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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沧海(无财)-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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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有什么实际的功劳。
回朝议赏的时候,藤原实赖就坚持认为藤原忠文并没有实际的战功,所以不宜封赏,弟弟藤原师辅却坚持说“疑罪从无、疑功从有;疑罚从轻、疑赏从重”。说白了,就是说要用善意去揣测别人的行为,坏事没有证据证明别人干了,那就推定对方没干;好事没法证明不是他干的,那就推定是他干的。
当时的人,因为这一事迹,认为藤原师辅颇有长者之风,而其兄藤原实赖虽然权位更重,却不免蝇营狗苟,名声反不如弟弟好。
总而言之,藤原师辅“倒戈”之后,已经无人可以阻止这股日本高层对钱惟昱的来访从无视向崇拜的转变了。
……
进入平安京后,在东四条的礼宾馆内住下之后,就有引附头人来拜谒,通知说次日一早辰时,村上天皇就会召见他带来的吴越使团,让他们预作准备。据引附头人所说,这也是村上天皇登位6年以来第一次参加“外事活动”——此前都是由藤原实赖兄弟代劳的。
按照平安朝的礼法,如果有外国使节进入了平安京之后,那么在正式被国礼召见之前,任何臣下都是不能先私下和对方接触的——当然,如果天皇陛下一开始就没打算亲自处置使节的事情、直接交给臣子代办的那些除外——所以进了平安京之后,无论来之前一路上如何游山玩水、广结善缘、结交豪杰;进了城之后,钱惟昱的社交就一下子清闲了起来。
次日一早,钱惟昱少不得收拾了一番。换上月白色杭锦底子的斗篷、淡黄色绣线勾织的双面苏绣轻袍,再加上和田宝玉的玉带、腰间装了柠檬散的香囊和金鱼袋……反正今天的一切都是代表了中原唐土的脸面,自然是不能不慎了。如果可以把这个时代男人身高普遍一米五、女人身高普遍一米四的日本人给羞愧一番,那就更好不过了。
时辰一到,接引宫人再次来到钱惟昱的礼宾馆,引着钱惟昱和副使林克己、客串通译的蒋正明,还有天台国清寺住持义寂禅师等人引着进了皇宫。一行人走过正门建礼门左侧的边门平唐门,在殿上间换了日本人的木屐,才被允许进入天皇召见群臣的正殿紫宸殿。
经过平唐门的时候,钱惟昱还悄悄问起蒋正明,为何要绕道兜个圈子从平唐门进来。可惜蒋正明虽然也是来日本做生意跑了十几趟的人了,但是毕竟不像他堂兄蒋衮那样真正担任过国使,所以没见过这个世面,一样答不上来。
最后还是接引宫人悄悄告诉钱惟昱,这正门建礼门是只允许天皇陛下出入的,如果有外国访客的话,也必须是一国天子,才有资格入此门——当然,在日本人的认知范围里面,只有大唐天子才算,因为大唐天子不可能来日本,所以平安京建成以来,紫宸殿外的正门就只有天皇进出过。
至于刚才引领钱惟昱进来走的平唐门,平时也是给诸侯国司走的了,也不算辱没了如今郡王身份的钱惟昱了。钱惟昱自视甚高,听了这个借口心中暗暗不爽,不过他是办大事的人,也不会暂时拘泥于这些礼节,只是后面见了天皇万万不能堕了中原的气象。
胡思乱想之间,一行人已经到了紫宸殿门外。
紫宸殿乃是一幢通体用刺柏木构筑起来的建筑,内厅左右宽八丈、进深十一丈,而且在大殿底下,是一个砌起十八级台阶高度的基座。
只不过,与古代中国人修皇宫时普遍用石头砌基座、用汉白玉或者上等条石砌台阶不同;日本人在修造宫殿的时候,只是用大石头按照日式御所的方式修了石垣。随后台阶和铺地的板材都是用木头搭建的,所以建筑物入眼之处,看到的全部是刺柏木的木质结构。
这种结构,让钱惟昱不由得为日本皇宫的防火性深表堪忧。外面全部用木头包材连成一片,也难怪历史上清凉殿要失火重建四五回了。
“嘎吱~嘎吱”因为日本人长得矮,所以脚也小;上殿前给钱惟昱换的木屐已经是他们能够找到的最大号的了,不过依然免不了要把脚后跟露出来。钱惟昱一路走来颇不舒服,走上紫宸殿的十八级刺柏木台阶的时候,更是免不了踩得嘎吱作响,让一边的日本人们颇为尴尬。这不是赤果果地在打脸嘲讽日本人长得矮么。
到了大殿之上,目测了一下这座大殿的面积,正厅后面三分之一的面积是天皇的御座——虽然只是一个相对高一些的木台子,然后天皇也只是跪坐在上面,而不是如同中国古代皇帝那样坐在龙椅上。正厅前面三分之二的面积可以站朝臣,估摸了一下这个大殿也就站二十排人的样子,也多亏日本古代朝会需要出席的朝臣不多,要是和中国那样,这座紫宸殿还不够站的。
钱惟昱踩着木屐趋步上前,抖了一下袍袖,却不下跪,只是长揖到底,口称:“海西吴越国彭城郡王钱惟昱,谨替我吴越国王、见过东海日本国皇帝陛下。”
。。。
。。。
第105章封赏?
很显然,列朝的日本天皇和公卿,汉语水平都还不错,钱惟昱的话除了口音相对来说让他们稍微有些别扭之外,其余完全没有沟通障碍。
这个年代的日语发音基本上就是介于温州话、台州话和闽南话之间,所以和钱惟昱带点杭州口音的汉语相对来说还算相近。钱惟昱听日本人说汉语,大不了也就当是听一个台州乡下老农新学说的杭州话罢了。
天皇御座左侧第一排、一个五十多岁须发花白的老者,在看到钱惟昱行礼的时候,眼角急促地抽搐了一下。这是一个常年神经衰弱而又好强的人心中暗怒的表现。
在进来之前,为了防止钱惟昱失礼,入宫之前,接待钱惟昱的宫人也是把朝中大臣正式朝会时候、站班列队的次序告诉了钱惟昱的。太政官一般都是超然于众人之上,直接站在最前面,与其他人隔开的。
天皇的左手边就是左大臣藤原实赖、右手边就是右大臣藤原师辅。这几个最重要的位置,钱惟昱进来之前就记在心中,所以他作揖起身的时候,一眼就瞥见了那个似乎心有怨气之人,正是藤原实赖。
不过,幸好藤原实赖还在犹豫要不要纠正钱惟昱礼节的当口,村上天皇就已经开了御口让钱惟昱免礼,所以藤原实赖也就没机会了。
“朕近日来,多有听闻彭城王乃是唐土一代诗仙,佳作多有传于我朝;进京前于奈良东大寺、比睿延历寺又多有留下旷世佳作。想不到今日一见,居然如此年少,真乃后生可畏啊。”
“陛下过誉,实在愧不敢当。小王在海西也曾听闻贵国上下虔心向善、古道谆谆。士民官吏,俱师法大唐。如今规模气象虽不如大唐全盛之日,但如今中原正逢丧乱,乃是盛极而衰、衰极复盛之时。中日两朝正该互通有无、帮扶互助。
譬如,小王日前至延历寺时;义寂禅师便从良源法师处寻获‘永嘉集’通释全本——此经在唐土因多年战乱,已逸散不可寻,我王一贯虔诚,欲图存亡继绝,却久不得其法,良源法师反哺之举,实乃无量功德。”
说完这番话,钱惟昱才敢把头继续往上抬了一抬。也幸好他人长得高,加上紫宸殿的陛阶级数并不多、村上天皇也只是跪坐在御榻上面,所以尽管钱惟昱依然保持着微微低头的姿势,却可以看清村上天皇的样子。
村上天皇今年37岁,登基6年。按理说在平安朝中前期,这个年纪并不算老。可是这个中年天皇已经开始显露出了明显的皱纹,神色之中隐含着一股不甘。不过如果抛开显老这一点之外,其他方面村上天皇总体来说还是长得颇对得起天皇这个身份的。八字胡修得非常漂亮,颌下的胡子也修得非常整齐,隆准高颧,略显英武。
身上的服色则是以朱玄两色为主,也是日本传统文化所致——日本皇室,并不如中原人那般以明黄色为尊。
平安朝的时候,日本皇族有个很恶劣的陋习,那就是喜欢皇室内近亲结婚。从村上天皇往前倒推三十年的话,都不许内亲王(公主)下嫁给臣籍的人,也就是说内亲王必须在皇亲国戚内部自我消化。
这样的陋习让整个平安朝越发展到后来、近亲繁殖导致的基因病越严重、人也越来越矮。就好像后世鞑清统治两百六十年后,连续三朝皇帝都是不中用生不出孩子的。(同治、光绪、宣统)
不过,如今只算是平安朝的中前期,一共400多年的平安朝,到现在才过了三分之一,所以日本皇族的近亲繁殖恶果还没有彻底爆发出来。日本皇族在近亲问题上的受害程度,大致和后世鞑清雍正、乾隆朝差不多。
也许,村上天皇的衰疲之态,是和他常年试图从关白摄政手上彻底夺回大权有关系吧。钱惟昱心中暗暗揣测道。
……
钱惟昱非常得体地回复了村上天皇的客气话,却也不至于空洞,仅从小处见闻,便点出了如今正是日本“反哺”中原文化、两国互助的好时机。日本人如果肯在这个时候帮助中原修复因为连年藩镇割据军阀战乱带来的道统灭失,他自然另有厚报。
村上天皇对于这些深谈下去有可能涉及戏肉的话题还是比较谨慎的,当下也不发表意见,说了些没营养的套话,就示意左右大臣可以发话了。
“钱王殿下,先自我介绍一下——老夫忝列本朝右大臣、藤原师辅是也。恰才殿下言及贵我两朝如今正是裒多益寡、互取补益之时机,老夫也心有戚戚焉。然老夫素闻中土之国以天朝上邦自居,如今竟也果有与我日本互相师法、以求反哺之心了么?若果有此意,可否告知如今中土诸侯,以何等态度看待我日本朝呢?”
“原来是右府阁下,失敬失敬!小王在海西唐土的时候,就曾经听我国来贵国贸易的海商说起,东国有藤原师辅公,乃日本朝中长者,急公好义之名播于海外。又说阁下在当年平将门之乱时,对征夷大将军忠文公议功一事采纳‘罪疑从轻、赏疑从重’,便是唐土诸侯,听闻这一事迹,也颇为赞赏阁下有留侯之宽仁、方能致君如汉高祖之慷慨。”
这一番话说完,藤原师辅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当年平将门之乱给征夷大将军藤原忠文议功的事情,乃是藤原师辅一生中对于树立起自己长者之名最得意的一件事情。如今听说这件事情连唐土的诸侯各国之间都传遍了,并且赞扬其古道之风,岂能不沾沾自得?
不过,藤原师辅得意得都不好意思的时候,他老哥藤原实赖却是登时脸黑得和锅底差不多了。
藤原实赖心说,你钱惟昱这不是当人面打脸么?当年议功的时候锱铢必较演白脸的,不正是他藤原实赖么?你钱惟昱当着他的面夸他弟弟长脸都涨到外国去了,岂不是说他藤原实赖的小人之名都丢人丢到外国了?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弟弟却接下去问钱惟昱,唐土君臣对日本国的看法,尤其是钱惟昱的王叔、当今吴越国王钱弘俶的态度。
“右府阁下,小王的王叔对于贵国也是颇为推崇。有一桩事情便可以证明:小王曾听义寂禅师对小王说起过一件往事。那是三年前,当时还是小王先父在位之时,小王的九叔、也就是当今大王当时正出镇台州。
因王叔素来崇佛,曾阅览‘永嘉集’残本,不解其意,求问于义寂禅师,义寂禅师告以唐土残留之‘永嘉集’因会昌法难及连年战乱,故而不全。如欲寻得全本,需求助于沧海之东的日本佛国——故而放有小王此行,出家人不打诳语,右府阁下如是不信,可当面询问义寂禅师。”
钱惟昱说的那是确有其事的事情,三年前他老爹钱弘佐在位的时候,九叔钱弘俶确实是领了镇东军节度副使的职位在台州镇守,也确实因为信佛和义寂禅师多有交往。如今义寂禅师正是跟了钱惟昱上殿的,所以钱惟昱也不可能说谎。藤原师辅哪里会没有风度地求证这些事情?所以当下自然是示意钱惟昱继续说下去即可。
“小王至于贵国之后,观览多日,才发现义寂禅师等我国得道高僧所言果然不虚,贵国民风之古朴,人心之纯良,实非我朝乱世之中可比。实在可称是‘国如中原国,人为上古人。衣冠唐制度,礼乐汉君臣。银瓮储清酒,金刀脍素鳞。年年二三月,桃李自阳春。’”
这首诗,原本是日本人自己写的,吹嘘日本人的古道之风。可惜,历史上是在“崖山之后无中华”的元末明初写的,当时徽州贫农出身、狭隘没文化的朱元璋看了这诗,只感受到了因为日本人对于自己以唐宋文明的继承者自居而带来的屈辱,所以几乎酿成大祸。
不过如今么,虽然唐末确实在华夏大地上出现过许多人吃人的惨剧,但是毕竟还没有被蛮夷彻底征服、奴役整个民族的历史。这首诗从汉人口中自己说出来,称赞日本人对文明道统保存上的一些功绩,显然让如今还有些自卑的日本人一下子觉得钱惟昱非常有亲和力。
虽然这首诗的水平和此前“诗仙”、“词仙”级别的作品不能比,但是满朝公卿和天皇都打心眼觉得这是钱惟昱写得最好的一首诗!
“实在是过誉、过誉了。老夫此前倒是井底之蛙,坐井观天了。不曾想中土之人对我日本国亦是如此熟稔、亲善和睦。想来钱王殿下来日途中,协助我朝剿灭藤原纯友残党余孽,亦是本着为贵我两国之间的商路扫清贼寇盗匪了,可叹此前我朝堂之上,对于殿下的义举竟然还颇有狐疑之心。想不到殿下不仅文采斐然,亦是武功赫赫,当真是后生可畏。”
一旁的藤原实赖听着,知道是拗不过弟弟的打算了。虽然他是左大臣,品级上比弟弟高半级,但是架不住人家的女儿才是中宫皇后啊。
在钱惟昱进京之前,日本朝廷当中也有一派意见,认为钱惟昱攻打剿灭平户五岛和壹歧国的海盗有可能是为了抢地盘割据。只有一小派仁厚长者的意见则坚持认为钱惟昱真的是恰逢其会被海盗给劫道了,所以“正当防卫”。
就在藤原实赖暗暗叹息,准备谋划下一步对策的时候,听到他耳边一个压住了的声音传来,原来正是藤原师辅借着说完话转身的当口,从他旁边掠过,然后以袖拂面的瞬间说道。
“今日形势,封赏其人必不可免。与其恩自上出,不如恩自你我兄弟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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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可趁之机
有道是磨刀不误砍柴工,钱惟昱在进平安京之前,一路上造势的准备工作着实不少。不过,他也未曾想到:自己所做的这番充分准备、加上他通过适当渠道表现出来的文武全才、惊采绝艳、以及背后的吴越国国力的强大后盾。居然让他在初次觐见之后,就被政治嗅觉灵敏的天皇和摄关两派同时嗅到了他这股势力的巨大潜力。
既是吴越国的郡王,身份档次也够。同时根据此前筑前国司藤原栋世的回报,钱惟昱的船队护航兵力在途中轻易剿灭了朝廷追捕了多年的藤原纯友之乱残党——根据藤原栋世的说法,以及这些年来其他西国地方的国司、武家的言论。藤原纯友的从弟藤原如松、藤原安麻吕等人的海盗势力可是有战兵三四千、胁从更多于此数。
钱惟昱可以弹指而灭这两股海盗,而且看上去他的使团实力根本没有受什么伤筋动骨的损失……那么,可以想见,仅仅是钱惟昱带来日本的这支护卫武装,其综合实力就相当于可以匹敌这个年代近万人规模的日本水军了。
不但有武力,还有公知的话语权,在文化界和清流之中巨大的影响力——嗯,虽然日本这个时代根本不能算是有中原那种意义上的“清流”,只能是略微假借其意罢了——如此角色,村上天皇和藤原师辅都意识到了与其把这么一个人排除在日本传统的斗争圈子之外,不如适当地引为己用。
藤原师辅反应不慢,在为钱惟昱此前剿灭了藤原纯友残党的事情定性了之后,立刻问起钱惟昱战功斩获与缴俘。这些数据其实藤原栋世此前已经大致有了一个奏闻,只不过不甚清晰,也没有得到求证罢了。
当下钱惟昱也不客气,奏明村上天皇,请准许他麾下的飞鱼都都指挥使陈诲上殿献功。
村上天皇自然是准奏的。须臾陈诲上殿,献上两个雪松木的匣子,里面装了两颗石灰腌渍的首级。首级的颜色已经脱水发黑,但是容貌形状还和生前颇为相似。有当初参加过讨平藤原纯友之乱的武将上前辨认,确定正是藤原如松和藤原安麻吕兄弟的首级。
藤原师辅一捋袍袖,转身对村上天皇恭敬启奏:“陛下,臣以为,彭城王殿下虽为外邦之人。然自圣德太子以来,中日两国同文同俗,不宜以外人计较。此番彭城王根除朝廷肘腋之患,又有互通两国文治之功德。宜加重赏,以免伤与我日本和睦之邦的期望。”
村上天皇心中暗暗警觉。外人不明就里的,或许会认为藤原师辅比锱铢必较的藤原实赖好对付。但是村上天皇可是藤原师辅的女婿,对其了解已经很深刻了。村上天皇心知他那老岳丈实在不好对付,看着一副笑面虎的忠厚长者模样,其实最会放长线钓大鱼。此刻抢先提出了给钱惟昱议功,显然是希望钱惟昱以后在涉及日本的问题上、能够靠拢他藤原师辅了。
“既如此,以右相的意思,又该当如何赏赐呢?”
“臣惶恐!不敢僭越上意。不过以臣痴长数岁之见闻,以为不如师法古例即可——12年前,征夷大将军忠文公受命讨伐平将门之乱。然大军尚未克尽全功,东国武家平贞盛戮力国难,奇兵侧击,击杀平将门。今日彭城王所灭,虽为藤原纯友残党;然赏宜从重,臣以为不如便遵循12年前封赏平贞盛之旧例。”
如前文所说,当年平将门之乱封赏藤原忠文那件事情,是藤原师辅在朝中树立长者之风的代表作。如今他提起这件旧事,自然别人也都会附和。而钱惟昱的功劳,和当初完成对平将门之乱最后一击的平贞盛也确有可比之处。
不过,村上天皇登基才6年;而且他是从他哥哥朱雀天皇退位之后接过的皇位,而不是从他父皇那里继承的。所以登基之前的村上天皇就像中国那些不管事儿的“贤王”一样,对朝中事情丝毫不打听以避嫌。当年他哥哥是怎么给平贞盛开赏格的,村上天皇还真不清楚——事实上,就算他清楚,也要装作不清楚;这样才好显得他当年登基之前是多么的“贤”。
自古以来,作为皇帝兄弟的藩王,其是否够“贤”,基本上评判标准就是看他多不多事:愈是清心寡欲什么国家大事都不管的,在文官们口中就愈是“贤”。
当下,村上天皇只好继续不耻下问:“还请右相教寡人,当年平贞盛旧例,果真如何?”
“启禀陛下,当年臣侥幸忝列其位,也略知其事。平贞盛因讨平平将门之功,为先帝赠为正五位上左马头、历陆奥守护。陛下既以为应当遵循古例,臣以为不如授予彭城王壹歧国司之职,以使之名实相符,再另以式部大辅之衔,彰其文治之功。”
村上天皇心说:自己这岳丈果真是老奸巨猾。一开始的时候,说什么“臣惶恐、不敢僭越上意”。但是自己只是略微表达了一番“古例是怎么样的”的询问之意,到了藤原师辅那里,马上就能理解成“陛下有意遵循古例”,然后滔滔不绝把赏格都细化好了。这不是名义上恩自上出,实际上恩出摄关了么?
“看来,和藤原师辅这老狐狸说话,还真是不能谦虚啊。有时候他只是装作谦虚和你推让一下,那老家伙就立刻点到即止不谦虚了,把你推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放也不是收也不是。”钱惟昱在一旁旁观,虽然看上去他如今不过是纯良少年,不谙官场险恶,但是实际上,他把藤原师辅和村上天皇之间那点小动作看得明镜也似。
“哼……嗯,朕以为,彭城王在吴越国时,便是正式册封的郡王,岂有在我国亲任国司的道理。不如,便赏赐其麾下得力有功之将领分任壹歧、对马国司、并以骁将为肥前守护,以奖赏其肃清海疆之功。且亦便于从此再接再厉、使西海商途再无阻滞。至于彭城王本人,朕以为实授式部大辅可也。”
“式部”这个部门在日本的八部当中,大致相当于中国的“礼部”,不过也兼任了一些官员考核评级之类的“吏部”职权。一般来说,日本的八部各有卿、大辅、少辅等长官,大致相当于中国的尚书、侍郎和员外郎。
以式部卿来说,一般是由亲王担任的,实际管事儿的是大辅和少辅。如果大辅也被一个常年不在日本不管事儿的人占了之后,那就相当于是少辅掌权了。
藤原师辅一看,这是天皇陛下也想拉拢钱惟昱了,所以在自己的建议之上又加了一些赏格。不过他碍着自己的忠厚长者身份,这时候不仅不好反对,而且反对了也无用,只会把之前他所做的那些拉拢努力白费。所以也就当机立断,效率很高地考核了现任对马国司的位置是否可以调动,该具体任命哪些人上去。
最后,钱惟昱举荐了三个讨贼有功的名额,把蒋正明列为壹歧国司、顾长风为对马国司、陈诲为肥前守护。这样,也就可以把日本靠近大陆和朝鲜方向的三大海贸要冲领地壹歧、对马和平户掌握在了自己手中。众人谢恩之中,这次议赏的过程也就结束了。
后面,自然是一些无聊的格式化外事活动——村上天皇命主膳寮筹备,清凉殿赐宴。让正五位上的在朝众臣作陪,接待钱惟昱等人。
席面的料理总算是每人有了三道荤菜——一条琵琶湖的鲜鱼割脍的鱼生、蘸着绿芥末和豆酿酱油吃;一排势州湾里昨夜才捞起来、用海水养着连夜运到京都的扇贝;另外,则是一道猎获的野猪肉或者鹿肉——这个时代的日本人几乎没有养殖业,所以要吃兽肉就只能指望打猎。要想在大型宴席上确保每人面前那仅有的一道肉菜用的是同一种肉,也颇为不易。
席面上,村上天皇自然是客套性地要问候一下钱惟昱远在吴越的宗室诸人安好,从钱弘俶问候起,客套了一大串。这种事情钱惟昱也颇不耐烦,但是也没有办法,戏样子总归是要做的,好歹大部分问题可以推给副使、通儒院学士林克己,他也就可以稍微清闲一些。
不过,即使是在客套的闲扯之中,钱惟昱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他在听林克己向村上天皇对太子问好的时候,场面倏然冷场了一下,村上天皇勉强应付了一下,藤原师辅马上出来打圆场把话题岔开了。
后来,一路给钱惟昱带路进宫的引附头人悄悄凑过来,委婉地劝说钱惟昱一行以后不要提起皇太子殿下的事情,并且暗示太子冷泉殿下似乎从小脑子有点问题。
钱惟昱心中如电光疾闪。他似乎想起,日本的天皇政治向摄关政治转变的过程中,天皇势力曾经多次反抗、避免大权旁落,但是正是在平安朝中期的时候,因为连续几朝天皇当中,出了好几个小孩子即位的和智障人士即位带来的负面效果,以至于摄关势力快速膨胀。
如今的藤原实赖、藤原师辅虽然权重,但是毕竟还没有到可以绕过村上天皇去直接决断朝政的程度,而且“关白”这个职位如今也不算是常设,只是有需要才任命关白。貌似正是几十年后,有人靠着天皇年纪小又智障,才成功把关白变成了藤原北家的世袭官职。
莫非,这一切,日后便是发生在如今还是个智障小孩子的冷泉亲王身上的么?要是自己想对日本动手的时候,恰好是如此一位天皇在位的话,那真是天邀之幸啊……
。。。
。。。
第107章选子内亲王
“欧泥浆,该吃药了。”
清凉殿偏厅里,一个6岁的小萝莉,乖巧地从宫女手中,接过一个药盏子。里面的辛辣苦涩气味非常冲鼻,小萝莉却似乎没有感受到,只是用一种悲悯的眼神看着自己11岁的哥哥,轻声劝慰他把苦药喝下去。
那个11岁男童面目毫无表情,嘴角还有一丝面部肌肉不受神经约束而流下的口水。再搭配上那种不时的、毫无规律地阵颤性抽搐,活脱脱就是一个羊角风和脑部损伤隐疾的病人。
他似乎没有听到妹妹的话,只是在妹妹连哄带笑的服侍下,才勉强地喝了几口药,不过幸好他的神经问题居然让他不觉得苦,也算是一件不幸中的大幸了。
这个男童,就是今上天皇的长子、挂着皇太子头衔的宪平亲王(未来的冷泉天皇)了;而他面前那个小萝莉,则是她的妹妹、贺茂斋院、选子内亲王。
村上天皇从他那个6岁登基、被藤原实赖兄弟控制了27年之久的哥哥朱雀天皇接过的皇位。当初村上天皇之所以可以上位,也是靠着他当亲王的时候伪装出来的那种不关心政事的、闲散的作风,再加上他是藤原师辅的女婿。
所以,藤原师辅以为把村上天皇扶上去,可以让藤原北家比朱雀朝拥有更大的权势。直到村上天皇上位之后,藤原师辅才发现自己这个女婿的隐忍之功实在不一般啊,当初怎么就没看出来村上有收权的**呢?
村上一朝至今6年,天皇和摄关之间的斗争,只能算是表面上非常和谐、暗底下暗流涌动,村上天皇虽然收回了部分朱雀朝失去的权柄,但也没能动摇藤原北家的根本势力范围。
可惜的是,上天和村上天皇开了一个玩笑——他27岁才得到了他第一个成功活下来的儿子,结果,却是一个痴呆儿。对于一个想要振奋祖宗基业的皇帝来说,这个打击不可谓不重。而且日本自古就么有什么立“贤”的传统,自己就算另外两个目前还小的儿子将来有出息,要想立上去,也会被诸多朝臣以大义名分阻止。
不过,村上天皇登基才6年,而冷泉亲王已经出生11年,可见冷泉亲王还是在村上天皇登基之前生的。说不定,当初冷泉这个痴呆儿的身份,还为村上天皇顺利登上皇位加了几分筹码——
在藤原北家的势力看来,一个既是自己女婿、其嫡长子又是痴呆儿的人做天皇,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啊。如果朱雀朝、村上朝和冷泉朝三代暗弱的话,那么将来藤原北家的摄关之职,肯定可以从一个临时性官职变成常设官职了。
……
喂完了药,一个和选子相熟、年岁相若的春(和谐你妹)宫女官拿了铜盆、陶壶给选子净手。刚才喂药的时候,因为宪平亲王面部肌肉不受控制,很多药液都滴在了选子的玉臂上。(注:日本的“春(和谐你妹)宫”就是指中国的“东宫”,即皇太子居住的宫殿,千万不要想歪了。)
那女官一边轻轻拂拭着,一边闲话地问道:“殿下,今日为何会想到来探视太子呢。太子这病,唉……”
选子目光悲悯、楚楚可怜地叹息了一声,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半晌才款款地答道:“今日有吴越国使臣入朝,父皇赐宴时候,自然是要致礼问安的。许是外邦之人不知我国中事情虚实,不慎提起了哥哥。因为勾起了父皇的伤心处,这才下朝之后命我过来探望一番。看看病情可有好转的趋向。”
宪平亲王的智障毛病,当时人并不知道是何种病因,甚至还多有人认为是前朝被冤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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