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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子风流(老虎)-第2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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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谦冷声道:“想要请教。”
赵高道:“咱们轮番去喊,就以官职高低,一个个来,如何?”
徐谦皱眉,道:“这样不妥,我认为应当以年齿来。”
赵高的意思是,谁的官大谁去喊话,在的这些人里头,徐谦的官算是最大的一个了,能和他并列的人也没有几个,不过徐谦当然也不是傻子,自己带兵入京,出了这么大的力,怎么能让你们这些老东西在这儿打秋风。
徐谦发了话,自然也无话可说,不少人纷纷点头,反正得罪徐大人没有必要,而且大多数人年纪还不至于做出头鸟,至于那些老骨头们,毕竟是少数。
于是乎,最先一个须发皆白的沧大人被人请到了午门下头,老爷子大喊:“我等奉命救驾,宫中生变,尔等若……”
城上的禁卫奉命固守午门,而且其中不少都是勇士营的军马,这些人,早已被张天师掌握,自然不肯开门。
下头又换了一人,道:“我等要觐见陛下,速去通报。”
城上的人道:“陛下已经安睡,不便相见,诸位请回。”
于是城下的人在下头叫骂:“岂有此理,陛下见与不见,岂是尔等能说了算,尔等莫非是要谋反吗?”
城上的人道:“不敢,只是宫中规矩,不敢擅更。”
这些大臣,如走马灯似得在下头大叫,有的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有的索性是耍滑头,不过事实却是可以证明,这天底下最有用的是大臣,最无用的也是大臣,制度运行良好的情况下,大臣们指点江山,每一句话,影响都极为深远。可是一旦制度崩坏,或者制度出现了漏洞,就比如是现在,他们就真成了一堆废物了。
好说歹说,城楼上总是有人应了一句,尔等稍待,我去通报。
其实外头的情形,早就传到了宫里。
内阁里头,已有书吏将新军入京的消息传到,杨慎也心急火燎的赶来,对杨廷和道:“父亲,徐谦果然带兵入京,此人还真是雷厉风行,什么事都敢做。”
杨廷和却是微微一笑:“老夫方才说了吗?别人可以不救驾,可是徐谦却非要救驾不可。”
杨慎忍不住道:“可是正德皇帝在时,那江彬和徐谦一样,都是仗着正德天子才有他的荣华富贵,按理说,他救驾都来不及,可是为何,却要作乱呢?”
这个问题一针见血,杨慎不过是举例而已,毕竟心里有疑问,问自己的爹准没有错。
杨慎其实说的很对,江彬某种意义来说,和徐谦是一样的,两个天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而江彬和徐谦,都是心腹大臣,他们的利益,就在天子身上,天子在,他们自然荣华富贵,天子不在,失去了皇帝老子的庇护,两个人的选择却是相反,徐谦是拼了命的救驾,而江彬却是直接把正德干掉。
所以杨慎以为,江彬这个人,当真是傻到了几点,徐谦的身份地位会比你低吗?你不过是锦衣卫指挥使,不过是威武副将军,而徐谦好歹也是天赐公,是户部尚书,可是你在朝廷里,有什么支持者,你在宫里,又有几个支持者,就算是军队之中,大家都知道,你的权利乃是天子给的,你要作乱,谁肯跟着你,莫说是军队,便是你直属的锦衣卫,平时大家或许对你毕恭毕敬,可是你要造反,多半大多数人第一个念头就是把你干掉。而徐谦却是大大不同,人家树大根深,军中有校尉和新军,锦衣卫里也有他的人,便是朝廷之中,也有他的许多党羽,还有直浙这个基本盘在,人家都晓得要救驾,只有皇帝在,他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你却去造反,这不是傻了吗?
杨慎随口问出这个问题,本也是无心之言,杨廷和的脸色却是阴沉起来,随即,又恢复了平常,淡淡的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道:“江彬愚蠢而已。”
杨慎也没有深究,道:“可是现如今,该怎么办?勤王救驾的军马已经来了,父亲大人难道就坐在这里?”
杨廷和道:“再等等看,看看宫里的动作,宫里那边,肯定会有举动,先不要急,第一个摘桃子未必能吃到桃子,要吃桃子,不是先动手,而是先要用眼睛去看,再用脑子去想,时机一到,便可摘了。”
杨慎觉得自己的父亲越来越深不可测,他不由道:“只是不知宫里情形如何,只怕……陛下已经大行了吧。”
杨廷和淡淡的道:“大行不大行,和你我无关,慎儿,你年纪已经不小了,你必须明白,很多事情,没有了,会比有了的好,很多东西,你若是失去,那么失去的就会更多,父亲现在要做的,是不必去管其他,是要抓住自己眼前的东西,抓紧了自己的东西,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第六百八十八章:伪诏
宫外闹得这么大,若是宫中一点都没察觉那才是怪事。
大高玄殿里,张天师此时此刻也是急的跺脚,事情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先是给陛下喂服了慢性毒药,陛下病倒,这一病倒,就有许多机会可趁,皇帝的生老病死,都是天大的事,甚至于皇帝老子长了个痤疮,只要宣传的得当,也保证能让宇内皆惊。
而现在,嘉靖确实已经重病,病得很重,更可怕的是,他这病还不能见人,身上脓疮皆溃,恶臭难当。
在这种情况之下,两宫太后自然吓了一跳,连忙来到大高玄殿探视,这两宫太后终究还是女人,一时慌了手脚,此时,却是张天师的机会,张天师声称,自己有办法能治好天子,这当然是骗人的,他最重要的是,要确保天子临死之前,自己能控制住局势,到时让自己的亲信在旁伺候,再请上阁臣杨廷和,准备好接受陛下遗诏,一切就都可以万事大吉了。
什么都是假的,唯有这遗诏,才最是要紧。
皇帝要死了,谁在皇帝身边,谁就掌握了主动,比如杨廷和在嘉靖身边,嘉靖的遗愿,谁来书写?当然是杨廷和,嘉靖神智未必清醒,就算清醒,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这些了。
而且自己在旁监督,整个程序都已经完全布置好,最后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因此历来皇帝大行,都是角逐最紧张的时刻,所有的核心人物,都围绕着即将病逝的天子,张天师要争取的,也就是天子大行之后,新皇登基的这个空档,这足够他对自己的后事,进行一个完美的布置了。
只是……姓徐的居然带兵入京,居然到了午门门外。
张天师有些慌了手脚,他也怕啊,谁不怕谁是孙子,毕竟他做的乃是抄家灭族的事,做好了,一辈子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做的不好,就是人头落地。
可是这时候,他暂时还不能请杨廷和来,对杨廷和,张天师未必放心,他必须完全一个人掌握住主动权,要在内宫布置妥当,到时再把杨廷和请来,听嘉靖的遗旨就成了。
他急匆匆的来到了偏殿,劈头盖脸的便向御马监掌印太监刘凤怒斥道:“他怎么就这么大胆,他是不要命了,还有,是谁走漏了消息,是谁?否则徐谦怎么这么快就收到消息,不是都说好了,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拿到了遗诏,再和姓徐的算账吗?只要有遗诏在,姓徐的想不死,都不成,怎么会这样,是了,肯定是有人传递消息,查,查出来!”
刘凤道:“天师,或许是那黄锦,看事情不对头,所以……”
张天师冷笑:“这个老阉货,早该办了他,想不到他竟敢通风报信。”眯着眼,张天师显得有些不耐烦,道:“现在怎么办,这么多军马聚在了午门外头……”
刘凤道:“应当立即拟一道圣旨,让徐谦退兵,徐谦若是不退,这就坐实了他是谋反,军心肯定动摇,若是退了,到时候再和他算账。”
张天师慢慢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不错,就该这么办。”
说罢,他又摇头:“要有圣旨,得先让司礼监那边帮衬,这姓黄的,肯帮我们吗?”
刘凤沉吟片刻:“让人去请黄锦,就说陛下有事要交代,让他和掌印的太监一道来,大高玄殿都是天师的人,天师一句话,他敢不从?若是不从,就说他妄图弑君,料理了他。”
张天师欣赏的看了刘凤一眼:“听说从前的时候,黄锦对你还算不错,不过你能深明大义,为贫道出谋划策,可见你还是晓事的,去吧,把事情办妥当,到时候,说不准你就该去司礼监了。”
刘凤小心翼翼的看了寝殿那边一眼,听到天子传来剧烈咳嗽,刘凤点点头:“奴婢去了。”
张天师也是看了寝殿一眼,点点头。
随即,张天师出现在了寝殿,他脸上挂笑,轻轻去揭开宫纱,用发簪拨了拨灯芯,一面道:“陛下是不是觉得身子好了一些,方才贫道给你喂得药丸,名曰极乐丹,吃过之后,就什么都不痛了。”
龙榻上的嘉靖面露笑容,道:“是好了很多,难为了你。”
张天师的眼眸里掠过了一丝狐疑,瞄了嘉靖一眼,见嘉靖很是冷静,便笑起来:“贫道自然要竭力为陛下分忧解难,陛下放心,贫道一定会为陛下诊治的。”
“嗯,很好。”嘉靖淡淡的道:“方才我听你在外头和人说话?”
“是。”张天师脸色略略一冷。
嘉靖叹道:“朕就知道,总有人不消停,天师为朕的长生大计,何等的操劳,可是总有人不明白,这是糊涂,糊涂倒也罢了,竟还敢带兵入京,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张天师盯着嘉靖,道:“陛下都听到了?”
其实听到不听到,张天师都不担心,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什么都已经无所谓了。
嘉靖颌首道:“自然是听到了,其实也不比逼着黄锦草诏,朕来下旨就好了。”
“哦?陛下现在恢复身子要紧,就不必劳烦陛下了,一切,都交给贫道就好。”张天师笑了笑,上前给嘉靖掖了掖被子,随即在被上轻拍几下:“陛下只管静养便是。”
嘉靖淡淡道:“为何不见太后?”
张天师道:“两宫太后都在为陛下担心,不过还好,贫道已经保证,只要贫道施术,陛下便可无恙,只不过为了防止有人打扰,所以这大高玄殿在十二个时辰之内,任何人不得出入。”
嘉靖道:“那么其他人呢?就只有你?”
张天师道:“布置了百来个勇士营的护卫,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对陛下忠心耿耿的太监。”
嘉靖点头:“很好,你布置的很是妥当,朕放心了。”
张天师道:“那么贫道去忙一些事了,陛下歇一歇。”他告辞而出。
冉冉的烛火之下,嘉靖闭眼假寐,直到完全没有了声息,他的眼眸陡然一张,眼眸之中,闪过悔意、杀机、恐惧,无数的感情交杂在一起,可是他的身子并没有动,他仿佛能感觉到在这个空荡的寝殿里必定有一个人在盯着自己,他随即闭眼,没有任何的动作。
可是在被下,一只发簪握在了手里,他毫不犹豫的刺破了自己的食指,殷红的血自指点流出来,在他的内衣里,他笔画出了两个字:“诛张。”
……
司礼监。
黄锦彻夜未眠,得知陛下重病,黄锦自然不敢睡,几次想去大高玄殿,却都被人陛下正在治疗的名义挡驾在外。
黄锦就是傻子也看得出来,陛下这一次怕是要凶多吉少了,他想去劝说两宫太后,请两宫太后下旨诛杀张天师,可是两宫尤其是张太后极为关心嘉靖的安危,御医们束手无策,唯有张天师说可以药到病除,又说秘法可以治病,张太后是情急之下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死都不肯撒手,自然而然,便将希望寄托在了张天师身上,张天师要如何,只能依着他。
可是黄锦已经越来越感觉到,危机即将来临,等听到徐谦带兵入了京,他才松了口气。
只要有兵在,谅那张天师不敢造次,可是接下来,却有人上门,请他立即去大高玄殿,说是陛下又事相召,可能要草拟旨意。
遗诏……
这是黄锦第一个念头,他吓了一跳,莫非陛下……已经不成了。
一旦陛下死了,自己去了大高玄殿,那儿全是张天师的人,天子和自己,还不是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黄锦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是恐惧,他来回在司礼监里走动,那前来催促的太监再三唤他,黄锦却道:“你先在外头等候,杂家收拾一下。”
收拾一下,自然是去拿印玺了,那太监倒也识趣,笑吟吟的道:“那奴婢在外头等。”
这太监一走,黄锦立即叫来一个太监,郑重其事道:“王安,平时杂家待你如何?”
王安拜倒在地,今夜的事他也能感受到,再加上黄锦如此不安,他立即明白了什么,哭泣道:“干爹对儿子恩重如山。”
黄锦冷着脸:“杂家这一去,凶多吉少,可是,咱们不能让贼子得逞,杂家去了之后,他们定会逼迫杂家给他们草诏,所以,杂家有一件大事要托付你。”
王安道:“儿子拼死,也要为干爹分忧。”
黄锦点点头,随即在书案前奋笔疾书,一会儿之后,一份圣旨便写完了,而后拿了宝印来,盖上大玺,他松口气,道:“你拿着这份圣旨,且在这里候着,若是大高玄殿有变故,立即拿着这圣旨去午门,无论如何,也要将圣旨丢出午门去。”
王安咬牙:“是。”
第六百八十九章:有圣旨
王安在宫里日久,怎么不会晓得自己接过来的东西是什么,这是一份圣旨,可是并没有得到天子的任何认可,天子现在在大高玄殿,而这份圣旨是黄锦这个司礼监秉笔私自起草。
伪造圣旨,这是什么罪名?
王安当然知道,一旦察觉,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他也明白黄锦的苦处,眼下何止是宫外,宫内的次序也已经彻底崩坏,在这种情况之下,所有人也都在站队,若是你运气不好,那就是死,运气好,就是大功。
暴风雨降临,无人可以幸免,每一个人都卷入其中,谁也别想随心所欲。
王安看了黄锦一眼,随即磕了个头,道:“干爹保重。”
两个人自然明白这话里的意思,此去凶多吉少,一不小心,就是人头落地,可是又不得不去,对方声明,这是陛下的意思,陛下相召,你能不去吗?而且大高玄殿的情况不明,陛下生死未卜,这个时候,你还能在司礼监里等消息吗?于情于理,你都要去一趟不可,无论是刀山火海,还是万丈深渊,不去就是抗命,去,才有一线生机。
黄锦掸掸身上的衣衫,道:“杂家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可是像今夜这般险恶的,却是见所未见,事到如今,已经容不得杂家选择了,杂家眼下,也只能固守本心,去这阎王殿走一遭。”
说罢,他抬起了腿,出了司礼监,对外头守候已久的太监道:“带路。”
这一路过去,宫里静谧的可怕,没有一个人敢在内宫之中随意行走,黄锦到了大高玄殿,远处刘凤在甬道的尽头负手等他,他的身后,数十个侍卫已经待命。
“黄公公好。”刘凤热闹的打着招呼。
黄锦上下打量他一眼,随即道:“陛下在哪里?”
刘凤笑了,露出了他洁白的牙齿,随即他冷冷道:“你就不必去见陛下了,陛下又口谕,司礼监秉笔太监黄锦欺君罔上,罪无可恕,左右,拿下他。”
几个侍卫已上冲上来,将黄锦制服。
黄锦大骂:“贼子不得好死。”
“是吗?”刘凤笑了:“贼子还敢骂人?来,打。”
侍卫们如小鸡一样将黄锦提起来,自是不客气,一阵痛打之后,黄锦已是奄奄一息,黄锦凄厉的道:“你们不会得逞,陛下何其睿智,岂会看不穿你们的奸计。还有……徐谦就快来了,他一来,你们尽都死无葬身之地。”
刘凤压根不理他,道:“黄公公恕罪,奴婢呢,都是奉旨办差,是了,来,搜他的身。”
一个侍卫找出了一方宝印,交到了刘凤手里,刘凤掂量了一下,眼中放出光芒。
“将他押去东殿,暂时拘押起来,待会,说不准还有用处。”
拿着大印,刘凤不敢怠慢,连忙往大殿深处去了。
黄锦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虽然性命已经保住,可是他已明白,此时最坏的结局已经在等着他,陛下……陛下那边只怕也已经凶多吉少。
……
内阁。
“杨公,黄锦已经入大高玄殿了。还有,黄锦的干儿子王安,突然不见了踪影。”
杨廷和举重若轻的点点头,淡淡道:“接下来,就看谁的圣旨有用了,也看这姓徐的,有几分胆色。”
来人居然是个太监,而且还是御马监的太监,这宫中戒备森严,尤其是内廷,任何人不得出入,不过有一些人却是例外,这些人就是御马监的太监,毕竟宫中的戍卫都由他们布置,勇士营的官兵他们也大多都认得,来去自如。
这太监笑嘻嘻的道:“假若徐谦没有胆色呢?”
杨廷和道:“没有胆色,老夫就是临危受命,草拟遗诏,辅佐太子登基。”
太监若有所思:“可是徐谦胆大包天呢?”
杨廷和笑了:“假若他是胆大包天,于老夫也是无损,陛下危在旦夕,徐谦就算救驾成功,可是他毕竟,还是犯了忌讳,新皇登基,必定忌讳此人,既然有了忌讳,就肯定得压住他,放眼朝野,谁能制的住徐谦呢?”
一番平淡的言辞,却是将杨廷和的意图彻底的揭露了出来。
成,他能摘桃子,败,他还是能摘桃子,张天师赢了,他就支持张天师,或者说暂时支持张天师,先弄到辅政的差遣,然后找个机会,除掉张天师,为天子报仇雪恨,到时候,又是一场诛江彬的戏码,他杨廷和的声誉,立即可以暴涨,当然,他还能趁机总揽朝局,一言九鼎。
败,他就立即除掉张天师,以救驾的名义出现,毕竟他早有安排,徐谦为了分担风险,必定会将自己派人传信的消息公布天下,天下人都知道是杨廷和请徐谦调兵入京救驾,他自然而然,也就成了救驾的大功臣。
可是嘉靖就算活过今日,中毒之后,怕也多活不了多久,而徐谦呢?徐谦表面上是胜利者,他救驾有功,可是这个功太大了,而且他没有圣旨,就敢直接调兵入京,敢直接杀入宫中,换位思考一下,任何一个新皇帝登基之后,他会不会想,假如有一天,徐谦看自己不顺眼,又故技重施,口称是宫中除了奸党,以救驾的名义杀入宫中,自己的性命,岂不是就捏在了这姓徐的手里。
新皇帝毕竟不是嘉靖,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每一个天子,都有自己的性格,也有自己的喜好,徐谦是嘉靖的心腹,但不是新皇帝的心腹,嘉靖可以放心徐谦,别人能放心吗?
既然如此,那么对新皇帝来说,这个大功臣,一下子就成了心腹大患,徐谦在京师一天,或者多活一天,新天子就会寝食难安,就会食不甘味,可是徐谦权势滔天,有王党,有直浙新政的受益者,有皇家校尉和新军,羽翼丰满,俨然已经成为连天子都必须忌惮几分的权臣,在这种情况之下,新天子会怎么做?几乎不必思考,新天子无论对杨廷和的观感如何,对杨廷和是爱戴还是怨恨,他唯一的选择,就是牢牢的站在杨廷和一边,内阁首辅,又得到了宫中的极力支持,杨廷和就稳稳占住了上风,将来收拾徐谦,只是时间问题,毕竟这是大明朝,就算天子再如何被人缚住手脚,天子还是天子,想和天子以及内阁对抗,最终的结果,唯有被彻底的碾压。
杨廷和淡淡的道:“还有什么消息,要立即报来,明白了吗?”
“是,奴婢遵命。”
……
午门。
足足半个多时辰过去,依旧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城下的校尉和新军已经忍耐不住,一个个摩拳擦掌,而救驾的大臣此时也是犹疑不定,一个个心急如焚。
为何宫里还没有消息,不管怎么着,也得给句话吧,兵都来了,你就不能下旨命大臣们觐见。
其实这场危机很好解决,只要天子肯出面,见上一见大家,那么所有的事,就都可以消失不见了。
可是偏偏,宫里没有回音。
大家悄悄去看徐谦的脸色,见徐谦的脸色阴沉,双目之中杀机重重,一个个都觉得大事不妙。
恰在这时,城上有人道:“有圣旨,诸公听旨意。”
听到圣旨来了,所有人都打起精神。
徐谦上前几步,昏暗之中,见果然有人从城楼上探出头来,这人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敕曰:朕本无恙,何故天子脚下刀光剑影……速命诸公退散,官军人等,不可陈于紫城之外……”
圣旨的大意就是,皇帝老子一点事都没有,半夜被人叫醒,说是宫外出事了,于是皇帝老子勃然大怒,不过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还不清楚,眼下也不处置大家,大家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一切事,都等明天再说。
众人惊疑不定,也不知圣旨是真是假,不过既有圣旨来了,所有人都打起退堂鼓。
毕竟徐谦带着大家来的名义是救驾,说是有奸贼残害天子,要入宫勤王,可是现在,天子的诏书却是说自己并没有任何问题,让大家退散,难道这个时候,你还要借着这个名义入宫,那么,就算你不是造反,那也是造反了。
徐谦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对城楼上的人道:“将圣旨抛下,我要查验。”
城楼上的人倒也没有迟疑,将圣旨从城楼上丢下来,有个校尉飞快去接了,送到徐谦面前。
第六百九十章:炮打紫禁城
一见圣旨递来,所有的大臣纷纷涌上来,徐谦将圣旨展开来看,许多人也伸长了脖子,许多人压根就不去看圣旨的内容,而是直接去瞅那印玺的章记。
在场的人可不是好糊弄的,看圣旨,其他都是假的,印玺的真假才最是重要,当有人看到那朱砂红印时,忍不住道:“果然是圣旨,千真万确,绝不是伪诏。”
凑的比较近的几个人纷纷颌首点头,显然他们也看出来了,这绝对是真的。
后世有一句话,叫所谓小资产阶级的软弱性,放在大明朝,则应该叫大臣们的软弱性。
这些家伙本质上来说,就是时局的维护者,同时,他们又有不满,他们因为不能掌握中枢,所以经常对朝廷的政策不满,对皇帝不满,对权臣和奸臣更加不满,这种不满的情绪,往往都出现在他们的嘴里,于是乎,骂朝廷最多的往往都是这些大臣,什么社会黑暗,什么奸贼误国,什么社稷八成要完蛋了,什么国有妖人,必然祸及天下。
他们什么话都敢说,而且分析起来还是头头是道,人人都有自己的道理。
就比如大明朝的禁书,十有八九都是致仕的大臣偷偷摸摸写得一样,这些家伙,最擅长的就是指桑骂槐,用各种阴毒和隐晦的话去抨击时弊。
但是,假若你认为这些家伙是那种口里说要诛奸贼,要把某某内阁大臣拉下马,别看他们一副要和你拼命的架势,其实这些人最大的职责就是忽悠别人去拼命罢了,自己拼命?这是另外一回事。
固然许多人都知道,这圣旨可能是张天师这些乱党伪造,并非皇帝的本意,可是圣旨就是圣旨,大家有了理由,一个个道:“陛下既然无恙,我等便是师出无名,还是按旨意行事吧。”又有人道:“散了,散了,一切等明日再见分晓。”
“徐部堂,你看,陛下无恙,为何不罢兵?”
“是啊,是啊,圣旨已下,若是再围住午门,那便不是救驾,是谋反了,还请徐部堂三思,不可误了自己。”
徐谦眯着眼,将这圣旨撕烂,冷笑道:“这是乱命,并非陛下本意。”
赵高跳出来质问:“大人如何就晓得这是乱鸣,就不是陛下本意?”
徐谦冷冷笑道:“因为旨意既非司礼监秉笔书写,也非内阁杨公字迹,更非陛下亲书,只不过印玺是真,其他都是假,若不是宫中生变,怎么可能他人代拟圣旨?”
有人火了:“徐大人,你这是胡搅蛮缠,吴某不奉陪了,你要谋反,自管去吧。”
正说着,有个校尉飞快跑来,道:“大人……大人,有人从城墙上抛下一份圣旨。”
还有圣旨……
所有人下巴都掉下来。
徐谦正色道:“拿来我看。”
又是一份圣旨落入徐谦手里,徐谦展开,便见上头写道:“朕受奸贼所惑,生死只在一发之间,社稷危如累卵……”
所有人面面相觑,因为在这圣旨之下,也有一个大印,同样是皇帝之宝。
徐谦扬起圣旨,大叫道:“看到了吗?看到了吗?陛下生死只在一发之间,社稷危如累卵,我等食君之禄,还等什么?”
赵高傻眼了,其他人傻眼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徐谦怒斥道:“奸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今日竟敢祸乱宫闱,徐某人,和他们势不两立,谁敢拦我,杀无赦,城楼上的人听着,本官身负勤王诏书,你们速速开门,如若不然,则视为反贼,本官定诛杀你们九族!”
赵高这些人乖乖退到一边去了,两份圣旨,而且两份都是真的,谁也说不清这两份圣旨哪一个是天子本意,不过徐谦现在拿了圣旨,胆气更壮,那就让他去玩吧,大家看热闹就是。
其实大家心里隐隐在想,反正这午门便如一道深渊,姓徐的过不起,大家跟在后头摇旗呐喊,混着吧。
混日子,是大多数人的心态,所谓能过且过,至少事情还没有到大家日子混不下去的时候,何必要像姓徐的打了鸡血呢。
城楼上的人大叫:“徐谦,我等敬你为尚书,对你百般客气,现在你得了圣旨,还敢造次,可见你另有所图,莫非要造反吗?休要贼喊捉贼,再敢造次,我们便要放箭了。”
现在双方各执一词,谁都不会让步。
徐谦也没有再和城楼上的人多说什么,径直找来了几个武官,下达了命令:“攻城!”
武官们略显几分不安,不过却还是一起抱手:“遵命!”
传令兵立即骑马在各部之间穿梭,大吼:“大人有令,半个时辰之内攻破午门,挡我者,杀无赦……”
军号响起,无数队官军开始做好战斗准备,靴子塔塔的震得地面仿佛都颤动起来,两翼的官军俱都拔出佩刀,中军一列列摆起了队伍,乌压压朝城门下压过去。
城楼上亦是争锋相对,有武官大喝:“搭弓!上前一步者,杀!”
无数的人头从女墙的缝隙中钻出来,无数柄长弓探出城墙,一排排锋利的箭锋闪烁幽幽锋芒。
那些跟着徐谦来打酱油的大臣们早就退的远远的,有人吓得脸色苍白。
这种阵仗,在他们的笔头里倒是有不少,其中不少文采出众者,更是能将两军对阵的文章写得绘声绘色,可是说和写是一回事,眼见为实是另一回事,大家很担心擦枪走火,一不小心,说不准就要酿成大祸。
“不能打啊,一旦打了,无论是不是谋反,咱们都完了。”
“是啊,哪里有官军攻宫城的道理,有理也讲不清了。”
却也有不少胆大之人,轻蔑一笑,摇头晃脑的道:“诸公勿忧,想来这是虚张声势,无非就是看看,谁先被吓倒而已,这种事本官见得多了,本官在宣府督军之时,也经常见这样的场景,两营官兵闹了口角,双方剑拔弩张,可是放心,大家都有分寸的,谁都不会轻举妄动,这是虚架子,闹着玩的。况且徐部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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