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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沧海(无财)-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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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阿紫这般从小就被灌输教育要做好钱惟昱女人的思想,直如女奴调教一般的存在,将来定然是要让钱惟昱后宫妃嫔们在争宠手段上节操下限再次降低。
至于其他一些缺乏拉帮结派的妃子,在这两个派系的争宠之间自然是只能得一些残羹冷炙,不必赘述。随着世子和将来可能出生的其他弟弟们年纪差距拉大,后宫中怀有幻想的人也就渐渐少了。
确保了继承人的位置稳定之后,这两年钱惟昱自然是没有少关注长子的教育成长。他没有让孩子那么早就接受朝中文臣耆宿的教导,而是此前一直亲自教诲督导,同时也颇为竭尽所能地弄了一些前世后人们弄出来的早教智力开发手段,反正他富甲天下,弄点儿玩物给孩子还怕搞不到么?
于是乎,这两年里,在葛岭行宫中,便有一处宫室被各种“前赴后继”的新奇玩具所占领了,从摇椅木马到外包软羊皮的木质海洋球,从木头切削的仿“乐高”积木到军器监特别定做的魔方;甚至还有旁边带着安全轮的地球上首辆自行车——
齿链传动系统和曲轴踏柄是张思训亲自做的,车轮胎外面还包裹了用硫酸做简易处理的珍贵美洲橡胶——要知道,原本土法硫化的美洲橡胶可是只有湖州钢铁厂的高炉尾气收集管上才能用捣的,别处根本没资格用这种奢侈品,因为从美洲移植到东南亚的橡胶树都还没有成熟到可以割胶的树龄,对于橡胶树的病虫害防治工作工部的农学官僚们也还在摸索中前进,如今吴越用到的橡胶,依然是每隔一两年去一趟美洲的科考探险船队带回来的成品,价钱非常昂贵。
其余宫廷之中长成的孩童往往因为“生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缺乏阳刚之气和果敢,钱惟昱在这一点上仍然不敢疏忽,虽然内宫不适合男人进入,在钱曙五岁之前依然缺少除了父亲之外的其他男人沟通,但是钱惟昱可以让一些相对女汉子的妃嫔女官来接近钱曙以提供训导——比如让顾少妍、林允等掌管宫廷内卫的习武之女带着世子做一些强身健体的锻炼,又或者让还在隔壁抱朴道院摆出一副“清凉散人”这般道貌岸然的小道姑张湛然教导世子一些简单的启蒙化学知识,激发小孩子的好奇心,让小孩子从小培养相对唯物一些的世界观。
最后,若是有机会,钱惟昱也会自己抽出时间多陪孩子,或者是让十三叔钱弘俨偶尔教导一番孩子背背古诗词,讲解一些诗词背后的典故趣事。又或者是让执掌户部的十叔钱弘亿偶尔激发一下钱曙学习算数的兴趣——当然了,考虑到钱弘亿的忙碌,对世子的数学启蒙工作主要还是靠钱惟昱妃子当中最精于经商算计之道的蒋洁茹来担任。前面让那些宗室重臣多多接触世子,不过是为世子多得到一些阳刚之气的耳濡目染罢了。
除了教育和智力开发之外,锻炼和营养更是重中之重——生逢乱世,有时候身体健康活得久就是最大的本钱,钱惟昱自忖他还是比较健康的,也很注意身体,这辈子活个*十岁自信没问题。要是将来儿子教育上花费了无数心血,却死得比自己还早,弄出朱元璋朱标之间那般的悲剧,可就得不偿失了。
为了这事儿,世子的食谱都是钱惟昱亲自点头过的,这个年代的人本来没有喝牛奶的习惯,钱惟昱便在钦定的食谱中定下了一条——自从母乳喂养结束之后,必须确保小孩子每天喝半斤鲜奶;这年头没有黑白花斑的奶牛,就只能提前几年尽可能靠西域的牛种和本土牛种大量实验杂交测试牛乳质量的效果;因为没有检疫手段,每天的鲜奶挤出来之后要宫女或者别的孩童们试吃,然后选出绝无不良反应的给世子。其他诸如荤素搭配的要求、益智坚果的配比、利用新鲜打捞的深海海鲜提取鱼油以明目养护,不一而足。
功夫不负有心人,钱曙最初成长的这三年里,吴越国基本国泰民安,钱惟昱这个大王也没有御驾亲征要打仗的机会,得以经常关注督导儿子。钱曙的成长进度也着实让宗室与后宫安慰:不过*个月的时候,世子就能自己靠学步车**走路,一岁的时候已经基本上可以流利说话,虽然词汇量也就两三百个。随后便有各种配了插图的识字小卡片作为补充玩具让孩子学习。到了三周岁的时候,居然已经有三尺三四寸的个头,每日皆可自己走路奔跑,还会一些简单的健身活动。原本因为孩子的母系毕竟惨入了日本人的血统,钱惟昱还害怕孩子会个儿长得矮,如今看来“一杯牛奶拯救一个民族”当真不假,靠着父系的优势基因和混血带来的额外突出表现,加上后天的早期营养加强,一切成长都显得很顺利。
读书方面,三岁已经识字三百多个,大多是靠识字卡片和《千字文》的前几段;会背诵十几首诗词短文——虽然教育孩子的人让他学的都是他爹当年写的诗词文章,作为对大王的讨好。同时还会算加减法,知道一星半点的化学现象常识。至于儒家经典的学问,哪怕是四书,那也是绝对不安排碰的,唯恐带歪了路。
……
却说这一日,钱惟昱选子和周氏姐妹正在打牌,钱惟昱略微输了一些,恰好有顾少妍前来禀报关于北国来的情报,钱惟昱也就顺水推舟终止了牌戏。另一边,钱曙恰好又来给父王和母妃以及几位姨娘请安了,看着小小年纪已经谦恭有礼,举止得体的儿子,钱惟昱心中不由得欣慰不少,便让选子先带着儿子一旁去玩耍,他自己却是处理一些正事。
顾少妍也不避开周娥皇姐妹,便直接和钱惟昱禀报了,大致听了一下,却不过是后蜀的国库财富已经在数日前运到了汴京。同时孟昶被赵匡胤册封为秦国公,钱惟昱特别重点提问让顾少妍确认花蕊夫人是否已经被赵匡胤见过了,顾少妍给了一个肯定地回答。钱惟昱心中暗忖,虽然孟昶还没死,但是只要赵匡胤已经见过花蕊夫人了,孟昶的死期也就不远了,自己的后续计划完全可以彻底展开。
顾少妍退下之后,周娥皇淡淡地对钱惟昱说道:“大王,听少妍妹妹和允儿妹妹前几日所说,最近外头林将军和杨将军最近可是情绪不太好呢,对于大王坐视蜀人亡国扼腕非常,大王若是继续这般迁延,只怕人心士气会失望,还望三思啊。”
钱惟昱握着周娥皇的手好生抚慰了几下,他这个原配的妻子,如今已有三十二岁年纪了,岁月的拂拭,似乎让她精致的面庞上有了一丝痕迹,在眼角眉梢处淡淡显现,虽然使用胭脂铅粉诸般化妆品可以很好的遮掩,不过钱惟昱从来不喜欢自己的女人使用有任何重金属成分的妆容。已经见惯了人间绝色的他,并不在意自己女人的日渐成熟韵味,反而颇为享受这种感觉。
“放心,寡人知道拿捏分寸,孟昶不日将亡,蜀人这叫这山望着那山高,不吃点苦头,怎能死心塌地为我所用,各处事情寡人都已经安排下去了。”
。。。
第435章毒树之果
把视角切换回到汴京。自从孟昶被封为秦国公、花蕊夫人得到赵匡胤接见的消息传到杭州之后,在这个正月里,吴越人难得地又给北宋朝廷送来了开宝五年的例行进贡——依然是每年五十万贯的岁币,不多不少,既足够恭敬,又不至于把北宋的国力养的太肥。所不同的是,在这一年的进贡同时,钱惟昱又附上了一份更加用辞谦卑的国书,并且破天荒地派出了吴越国有史以来最为高级别的外交使节。
原本按照吴越国的惯例,最重要的场合也不过以林克己为正使,然后配属一些诸如崔仁冀之类低级一些的副使。若是没有要事要谈,只是例行公事的进贡的话,连林克己都不用来。而这一次,钱惟昱直接派出了吴越国礼部尚书、同平章事、他的十三叔会稽郡王钱弘俨作为正使,林克己、徐铉为副使,规格之高,可见一斑。
钱弘俨到了汴京,递交了国书之后,少不得对着赵匡胤说一番诸如吴越国从大王开始,上上下下对朝廷如何恭谨谦卑,万事不敢逾制云云。就差学孙权对曹操说的那一句:“伏请xx遣大军剿灭北汉、契丹伪朝,臣便愿率群下纳土归降。”赵匡胤自然是非常受用,看到了一统天下的曙光,对吴越人的鄙视也渐渐抬头了——
原本在灭蜀之前,因为吴越人的种种捞好处的举动,已经让赵宋认清了吴越实质上不愿归降的本质。只是对于吴越人究竟是想夺取天下,还是只是想割据自守这两点上,赵匡胤还有点看不清。在灭蜀之前,赵匡胤非常担心吴越人真个撕破脸皮救援蜀国,生出一些事端来。结果从北宋起兵到后蜀覆灭,吴越人一直没啥动静,尤其是后来蜀国君臣投降之后,从一些蜀地文官那里得到一些消息:宋军进攻汉中的时候,孟昶就已经派出了国使对吴越王钱惟昱晓以利害,恳求吴越人出兵在东线牵制宋军,以免唇亡齿寒之祸,结果钱惟昱压根儿没搭理孟昶的求援,不敢和北宋撕破最后一层脸皮刚正面。这让赵匡胤不由得对钱惟昱鄙视不已,在灭蜀那么大的事情上都不敢动,依然要维持住面子上的和平,可见钱惟昱此人果然是“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此前的蝇营狗苟,应该只是为了确保吴越国现有的江山基业不被夺走,志在画疆自守罢了。
如今,吴越人的谦卑和送礼更加坚定了赵匡胤的这种认识,让他对于是否立刻进取吴越产生了麻痹,自忖宋国消化后蜀这个胜利果实应该也要再花个两三年休养生息、重新积蓄军资休养士卒,不急于一时了。
……
钱弘俨见了赵匡胤之后,自然要带着使团在汴京继续盘桓数日。
如今冯道已经病死了,吴越人在汴京的高层眼线部署情况自然是恶化了一些。同时原本后周时相对来说最为忠于柴荣的宰相范质,也已经在开宝二年年底的时候病死了,汴京城内最高层的文官体系中最后一些忠于柴荣的班底也被清洗了出去。吴越人再想和当年设“雪夜访普”的局时那般摸清赵匡胤的行踪有的放矢已然不可能。不过即便如此,钱弘俨依然让徐铉给赵普又送去了一批“舟山海产”、“日本俵物”。
这一次,赵普在受贿的同时明显审慎了很多,一拿到东西马上收好窖藏,绝对不再给赵匡胤亲自突击检查逮个正着的机会。同时自己回到密室里之后拆开密信看了一番,里面无非写着吴越王再送二十坛日本国的佐渡金块作为敬谢,请求赵普在赵匡胤面前帮着多美言几句,若是赵匡胤有寻找借口试图讨伐吴越的趋势,还请赵普定要劝谏赵匡胤持重,打消这个念头。若是赵宋能够不讨伐吴越,那么每隔三年,吴越王都会有这么大的一笔孝敬给赵普,永不终止。
赵普看着口水都流到信纸上了——这要是能把钱惟昱继续养在那里,便是相当于让他赵普每年都有价值三四十万两白银的旱涝保收进账了。宋廷如今刚灭后蜀,还真没实力马上就接着讨伐吴越,原本赵匡胤也打算着至少休整两年消化胜利果实,若是自己稍微美言几句让赵匡胤再额外多等一年,貌似也不是什么难做到的事情,到时候又是十万两黄金进账……
不过金子显然不是那么好拿的,考虑到自己的前科已经被赵匡胤撞破过,赵普思前想后还是准备做两手打算:首先,他把钱惟昱的密信翻来覆去看了许久,最后想办法重新伪造一个封皮,盖上仿的火漆印信,内中信笺则还是使用原物,做出不曾拆看的样子。同时因为信中只写了“赠与黄金二十坛”,而没有写多少分量,赵普把所有黄金都倒出来藏好后,拿了二十个小得多的瓷瓶装好——
重装之后的二十瓶也就只有五万两,也就是至少一半被赵普昧下了。这样万一风声不对,或者赵匡胤察觉到了他和吴越使节有私下接触,便可以假装拿到东西没拆看就直接上缴国库了——毕竟赵普深知这几年他因为掌管纸币的事情,贪墨甚多,已经被赵匡胤划上黑名单了,只是因为天下未定,人才难得,才不得不用他,若是吴越国也完蛋了之后,说不定赵匡胤就会用他赵普的官位甚至家产来平息天下人对于纸币信用超发泛滥问题的民愤了。有时候,哪怕吴越王没和他接触,赵普自己都隐约会有一种“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担忧,毕竟赵匡胤那些见不得人的脏活儿大多数都是靠他赵普干的。
赵普的算盘打得不错,可惜的是,计划终归赶不上变化,尤其是,世上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如钱惟昱那般知道,宋军入川后的所作所为其实是引爆了一个火药桶,只要有外力运作的法,好好支持利用那些即将出现的和还未出现的“*武装”,可以在蜀地闹出多大的效果。也正因为没有人如钱惟昱那样的先知先觉,吴越国在后蜀灭国之战中始终静坐作壁上观的举动也就难以用除了胆小怕事以外的原因解释。基于这一点,吴越人的后续外交动作只要符合常理,可信度便会高的多。
钱弘俨按照钱惟昱出发前的吩咐,让徐铉带着大笔黄金贿路赵普的同时,也让林克己担任了另外一路接触的秘使,只是林克己接触的对象是现年二十八岁的大宋晋王殿下、时任开封尹的赵光义。林克己秘见的使命自然是和徐铉一般,明面上是告诉赵光义,希望他也帮着劝说赵匡胤千万不要在灭蜀之后马上“情绪不稳定”对吴越做什么不冷静的举动。只是手段上么,考虑到晋王殿下的身份,自然不可能用金钱去收买了。
……
晋王府,内室。赵光义和林克己寒暄试探一番后,对坐小酌,看上去倒是颇为以礼相待。赵光义身形略微有些矮胖,肤色发黑,不过数年来的养尊处优,已经把原本武夫的痕迹磨掉了不少,身上的雍容之态倒是更加明显。他论年纪比钱惟昱还小两岁,在赵宋立国之前可谓是人格才具还没有充分定型,所以前些年功业不显,如今也不过是刚刚才彻底成熟而已。
“林大学士学问素为吴越王倚重,南国文治之盛,小王也是久仰的,不比我北朝兵戈日盛,朝廷却是无暇于学问,倒让林大学士见笑了。”
“晋王殿下过奖了,晋王乃陛下肱股仰赖,微臣等僻处南疆也是久有耳闻,学问之要,在于见识,至于寻章摘句,不过世之腐儒,于国用无益,何足道哉。”林克己谦逊一番,把话题顺势转到对赵光义的吹捧——当然了,所用的台词,大多是出发前就定好的基调,“以晋王才能,本来岂是一个开封尹可以值当的?陛下如此任用,实在有在爵禄上轻慢之嫌了。我家大王在杭州时,每每言及此处,也颇为殿下不值……”
“是何言哉!那是皇兄对孤的信重,还请林大学士慎言!”
“殿下赎罪,恰才是微臣没把话说完——我家大王每言及此,多为殿下不值,但是嗣后又常说,这开封尹之位,却是非殿下不可担当——昔年周世宗天下安鼎,然不过……可见宗室忠义之人坐镇中枢之要紧,若无晋王殿下这般公忠体国坐镇中枢,陛下又如何得以在四境扰攘时安心率军亲征四方?殿下为了国事,不计较个人之得失,我家大王素来是最为敬仰的,常说五代十国以来,列国败亡,莫不是因宗室之间不能团结,我吴越立国垂七十载,如果没有家教门风整肃,如何得存?遍观梁唐晋汉周五代,宗室一心者鲜克有终,唯有今日晋王殿下这般忠义,方才是大宋终结乱世之望所在啊!”
赵光义闻言转嗔作喜,佯笑推脱:“吴越王过奖了,孤不过恪尽本分,大宋终得天下,那也是皇兄的功劳,孤岂敢贪天之功为己有。”
“此言差矣——我家大王在我吴越历代君主之中,也算是有为之人了,然吴越能有今日,与忠献王当日之大公无私才是最为紧要——忠献王不计较一脉之得失,慷慨传位于忠懿王,才避免了我吴越幼主临朝之窘迫,嗣后当今大王年长有成,方得从叔父手中接回大位,因此我吴越才有数十年不遭内乱之幸。若是当年国无长君……”
“此事并非为臣者当言,林大学士今日此来可还有它事?”
“殿下直爽,微臣便也不再讳言了——此番前来,却是要仰赖殿下时常帮助我家大王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陈述我吴越之恭顺。至于殿下的好处么,届时殿下可以向陛下请旨与我吴越谈判,开放盐铁榷场之贸易限额,便算是送给殿下一件功劳——此事赵普赵相爷也已经答应帮着劝说了,定然不会让殿下孤掌难鸣的。”
“赵普也答应了?”赵光义在心中默念,却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赵普四年前收过吴越人十万两黄金的贿路,事情败露之后却只给了朝廷一半赃款,这件事情赵光义是知道的——赵匡胤在这件事情上没有瞒着自己的弟弟,包括钱惟昱给赵普的第一封密信的事情,赵光义虽然没有看到原信,赵匡胤却对他大略转述过。当初这般说,也是因为赵匡胤信任自己的弟弟比信任赵普更多,他有时候自己要出京,也需要弟弟帮着多盯着赵普一些,尤其是后来赵普管了纸币发行的事情,为了国家利益,赵光义也是知道赵普一些黑材料的。
。。。
第436章赵普罢相
吴越人的两路秘使自以为偷偷见了赵普和赵光义,这种事情在汴京城这样的地方,当然是不可能长久瞒下去的,不出数日,赵匡胤肯定会得到一些风声。尤其是赵普那边,因为吴越人是带了一堆装黄金的腌菜坛子去的,就更隐瞒不过皇城兵马司和并不职方司的眼线了——站在吴越人的角度来说,这般送钱的作为并没有问题,因为吴越人至今都“应该”不知道四年前给赵普送巨款那次就已经被赵匡胤截获了。
所以说,一般情况下见了吴越使者的一方都不会装作没事人那般继续过自己的小日子,而是会在会面之后一个恰当的时机主动在于赵匡胤的闲聊中提起这回事,只是对于吴越人和自己谈了什么内容方面一笔带过,或者给个更加合理的解释,那么以赵匡胤不愿意让臣下着相感受到自己的不信任的情况下,这件事情才算过去。
或许是巧合吧,在赵光义见了吴越人的秘使之后不过两天——当时孟昶还没死,花蕊夫人也还没有被赵匡胤收入后宫——赵匡胤便下了一道人事变更的旨意,让皇长子、如今已经16岁的赵德昭由两年前任命的贵州防御使官职,改为升任山南西道节度使、总督秦凤关中各地,不过因为赵德昭年纪实际还小,所以暂且只是调到长安留守历练,具体的方面大事还有其他幕僚副署官吏协理。
宗室人员的调动,对于赵光义来说总是格外敏感的,他今年28岁,赵德昭这个侄儿虽然比他晚一辈,但是论年纪只比他小12岁。若是再稍微历练几年,定然可以让朝中人心归附,无人敢质疑这位“储君”的地位——虽然时至今日,皇兄赵匡胤都没有表露出过任何设立储君的企图,但是也没有给赵德昭封过任何王爵。很显然,如果赵匡胤不是想等赵德昭年纪再大一些、局面再稳定一些再考虑立储的事情的话,是不会连一个亲王的封号都不给的。
只有赵光义知道自己的兄长在担心什么——周恭帝7岁登基,旋即失国;再往前追溯一代,汉隐帝19岁登基,也是旋即被郭威干掉,这两个例子到了本朝都是被作为“国无长君”的反面教材论述的。赵匡胤一直心中犹豫,无非也是因为他对自己的健康状况很有信心,深信可以活到儿子二三十岁都没问题,那样至少可以盖过汉隐帝刘承佑这个梦魇;同时也希望让赵德昭更快建立威望,到时候让天下人不会三心二意。
不管怎么说,当赵光义听到侄儿被皇兄再次提拔历练之后,他终于有些坐不住了,于是便选择了主动入宫和皇兄聊一聊,顺带在不经意中解释一下吴越人到底找他谈了什么话题——从赵光义的口径说出来的,无非也是吴越人在他面前哀求乞怜,请赵光义在赵匡胤面前帮衬着说一些求饶的话罢了。当然赵光义因为忠于大宋,自然是把吴越人恳求的事情一五一十向皇兄坦白了。
赵匡胤听了赵光义的坦白之后,眼中便闪过了一道冷厉的精光:“吴越人还找了则平?也是说的这事儿么?”
“怎么?皇兄不知道么?臣弟还以为赵相也已经向皇兄陈情过了呢……唔,不过那也只是吴越人为了安抚臣弟的一面之词罢了,做不得准的,许是吴越人怕臣弟不敢做这个劝说皇兄的出头鸟,才诈称赵相答应了他们所求呢,这定然是吴越人的挑唆之计。”赵光义故作无辜地轻松对答着皇兄的提问,表情中看不出丝毫破绽。
“没事,这定然是吴越人的离间之计——不过这事儿也就当没发生过,三弟千万别和则平说起,免得则平多心便是了。”
“是,陛下,臣弟理会得。”
……
赵光义找赵匡胤坦白之后,并没有坐视事情的发展,他离宫的时候,故作不好意思地和赵匡胤身边的新服宦官王继恩说了几句:“王公公,恰才孤觐见陛下时,却是不慎说漏了嘴两句,您在旁也是听到的。孤本是无心之失,若是真个害得陛下与赵相起了嫌隙,不是罪过?然藩王结交大臣,自古乃是大忌,孤虽然问心无愧,也不好劝说。王公公每日随驾,朝臣觐见陛下时多在侧服侍,孤倒是要劳烦王公公帮衬着提点一下赵相,若是尚且犹豫、本心不坏,不如及早向陛下坦白——这也是为了国家大计,还望王公公莫要避嫌。”
“晋王客气了,恰才晋王与陛下所言也不避着老奴,老奴自然心中有数。赵相也是素来一心为国的,纵然偶有私心,在对陛下的忠心上却是绝无问题,老奴也看在眼里。若只是一言提点,自然会帮衬着君臣和睦。”
“王公公深明大义,孤感佩至极!如此,便言尽于此了——啊,上次听闻宫中小厮言及王公公有咳喘宿疾未愈,早春阴雨又有寒腿并发,孤倒是有海客送来些礼物,其中寻得南疆茯苓调和麝香追风膏,诊治寒腿颇有奇效;又有蒲甘国得来的灵芝,哮喘恰好对症。今日便让人带了些来,王公公还要保重身体,才好服侍好陛下。”
“哎呦,这可是承受不起,老奴如何当得晋王殿下挂心赐药……这便,却之不恭了。”
王继恩那里打点了一番之后,赵光义才当起了甩手掌柜,次日小朝会的时候,王继恩趁着赵普奏事完毕出宫的时候,不经意地在宫门外偶遇说了两句,结果再后来第二天,赵普便带着二十瓶黄金和一封吴越王的秘书恭恭敬敬秘密敬献给赵匡胤,说是吴越人再次试图贿路他赵普、代价是让赵普帮着吴越人在皇上面前说好话,然而他赵普素来对皇上忠心不二,收钱虽然平素也有收,但是若要收了钱后干一些有害于国家的事情,那是万万不能的——于是他便把赃物和密信全部直接交公了。
赵匡胤冷冷地看都没看,便说此事就此搁着不必提了。转头一查对,有了上一次的打底,便知道赵普又做了手脚。以赵匡胤的器量,原本对于执宰受贿这样的事情还是很大度的——他向来自诩汉高祖一般的人物,汉高祖为了破项羽,在荥阳之战中给陈平四万斤金任意花费,对具体用途不闻不问,最终陈平虽然自己贪墨了相当大一部分,但是至少也收买了项羽左右之人,实现了离间亚夫范增、令项羽自断一臂的战略目的。若是可以得天下,手下得用文官贪财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这个赵普,似乎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了赵匡胤的忍耐极限——赵匡胤可不觉得赵普此人的计谋该值二十万两黄金,赵普能为赵匡胤干的脏活,换个人虽然不一定能干那么好,不一定能把黑锅背得那么清爽,不让主子身上沾染到一丝污秽,但是也不至于说离了他赵普这大宋的江山就玩不转的程度。至于是否是吴越人故意设计陷害赵普,赵匡胤更是直接否决了这种可能。
事情放了几天之后,一件让汴京政坛深受震动的大变故终于发生了。同列宰相的卢多逊也不知是受何人授意,奏表弹劾朝廷纸币超发、滥发,监管不力诸事宜,乃至部分官府垄断官办营生舞弊情状。这些事情的弊端问题,朝中大臣一直是知道的,只是因为其中超发纸币搜刮百姓的好处大多是朝廷拿走了大头,所以也没人挑明了说罢了。卢多逊刚上奏的时候,满朝还莫名惊诧,然而皇帝赵匡胤却好像是事先毫不知情一般,居然真个要求彻查。
不过旬日——也就是孟昶毒死、花蕊夫人被强纳入后宫之后没两天——这件大案居然便初步有了眉目。朝廷认定是宰相、同平章事赵普为首的一小撮官员在这为期三年的朝廷印发纸币维持财政的操作过程中多有私利贪墨诸般不法事宜。赵匡胤随后大怒,命令将案情昭告天下,甚至还下罪己诏反省自己“用人不明、察事不彻”的过失,大意便是让天下百姓对于纸币滥发的事情就此揭过容忍,“因为其中相当一部分民财都被赵普给变相榨取了”。
一时之间,群情汹汹,赵匡胤再摆出一副法外施恩、念及赵普原本的功劳,免去刑罚,仅勒令去掉宰相之职、降级为河阳节度使。同时罚俸一年,并追比部分贪墨赃款,累计突出来了赃款黄金七八万两——当年钱惟昱两次给赵普送的金子当中,赵普私自匿下的那部分,如今又有十之**被吐了出来。赵普本人在凄风惨雨中离开了汴京到地方上任,感受到了他一身中第一次罢相的窘迫。也第一次感受到了“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这句话对他来说绝不是古书上的纸上谈兵,而是切切实实悬在他头顶的利剑——只要有需要,只要他不再有利用价值,赵匡胤完全会拿他干完脏活后便改行拉仇恨、平民愤。
赵普没有打算出卖任何人。到了他这一步,攀咬别人是不明智的,那样只会让他更加孤立,在赵匡胤眼中的印象也会更加恶劣。然而他自己虽然不想攀咬别人,事情却远远没有结束。不知道什么原因,对于“赵普为什么会知道赵匡胤当年看过钱惟昱给赵普的那第一封密信”的问题,最终归根结底一切嫌疑居然推到了赵匡胤最为信赖的王继恩身上。当然,考虑到王继恩只是一个宦官,没有什么对外的劣迹,就算拿下了也没什么民愤可以用他来平,所以赵匡胤也就没有多事。只是,赵匡胤知道王继恩干了,王继恩也知道赵匡胤以为他干了什么,一件无法解释清楚的事情,就这样慢慢发酵了。
。。。
第437章打蛇不死
“上帝欲使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钱惟昱在抱朴院中一处凉亭闲坐,一边享受着小道姑张湛然的茶艺服侍,一边听取着顾少妍刚刚从汴京那边拿到的加急情报——也就是赵普被赵匡胤作为纸币超发一案的全权黑锅王推出来,罢相以平民愤这桩事儿。一边听着,嘴里还碎碎念着一些让张湛然听得半懂不懂的奇怪言语。
张湛然么,其实也不能算“小”道姑了——因为她今年也已经有24岁了,不过依靠道家修行的驻颜之术,张湛然历来看上去比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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