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唐骑(阿菩)-第47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李膑打破冷场,问张迈道:“元帅,南方的形势如今怎么样了?我方对上南边的各势力,可操必胜把握不?”

他是天策唐军中地位最高、资格最老的参谋,但张迈想让他专注于北面大事的经营,所以南方之事没怎么问他意见了。只是这次的事情牵涉到的不只是一地一域,执法队被杀,若是处理不当,是会影响到军队根本的。

“中原已经没有我们的敌手了。”张迈道:“但现在,对我们来说最大的敌人已不在外头,而在我们内部了。”

范质接口道:“元帅一语,正中我军要害,当此时也,外人看我军煊赫无比,不敢违迎,但其实则内部空虚,无法支持战争。漠北大胜为国家奠定百年强局,余威甚至可以福泽千年,却也产生了极大的内耗,至少需要三年的休养生息。当今之势,宜静不宜动。”

魏仁溥也道:“不错。此时伐交,胜于攻占,此时用缓,胜于用急。”

张迈又问曹元忠道:“你怎么说?”

曹元忠心中早就想好了应对,这时却还是再沉吟了片刻,才说道:“二位学士所言有理。按照现在的天下大势,有很多事情,我们其实可以通过交涉来完成。”

丁寒山可没想到连续三个人对这件让他怒不可遏的事情,都表现得如此不温不火,大怒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害群之马就不管他了?”

曹元忠道:“不是不管,只是……只是方法上要讲究技巧,一来避免内部发生动荡,二来避免可能顺势归降的势力产生异心。”

丁寒山叫道:“可能顺势归降,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迈道:“寒山,你的心意我已经明白,且坐下吧,让元忠好好说话。”丁寒山不敢在张迈面前造次,虽然怒火依旧,却应命坐下。

曹元忠道:“自我军上京大捷的消息传出之后,晋军便不断有人向我暗中投书,但大部分人都还只是示好而已。但邺都易帜范氏归降、元帅册封其为节度使之后,这种情况就变了!不但是我们近在咫尺的河北各州县立即响应,山东与中州都有将帅投书,而且不是**暗示,而是直接地表示愿意归降。折德扆兵逼开封府。为什么可以不战而下?因为在那之前开封府的守将已经向我投书愿降了。”

他轻轻一句话,便分了折德扆过半的功劳,张迈点了点头道:“是有此事。”

曹元忠看看符彦卿,张迈会意,说道:“彦卿既已归唐,以后便是自己人。有什么机密也不怕说。”

符彦卿闻言心中暗喜,曹元忠道:“如今还未纳入我朝版图的鲁中南就不说了,就连离我们老远的淮北、襄汉,也有过半将领向我们暗中投诚了。不止如此!就连河东安重荣,与我的暗中书信里头也有归附之意了,只是还差最后一步——如今河东除太原与雁门关外便没有能够阻挡我朝大军的兵力了,若是安重荣归附,那河东便可不战而下!更别说长安那边,郭威将军可是一直在争取刘知远的。刘知远治军严厉。麾下的实权将校竟罕有与我军私通者,但天下大势不可违抗,如果河东也降,那长安多半就不远了。”

范质魏仁溥闻言都是咦了一声,口气中透着欣喜。范质道:“若是河东一下,关中一统,洛阳便成孤城!那时候元帅挥兵南下,大有可能令石重贵捧玺出城。”

曹元忠笑道:“洛阳城中。暗中与我书信来往的士大夫多如过江之鲫,四门守将。有两位的家人也跑到了邺都——其心意如何可想而知。就是石重贵从河东带去的两万兵马,在出发之前便有数员将领暗中投书了。因此整个中原如今已成席卷之势。而这一切其实都与范延光投降的带头作用有莫大关系。”

张迈道:“你的意思是……”

曹元忠道:“范延光虽然目无法纪,处理是一定要处理的,只是处理可以硬处理,可以软处理,可以快处理。可以慢处理。臣以为,为天下大局计,应该缓处理,软处理,而不要着急。也不要太过强硬。”

张迈半阖着眼帘,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过了好久,才问薛复:“你是什么意见?”

薛复毫无矫饰、毫无文采,简单直接地道:“我同意丁将军的意思。既犯了军法,就该处置!至于伐交伐谋,非我军方之事。”

张迈哦了一声,又问符彦卿,符彦卿一时还摸不清天策大唐内部的政治格局,不敢唐突,慌忙说道:“末将觉得,各位说的都有道理。末将初归,一些情况尚不了解,不敢妄言。”

张迈骂道:“滑头!”

他心中有些郁郁,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办事吧,我再想想!”

诸将见张迈心烦,便都退下了,连李昉也被赶走,只有马小春在侧,劝张迈道:“元帅,不要太过劳心,影响了身体。”

张迈道:“你知道我烦恼什么?”

马小春道:“我估摸着,元帅是想办一件事情,但局势却让元帅觉得这件事情不当办,所以烦闷。”

张迈哈哈大笑,道:“不错。这个范延光着实该杀,但现在的局面,元忠说的也不错,是应该软,应该缓的……只是这样做的话,却叫我心中不爽!”他笑是笑了,笑声却很不爽,拍了拍大腿,道:“且不管这事了,叫符彦卿来,咱们先处置了海外的事情再说。”

符彦卿已在幽州北城拥有了一座大帐,就在薛复丁寒山等亲信心腹的外围,这种没有明文规定的安排,其实正昭显了诸将众臣在天策唐军中的真实地位,马小春一传命令,符彦卿片刻就到。

张迈正要与符彦卿议论赵赞的事情,将要开口,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问道:“符将军,为什么范延光投降,会带出这么大的效应?之前高行周投诚,也未见得如此。为什么是他,而不是高行周?”

符彦卿一时错愕,可没想到张迈会问这个问题。

帐内一时沉寂下来,张迈道:“算了,这个问题不好回答,怕是文素、元忠他们也弄不清楚的。咱们说说赵赞的事情吧。”

符彦卿本来是打算暂时保持沉默、等摸清形势后再说,这时忽然一个冲动,脱口道:“末将知道缘故。”

张迈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哦?为什么?”

符彦卿道:“这个缘故……颇为微妙,容臣细说。”

张迈道:“不怕,我们时间充裕,你慢慢说。”

符彦卿道:“汉高祖刘邦。破楚之后,分封群臣二十余人,而诸将尚且不稳,乃至有心谋反。后来留侯张良建议先封雍齿,雍齿一封,而诸将遂安。元帅当知何故。”

张迈知道他说的是西汉初年的故事。这事他倒也知道,说道:“因为之前刘邦封的,都是他的亲信,所以诸将中那些和刘邦关系疏远的不免担心自己没份,甚至兔死狗烹。但雍齿是刘邦的仇人,刘邦最是厌恶他,这事诸将没有不知道的。雍齿都封了,别人还担心什么!”

符彦卿道:“正是!元帅英明!”

张迈道:“但不对啊,你举的这个例子。和眼前的事情不贴切。刘邦是先封亲信,所以诸将不稳,我不是这样啊。虽然郭洛杨易他们和我情同手足,但我重用他们是因为他们有能耐、有功劳。你不见我虽然不喜欢曹元忠的性子,但仍然重用他?高行周够疏远了吧——那是刚刚投靠我的人,但我对他又如何?这个你都有眼睛看的。”

符彦卿道:“末将的类推,不是这样类推的。元帅封赏的标准,自然与刘邦不同。这个大家也都是知道的。但雍齿之事与今日之事。的确有微妙之同。”

“嗯?”

符彦卿道:“元帅说过,您是以功劳赏爵。以能耐委职。所以杨鹰扬奇袭漠北,奚陌刀死扼皮室,薛汗血协取上京,这都是不世之功,请问元帅,如今中原乃至南方的将帅。还有机会建立这样的大功劳否?还有能力建立这样的大功劳否?”

张迈摇头道:“难了。最难的仗,差不多都打完了。而且中原的将帅,除了一个刘知远都只是碌碌之辈,要追上郭杨奚薛,那是别想了。”

符彦卿道:“正是!就不说这等不世奇功。就说高行周。他归附之后,在元帅为粮所困的时候,百里奇袭,夺取了共济仓,这一桩功劳,使得元帅暂时摆脱大战之后的缺食之困,若不是他,只怕燕赵齐鲁的归附至少得推迟三年。而三年之中,只怕局势又有变故。所以高行周的功劳,虽然还及不上郭杨、奚薛诸位,但也足以让他稳立于将来的朝堂了。”

“三年未必。”张迈道:“但至少是一年。但三年之后再取燕赵齐鲁,的确会更加吃力,而且也的确可能会引发其它变数。在石晋来归诸将中,的确以他功劳第一。而他的能耐,我也相当看好。”

“元帅英明!”符彦卿也不纠结于小处,继续道:“除此之外,高行周麾下的白马银枪团战力高强,高家又有中原枪法第一的称号,其为人则颇有德名,这样的人才,无论是品德、能力还是名声都是上选。至于范延光,论德则贪婪有余而不知收敛,才能名声,也是远远不及高氏。至于功劳,邺都之降,不过顺势而为罢了,比起共济奇袭,也是大大不如的。”

“对啊。”张迈道:“所以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投诚归附的风潮,不是在高行周之后,而是在范延光之后!”

符彦卿看着张迈,似乎有些奇怪,好一会才道:“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元帅是圣人千虑,而有一失了,烛照天下,而不免一蔽……一时想不到而已。”

张迈还是摇头:“你不必顾虑什么,直说吧。”

符彦卿道:“汉高之时,萧何樊哙得封,而诸将仍怀异心,因为他们知道自己都不是萧何樊哙。如今之时,高行周没有起到榜样的作用,因为中原豪强像高行周的不多,而像范延光的……”

张迈一拍大腿,猛然间醒悟过来,叫道:“遍地都是!”

符彦卿再一躬身:“元帅英明!”

张迈这一悟之后,猛地哈哈大笑,道:“好,好,我总算明白了!”跟着又一拍额头,哼哼冷笑,道:“我刚才真是糊涂了!这都想不明白!”

自知道范延光一事之后,他有一处想不通透的地方,所以心情郁闷,这时迷津被符彦卿点破。前途如何,选择如何,已经一片明朗,因此不再闹心,人有了主张,行事再次果断起来。冷冷道:“文素道济的书生气还是没有剥尽,元忠的能力现在是顶好的了,只是行事的时候,有时候总不免夹带几分私心——这是他不如薛复的地方。”

这时帐内只有三人,符彦卿听张迈在自己面前直言臧否他麾下四员文武重臣,心中惴惴,恨不得将自己的耳朵堵上,张迈又对符彦卿道:“符将军过往的战绩,其实我不觉得怎么样。之前在易县那般称赞你为的只是挑拨你与杜重威。但今天看来,符将军的政治眼光那是相当不一般啊。不过你为人未免太谨慎了。在我麾下,只要抱怀一颗公心,行事可以大胆放手地去办!”

符彦卿唯唯应道:“是。”

张迈又道:“我们过去几年,人力物力都投到契丹那边,对东南的投入远远不足,但往后那边将会是一个攻略重点。从今天起,东南伐交之事我托付给你。一应该有的人事权我许你便宜行使,直接对我负责。元忠那边。就让他将精力放在北方吧。”

符彦卿又惊又喜,起身谢恩领命。

张迈又道:“至于范延光那边,我会再给他一个机会,希望他不要令我失望才好。”

——————————

当天张迈再次派出一支执法队,前往武清彻查范延光部违反军令之事。

——————————

同时符彦卿也回到自己的大帐,他行事的风格和范延光是两个极端。自投降以后十分收敛,唯恐触犯新主的禁忌,除了公务之外,与手下尽量避免接触,直到今天得了张迈的允诺。这才召唤了以往的心腹过来议事。

和高行周一样,他的高堂、兄弟、妻小都在洛阳,只有长子符昭信随军,心腹入帐之后,他将今日发生的事情择其中可以告诉部下的说了,众人听将主获得元帅信任都是无比欣喜,符彦卿拿出张迈刚刚发下的一颗关防印信,盖印签押了命令后便将几个部下委派出去,最后只留下符昭信。

符昭信道:“爹爹,今日真是双喜临门。”

“双喜临门?还有何喜?”

符昭信道:“祖母、母亲、叔叔,还有妹妹弟弟他们,都已经到了开封,如今有五叔留开封照料,六叔则已经到了易县,正等着爹爹的消息。”

符彦卿听了这个消息喜不自胜,唐晋战争进行到邺都易帜之后,就是洛阳内部的形势也已是脱出石敬瑭的控制,高行周投降时,若没有张迈的运作,其家人必死无疑,但到了范延光投降时,石敬瑭想灭他满门,不但洛阳公卿委婉反对,而且下面的小吏也推诿不肯立刻执行,而病重中的石敬瑭在国家灭顶之际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强行推进此事——洛阳上上下下几乎所有人都不看好石氏了,因此都想留条后路。正是在这样的局势下,使得符家得以趁乱逃离了洛阳。

符家是一个庞大的世族,在历史上曾出现“父子三王爷、兄弟九镇守、两朝三皇后”的局面,兄弟九镇守,是说符彦卿九兄弟个个为将,曾先后镇守一方,两朝三皇后,则是说符彦卿的三个女儿,曾先后嫁给柴荣与赵匡义,最后贵为皇后。如今历史的发展虽已经偏离原先的轨道,但符家的家底却仍然厚实。符氏九兄弟,符彦卿排行第四,他的三个兄长都已逝世,如今由他当家。

符彦卿听了儿子的汇报后沉吟片刻,说道:“你祖母年事已高,不可奔波,回头我便向元帅举荐,让你五叔在开封为将。至于你六叔,让他火速北上,我有要事吩咐。”顿了顿,又道:“发家书,让你七叔带你几个弟妹北上,我离家日久,要看看他们的功课是否荒废了。”

符昭信奇道:“让弟弟们上来也就算了,让妹妹们上来做什么。”

符彦卿道:“非汝所知也。办事去!”

——————————

符昭信出门办事,符彦卿转头就去寻张迈,举荐两个弟弟,张迈问道:“你弟弟能力如何。”

符彦卿道:“我的五弟是中平之资,镇守一州一关,不负所托。六弟的能力不在我之下,我想让他去易州宣旨,再到海外一行。”

张迈对符彦卿举弟弟为使者没有意见,却让李昉取地图来,寻了一会,道:“好,我就给你弟弟一个州,让他去守颍昌。”

颍昌就是许昌,位于开封西南,乃是中原重镇,同时也是开封进入荆北的必经之路,符彦卿却是一愕,因为按照之前的战报,折德扆进驻开封府之后忙着消化战果,并未再次出兵,颍昌如今还不在天策手中。

但符彦卿随即醒悟过来,那是张迈要让他弟弟去取颍昌,他也不犹豫,马上答道:“末将代舍弟拜谢元帅天恩!舍弟必然不负元帅重托。”顿了顿,又道:“末将有五个弟弟,现在有四个在开封,请问元帅委哪一个去颍昌?”

张迈道:“你刚才不是举荐你五弟吗?”

符彦卿道:“我五弟为人老诚,末将想留他在开封侍奉老母,六弟已在易县,七弟尚须历练,八弟符彦伦是个将才,又颇有机变,若有三千人马,必能为元帅夺取颍昌。”

张迈道:“三千精锐么?”

“无须精锐。”

张迈道:“那准了!”又道:“若你八弟果然能用三千人马夺取颍昌,便可知你评语得当,开封新得,正缺乏老成的人才帮折德扆守卫,到时候就让你五弟协助折德扆与赵普,公私两便。”

符彦卿大喜拜谢,又道:“内举不避亲,末将为家人再求一官。请元帅许末将七弟入陈州为镇守。”

颍昌在开封西南,陈州在开封正南,三座城市正好形成一个三角形,折德扆千里南下,到目前为止其实还是一支孤军,如今能在开封立足,靠的是石晋内乱、无力征伐的缘故,但如果能再取颍昌、陈州,那便形成犄角呼应之势,而且这个三角形西北可遏制洛阳,西南可进入荆北,东南可进入淮北,一旦势成,天策唐军在中原的战略布局便牢不可破了。

只是如今的陈州也还未取。

张迈一奇,道:“你刚才不是说,你七弟尚须历练么?”

符彦卿道:“七弟去颍昌,末将没有把握,去陈州的话,元帅连兵马也不用给他,只需给一道将令、一枚印玺便可。”

范质在旁道:“陈州是符氏的老家,符氏入陈,自然是一呼百应。”

符彦卿之父符存审也是五代名将,曾击后梁、破朱温,北逐契丹,赐姓封王,其成年诸子又皆拜将,在老家声势之大,远非安重荣在朔州、高行周在定州可比,如今外靠天策威势,内倚父老亲族,一呼而取陈州自然不在话下。

听了范质的解释,张迈笑道:“原来如此。既然你有信心,那便依你!”

——————————

幽州与易县之间道路无阻,符彦卿派出去的人道路兼程,靠符彦卿用印后的文书连夜入城,符彦琳抵燕之后之所以未直接去幽州,就是要看兄长那边是什么形势,一得到消息后马上打点行装,连夜出城,第二日便抵达如今定为大唐北京的幽州。

与此同时,天策委派的执法队也到达了武清县,一场暗潮蓄势待发。

——————————

第二九四章下台阶

一支执法队开入武清城,来的只有一队人马,领头的是个校尉,虽然默默无闻,却是一员安西老兵,另外有一位法曹参军,是军法决断的老手。天策唐军的法曹系统,平时其位虽不显,但却是军中的阎罗王,任谁见到也忌惮三分。

范延光不敢怠慢,迎了那校尉入城,一路好生招待。执法队奉命勘察时,见官大一级,见到范延光也不须行礼,领军校尉道:“我等外出勘察,用度都有定制,范将军的美意不敢领受。只望将军能配合我们,让我们将这件事情调查清楚。”

范延光道:“这个自然。其实也不用诸位说,此事我早查清楚了。来啊!”

便有人捧上一溜的木盘,木盘之上一溜的人头!竟有三百个之多!

范延光微笑道:“三百犯了军律的害群之马,在各位抵达之时我已经清除完毕,本来正想上报元帅的,不料诸位就来了。”

领军校尉和法曹参军对视一眼,对这个结果都感意外。

法曹参军说道:“原来范将军早已执行了军法,不过按照律例,我等既已出动,便得依制进行调查。”

范延光笑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

这队人马便在武清住了下来,进行调查,从这一天开始,邺都来的三万多将兵也都有些怕了,范延光也不敢妄动,全军都缩在城中,不敢踏处城门半步。

执法队还在武清县调查,三百个头颅已经送到张迈手中,张迈看着那三百个头颅,对薛复道:“你看怎么样?这就是实情么?”

薛复道:“事情我未经手,不敢妄言。”

张迈又问李膑,李膑也是如此说。

张迈又问符彦卿。符彦卿要开口时,张迈喝道:“薛复、李膑都是从河北来!他们不知道河北的情况情有可原。你却是这边的军方老手,中原世代的将门!对于河北、中原武人的习性,我不相信你做不到洞察幽深,希望你的应答,不要让我失望!”

符彦卿欲言又止、欲止不敢。好一会,才道:“末将……末将未见实情……”

“那你的推测呢!”张迈打断了他!

符彦卿终于下定了决心,道:“若是推测,末将以为,这未必是事情,而应该是范延光给元帅一个下台阶。”

他说着跪了下来,道:“元帅,真相如何,真的重要吗?这三百个头颅。难道还不足以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

这时候,天策大唐的“秋收行动”也开始了。

秋收行动,也是一次和平行动,然而在和平中却夹杂着的霸气和威慑。

秋收期间,中原大地全面止战!谁敢妄动刀兵,不管是什么原因,秋收结束后便要遭到张迈的讨伐!

——这是针对外部的。

凡我控制下的所有军队,都必须尽力保护秋收。有敢侵夺农田者。斩!

——这是针对内部的。

秋收,本来就是整个华夏最重视的时节。他关系到来年的生计,历史上帝王将相们发动战争往往也避开这个时候,现在再加上张迈的强力,整个东方大地便暂停硝烟,进入到全面的和平之中。

伴随秋收不战令的,还有免税令——潼关以东。所有归天策统属的州县,今年农税全免!若是佃农,也可以得到地主将应缴的农税折返。

消息传出,整个中原一片沸腾。过去几年,石敬瑭横征暴敛。中原各地的承受力——尤其是农民的承受力——其实已经接近临界点,张迈的这道免税令,虽然对士绅豪强的影响不大,但对下层农户来说却是一道及时雨,因此命令一发,便受到了河北士林的交口赞扬——至于农民们,虽然最大的受益者是他们,但在这个缺少话语权的时代,他们的声音却是微乎其微。

晋北的反应相对还算平静,因为张迈之前已经免了他们三年的田税,该高兴的已经高兴过去了。燕地户口,十不存三四,尤其是最精华的幽州之地,几乎是市井一空,因此这道免税令,对幽蓟之地来说也只是残破之后的一点安慰。

河北与山东可就激动了。那些已经归附的州县都想不到张龙骧在眼前这么困难的情况下还能施行这样的仁政,而那些还没有归附的州县,则对这道免税令艳羡不已,都大赞张迈乃是仁君。

不过,这期间也存在着一些不和谐的杂音。深入河北各地的巡查举子,探访到一些乡县豪强、士绅猾吏,将张迈的免税令欺瞒下来,仍然勒令农户们交税,而这些清查出来的税款便都落入他们自己的腰包。

面对这种无耻行径,张迈的态度是“零容忍”,他派出安西老兵,奔赴那些出现问题的地方,由巡查举子举证,由法官判决,由安西老兵执行。查出一起,处置一起。

邺都守臣李沼担心此举会骚扰地方,上书张迈,希望他对此事采取较为宽容的态度,不要伤害了免税令带来的“祥和之气”,也不要因此而伤害了河北士绅的从龙之心。

张迈看了后冷笑道:“祥和之气,什么祥和之气!我要的是农户能够得到实惠,而不是一个流于表面的面子工程!从龙士子?那些以为跟了我就可以继续盘剥百姓的士绅,不是从龙,是在坑这个国家!”

张迈的这个反应传出来后,李沼的老脸不由得一片通红,实际上,不少士绅也是类似的态度,他们虽然交口赞誉张迈的仁政,但出声赞誉只是为了邀名,赞誉过后却不妨碍他们针对免税令的漏洞上下其手。在许多人看来,张迈颁布这个免税令,不就是要邀一个“仁君”之名吗?

你要名,我们给你了,但我们继续谋利,你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各取所需,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然而张迈的一句话,却是点破了这些人的用心!

李沼跟着又上了一书,劝张迈既是轻徭薄赋,行事便应从宽,让天下士绅看到希望。不可有过激之举,否则若是激起民变,只怕会有社稷动摇之事。

张迈拿到书信之后当场就要发火!

旁边范质劝道:“元帅,李沼没有恶意,他的话虽与元帅政见不同,却是对元帅的一片忠心!否则他只要沉默就好,没必要将事情挑得这么明!他是怕我们行事太急太烈会引起动乱!现在洛阳未取、河东未得、长安尚在,南方吴蜀也都未平,我们乱不得啊。”

张迈沉默了片刻。便明白了范质的意思,却还是冷冷道:“他倒是为我考虑,只可惜方向上弄错了!我要轻徭薄赋,是对底层农户来说,对土豪士绅,老子是乱世用重典!至于动乱……哼!农民吃不上饭、席卷天下的动乱我怕!那些没一点心肝的士绅们起来作乱,越早越好!”

因此张迈不但没有依李沼之说从宽行事,反而定下了更加严厉的临时法令:

三方巡查人员到达地方之后。许各地士绅豪强自首,凡自首者只交三倍罚粮。归于农家;不自首而终被清查出来者,罚粮十倍,一半归还农户,一半充公,家中嫡长子流放西域;凡敢顶风作案者,家产充公。全家流放。

临时发令传出,河北登时哗然!

不过哗然之后就是一片沉默,如今幽州聚集着三十万大军,高行周在平幽,杨光远在邺都。天策的兵马能在三日之内到达河北任何一个州县,在这样的形势下,谁敢公开作乱?

可士绅们虽然不敢公开反抗,却是以沉默应对。除了少数胆小怕事的,除了极少数良心发现的,大部分隐瞒免税令的士绅都在硬扛着。

张迈派出去的法官只有三十个,平摊下来一个县还不到一个!举证士子也查不到每一个乡,就算听到了什么,也很难在地头蛇的干扰下拿到确实的证据!拿不到证据,如果张迈还要抄家,那就不是仁君,而是暴君了!

至于士兵们主要是负责案件断明后的执行,是威慑力的存在,大多时候影响不到案件的调查。

这时候,在正面战场上天底下谁也斗不过张迈了,但在一个更加复杂的战场上,士绅们根本不认为张迈斗得过他们!

从古到今,哪个君主不得依靠士绅作为中间阶层来统治天下的?

就算张迈想要彻查,他有执行的人吗?三十个法官加上一百多个举子,一个县平均下来不到一条过江龙,怎么斗得过本地的几十条地头蛇!

所谓的免税令,最后还不得归于一项止于表面的“仁政”?

士绅们对上软磨着天策,对下震慑着农户,整整十天过去,整个河北只有三十几个士绅自首纳粮,平均下来,一个县还不到一户!

这些自首的士绅都遭到了河北士林的一致谴责,痛骂他们对小民趁火打劫,痛骂他们有违圣人的教诲,痛骂他们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痛骂他们没有良知,没有心肝!大有将他们开革出士林的趋势。

同时李沼第三次上书,这一次却不是劝谏了,而是向张迈认错,承认之前自己判断有误,并认为张迈如今的处断是有道理的。上书的后半部分则几乎是一篇贺表了,高调赞扬了张迈,并以优美的文辞庆贺这次免税令的成功。

在他的带动下,河北士林也纷纷表现了类似的姿态。

张迈拿到各地的回报后,再看看李沼的上书,对范质道:“偌大的河北,只有三十五户士绅自首!我可不相信河北的土豪良心有这么好!但李沼却相信了,他还赞扬我,文素,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

范质沉默着,他知道张迈不相信,他也不相信。

事情发展到这个份上,还能如何?

要继续彻查下去,没法查!

这不是战争,可以粗暴地用陌刀战斧阵横推过去!

这是斩不断、理还乱的政务啊!

李沼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情的难度,所以一直在劝谏着张迈,但张迈却一意孤行,本来免税令可以在士绅的赞颂下成为一桩名载史册的仁政的。走到今时今日的地步,却差点要变成一个笑话了,还好,现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