斤火药搞定了——一斤新式火药用在开山炸石的基建工程上,就可以抵上三百苦役一天的活。
“这就是孤想要的!速速让军器监全速生产这种新式火药!硫磺硝石市舶司的商船队会源源不断从日本运来的。今年秋天,孤就要五万斤火药开采佐渡金山和生野银山!另要十万斤火药用于给十叔开凿兰溪江和闽江的暗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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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火药初阵
历史上,一直到南宋晚期的时候为止,日本的硫磺矿最大产能可以攀升到大约每年开挖5万石的程度。这些硫磺绝大多数都是作为日本对南宋的主要海外贸易出口物资,冲抵一部分中原向日本输出的丝茶、瓷器、香料带来的贸易逆差。
当然了,并不是说敞开了可劲儿挖一年也只能挖这么多,而是因为南宋军需最巅峰的时候,也只要用到这些火药而已。另一方面,日本的硝石产能远比其硫磺产能要低下,而中原的天然大型硝石矿也多是在西域地区,南宋时候因为疆域的限制、宋廷无法得到西域的大型硝石矿,所以除了一小半硝石依靠自产和日本输入外,剩余的大部分硝石都只有通过海贸的渠道由阿拉伯商人输入。
这种情况下,对南宋一朝火药产量形成制约的,主要就是硝石这块短板。在硝石供应受限的情况下,硫磺再多也没啥用处。后人读史书时候,经常会惊叹于贾似道当政时期,南宋虽然只有东南半壁江山、却可以花费动辄一年两亿贯的军费、收入每年一亿三千万贯的的夸张数据,并由这个片面数据得出“强唐富宋”的概念。
但是实际上,当时宋廷的军费和财政收支都明显畸高,与宋廷的财政收入、财政支出均来自于海贸有很大的关系——宋人卖给大食人的丝茶瓷器,作价自然是国内同类产品的几十倍;而大食人输入的硝石等物资,在国内的官面价也是奇高。在表面价格奇高的进出口对冲之下,单纯比拼gdp数据自然会觉得非常夸张了。
这种经济学现象,就好像两个经济学家开店。一个人用100万软妹币卖一碗拉面,另一个买下;然后后者再开价100万软妹币卖一个蛋糕,前者一样买下。虽然本质上不过是一碗拉面和一个蛋糕的以物易物,并没有产生多少社会财富,但是在比拼gdp数据的时候,这两个吃食的交易就产生了200万软妹币的gdp。后世南宋和大食人供需两旺的进出口数据,大部分就是这么刷出来的。
扯得有些远,暂且回到中古时代、中原火药产能的这个问题上来。
这5万石硫磺产能,日本国内约摸会占用1万多石、出口南宋3万多石、而这里面又有至少七成是用于火药生产、其他少部分则是用于其他化工、药材生产用途。
根据后来的文献估计,南宋时候的黑火药技术还不算成熟、配方配比不完善,加之那段历史上,宋人对于火药兵器的杀伤力主要依赖于“毒烟”、硝石产量又受限,所以自然会导致容易产生硫化物毒气的硫磺用量比例大大提升。基于这些原因,宋人《武经总要》中记载的火药兵器,硫磺含量可以达到四分之一强。
按照这个数据,从日本贸易得来的天然硫磺刨除沥青杂质、折掉损耗,可以生产出的火药约摸在**万石之间,折算上火药的密度,约摸在八百万斤上下——这就是历史上有宋一朝火药产能的巅峰了。在金国亡于蒙古、宋蒙鄂州之战后,贾似道曾经极力推广火药兵器的生产,集倾国之力才达到了这个高度——当然,这种情形没有持续几年,南宋就亡于蒙元之手了。
按照三百年后,南宋一朝的火药极限产能——每年800斤来折算。如今钱惟昱掌握的地盘相比于南宋还是小了很多,约摸只能算是有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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