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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沧海(无财)-第1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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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得如此之急,倒是让一众侍奉的医官太监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随侍宦官头目戴小楼奓着胆子回道:“陛下昏睡了两天而已,并不算久;李招讨当时就封锁了消息免得动摇军心,赵都帅也附议了,内宫诸人也绝不敢嚼舌。当日金山寺大殿内的僧众据说也都被圈禁看管了起来,整个金山洲不许一条船只停靠泊岸。至于其他事儿,便不是奴才可以得知的了。”
柴荣心中烦恶,让人立刻召唤李重进来御前——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法海禅师那个妖言惑众的家伙是否有好生处斩分尸,虽然昏迷了两天,但是昏过去之前那句“佛非不报,时辰未到;异日点检作天子、陛下九泉之下切莫追悔。”的乩言,着实令他印象深刻。这算是诅咒么?如果不是,为什么恰好在他听完之后,急怒攻心便昏倒了呢?
李重进果然这两天也没敢离开润州城。不仅李重进没有离开,连张永德都已经赶到润州了。柴荣一派人去找,李重进马上就赶回了行宫,刚刚进来就行了大礼,丝毫没有懈怠之感,这一点倒是让柴荣颇为满意,看来自己这个表哥至少没有生出什么非分的念头。
“法海已经伏诛了吧。”
“回禀陛下,当时……臣与赵都帅商议,不知陛下是否中了佛祟,也不敢妄动再伤陛下的阴德,因此都觉得应该从长计议,只是把法海禅师……法海贼秃和一众僧众监押起来,待陛下醒后亲自下令处置。谁曾想昨日晚间,那法海居然在看押他的禅院内自行坐化、自行燃烧起来,最后只遗下数寸骨殖舍利。金山寺中还有数名高僧,也在两日内莫名圆寂。”
“为何不将其斩首碎尸!可恨,真是便宜了那厮。金陵城的进攻呢,可顺利否?”
“大军每日按部就班攻打不息,然金陵城池高峻,连汴京也有不如,急切之间也难下之。”
柴荣正在恨恨然间,又和李重进询问了几句这两天各处战况、军中人心,李重进一一对答,这时,外头却又嘈杂起来。
“小楼!还不快去看看何人在外鼓噪?”柴荣不耐地对旁边的太监喝到。
宦官戴小楼立刻神色不定地跑了出去,须臾又跌跌撞撞地跑进来,略带哭腔地回报说:“陛下……是外头有殿前司的军士听闻陛下无恙的消息传了出去之后,叩宫求奏大事。说是今晨守卫金山洲时,遭遇一条被江潮冲来的两丈白蟒。众军士以为白龙鱼服,大为惊骇,合力击杀后,居然在蟒尸中寻获一尺白底素绫,上头还写着一些朱砂字迹……”
“什么?为何某不知此事。”李重进勃然变色,对着戴小楼质问道。这般做作,显然是有人想要猜忌他李重进,给柴荣下眼药来着——比如说,人家是害怕他李重进欺上瞒下,所以在柴荣醒来之前,这般大事都不让他知道。
“李招讨,不干奴才的事儿啊,奴才也是刚刚……刚刚知晓此事的,何况前来奏报的是殿前司军士,不属于李招讨管辖吧……”
“够了!把东西呈上来。”柴荣喝断李重进和戴小楼的撇清,嫌恶地让人把东西送上来。李重进犹然在那里叩首出血,辩解说什么陛下身边恐有小人中伤忠良,请柴荣明察之类的场面话,说完也就退下了。
须臾,一道带着蛇血和些许洗不掉的痕迹的带字素绫被用竹质托盘送了过来,另外居然还有两个军士用竹匾抬着一条看上去有百斤轻重、长逾两丈的白色巨蟒尸首上来,那巨蟒已经被斩为两段,而且颇有多处利刃创伤。柴荣用佩剑挑起素绫略微看了一眼,便是心中巨震——又是“点检作天子”!
李重进刚刚想凑上来看,或者说些什么,柴荣一声呵斥:“退下!”便让李重进暂且没了下文。
殿前都点检?如今的殿前都点检,自然是柴荣的妹夫张永德。太祖皇帝的三个晚辈亲戚当中,柴荣算是姻亲晚辈加继子,张永德是太祖女婿,李重进是太祖外甥。除了这三人之外,拜当初汉隐帝刘承佑的屠杀所赐,周太祖郭威在人世间已经没有追溯三代以内的男性晚辈亲属了。柴荣登基这六年来,在平衡朝中军事的时候,也一直保持着让张永德和李重进基本上实力相当——
有时候李重进带兵在外立功确实多一些,而张永德坐镇中枢,哪怕有殿前司禁军出征柴荣也常常御驾亲征,导致张永德立功肯定不如李重进。但无论功劳如何,在封官升职方面,柴荣一直是保持着平衡的,哪怕有时候李重进又加官进爵了,而张永德没有功劳,柴荣也会法外施恩给张永德升官。柴荣这么做的目的,自然就是为了用自己这个妹夫去平衡自己的表哥。
所以,虽然是再次看到“点检做天子”这句话,柴荣依然不敢真的对张永德如何猜忌——万一,这是李重进假作撇清自己、装作不知道这乩语,实则攀诬张永德的密谋呢?就算张永德有异心,如果张永德下去了,而他柴荣又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就没有人可以压制李重进了。
即使要对付张永德,或者把他的职位压下去,也必须是让张永德和李重进同步降官,这样才能保持平衡。如果张永德不适合做殿前都点检的话,或许应该将其降至殿前诸军都指挥使?还是平调到如今已经式微的侍卫司?
如果李重进也要明升实降、无过处理,又该如何处断?如果真到了自己有个三长两短的时候,以李重进的血统是断然不能留在京师的。所以断然不能让他离开淮南。到时候说不得只能以移镇后“精力不济”的由头,把李重进原本的老巢徐州地区给收回,由朝廷重新任命节度使把徐州和山南东道的一些李重进嫡系地盘分出去……
柴荣越想越是头疼,几乎又要昏昏欲睡过去。当然,最终他自问如今他的身体还没有到那一步,没必要做这种几乎相当于撕破脸皮的事情。
……
柴荣自觉还能撑下去,事实上或许他的身体状况也真能再撑一两年。但是在那些愚氓之人眼中,或许就不是这么一回事情了。
柴荣身边的宦官,包括戴小楼之内,有多人是崇信佛门的无知之人。原本在柴荣的“天命威压”之下,或许这些人还不敢怀疑。然则金山寺大佛铜锈逆退、恢复赤诚之色,而后又银光自溢,诸般神迹,让一切柴荣身边没文化的人都开始动摇起来。今天看了那条中原罕有的白蟒居然都会突然现世,并且腹中藏书,莫菲真的是皇帝灭佛,导致天不佑大周了么?
柴荣不是一个信重宦官的君主,戴小楼和一众死太监也着实没有什么权柄。但是做皇帝的人,有一桩事情是一定要太监们帮着办的,那就是饮食的试毒……如果太监中有崇佛的狂热殉道者愿意拼着自己也中毒身亡,给柴荣下慢药的话,柴荣纵然防的一时,也防不了长久。
有些时候,善杀人者,并不需要亲自动手,甚至不需要出于己意去指使人动手。杀人的最高境界,便是因势利导,令人自相屠灭。
。。。
。。。
第336章涅槃灭口
时间线回溯一天,润州金山洲。自从柴荣晕厥后被抬了回去之后,金山洲便整个被赵匡胤的殿前司骑军围了起来,不许僧众进出,一众人员全部软禁在金山寺内——当然,防止和尚逃跑这么一点儿小事绝对用不到五千骑军,所以赵匡胤也把麾下三千人马调出金山洲,回到润州城屯驻,只留下四个指挥、两千兵丁看护,以一名都虞侯统领;其弟赵匡义俨然便在留守人员之中,指挥本部五百兵丁屯驻岛子东边江岸,并监视金山寺后门。
按说对皇帝如此无礼的贼秃,哪怕千刀万剐都是该的;只是这金山寺连续多次神迹太过骇人,而且柴荣亲口吼出“佛如作祟,尽管加诸朕身”的豪言之后马上就扑街了。所以在这个当口、柴荣醒来亲自下令之前,无论赵匡胤还是李重进都不敢太过造次。那些和尚只要不打算逃跑,也就没人去详细地监视,大殿和禅堂内也都没有士兵看管,全部安安分分退出寺外巡视驻守。
好在金山寺位于金山洲上,四周都是大江,只要没有舟船靠岸,也不可能有人可以进出。而船只越江而来的话,那么大的目标随便在金山上瞭望一下就可以看见,因此绝无走脱之虞。
当日午后,日头渐渐西沉,一名守在金山洲东岸的都头坐在半山凉亭,远远便看到一艘大沙船晃晃悠悠向着沙洲靠了过来。金山洲东岸正有一处水深不过半丈多的小泊位,很显然那船就是冲着这边来的。都头见状,立刻叫醒了正在寺后凉亭中假寐的赵匡义,禀报情况。
“有船靠过来了?且待某家过去一看。”赵匡义神色一凛,也不着甲便快步走去,登高一望时,那船已经靠近到四五百步之内。船头旗幡已然清晰可辨。只见一面旗帜写着“吴越”二字,另一面旗帜写着一个“粮”字,赵匡义便满不在乎了。
“大惊小怪!大哥走时曾交代过,此番我等驻扎在此也不知要几日,数千大军从润州再调运行粮费事儿。这显得便是吴越人应命前来给咱运粮的,值得甚事?一会儿看紧一些,等着搬完粮米便让他们走就是了。”
后周军队发动金陵围城战所用到的粮草,其实十有**都是吴越人提供的,不说金陵,但凡是长江以南地区的周军,大多都靠吴越人养着——原因也很简单,柴荣可是打下扬州、滁州等地后立刻发动渡江战役的,后周此前完全没有控制过长江沿岸地区,哪来的长江水师?转运不便之下,加之吴越勤谨,把后勤大量包给吴越人处置也就正常不过了。
当然,或许有人会觉得,这般信任吴越人,万一吴越人断粮不给,再试图截断长江水道,让柴荣赵匡胤困死在江南又该如何?这一点柴荣却是不甚担心,因为他在金陵围城战场以及如今已经拿下的润州、和州至少会保持长期屯粮数十万石。哪怕吴越人断了供给,以目前的存粮省着点吃,至少也可以让柴荣已经渡江的十来万人马吃上三四个月。所以即使吴越断供,周军也可以流窜作战,持续因粮于敌——如今已经是七月份,军粮吃完得时候,早就是秋收时分了,以江南大地的繁荣富庶,要是抢劫起来,以战养战绝对可以让周人毫无缺粮之虞。
赵匡义都首肯了,其他守岛士卒自然不愿意多事儿,这便任由吴越粮船摆渡,慢吞吞地卸货。期间还有一些小插曲,据说是吴越人的船只吃水太深,靠不上泊位,结果只能拿小趸船来回摆渡,看来没个半天时间是难以把数百石粮食卸完了。
……
须臾入夜,当夜仅有弦月,但凡没有灯火之处,能见度便颇差。
金山寺,法海禅师的禅房中,109岁的老和尚与一个17岁的妙龄道姑同处一室之内,实在是颇显怪异。
那名道姑身段玲珑纤瘦到了极点,虽然十七岁了,依然身段凹凸曲线还没能长成。幸好身量倒是依然可以慢慢长高,最终显得比林黛玉还要瘦弱。不过瘦则瘦矣,那肤色洁白莹润却是丝毫不似干枯羸弱之人,再加上纤瘦的锥子脸上双目水亮圆大,配合精致稚嫩的琼鼻檀口,完全已经接近了日漫中的美人形象,实在是外萝童颜的极致。
很显然,这个道姑便是张天师的妹妹、钱惟昱身边的清凉散人张湛然了。在钱惟昱身边呆了四年,十三岁的小萝莉已然长高了身段,眉目更显秀气,唯有修行带来的萝莉之态依然不曾退去。如果只看那胸前的微峦,或许还只能比拟十三四岁豆蔻少女的曲线。
“柴荣最多昏睡三四天,毕竟世上还没有让人闻了就暴毙的剧毒,何况要做的不着行迹,只能用针对柴荣体质的药物。一旦柴荣醒来,大师只怕便难逃一劫了。不过相信大师早已有决断。”
“哼,老衲痴长109岁了,难道还惧怕圆寂涅盘之事么。当初允下此事,便早有觉悟了。”法海禅师把一个白布包好的香木盒子推到面前,说道:“当日配合散人做手脚的几个弟子,都已经殉道了,闸中便是骨殖舍利。但愿吴越王遵守诺言,能够倡大佛门。呵,想起来还真是可笑,老衲居然要一个女冠转达这般言语。”
“此事不劳大师操心,吴越王肯花费百万贯修西关砖塔、并舍入八万四千经的雕刻铜版,难道还愁吴越王会和北人那般缺钱、不择手段么。而且这也算是帮助江南李氏复仇,对大师也算是一众报答吧。”张湛然回答了法海禅师的问题,随后骄傲地嫣然一笑,继续说道:“至于大王为何要派贫道一个女冠来操作此事——大王倒也是想找个和尚,可惜世上本没有能够让铜佛除锈、赤铜化银这般本事的和尚啊。”
“那些不过是奇技淫巧的小道罢了,天师道莫非便是修的这些法门不成?且不说这些。昌盛佛门,也不在那些黄白之物。何况江南李氏,对于老衲不过过客而已。真要说灭李元凶,吴越王只怕不在柴荣之下吧。清凉散人,恰才所言,不怕违心么。”
张湛然一想,心中也觉得莞尔——老和尚活了那么久,在大唐治下修行了五十多年,在杨吴当政期间又修行了三十多年,最后还在南唐治下活了那么久。如此算来,以老和尚的寿数,南唐政权还真是一个过客而已。
“既然如此,贫道也不好多言什么,大师在天有灵,尽管看着便是。这盒舍利贫道自会带走,舍入西关砖塔地宫之中安放。”
“老衲还有一问:此番手脚,并不能让柴荣致命,却折损我金山寺信众数人,如若没有后续的手段,不是白白牺牲了么。”
“此事大师不必担心,柴荣身边不缺少野心家,而且柴荣这数年来革除弊政、灭佛敛财,走得如此之快,得罪的人已经不知有多少。他们只是缺少一个天命乩韪的借口罢了,如果柴荣真的被宫中左右的人认为天命将尽,有得是人动手。”
“吴越王便如此自信?”
“吴越王,可知天命。”
法海禅师瞑目入定许久,随后会心一笑,“原来如此,吴越王竟是逆天改命之人,老衲倒是着相了。”
……
须臾,法海禅师的禅房内突然传出大动静;众僧赶到的时候,已经看到法海禅师打座不动,浑身自燃起来。不用片刻,就已经坐化成了一堆钙化的舍利。
与此同时,一道纤巧轻盈的倩影趁乱避开寺院后墙外看护的后周殿前司禁军人马,一个助跑后屏息提纵,两下借力便攀住一丈半高的院墙;随后指尖发力如惊鸿回首一般翻越过去,穿过几片疏林,趁着夜幕纵入江中,游鱼一样潜渡数十丈远,待到岸上提着火把巡夜之人再也不可能看见人影,这才露头出来缓一口气,随后向着远处一艘下碇了的运粮空船游去,登船顺流而去。
……
三日后,杭州城,从太湖上乘风破浪而行,不过三日,张湛然小道姑便潜回了杭州。回抱朴道院换了一身行头,拿上钱惟昱赐给的令牌,随后她便大模大样入宫复命去了。
在刚刚修复、格局变得不伦不类的甘露院里,张湛然见到了钱惟昱。让她气愤的是,钱惟昱来见她的时候,居然身边还跟着一个看上去同样武艺貌似很厉害的美貌少女。而且那个女人虽然不如她的萝莉脸容貌,但身段显然比她有致得多。
这几年她还是比较低调的,除了在抱朴道院等处修行,或者在湖州钱监摆弄一些化学技术实验,几乎不会主动来见钱惟昱。钱惟昱继位以来,才偶尔想起交代张湛然去办一些只有她可以做的任务。只不过偶尔见两次也是行色匆匆,没有什么交集。
看到钱惟昱已经比数年前更加成熟冷峻,表情深沉的面庞时,张湛然心中竟然没来由地一酸,原本还想说些小性子的话儿,出口却变成了:“喂,你这没良心的,柴荣已经被那番装神弄鬼吓得不轻。后面你可是说了自会有人料理的,贫道可就不再过问了啊。”
“其余小事,不敢劳动散人。”钱惟昱微微一笑,随后示意旁边那个背负长剑,利落飒爽的少女解释一下。
那个少女见状略微颔首,便对张湛然说道:“末将顾少妍,忝为内卫指挥使、见过清凉散人。宣州职方司已经回报,说是昨日周军突然不计伤亡加强了对金陵城的攻势,纵然还没有传出柴荣有什么身体不虞的消息,但是很显然他的状态不会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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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章李煜
张湛然一听顾少妍的名字,马上就反应过来对方是谁了。这女人和自己岁数相若,是钱惟昱的心腹侍卫将领、铁骑都都帅顾长风的妹妹。原本去了交趾两年,带领一小队侍卫牙兵给静海军杨云娥做护卫。只不过名为护卫,实则完全是因为钱惟昱那段时间还不信任杨云娥的忠诚度,所以派一个女人去监视罢了。
如今杨云娥已经被钱惟昱接回杭州正式迎娶入宫,顾少妍也就没必要留在交趾,跟着回来,钱惟昱赏她一个内卫指挥使,让她挑选一些宫女中体格还算有力的女子,或是在新王选拔宫女时从民间选取身段气力尚可的良家女子、效法日本国姬武士旧制,组成约摸数百人的后宫宿卫之人。
正所谓同行是冤家,张湛然自负道术深湛,武功在女子当中也算卓然不凡;对于顾少妍她也是听闻已久从没见过,今日一见对方貌似比自己得用,心中便有些吃味。
她心不在焉的暗忖道:“哼,你不过是武功和贫道相若,身段比贫道好些。哪有贫道这般炼化万物的道术,大王在湖州的钱监、铁厂的炼硫炼硝难道还离得开贫道这般的专业人才么?过几个月,等贫道拿出一桩让大王都看的瞠目结舌的功劳,到时候还不是稳稳压尔等一头。”
钱惟昱却没有费心思去揣度女儿家心思,或许他对张湛然的认识还停留在对萝莉的认识程度,丝毫没有感受到少女心智的渐渐长成吧。故而只是略微对张湛然的行动进行了温言抚慰,又赏赐了一些物件,也就丢过一边了。
……
钱惟昱得到消息的时候,也已经是七月中旬了,同一时刻在金陵战场上,战斗的血腥程度也愈演愈烈。
李重进带着他在东南行营招讨使任上的本部兵马猛攻金陵城五天,死伤了四千余众,才算是彻底填平了金陵城多处宽阔的护城河,开辟了多处新的附城战场。这种事情原本没有什么必要,即使做了也不过是让守城的南唐军不得不分出兵力多防守几处战场,加快绞肉的投入速度罢了。
李重进很快就吃不住这般磨人命的战斗,不得不把自己的部队撤下来进行休整,结果却遭到了柴荣的训斥,越过李重进直接调走了李重进东南招讨大营的部分兵马,并且剥离了李重进对侍卫司兵马的协统权限继续作为炮灰投入攻城。与此同时,攻城部队被全部交给张永德全权统领。有了李重进的受责,张永德倒是乖觉了些,而且张永德和李重进多年来有些矛盾,在政敌被打压的情况下,张永德的表现**还是比较强大的。
一个又一个都的殿前司和侍卫司精兵被投入攻城战场,丝毫不顾忌迅疾猛攻带来的额外伤亡。火油灌和使用泥弹的砲车更是丝毫不顾区分民用目标和军事目标,迫近到距离城头不足一百五十步的距离内,无差别越过城头对城内坊市进行轰击,砲石如雨之下,被砸回的沿城墙民居不下十几个坊市,让金陵城内外都陷入修罗场一般的酷烈之中。
原本已经岌岌可危的南唐军反而被这种厮杀激起了更加暴烈的血性,获得了一些和周人公平换命的机会——在周人密集蚁附的时候,火幔、毒烟弹、灰瓶、油锅、金汁……各种各样“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打击效率成倍提升,虽然使用这些武器的南唐兵很快也会被进攻的周人射成筛子,基本上只是一锤子的买卖。但是,到了这个时刻,留在金陵城内厮杀的唐兵基本上都已经是死忠了,这种早死早解脱的行径又有什么关系呢。
说句题外话,神臂弓这种兵器毕竟属于传统冷兵器的范畴,在吴越国量产这种兵器七八年后,南唐和后周也多少开始成功仿制威力绝不弱于吴越的神臂弓。只是受局限于神臂弓这种武器的高成本,这两国在财政不允许的情况下装备量还不高罢了。
高烈度的攻城战足足持续了将近一个月之久,南唐守城精兵战死及因为缺医少药而在负伤后恶化而死的,占了大半之数,最后只好把一**民壮和团练填补上来死磕。后周一方殿前司禁军居然死伤了将近两万之众,算上侍卫司和杂牌军的死伤,更是突破了四万之数——当初刘仁瞻死守寿州,阻住周军两年之久,也不过造成了这么一些伤亡而已。
柴荣经过六年励精图治和整顿,所有禁军全额编制情况下也仅有22万人马——也就是殿前司14万人(马军4万、左右共8都;步军10万,分20都)、侍卫司8万(骑军2万、步军6万)。这个数据因为战争的损耗,并不能长期保持满编,与南唐多年交战,尤其是寿州战役的损耗,让柴荣在显德五年时候就只剩大约19万人的禁军兵力。此番为了夺取金陵及一连串的前置战役,居然又折损数万精锐,让禁军兵马跌落到了总兵力16万人左右的程度。
对于灭国之战来说,这样的损失也不是不可接受,但是明明缓缓图之可以少死一两万人,柴荣却如此急切,只能说明柴荣有一个非死磕不可的理由。
……
八月十五,中秋之日。
金陵城内,清晖殿中,惨淡的氛围已经到了极点。南唐皇帝李璟的疾病已经到了病入膏肓,无药可治的程度,长期的精神压力和亡国的忧郁,以及最近一个多月来每日昼夜不息的警报,已经彻底压垮了诗人的求生之念。
或许诗人都是感性的吧,中秋这一日,原本皇帝该是要给群臣赐宴的,但是李璟的身体显然是不可能了。原本还有文臣陈乔提议让皇六子、吴王李从嘉暂代,也不必奢靡粮草,只是代替皇帝抚慰一番群臣,以提振一下士气——虽然这个建议也就是多让人鼓起勇气多抵抗十天八天的,多死一些人罢了,没什么根本性的作用。
这个建议触动了李璟,自从洪州和扬州失守,他的二弟三弟李景遂、李景达分别战死殉国后,他就一直希望把自己的两个幼子保护下来,以至于皇太弟战死时,都没有继续册封皇太子。他深深知道,亡国的罪名,应该在他李璟自己手上背负,不该害了自己的孩儿,这种当口,哪怕一个皇太子的名分,对于李从嘉来说都是有害无益的。现在陈乔的建议,最终却是让李璟坚定了放弃抵抗的决心。
自己的病情自己往往是最清楚的,李璟深知自己最多只有十天半个月的可以活了,而且说不定随时都有可能昏迷过去无法再清醒,那样也就没法下旨意了。“一定要在自己彻底撒手之前向周军投降。仗打到这一步,害的人已经够多了。大唐已经四面楚歌,仅剩一城之地,再多多流血还有什么意义呢?那样只会害了从嘉。”这就是李璟最后的念头,凭着这个念头的支撑,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决议投降这种事情,哪怕是出自上意,依然会有一些死硬者力图劝谏,甚至还有禁军统领军官及内牙士卒力谏不从后自杀殉国的,朝中及军中上下死者数百人,但是更多的人也理解皇帝的苦衷,毕竟为了尊严而战打到这一步也够了,纵然神州陆沉,也是要有人活下去的。
当日夜,南唐皇六子、吴王李从嘉作为李璟仍然在世的儿子当中最年长的一个,被招入宫中受了作为降书的密诏。随后连夜在金陵城北玄武门处点起火把,竖起降旗,对周军喊话。在初步接洽成功之后,李煜带着百余侍卫、十几个随行文武官员,拿着降表在周军监视下被送往周军的御营。
……
“陛下,大喜啊,唐军降了!伪帝李璟派遣其嫡子、伪吴王李煜亲奉降表入营,愿意献出金陵城。”赵匡胤在军前得到消息,立刻飞奔入营向柴荣通报。
这几日,柴荣也已经起不了身了,一方面是固有的心血管疾病突发,另一方面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秽——反正太医官们看不出来的毛病,总归不会说自己技艺不精的,往“触怒神佛、误中邪祟”上一推,那医生就没责任了——总之,柴荣胸口长出了一个杯盏大小疽疮;看位置正在心肺附近,而且与那日柴荣玉斧砸击金山寺大佛时所砸中的部位几乎相同。故而虽然柴荣重病的消息一致对外封锁,但是在御营内部,却已经有各种各样压抑的声音在涌动了:此番陛下猝然不起,定然是遭到了佛的报应!
此时骤然听到南唐终于撑不住了,愿意无条件开城投降,柴荣也是心中大喜,忘了自己的身体状况试图奋然一跃而起,结果又体力不支重重摔倒在御榻上。
赵匡胤一边冲上来扶住柴荣,身手居然比柴荣身边那两个太监还快,一边神色赤诚地说道:“陛下小心!陛下保重龙体要紧啊,如今伪唐已灭,陛下自可数日之内便回汴京,抑或病体不宜再舟车劳顿的话,也可就地进金陵城安养。不要急躁以免乐极生悲啊……啊,末将该死,末将刚才的话真是罪该万死!”
“还是匡胤可靠啊,唉,要是重进永德不是先帝血亲姻亲,那该多好,定然可以和匡胤一般公忠体国了吧。”柴荣嘴上不说,心里却是细细暗想着,随后心思又马上转到南唐投降使者身上,抓住赵匡胤的手问道:
“南唐并没有开城让我军入城,而是派了一个皇子用悬筐送出城外,来献降表?莫非还有缓兵之诈?”
“陛下……不必担忧,使者入营前说了,是伪帝李璟病重将死,实在起不得身了。他又不想害了自己的儿子、让他儿子背负上亡国之君的恶名与猜忌,这才想在临死之前献城投降。这也是一份舐犊之情,陛下不必多虑。”
柴荣听了,心中也是颇有共鸣:“南唐的问题,一定要在朕手中彻底解决,绝不能留给年幼的宗训。而且,这个当口绝不能让唐人看到朕病重,一定要亲自接见那个李煜,让他明日依约开城。”
。。。
。。。
第338章南唐亡国
金陵城北,围城的周军大营中,御帐灯火辉煌。柴荣容色冷峻地端坐在一张线条简洁却不失威武的帅案之后,大帐没有什么奢华的装饰,却很符合大军出征在外的氛围。旁人看在眼中,不但不会觉得简陋,反而会觉得这是周军百战连捷的气质所在。
李煜恭恭敬敬地走入大营,周遭只有陈乔陪同——韩熙载和徐铉兄弟此前去吴越国求和的时候,就已经被吴越王钱惟昱扣留了不曾送回。而孙晟和宋齐丘则是一直被扣在周营没能回返,朝中最重量级的文臣凋零大半后,也就轮到陈乔这个原本还需要几年时间才能走上南唐政坛第一线的文官陪同出使了。
当然,此前两拨求和使臣的命运也是大不相同的,总的来说,去吴越出使的韩熙载和徐铉兄弟,比来柴荣这儿的孙晟、宋齐丘要好运的多。
当日钱惟昱扣留南唐求和使节的时候,理由也不是非常强硬那种。而是因为李璟书中那句“今日无我,明日岂有君?异日天子易地酬勋,王亦大梁一布衣耳”的台词,被钱惟昱判定为“南唐使者国书用语大逆不道,离间吴越国与北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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