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越沧海(无财)-第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父王还活着,吴越内部权力也还稳定,历史既然已经有些改变,钱惟昱一度还害怕李仁达会因为时机未到而有所收敛呢。

如今看来,这人还真是不明白不作死就不会死这个道理的反面典型啊,不去参加“公元947年全球花样作死大赛”实在是埋没了人才。

“儿臣一定不负父王所托,到明州后会加紧筹备。”

……

钱惟昱辞别了父王钱弘佐,带着顾长风和一个指挥、500人左右的内牙亲兵武装力量启程去明州上任了,至于水丘昭券老将军和其他几个指挥使,虽然名义上是钱惟昱的直属部署,但是他们并不是钱惟昱的侍卫亲随,所以自然不可能等钱惟昱那样拖拖拉拉地一起上任。

这明州便是后世的宁波港,哪怕是在五代,在如今的吴越国,明州也是除了杭州之外吴越国仅有的市舶司所在地了。在海商大集的旺季,最多的时候一天可以进出港几十条大海船,全年下来,大型贸易海船吞吐量超过一千艘。

除了武人之外,钱惟昱没有什么自己的文官幕僚班底,毕竟此前自己没有管事儿的实职,不可能有幕僚的需求,而宗室成员的人身安全需求则是一直都有的,所以钱惟昱身边的幕僚比武人少得多也就不奇怪了。

跟着钱惟昱的文人,只有目前仍然司职教他读书的两个老儒,还有一些典吏和账房记室。盘算了一下这些人目前对于自己要搞的东西还专业不对口,除了记室账房之外都派不上什么用场,所以打算还是到了明州另起炉灶组建一些实用的读书人、航海客班底。

“长风,你爹是明州水军团练使,市舶司里应该也有点关系吧。你可知道明州如今有啥出了名头面广的大海商?我要的是华商,不是番商。”

“商贾的事情我也不是很熟,不过要说明州最有名的大海商么,还是认得一两个的,首推的就是蒋衮蒋公了,此人在明州名气一直大,如今也有四十来岁年纪了。难得地是将近二十年前,在武肃王末年的时候,蒋衮就跑过了新罗、日本、耽罗和琉球,还作为武肃王和文穆王的使节册封过新罗、琉球国王,所以端的是见过大市面的人。”

“哦,我国还有用商人担任使团的传统?这倒是从未听闻。而且,我国不是中原正统,也未称帝,怎么还有册封番邦之事,快和我说说。”

“世子容禀,具体的事情当初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我爹说起,说是当初武肃王在位的时候,别看我吴越国对内对中原朝廷俯首帖耳称臣纳贡,但是对于海外岛夷还是威风的紧,基本上都是按照天朝上邦的架子接待的。梁唐晋汉也弄不清楚这些岛夷之国究竟处在何方,风土人情如何,中原连年战乱自然顾不得那些外邦。我们的人在这方面僭越一些,中原朝廷也不知就里。

此前大唐的时候,岛夷来朝甚多,东洋岛国都是从明州港和杭州港上岸求贡的。如今我王以中原正朔册封那些小国,这些岛夷也不曾有人异议。”

前世的钱惟昱对于这些细枝末节的地方自然不会详细考究。如今一听五代史上对内毕恭毕敬如同孝子贤孙一样硬不起来的吴越国,居然在对付东海和南洋岛国的时候这么威风,不由得有些意外的沾沾自喜:这些岛国的“国际友人”连梁唐晋汉是什么朝代都没听说过,反而是把我吴越王当成了天朝统治者,这种事情光想想都是很带感的。

“哦,那日本国可是也对我称臣了?”

一想到岛夷,钱惟昱自然而然第一个就想到了打听日本人的情况了。虽然如今这个年代的汉人对于日本人没啥感觉,但是钱惟昱身上可是有一半灵魂是后世来的,后世中国人每每以在某些方面完爆日本人而沾沾自喜,钱惟昱也不能免去此俗。

“那日本国……此前大唐尚在的时候,日本人来朝虽然求学谦恭,可是从来没有对中原称臣的习惯,其国君主自称天皇,与中原皇帝平辈论交,隋唐时候听闻还曾以‘日出国皇帝寄书日落国皇帝云’的嚣张言语,全靠中间通译斡旋委婉才蒙混得过。

武肃王之时我国也多次派遣蒋衮出使日本,但是国书只由日本国左大臣藤原师辅接函复函,并不是天皇亲自处理。如此一来,倒是显得我王和藤原师辅平辈论交,反而矮了日本天皇一头。可能是日本人对中土情形了解比较详细吧,知道我王还不是中原皇帝。”

妈蛋,原来小日本这个时代就这么叼了啊。

钱惟昱前世也颇看过一些意淫小说,如今到了这个世界对于日本女人在唐宋时候因为歆慕汉化来华“度种”的事迹还是很期待的。他一直以为这个年代的日本女人看到汉人男人就该和21世纪的上海女人看到白皮洋人那样眼巴巴地送上门让人白草。

结果没想到如今五代居然是这副样子,实在是打击了他“天朝上国”的意淫,让他非常想让小日本好看。

意淫归意淫,暂时做不到的事情多想也没用。此后一路无话,钱惟昱打探清楚了情况之后,一路走走停停,他自己和几名武官虽然有马,但是五百扈从内牙兵可是没有这个实力每人配马的,所以钱惟昱的人马也就只能每天赶路六七十里地,到明州也得走三五天时间。

约摸六月二十几的时候,一行人赶到了明州城,还没进城,远远就有明州当地的和镇海军的部分文武官员前来迎接,免不了一番推让虚礼。顺利进城后,钱惟昱就准备先去见顾长风的老爹、如今的明州水师团练使顾承训,外加先期赶到的都虞侯水丘昭券。

钱惟昱手头领的两个头衔中,一个是镇海军节副使,治所正是在明州城。而另一个“内牙水军都指挥使”的职务,按照规划其统领的水军也是要驻扎在明州的,毕竟杭州不靠大海,钱塘江潮汐落差又大,实在不适合作为水师驻扎的所在。

这个新建的内牙水军和顾承训在明州一直打理的、以协助市舶司清靖海疆保护海商的明州水军相比,关系就相当于是后世北宋禁军和厢军的区别罢了,一个是中央直属,一个是地方守卫。因此如今钱惟昱要在明州打开地盘,和当地的人马配合也就是在所必需的了,说不定还要从团练的人马里面抽调一些确实可战的人马充作新军骨干。

“这些人,都要好好笼络一番啊,时间不多了。”看着迎向自己走来行礼的诸人,钱惟昱心中暗道。

。。。

第8章福船

自从穿越融合以来,钱惟昱的短期目标一直是很明确的,那就是在知道父王可能活不到自己成年的情况下,要趁着父王还顶用的这段时间多多镀金,有备无患。

对于947年的吴越国来说,镀金最好的手段自然就是军功,而在这个时间点,任何一个吴越将军捞取军功的唯一可能地点就是福建如今的吴越,除了东面的大海之外,北西南三面都是南唐的国土或者势力范围,整个把吴越包裹在里面。西面和北面是南唐积年经营的本土,以南唐两三倍于吴越的总兵力,要在南唐的核心领土上开刀,对于如今的吴越来说还不现实。而仅仅由南唐新得领土和名义上的势力范围构成的福建地区,也就凭借后勤难度、相对兵力差距等方面的因素成为了吴越人唯一的突破方向。

不过,钱惟昱年纪还太小,就算他自以为凭借两世为人的经验可以纸上谈兵一把,这个年纪摆在那里也就注定了没有人会把他的策略真的当回事儿,所以用人是很重要的了。

……

“顾伯父,小侄初来乍到,又没有治军经验,许多事情还要仰仗你这里多多帮衬,和水丘老将军同心协力,把这草创的内牙水师班底搭起来。来,小侄年幼,这杯就以茶代酒敬你。”

明州城东,水师团练使的衙门里,接风宴正在进行中。钱惟昱故作赤诚地向摆酒作陪的各位明州水师将领敬酒。

之所以选在团练使的衙门里面接风,一方面也是因为水丘昭券等杭州空降过来的将领本来也只比钱惟昱早到没几天,府邸还没修整出来,自然不便宴客。顾承训作为团练使,今天虽然是在自己的衙门里设宴,但是深知自己论官位还要往后靠几个,在场比自己分量重的一只手还不一定数的过来,所以一点也不敢托大,一边应承一边谦逊。

钱惟昱偷眼觑去,见顾承训看上去四十出头的年纪,不过颇有经年被海风吹袭的沧桑感,肤色和皱纹都很重。身材略微有些发福,可见也是个经常需要运筹和应酬之人,不仅仅是赳赳武夫。

“小王爷言重了,如何克当。一切都是我等本分,小犬在小王爷身边帮衬,还全仗大王和小王爷提携才有今日呢。我也不过是父辈余荫,忝列团练使之职,然十几年来也未曾建立大功,实在是惭愧。如今水丘老将军莅临点拨,实在是我明州水师的福分,相信不出数月,这些人马的精锐程度必然可以更上一层。”

“伯父,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数年前您就让膝下独子到本王帐下担任牙兵亲卫,你我之间就不见外了。这一次来,父王命我另建新军,也是对于年初闽地之战结果不甚满意,如今闽国虽亡,我国与唐国也各自出兵大战了一场,但漳泉汀三州仍然形如**,如今南唐未恢复元气,正是我们开拓的时机,至于机会什么时候会有,目前实在不好说,也许需要叨扰半年,也许就是一年,还望伯父不要懈怠。”

“岂敢懈怠!小王爷但有所命,我辈自当全力配合。”

“那是最好……”钱惟昱又抿了一小口黄酒,挟了一块葱姜丝酒蒸黄鱼,慢慢咀嚼享受了一番久违的海鲜滋味这个年代缺乏食物保鲜的技术,哪怕杭州城离海只有两百里路,一样很难吃到新鲜的海鱼,只有到了宁波,才算是跨过了这个物资转运的鸿沟随后用尽量平和的语气接续道,

“去岁征闽,水路进兵多有不顺,一月出兵,三月方才成行,其中除了船只不利海路行驶之外,听说领航的船家技艺也颇为不堪。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小王此次来明州重新整顿水师,也是想着能打造一些能在闽浙海面畅行无阻的坚利快船,让操船水手习学一些操船引航的法门。不知这方面伯父可有想法?”

顾承训知道这便是钱惟昱此次来找自己联络感情所要谈到的最重要的事情了,也把此前尊敬亲近的劲儿略略收起,转用更加正式的语气长叹检讨起来。

“小王爷真是远见睿智,小小年纪就看到了我水师的一个弊端。不错,如今水师的战船用于闽地作战确实非常不利,但是这也是和我水师此前的设置目的、部署有很深的关联的,只怕不是一日可以改变。”

“哦,难道顾大人早就深知其中积弊,还愿请教。”听到顾承训的口气,钱惟昱也有些严肃起来了,尤其是后世灵魂的见识经验让他马上把事情往“水师贪腐”之类的方面想了。

见钱惟昱有些误会,顾承训自然是知道小王爷锐意进取眼里容不得沙子,一下子冲动想歪了,不过他身为明州水师的团练使,也不好自卖自夸为自己辩解,一时不由得有些踌躇。幸好坐在钱惟昱陪坐上的都虞候水丘昭券人老成精,马上看出场面的尴尬,于是一改此前眼观鼻鼻观心专心吃菜任由小王爷发挥的姿态,站在中立的角度上插话圆场。

只听水丘昭券向钱惟昱禀报道:“好教小王爷得知,顾团练说的也算不上积弊,其实是这么回事儿:我国如今专设的四都水师,分别部署在明州、苏州、松江、台州,总计不过一万余人。此前数十年,我国水师主要是为了防备南唐,毕竟长江上游是南唐心腹之地,便是钱塘江上游,在武肃王在位时也并没有全部为我国所占据,因此来自上游南唐的江防压力对于我国还是很重的,苏州、松江、明州的三都水师,所用的战船从设计到建造自然也是以大江作战为主,楼船艨艟较多,沙船福船较少,所以不适合海上行船;只有台州水师才有较多的沙船。

而我国与闽地之间的征伐也不过是最近三年才开始出现的,国帑又拨不出那么多银两为一两次作战就大规模更换战船,所以我们水师拿着江里的船跑海路,才导致行路迟钝艰难。”

如此说来,就是经费不足,缺少专业的海战船只了。江里作战的楼船这些,讲究的是水面以上部分的船楼女墙要高大巍峨,这样两船相接互相攻战的时候,小船上的人和大船上的人对射就如同平地攻城一方和据城而守一方那样吃亏了;而海船如果也把水面上的船楼造得很高,重心就会往上偏,扛不住风浪的摇摆。

钱惟昱思忖了一下,抛出了一个解决的意向:“如果父王从内帑拨出足够的钱财,半年之内可能造出足够多来去自如的海船?”

“如果是沙船的话,半年倒是足够了。”

“沙船只是适合北方沿海航行,难道就没有……福船么?”

钱惟昱心中吃不准这个时代是否已经有福船出现了,所以语气没敢拿捏得太准,如果顾承训出言怀疑,他就打算解释一下“福船就是闽地的海船”。在钱惟昱的见识来看,沙船毕竟还是逊了一点儿,至少也要福船才够看,三四百年后郑和下西洋的时候,大部分的船型不也是福船么。

沙船是古代的平地平头海船,胜在一个稳字,多用于黄海海域,福船则是首尾高翘、相对尖底的海船中国东部沿海的海况,多用于东海海域。

长江口以北是黄海,海水浅,而且海底多为海沙地质,所以“滚涂浪”比较多,所谓的“滚涂浪”是一种洋流为海底沙丘阻挡激荡形成的回浪,用后世的海洋水文术语描述就是“暗涌”,这种海况对于尖底船的航行稳定性有较大的威胁;而长江口以南的东海因为长江水流相较于黄河清澈许多,千万年来东海海底的砂质要比黄海薄很多,海水也深,所以不存在洋流冲击海底沙丘形成的暗流,更适合尖头易转向、易抢风、大吃水的福船。

“福船乃是闽地海船,我两浙商旅几十年来就算出海贸易,也多是与日本、新罗、高丽等地往来,而且走日本的航路,听说前半程也是和去新罗一样,要走耽罗岛,随后沿着高丽到日本的海峡在博多津一带靠岸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具体的还得问那些大海商。再南面的南面岛国我两浙海商就很少去了,所以也一直没有广造福船。如果以半年为期的话,仓促之间水师的工匠只怕也就能造上最多十几条福船。不过自从去年年底征闽之后,大王已经发现了目前水师战船往南洋行船不利的情况,所以提前安排建造了一些,如果把军中现有存量都算起来的话,到年底约摸可以凑出30艘福船,其中一千料以上的大福船不过10艘。”

顾承训说出这番言语之后,钱惟昱也就对于在水师内走捷径彻底解决问题死心了,看来,剩下的缺口只有找大海商另起炉灶想法子了。

想到这儿,钱惟昱起身亲自斟满了两杯酒,举杯和顾承训一起一饮而尽,随后把散席的言语说了。

“即使如此,还是请顾大人帮我安排与蒋舶主接洽一下吧,最好让他一并联络一些他相熟的大食海商。不过虽然造船的事情可以和他们商量,小侄的‘牙内水军’士卒补充招募、训练事宜还要伯父劳心,协助水丘老将军督办一二。小侄初来乍到不懂练兵,只能是在背后催办钱粮赏赐了。”

“小王爷对我顾氏一门如此信重,末将岂敢不尽心竭力。”

“请小王爷放心,我水丘氏一门受历代大王厚恩,至今已经五代,此事一定与顾团练同心协力,共度时艰。”

。。。

第9章海商

六月剩下的日子很快就过去了,钱惟昱一开始想直接找大海商蒋衮直接谈正事儿,但是六月份正是跑明州和日本之间海上贸易航路的时节,所以顾承训派人去找的时候才发现蒋衮居然不在国内,府上的人也只知道他是亲自督船去日本做生意,如今差不多是归途的时候,至于具体啥时候能到,以这个时代的通信技术,大海茫茫谁也说不准了。

说不得,钱惟昱也只好一边自己每天读书习字,锻炼身体,顺便熟悉一下明州的风土文物人情地理。后世的钱惟昱是杭州人,宁波也是经常要跑的。只是宁波的发展历史上比杭州要晚一些,直到明朝的时候才算是比较发达,所以如今那些后世宁波的文物古迹大多还寻不见,让钱惟昱有一些微微的惆怅。

却说钱惟昱自己读书健身,还让顾长风教了自己一些强身健体打基础的粗浅武学,把募兵练兵的前期活儿都丢给了别人,就这样过了大半个月。到了七月上旬将尽的时候,一天顾承训终于派人前来禀报,说是那蒋衮的船队已经从日本回来了,刚刚在市舶司办手续。

接到消息,钱惟昱便命人准备接见。

七月初九,接到请柬的蒋衮带着自己手下几个最得力的造船师傅和钱惟昱特别强调要找的黑衣大食商人,来到钱惟昱那座刚刚收拾出来没多久的镇海军节度副使府邸拜见。

蒋衮是个胖胖的商人,年纪也是四五十岁;不过因为常年跑海,饱经沧桑,看上去褶皱刻凿,竟是比实际年龄老相不少。然而衣饰倒也华贵、看上去与这个时代的富贵人家颇有不同别人一般富贵了都是或细皮嫩肉白面书生,或满脸威严赳赳武夫,此人却是看着却像是吃苦不少的命蹇之人。

虽说他曾经在武肃王、文穆王两代时都作为中原使节的身份出使过新罗和日本,但是那些毕竟都是临时性的官职,所以如今没有外交需求的时候只能是挂一两个名义上协理督办市舶司的虚职,没有行政上的实权。武肃王钱末年的时候,蒋衮手下已经有了十几条数百料的海船和两三艘一千料以上的特大海船,算得上是浙东海商中的第一豪客,如今又是十几年生意顺风顺水地做下来,家业就愈发庞大了。

不过作为一个本来就只是有志于做一个大商人无意仕途的人来说,这样只有虚职也是不错的,那样至少能让自己的生意受到更多关照,不容易被官府的人吃拿卡要,所以一听说小王爷要召见自己,蒋衮就很没有架子地赶来了。

随和,不自矜,但是又懂得拿捏分寸,这是钱惟昱看到蒋衮时候对其气质的第一印象。

众人见礼毕后,蒋衮先掏出一张礼单递给侍立在钱惟昱身边护卫的顾长风,说道:“素闻小王爷仁孝贤明远播,小人也不敢以俗物见礼。些许微薄,都是这次小人出海带来的海外特产,不值甚么价钱,但博小王爷一个新奇就好。另有一份,乃是这位黑衣大食海商亚伯拉罕先生的敬献。亚伯拉罕先生是微臣知根知底的大食海商,因为微臣自己不常跑南洋航路,所以也没有更多大食人可以接洽,还望小王爷海涵。”

蒋衮在介绍的时候,钱惟昱也一边扫视了一下和蒋衮一起来觐见的人。那些造船的高手匠人自然是没有资格进入镇海军节度副使府邸的内院的,只是在外面等候,蒋衮身边有一个白肤棕眼三十岁不到的年轻人,留着些阿拉伯人标志性的髭髯,就知道这人是蒋衮所说的大食商人了。至于其他的几个人,应该也都是有头面的海商或者蒋衮的助手了。

“尊敬的吴越国亲王殿下,很高兴有机会拜见您,我是z主的虔诚仆人亚伯拉罕伍丁,一个为了把教义宣扬到远方而周游列国经商的海商。我的故乡就在您所说的黑衣大食国首都。”

那名阿拉伯商人居然会说些汉语,没用蒋衮翻译就主动开口问好,只不过话语里带着浓浓的粤语和闽南语交杂的口音。不过钱惟昱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其中缘由,这年头的阿拉伯商人都是和南海省份的汉人做生意的多,很少跑到东海来,说话带点广东福建那里的口音也就很正常了。

“您说您是来自巴格达么?”

“喔!万能的z主!尊敬的亲王殿下您是我见过的最了解我们的东方人,您居然知道巴格达……我的祖上确实住在巴格达,至今我家在巴格达城内还有非常大的宅院,不过为了海上行商方便,我如今回国也常常只是在巴士拉港居住,不知道巴士拉能否有幸让您知晓呢。”

“当然,巴士拉嘛,美索不达米亚两河的入海口,波斯湾第一良港对于你们的商人可以跑出那么万里之遥的海路来我们这儿经商,我真是非常敬佩阁下了。”

如果说一开始那个亚伯拉罕伍丁对于钱惟昱只是一种商人对权贵例行公事的尊敬的话,那么在钱惟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表情就只能用震惊来形容了。连一旁的蒋衮虽然不知道巴士拉在哪里、也不知道小王爷刚才那番话有没有说对,但是几十年跑海经商的精明让他一看亚伯拉罕伍丁的表情就知道小王爷肯定说得**不离十。于是他也从一开始的例行巴结变得肃然起敬。

众人震惊过后,钱惟昱让顾长风把礼单递给自己亲自观看,这倒不是说如今的他还和上辈子一样财迷,毕竟养移体居移气,做了个把月小王爷的他如今也算是见过世面了。现在这么做也只是因为他对于这个时代的海外贸易主要会进口些什么货物比较好奇,才想借机自己看一下。

“上品东珠十颗、人参十株;苏木、沉水十斤,三胴倭刀一柄,两胴倭刀三柄。”这是蒋衮初次拜见的见面礼。

至于另一张单子上写的“龙涎香十斤;豆蔻、胡椒、**各百斤,上等乌兹刀两柄”则是大食商人亚伯拉罕伍丁的进献。

看来自己这个小王爷的招牌还是有点价值的啊,穿越到这个时代还是第一次有人送这种程度的重礼,那些东珠都有桂圆大小,一颗就要上百两银子,那柄质地最好的日本刀,只怕一千两银子都不一定拿的下来。这些东西全部算在一起,只怕总价值已经逼近五千两了。

果然自古海商多豪客,觉得结识你对他的生意有价值、将来可以扯虎皮做大旗,马上就不惜前期投入了,一出手送礼就比官场上的礼尚往来重得多。

“看来蒋公这次可不仅去了日本,还顺道去了高丽啊,不然何来的人参东珠,蒋公真是太客气了。不过今天的礼物,小王还是最喜欢这几柄宝刀,多谢二位厚赐了。”

天下三大名刀,日本刀,大马士革刀和马来克力士蛇形剑,上辈子那是一种也没财力收藏的,想不到来到这个时代后总算是一下子得到了其中两类,只是还不知道质量怎么样,有空一定要揣摩一下。

“小王爷真是生而知之,虽未出海,对于海外诸国物产竟也如此清楚,蒋某在国内时,如果不是遇到同道中人,许多连新罗、高丽的兴替都不知道呢。”刚刚见钱惟昱居然了解黑衣大食国细节的震惊还没褪去,蒋衮立刻就被对方的见识渊博再次震惊了。

钱惟昱心中微微一汗,才想起历史上的新罗这阵子应该已经被灭国了,彻底为高丽所取代,自己只是一直觉得称呼古代朝鲜为高丽比较顺口通俗,所以随口这么一说,没想到居然是歪打正着。毕竟无论在后世的历史课上还是地理课上,朝鲜的存在感可是比中东地区的国家要低得多。

“惭愧,要是新罗还没亡国,我嘴里冒出一个高丽来岂不是要被人怀疑。不过这个时代的人消息还真是闭塞啊,一个番邦邻国亡国好几年了,中土的百姓官吏居然还大多不知道,看来海外还真是一片净土啊,解决了闽地的问题后,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好生运作一番。说不定在那异域称王称帝,中原朝廷都不会来管你,甚至毫不知情。”

胡思乱想完毕后,钱惟昱命令府上下人排开筵席,亲自做东宴请了蒋衮和亚伯拉罕伍丁。席上还问起了蒋衮手头的造船高手匠人资源,以及问伍丁商量买些阿拉伯纵帆船。

蒋衮把自己手头的资源基本上是一五一十的说明白了,毕竟他也不怕小王爷会改行经商抢他生意,同时他的产业不仅有组船队去高丽日本经商,也有在明州港外建船坞,造船卖船给其他海商,所以造船的活儿只管显摆就当是给自家船厂拉生意了。因此见小王爷问起,当下就应承了建造一批新的福船的单子,而且前期只收定金就好。

亚伯拉罕伍丁在买船的问题上相对有些忸怩,他同样也不怕钱惟昱亲自经商,但是如果阿拉伯人的造船技术流入远东的话,蒋衮这些海商说不定就会想办法学习仿造,那样自己的祖国独霸远洋贸易的优势不就没有了么。

“伍丁先生,我想您大可不必有如此多顾虑,我深知贵国造船技术的先进性所在,但是尺有所长,寸有所短,难道我们汉人的造船术就毫无可取之处么?我们对硬帆和水密舱技术的应用,相信也远胜于你们吧。如果我们可以互相印证、裒多益寡,岂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听到这番话,无利不起早的伍丁才算是眼中一亮,闪过了一丝狡黠的意味,随后又归于沉寂。

“可是……可是我们大食人的船也是可以做到内部隔舱之间水密的……”

“伍丁先生!我喜欢和有诚意的人合作,你们那些连榫接技术都不知道为何物的船,还好意思和我谈什么内部水密性么!”

“成交!”想起对面这个年轻的亲王对自己的国度似乎非常了解,几乎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瞒得住对方之后,出于内心的恐惧和对底线被看穿的胆怯,亚伯拉罕伍丁一口答应了钱惟昱的交易条件。

。。。

第10章端倪

大致安排了造船练兵、训练航海的任务之后,钱惟昱就做起了甩手掌柜,每天自己读书锻炼、休养闲逛,把具体操办的烦心事儿都丢给了水丘昭券、顾承训、蒋衮等人去办。

毕竟他的年纪摆在那里,十岁的小孩,如果管得多了,一方面容易穿帮,另一方面后世的经验也只是让钱惟昱多了一些灵光一闪的创意而已,让他掌握各种古代行军打仗人事管理的细节,并不是他所长,还需要数年的观察历练。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就在造船练兵、熟悉环境的过程中,光阴荏苒,三个多月倏忽逝去,很快就到了十月深秋的时节。水丘昭券和顾承训募兵、练兵略有起色,蒋衮承建的几艘新式福船样船也已经下水,于是便邀请钱惟昱出海验船。水丘昭券和顾承训一开始还想劝谏,但是钱惟昱保证不出远海,几人也就没有再阻挠。

……

十月十八,明州港。

深秋的凉风,从东海徐徐吹入陆地,带来清爽而湿润的空气。

港内一如既往地繁华:一排排海船桅樯林立、帆蓬紧束,一字排开静静泊靠在栈桥边;一批批聚集此地的日本、琉球和高丽商人们驻留在明州城内。这些外藩商旅或借着等待季风的日子苦学汉学,认记汉字,谋一个日后经商的便利;或寻访名山古刹拜会僧徒、附庸风雅,个中那些日本学问僧偶尔还能向中原人卖弄一下外藩之人佛学精湛的优势,赚取一点难得地优越感几十年前的时候,日本学问僧偶有来唐土也都是本着虚心求学的态度,后来随着“三武灭佛”中那场唐武宗年间的“会昌法难”,中土的经文著述、碑塔经幢多遭毁弃,以至于数十年后,日本人倒也可以在中原人面前卖弄一下佛学方面的文化传统了。

至于那些最没有追求的水手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