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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沧海(无财)-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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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一直跟随的武官,算是先王的藩邸旧将,深受先王信任。

阚燔在钱弘佐即位后多有跋扈专权的举动,与另一名试图在钱弘佐面前扩大影响的佞幸小人程昭悦有了矛盾。而且阚燔确实在其跋扈过程中得罪人有点多,所以一小撮以程昭悦为首的官僚就想除掉他。

那个程昭悦既不是文官出身,也不是武将出身,做官前乃是一个奸商,本就是靠行贿阚燔等人得到了一个可以接近大王钱弘佐的官职而已。

然而,作为一个奸商,程昭悦拍马屁的功夫非常有水准,经常可以做到韦小宝韦爵爷那般让领导被拍了马屁都不自觉,所以在获取面见大王的机会之后,会做人会拍马的程昭悦自然越来越受信任,反而有反超当初举荐他为官之人的趋势。

但是正如后世嘉靖朝徐阶除严嵩之时一样:徐阶知道严嵩没有“谋反”之罪,只有“奸党”之罪,但是徐阶也知道以以嘉靖皇帝对严嵩的宠信,仅仅“奸党”罪名是扳不倒严嵩的,所以只要动手,就必须捏造一个“谋反”的罪名。

程昭悦的见识和后世的徐阶也差不多,他知道要扳倒阚燔,就必须再攀咬一棵够分量的宗室大树,把跋扈案办成谋反案。

于是倒霉的钱仁俊就躺枪了。

钱仁俊在先王亲生嫡子出世之前,一度被作为储君培养,在先王在位时还担任过一年的内牙诸军都指挥使——这个军职基本上相当于十几年后赵匡胤黄袍加身前担任的殿前都点检——因此拥兵自重的嫌疑不可谓不大;经过程昭悦的一番运作和“艺术加工”之后,顺理成章的,一条阚燔图谋拥立钱仁俊谋反的诬告就被捅到了当今吴越王钱弘佐面前。

顺带说一句,那是约摸两年前的事情。事涉谋反,自然不能疏忽,钱弘佐也就立刻派兵拿下钱仁俊,彻查此案。

结果因为钱仁俊确实没有其他反形,而且其僚属大多坚贞不屈,在被严刑逼供的情况下依然众口一词坚持供认钱仁俊没有牵涉到阚燔一案中。年轻仁慈的钱弘佐没有拿到别的有力证据,也没有做出贸然杀兄的事情,只是把钱仁俊幽禁起来以待案件查明。

君王对于谋反大案,能够做到“疑罪从无,暂且羁押”已经是非常难得地事情了,古今多少君王对于谋反的事情不是“宁可错杀三千,不愿漏过一个”的?

钱仁俊被关押,一拖就是两年。事情一直到三个月前,才算是另有转机。

当初构陷了钱仁俊的程昭悦在得手之后扳倒了阚燔和杜昭达、除掉了钱弘佐面前阻挠自己更加受宠信的障碍,也就逐渐自以为是,开始走上阚燔的老路:自己私募门客、结交方士,还做了更多欺上瞒下的事情。

当初他陷害钱仁俊的时候,钱弘佐毕竟才亲自执政年数不长,政治经验和社会阅历不丰富,辨别忠奸自然难度大。两年之后钱弘佐为君日久、政治经验日渐丰富,在揭破程昭悦的几幢其他欺瞒案件之后,也就开始怀疑清算——

这就好比你韦小宝仗着糠稀年少没见识可以得意一时,但是别人见识能力跟上之后,韦小宝这样的奸徒自然无所遁形——于是钱弘佐把那些当初因为程昭悦举告而立的大案一个个拿出来再次勘核平反,最终查清钱仁俊确无反情,也就在处斩程昭悦后把钱仁俊释放了。

古今多少帝王,在宗室谋反的错案之后愿意改过自新拨乱反正呢?念及此处,钱惟昱不得不对吴越钱氏自钱鏐而起的门风家训建设之严厉肃然起敬。

听说钱鏐在世之时,见邻国杨吴马楚王闽皆有宗室内乱,中原梁唐二代也多因内部仇杀而衰亡,深有感触,立下了关于钱氏宗室家风的严厉遗训,在后来诛杀一二不臣之獠后,居然可以达到同心一致谁都不敢擅自违背门风的程度,这究竟该说是严厉呢还是大气呢。

至少,比起“不要辜负”的金三胖来说,少年即位的钱弘佐算是非常仁德的了吧。

……

对峙持续了半柱香的时间,钱仁俊不敢闯宫,胡进思也不敢放人,其余宗室则在一边打圆场。内侍们一开始因为大王正在诊治也不敢托大入内禀报,倒是钱惟昱想明白前因后果之后以王子的身份当机立断不避嫌地让两名内侍通报父王。

许久,一道命令解除了对峙的局面。

“大王有令,召钱仁俊及宗室诸人入内觐见。”

胡进思的内牙兵闻令收起了兵器,把宗室诸人和那个“前谋反嫌疑犯”钱仁俊一并放了进去。众人依次碎步趋行走到咸宁殿内殿,见到了刚刚服药调治完毕的钱弘佐。

“臣弟臣兄儿臣参见大王。”众人一起施礼完毕,钱弘佐一摆手,没有说话,示意众人免礼,随后还让内侍为众人赐座。

钱惟昱施礼完毕偷眼看了一下父王的脸色,这还是他自从父王被扶上轿子送回宫后第一眼看到父王的样子。钱弘佐偏于文弱的面庞上毫无血色,脸色苍白;虽然静坐不动,但是呼吸非常粗重,至于其他的方面,钱惟昱不是郎中,不懂望闻问切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看起来,至少是要长期大病一场啊。

“今日巡视海塘修葺进度,不慎被小潮打落江中。本来么,寡人此时还要养病,不该召见众卿。然若寡人久不露面,又怕诸位心中不安,胡思乱想;故而召见,以安众心。

胡大使,吾兄不是外人,程昭悦诬陷案既已定案,日后入宫觐见一律先比照其他节度、刺史职衔的兄弟。众卿先退下暂歇吧,一会儿内府另有畅春院赐宴安抚,诸位务必尽兴。吾儿留下即可。”

。。。

第4章父子亲情

众人退出咸宁殿,只剩下钱弘佐和钱惟昱父子二人和钱弘佐的侍妾、元妃仰氏带着几个侍奉汤药的侍女医官在这后殿之中,钱弘佐随后挥手把医官和侍女也赶了出去,只留下妃子仰氏一人在旁伺候。

这仰氏今年约摸十七八岁的年纪,满打满算也才比钱惟昱也就大了八岁而已姿色明丽、纤细婉约,颇有江南美女的灵秀。不过辈分摆在那里,年纪就不是问题,钱惟昱见到仰妃的时候照样要乖乖喊一声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少女“母妃”。

仰妃出生于湖州望族,其父仰仁诠在朱温篡唐之前曾任宁**节度使(辖宣州、池州等地,相当于现在的安徽南部)。她在钱弘佐即位后的第三年才入宫,旋即因受宠封为元妃。

钱惟昱的生母、钱弘佐的原配正妃早逝,再加上钱弘佐本人也才二十来岁,还没到色心难抑喜新厌旧的年纪、宫中妃子不多,所以仰妃目前在后宫中正是独宠的时候,其余不入流的妃子难以撼动其地位。

不过,因为仰妃自己年纪也小,如今也未有生育,钱弘佐又只有钱惟昱自己一个儿子,所以仰妃对钱惟昱还是很不错的

仰妃这么做明显也是打了两手打算,一方面自己也要努努力试着为大王生个儿子出来;另一方面,在自己生出儿子之前提前和大王的嫡长子搞好关系,也可以为将来万一自己生不了留条后路。到时候好为把钱惟昱过继给自己、认做亲子铺垫一个伏笔,以防将来自己没儿子而别的妃子生下儿子后威胁自己的地位。

这一套,和钱元当初利用钱仁俊倒是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儿子总归是自己生的好,但是自己没能生出来儿子之前,有干儿子备胎还是先备一个。此前的钱惟昱童真烂漫、十岁小孩一个,自然是毫无心机的,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仰妃出于心机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所以他对仰妃也有些孺慕之情。

不过如今他身体里那个融合过来的灵魂顾胖子可不一样了,那家伙前世是个事业上鬼精鬼灵的狡诈家伙,少受挫折;但是因为肥肉问题对付女人很没有经验,是个经常被妹纸当备胎提款机耍的家伙,所以对于女人这样的备胎做派还是颇有一些抵触虽然这个备胎并不是拿你当男人备胎,只是拿你当儿子备胎。

钱弘佐只留下仰妃一人在侧,显然他后面要对儿子说的话很重要。

果不其然,在所有人都确认离开西厅之后,钱弘佐似乎是此前一口强撑着的气息突然被抽调一样疲软倒了下来,喉咙也剧烈地咳嗽了好一阵子,似乎此前一直都是硬憋着不咳。仰妃立刻扶住他的身子,随后喂了几口汤药。

看来,此前是为了安定宗室众人之心,强撑着表现出一个好状态,免得野心家跃跃欲试。

“父王您的病情……”钱惟昱焦虑不已,自己的出现已经提供了超越这个时代的溺水急救措施,但是要是效果不明显或者后续治疗跟不上,他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这个年代只有中医,他完全不在行,如果五代的医学水平不够的话,自己也束手无策。

“昱儿,你上前来。”钱弘佐换了一个可以更好支撑自己身体重量的姿势,几乎是斜躺在榻上,只是头颈枕着仰妃的大腿,才算是喘匀了气息。钱惟昱紧走几步靠到他身前后,钱弘佐继续开口说道,“太医院那帮人真是废物,也看不出所以然来,为父召法相寺行修大师来看了,才知道是肺火上炎,急怒时为污秽之水泼制,先前未曾拔除,积而难去。”

钱惟昱不明医理,一开始也听不懂个所以然,仰妃又解释了几句,他结合后世的知识总算是理清了一个脉络。

看来不仅是惊吓过度、溺水窒息,还因为肺部呛进了污水积液没有及时清除,导致了肺炎。当然了,这个年代也看不出什么炎症不炎症的,也多亏了那个假装得道高僧的法相寺行修禅师能这么说。古代医学不分肺炎和肺结核,一律是用同一个名词称呼的那就是肺痨。

按照古代中医的说法,得了痨病基本上是无救的了,但是结核型的“痨病”传染性很强,也死得快,肺炎的话,虽然当时也没法有效治疗,但是多活几年还是没问题的,传染性也弱。

“父王~这……可如何是好!”钱惟昱本身的少年心性被激发出来,居然跌坐在地泣涕起来。父王得了不治之症,孩子悲恸不已也是正常的,另一半的灵魂虽然成熟,这时候却也乐的任由这具身体自然发挥,有时候顺着人性天然因势利导正是影帝的最高境界。

“咳咳,痴儿!父王哪里便死了不成!”钱弘佐被儿子的孺慕之举真情流露弄得颇为感动,连一旁的仰妃也对钱惟昱的仁孝有了更深的赞同。

钱弘佐稍微喘息了几下,继续低声说道,“江边的事情,寡人已经听说了,你很有孝心,但是以后自己也要多加保重,凡事不能冲动,要是哪一天……”

钱弘佐原本想说“要是哪一天父王不在了”,但是一看眼前儿子还没彻底忍住垂泣,这种不吉之言说出来怕是不仅钱惟昱会憋不住,连仰妃都要垂泣,于是便强自忍住下半句话不说出来,略一思索,硬生生转到另一个话题上。

“吾儿可知今日父王为何不封锁落水的消息,还命人知会诸位宗室兄弟么。”

这句话也只是钱弘佐有话没话故意岔开话题才说的,发问前本没有深思熟虑,也没指望钱惟昱能回答出多么精妙的答案来。

钱惟昱眼珠子微转,官面上的理由钱弘佐刚才在平息钱仁俊和胡进思的争议之时已经说过了,自己也不好表现得智商一下子提高了许多,因此只能是顺着官面理由往下说。

“父王恰才不是说,为了安定大家之心,免得大家过于担心么?如果不露面不公布的话,等到众人日后不见父王召众臣议事,只怕反而会对父王的状况产生怀疑。”

“这,只是一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你如今虽未成年,但父王今天想借着这个机会正式册立你为世子,顺便一并授你一个刺史或者节度副使的虚衔。你今日有救父之功,便是给个内牙军都统的虚职也不会有物议。此外,父王也想试探一下我钱家究竟有没有不肖子弟!”

“父王……孩儿虚岁才十一岁,册立世子倒还罢了,如果授予官职,实在太过年幼。另外,父王所说的‘钱家不肖子弟’,可是……依然对四伯父还有疑心么?”

按照兄弟排行来说,钱弘佐是钱元第六子、也是亲生嫡子中的第二子。在钱弘佐之上,原本钱元还有4个养子和1个亲生子,那个比钱弘佐还要年长的嫡兄便是孝献世子钱弘,只不过钱弘活得比老爹钱元还要短,没能活到即位的年纪、十八岁不到就急病死了;所以才有了后来钱弘佐即位当吴越王。

至于钱元其他4个更加年长的儿子都是养子、继子。钱仁俊在钱元的四名养子、继子中排行最小,所以钱弘佐按理该称呼钱仁俊四哥,钱惟昱自然要称呼钱仁俊四伯父了。

“是父王对不起他……按说,不该再疑,可是就算四哥忠义不贰,我毕竟还幽禁了他两年,也削夺其官职爵位,他要想不生怨恨,实在很难……得。”

钱弘佐原本是说完这个“难”字就算一句话结束了,结果拖了个长音之后勉强加上一个“得”字,生在诸侯之家,吴越宗室兄弟之情能有今日的亲密已经非常难的,远超十国中的其他诸侯,可是要想做到彻底全无芥蒂,又谈何容易?

只是本着不忍教坏了小孩子、让自己亲生儿子太小年纪就接触到人生亲情的阴暗面,钱弘佐才在这句话最后刹住、加了个“得”字,那意思就完全变了。殊不知他那儿子的身体里早就有一个目光如炬看透世情冷暖的坏种,把他的一切做作看在了眼里。

“父王,今日四伯父坦诚前来探望病情,且举止毫无迟滞,实在可见其出于至诚并无怨念。父王自以为曾经幽禁他两年、削夺其官职乃是有负于他;殊不知在为人臣者看来,君王能够不顾自己脸面坦然纠错,平反旧案,对他已经是大恩浩荡了。

四伯父是磊落之人,如今父王身体欠佳,正该笼络他作为反面典型、以稳我吴越人心。曹操赦张绣,刘邦用雍齿,不就是这个道理么?”

“你说什么?”钱弘佐的眼睛瞳孔骤然缩放了一下,眼神也一下子变得不一样了,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从小聪明,读书和心思都是极好的;可是一直没觉得他居然能有如此见识。毕竟对于十岁孩童来说,认识宫廷斗争的险恶还是早了点儿……如今看来,这个儿子显然比钱弘佐自己以为的还要早慧得多,倒是自己此前没有察觉了。

钱惟昱知道此时不是藏拙的时候了,如果父王一直病恹恹的等死,那么自己一定要在这几年就抓住机会为国建立一些功勋,获得一些人望和嫡系势力以备退路。

“韬光养晦,那是对外人用的;对于绝对不可能出卖自己的至亲,还有什么好藏的呢?就算父王觉得自己一下子多智近妖,难道还会因此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不成?”这就是钱惟昱此刻的心中写照。

不过,半个时辰之前,钱惟昱也还只敢确认他父王属于“绝对不可能出卖他的至亲”范畴,对于旁边的仰妃还不敢确认,所以一开始的时候话才没有说开,他的最初几句对答还非常中规中矩。

但是在弄明白了父王的病情之后,他知道仰妃也是绝对要一辈子拿自己当亲生儿子待了这个时代,哪有痨病患者还能有精力继续找女人啪啪啪、生儿子的可能性?不说父王和仰妃本就体弱,光是这个时代人匮乏的医学知识无法分清肺炎和肺结核两种不同内因的“痨病”在传染性上的差异,仰妃以后应该就不会再为“那事儿”热心。

“父王,您是为天下计,还是为社稷计,还是为儿臣计?”

钱惟昱单刀直入,顶着钱弘佐的目光逼视,坦然问出了这个问题。钱弘佐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似是欣慰,又似是惋惜,凝滞半晌,缓缓答道。

“天下太大,我如今虽然名为国王,实则不过一方节度而已,不敢为天下计。但吴越社稷至今已历三代,又怎敢对不起列祖列宗。”

“既是为我吴越社稷、保境安民而计。那么如若孩儿不及弱冠、功业根基不稳,还望届时父王切勿强立我为储君,以免一旦事变欲退而求一刺史亦不可得。”

钱弘佐松了一口气,像是了却了一桩心事一样颓然软了下去,整个人似乎彻底靠着仰妃的支撑摊着,歇了一下之后艰难地说道:

“我儿,你能有如此见识,寡人也就放心了。不管寡人还有几年阳寿,想来你总是能获一世平安富贵的了。你说想建立功业人望,而后图储位,确实是远见。不过你年纪还太幼,就算有军功开拓之劳,我任命你一个实职统军使,也难以服众,寡人知道你想的是借势如今闽中的军功,然则兵者国之大事,不可不慎啊。也不知为父能否为你撑上三年五载等你及冠……”

“所以,父王需要在养病期间,以兵权授予宗室之中一名绝不会有异心之人。只要三军一志,帅为军胆,儿臣只是假借从旁参赞的名义,那么获取功勋不就容易多了么?”

这是想要找棵大树傍着捞功劳了,想法很不错,就好比后世那些混资历不干实事的官二代。但是,这个想法的问题点在于,钱弘佐一下子想不出来宗室之中有谁绝对可靠。

“何人可托?可是七弟隆道?”

隆道是钱弘表字,钱弘佐的两名嫡亲弟弟里面,钱弘勇毅果敢,只是略显莽撞,刚而易折;钱弘则完全与世无争,为人懦弱。要钱弘佐自己揣测,一时之间也只想到这两人在自己养病期间节制吴越各都兵马才可以服众。

“并非七叔而是四伯父。”

。。。

第5章君疑臣不反

“我儿说什么?让为父将四哥的官职重新恢复为内牙诸军都指挥使?还让为父下罪己敕书为程昭悦等冤案的不查之事,忏悔自身失察之过?”

“只是‘权领内牙诸军都指挥使’也就是在父王您病体彻底痊愈之前,暂领此衔而已,一旦父王康复,此职权既无需撤职以伤和气体面,也不必担心四伯父长期控制兵权,到时候只需要另外给四伯父再加封其他官职即可。

而且纵然退一万步讲,四伯父有异心想在内牙军中发展自己的势力,右统军使胡进思乃是内牙军积年宿将,从先王即位其即已经与阚燔分掌内牙军,阚燔因跋扈被杀后,父王对胡进思更是重用有加,四伯父便是想要在短短数年内将内牙军收为己用,胡进思又岂肯放下实权,以此两相制衡,实在是毫无危险。”

“可是,可是……”钱弘佐的大脑一下子有点转不过弯来,钱仁俊是他所有兄弟里面目前最有芥蒂的一个,毕竟猜疑这种东西就像一颗毒树之种,一旦种下,就会蔓延入骨髓,能够不去想它已经是非常难的,要想正视、彻底铲除猜忌,那简直和天方夜谭一样困难。

“父王!此事正当时机,儿臣知道您在顾虑什么:您肯定是在想,自古君疑臣则诛,臣疑君则反。若臣疑于君而不反,复为君疑而诛之;若君疑于臣而不诛,则复疑于君而必反。李从珂、石敬瑭殷鉴不远,不知儿臣揣测的对不对?”

李从珂是后唐末帝,石敬瑭就是因为和李从珂相互猜忌而上演了君臣诛反唐晋兴替的大戏,只不过石敬瑭这人没啥节操,打不过之后以割让燕云十六州为代价借契丹兵对付李从珂,从此让中原华夏政权失去了阴山屏障。如今距离石敬瑭嗝屁还不过五年,这个例子自然是够鲜活的了。

这番话说出来,钱弘佐就不仅仅是眼睛瞳孔变大那么简单了,他浑身一个激灵如同帕金森综合症病人一样颤抖了一下,用看着外星人一样的眼光盯着钱惟昱,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居然小小年纪就能总结出这样一句道破了千古君臣之间互相揣摩的至道。

而且,连仰妃也不由得浑身发抖起来,此前钱惟昱的超常表现她一个妇道人家还听不太懂,但是这一番话说出来,明显高逼格得不行,外行人都被镇住了。

要不是为了急于让父王听从自己的劝诫,钱惟昱也不想这样表现,见父王说不出话来,他立刻趁热打铁接上。

“但是,天下人都害怕这一君臣猜疑之铁律,唯独父王与四伯父之间不怕:父王此前已经赦免其疑似谋反之罪,为其平反,古今为君者信任为臣者,于此为甚,那石敬瑭、李从珂之间,哪有如此胸襟胆识?

父王之所以愿意赦免其罪,所畏者何?自然是为我钱氏三代家风颇为刚正,兄弟一心远胜他国。自武肃王晚年以来,宗室之人遍封各州为刺史、节度,两浙十四州之地均有宗室为一方牧守。而一旦内部但有不臣之心者,立刻便为宗室众人所唾弃。

先王之时,曾有宗室堂兄弟钱元球、钱元生异心,然初一起事便为宗室全体唾弃,再无人响应,随即扑灭。自此而下,再无宗室敢生异心。而先王以来,为君者亦因宗室团结一心,不敢为无罪残害兄弟手足之事。

连父王您都敬畏我钱氏家风,四伯父难道不怕么?这种家风形成一种震慑的惯性之后,就意味着只要有不臣之人,就绝无人响应,偶尔有人内心阴怀响应的念头,也会因为揣摩天下其他人都不会响应而忌惮。

这种情况下,父王再下罪己敕书、襟怀坦荡地坦陈此前程昭悦构陷案中过失,重新为四伯父授予重权,四伯父便会被推上风口浪尖、夕惕若厉,绝不敢有丝毫不臣之心,否则,他只会为天下所唾弃。如此,君臣相疑的死结也就解开了。”

在人人无耻的环境下,虚名是不能把人赶鸭子上架的;但是在大家都还要脸的国度,情况就不同了。江东之地被蛮夷胡化的程度一直是比较低的,门阀望族也比较多,大环境毕竟还是要脸的人多。关键是,就算有人舍得一身剐不要脸,以目前钱氏的门风,他又有几成把握赌绝大部分人能跟着他一起不要脸呢?

两世为人而且上辈子深谙治乱之道的钱惟昱明白,宗室藩王这种东西,如果保持一个较强的综合实力,在一个王朝内部拖上十代八代的,那么等到开国时候的名臣悍将精兵锐卒全部老死之后,肯定会成为一个大问题的。

但是如果是王朝初立的时候有一大群有实权的地方宗室藩王,情况就不一样了,这对于任何有不臣之心的人都是一个很大的威慑哪怕那个有不臣之心的人本身就是宗室。

当然,即使是一个王朝初年,给宗室分封实权而不为祸,也是有几个必要条件的:

第一就是不能像明建文帝朱允或者汉景帝那样主动削藩把所有宗室藩王都挤兑到君主的对立面;

第二就是不能让国中主持大局的君主变成晋惠帝司马衷那样一个“胡不是肉糜”的****智障痴呆儿;

第三,则是被分到各地实际掌权的宗室子弟也要上进、保证稍微有些才能,不能是脑满肠肥不读书的昏庸之辈,免得滥权祸国。

这三个问题目前的吴越国都没有,所以作为一个数十年内的权宜之计,分散宗室的力量以制衡不臣者、保护宗室继承的稳定性还是很有用的。至于以后,钱惟昱还年轻,以他的寿命至少还有五十年来解决这个问题,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钱惟昱心中那个后世而来的邪恶灵魂几乎在那里桀桀怪笑,庆幸自己一个无耻之徒这辈子居然投生到了一堆讲究仁义礼智信的族人中间,真是不利用白不利用了。这番道理钱惟昱向父王钱弘佐分析明白之后,钱弘佐也就基本上接受了他的看法。

“如果为父下了敕书,你可是准备让你四伯父和水丘昭券将军、胡大使再次谋划对闽中用兵,抢在唐国之前拿下闽中数州建立功业呢?”

“儿臣以为,去岁一战我军据有福州,击破唐军数万。虽然我军伤亡也颇重,但唐军损失更重,士卒死伤怕是比我军多了两万人,而且唐国如果要补充兵马粮草到建州只能选择从赣州走闽西北的武夷山区,道路难行损耗巨大,短时间内必然难以恢复元气;

而我军拿下福州之后,可以直接从浙东沿海走海路水运粮草军队,损耗与唐国相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此消彼长之下,很快就能扭转局势。

如今闽中安定,并无瑕隙,但是我们也该秣马厉兵预作准备,相信一年半载之内,就会再有良机。自古建立威信,军功最快,有水丘将军和四伯父等人统军、参赞,以儿臣的年纪,只是虚挂一军职衔附其骥尾罢了,绝不会自作主张。”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钱弘佐本就不是穷兵黩武的嗜杀之人,在军事方面虽无明显的才能,也算是审慎,没有天赐良机一般不动手。

去岁福州求援之时,众将都以为唐军势大,福州不可救,只有钱弘佐本人和内牙军大将水丘昭券二人力主出兵,最后果然建功。今年至今为止还没有看出什么机会,让他贸然答应儿子的想法,却是有些为难,所幸钱惟昱提出的理由还是比较充分的,也能够服众,钱弘佐这才考虑。

思想斗争了一阵之后,本着“儿子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好”的想法,钱弘佐总算是有了决断:谁不想自己死后由亲生儿子可以继位呢?只要审慎持重,做好出兵的筹备倒也不算错,为了这一点,激进些也就忍了。钱弘佐把前因后果想了一遍,表情终于从一开始的凝重变得如释重负。

“我儿,你有心为国建功是好的,可是有一件事父王必须先和你说清楚。你今年才十岁,以如今的形势,如果你没有到十八……十五岁之前,父王就……的话,那么为了国家安定,父王是不会遗命传位于你的。

就算父王有此心,宗室为了国家也不会答应,如今不是太平时节父王想知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会怎么做,是强自继位,还是以社稷为重?”

此前的对答如流,已经让钱惟昱神经渐渐放松下来了,到了这时,见父王问到了戏肉,也不由得凝重起来,两世灵魂交战思索,才算是给出了一个答案。

“乱世之时,国有长君,社稷之福。如果儿臣确实无此福分,自然不会强求。只要我吴越钱氏兴盛,一人一脉之得失,又何足道。当然,如果儿臣届时功业确实足以服众,那么也不会徒然以年齿之长幼定夺,这点还望父王明鉴。

最后,此次我军如果再袭闽中,很有可能会激怒唐国,唐国如今正是大败之后国力军力青黄不接之时,年内不太可能对我做出反击。但是儿臣观中原、马楚尽皆不稳,如果假以时日也许是一两年后唐国恢复国力之时,那时如无其他牵制唐国的诸侯,那么唐国很有可能集结重兵向东儿臣愿于此时再为国建功。”

从经济、人口和土地规模上来说,南唐的国力比吴越要强大一半多。吴越如今户口在五十多万户、三百万人口,按照国家危急之时五户一丁的比例扩军,也只能筹建十多万人的军队;而南唐有一百三十余万户、七百多万人口,同时因为和中原直接接壤、人口中中原流民比例更高,急难之时可以征调三十万至四十万人的兵马。

当然,不熟悉五代的人,可能会觉得这个户口人口数量有点少,但是其实结合数十年的战乱对社会生产的破坏来看,南唐和吴越的人口已经不算少了

历史上,在五年之后,中原的后周世宗柴荣登基的时候,也就是显德元年,当时普查国朝人口,结果中原只有二百三十万户、一千两百八十多万在籍人口。连中原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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