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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子风流(老虎)-第1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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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一切都按总督衙门的意思办吧。

第六百一十四章:谋反

紧接着,新军上下武官,都被请来。

简短的宣读了总督衙门的命令之后,陆炳道:“总督大人的意思,诸位明白了吗?南京有乱民作乱,总督命我等立即赶赴南京弹压,现在,还等什么,立即做好准备,赶赴南京。”

随即又命军需武官征调船只,准备辎重。

新军内部,却是对这个命令很不理解,一方面,他们对总督嗤之以鼻,这个总督实在没有什么存在感。另一方面,让新军去弹压民乱,许多人本心上是不乐意的。

只是既然总队长发了话,而且据闻,这个总督,还真有调动他们的权利,他们自然无话可说,各做准备去了。

几个时辰之后,三千新军出发,沿江而上,由一艘艘的船只一路北上,次日傍晚时分,直抵南京城下。

而南京城里,依旧还是乱糟糟的,府尹衙门依旧被围的水泄不通,这朱茂出不去,连忙命人向各个衙门求援,可惜大家只是看笑话,如此一来,他这府尹算是名声扫地了,一时间成了整个南京的笑话。

其实要弹压,也容易,只要这位府尹大人咬咬牙,调南直隶的官兵动手,照样可以压下去。

只不过这是南京,和别处不一样,南京和北京性质相同,政治地位太高,若是其他的知府,在辖区内调一些官兵倒是容易,可是南京的官兵,却是五城兵马司管,偏偏这五城兵马司的品级极高,至少是二品的武官才能担任,人家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来为你摆平这样棘手的事?

更不必说,这一次围应天府的可不是一般的民,虽然这些人也是民,却也不是好欺负的,这里头有许多人,都是小乡绅,还有不少的生员,若是寻常的暴民,弹压也就弹压了,可是这些人,一旦闹出事故,到时候朝廷追究,天知道有多少人要人头落地。

事情到这个地步,只能僵着,朱大人被围着围着也就习惯了,这倒是给了其他不少大人许多警示,谁都晓得,这事是王学挑动起来的,因此在公共场合,一些反对王学的官员倒是收敛起来,谁知道哪天,人家不会围住你。

当然,矛盾爆发出来,不免会有一些冲突,比如许多人,就朝应天府衙门里仍石头,砸毁门窗无数,南京的许多官员觉得太不像话,可是又不敢轻易处置,于是连忙上书,希望朝廷给个说法,只是朝廷那边,显然也在拖延时间,毕竟要把这些人压住,就极有可能闹出人命出来,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抹不去的污点,于是,无论是南京还是北京,大家都在拖延时间,都希望这事儿能够慢慢平息,毕竟闹事的多是一些秀才,动口不动手,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来,和造反的暴民全然不同,没有必要下什么狠手。

南京城里,所有人都在小心翼翼的维持这个局面,谁也不希望打破这个平衡。

而现在,这个平衡彻底打破了。

一队官军出现在了玄武门外,旋即,南京哗然。

官军,哪里来的官军,为何此前一点风声都没有,为什么没有人事前通报?

你南京各部,都乱了。

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

而接下来又有通报,说这是直浙总督调来的军马,前来镇压暴民。

各部的老爷们又是目瞪口呆,按理说,直浙总督确实有权利调兵,也有权便宜行事,可是突然调兵到了南京城里,还口称镇压暴民,事情就有些不清不楚了。

且不说,这些不是暴民,就算是最顽固的旧学官员,也不会认为这些人要杀官谋反,而且人家也没有做出什么逾越的举动,只不过是和应天府府尹进行理论罢了。更不必提,南京城的政治地位。

南京乃是本朝龙兴之地,便是许多祖陵,也都留在这里,这是大明朝的陪都,因此,这里对兵马的调动,极其苛刻,否则朝廷为何要设五城兵马司,而五城兵马司的官员,往往都由天子最亲信的官员担任,就是因为,南京的防务关系太大,放在谁手里,都让人不放心,因此这南京的官军才管理极其严格,寻常的官军,是绝不能轻易入城的,除非有圣旨,否则谁也不可轻易调兵。

可现在的问题就是,直浙总督主管南直隶、浙江、福建三省军务,从理论上,也确实可以调兵,可是这东西,终究还是有忌讳。

更不必说,是擅自调兵平叛了。

南京城内,立即乱成了一锅粥,各部尚书和五城兵马司的都督俱都聚在了一起,叫骂不绝。

“这个方献夫,到底想做什么,他疯了吗?调兵来南京,现在江南各省既无外患,又无内忧,他调兵来这里,有何居心,简直就是混账!”

说话的是费宏,费宏对方献夫可没有什么好印象,在他看来,这方献夫就是王学余孽,属于人人得而诛之的对象,现在这厮居然做出这样的事,身为礼部尚书,不放几句狠话很过意不去。

“太祖在的时候就曾有旨,没有旨意,擅调官兵入南京者,以某犯论处,诛九族,虽说现在不如从前了,可是这事太古怪,天知道这姓方的发了什么疯,这兵,是万万不能放进城里的。”其次发言的乃是五城兵马司的都督,这位爵爷说话很不客气,因为在他看来,姓方的手未免伸的有些长,在南京的一亩三分地上,他才是说话算话的人,姓方的是什么东西,真以为是直浙总督,这南京的防务,就成他家的了。

说来也好笑,众人对方献夫,都是极尽批判,旧学的官员早就看方献夫不爽,而掌兵的将军们嫌他捞过了界,怕被夺了权,毕竟直浙总督按理来说,确实有权管南京这一块,可是五城兵马司等衙门,地位又是超然。

至于王学这边,对方献夫有好感的实在不多,许多人早已听闻,方献夫和徐谦不睦,相比方献夫,大家更倾向于徐谦这边。

于是乎,一帮人痛斥之后,最后得出结论,这个方献夫,简直是胆大包天,不但手伸长了,而且还别有所图。

“王大人,你是方献夫的恩师,又是兵部尚书,这件事,你总得做个主。”

最后大家的目光,不免落在王守仁身上,甚至那费宏不免阴暗的希望,王守仁袒护一下这姓方的,到时候连带着把王守仁一起拖下水里。

王守仁面不改色,淡淡道:“眼下当务之急,是立即阻止这支官军入城,南京城没有民变,所以,不必他们平叛,至于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费宏听罢,有些遗憾,这王守仁太过四平八稳,显然也晓得这其中的厉害,于是他点点头:“就这么办,只是谁去阻挡他们?”

王守仁长身而起:“本官忝为兵部尚书,少不得就让老夫去吧。”

商议定了,王守仁连夜出城,见了陆炳,陆炳倒也干脆,他知道王守仁的份量,也晓得兵部尚书的地位,反正他是不愿平叛的,镇压民变并不是什么长脸的事,自然顺势,彻夜带着新军,赶回浙江。

只是闹出这么一个乌龙,在许多人眼里,显然不可能这么容易结束了。

南京城里,一封封的奏书,已经悄然无声的向京师传报,而五城兵马司,也暗暗加固了防务,谁都清楚,这事儿太诡异,堂堂总督,居然不声不响的派兵到了南京,还自称是镇压民变,谁晓得这个总督,心里在想些什么,自然是小心一些的好。

几个尚书次日清早,碰头开了个会,讨论的,还是这个问题,大家觉得事出突然,于是连忙催促南京兵部给各省下文,暗示各省官兵,若是无兵部的公文,又或者朝廷旨意,任何人都不得调遣官军,各营官军,都不得随意出营,有违令者,尽皆以谋反处置。

这显然是已经有了疑心,为了以防万一,加了一重保险。

毕竟做老爷的,哪一个不看书,这书里头多的是黄袍加身和以其他名义调兵借此篡权的事,虽然说在这大明朝,这种事可能性微乎其微,可是宁王和安化王造反的先例并不远,这种事,自然能提防就提防。

与此同时,坊间已经炸开了锅,事情传出来之后,几乎所有人一阵叫骂,这方献夫居然想要调兵来弹压所谓暴民,暴民是谁?在他眼里,岂不是士绅和读书人都成了暴民,这简直是岂有此理,大家不过是去应天府讨个公道而已,与你何干,你倒是好,竟是想把大家都打杀了个干净。

事情既然关系到了自己,谁都坐不住了,于是南京城里,各种方献夫意图谋反的传言四起,甚至有人说,方献夫已调福建、浙江官军,陈兵镇江一带,随时要攻入南京,要南地称王。

流言当然是不靠谱,只是传的人多了,这方献夫一下子,从直浙总督变成了一个国贼。

第六百一十五章:委派钦差

京师震动!

固然是礼议爆发,可是比起总督擅自调动官兵进欲入南京,甚至打着平乱的幌子,礼议毕竟还没有火烧眉毛。

更何况,京师之中,对方献夫心怀不满的人大有人在,而方献夫竟然做出这样的事,自然而然,这位几乎已经没有多大存在感的直浙总督,一下子成了所有人的焦点。

紧急的廷议已经召开,甚至连天子也参与进来。

这事太大,甚至可能危及到祖宗社稷,若不是南京各部还有五城兵马司应对得当,而新军官兵对朝廷多是忠诚不二,天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假若一旦有人别有所图,整个江南半壁,都可能陷入战火之中,安化王和宁王的先例犹在,至今还让人心有余悸,当年宁王谋反,首要的目标就是南京,取得了南京,就取得了江南数省,节制江南,可以和朝廷形成对峙的局面。

调兵,对任何一个当政者来说,都是尤为敏感的事,而这种敏感性,不但使朝廷百官不敢为方献夫说话,便是嘉靖,此时也后怕不已。

廷议进行的很顺利,几乎是一面倒的形势。

兵部尚书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个清楚,新军奉的,果然是总督衙门的命令,而总督衙门所下的公文,也确实有总督大印,这一点,是万万不能抵赖的。

其中还有一个细节,就是总督衙门在命令新军赶赴南京时,还有一道命令是递给浙江巡捕司,命巡捕司恪守其位,没有总督衙门的命令,谁都不得轻动。

这道命令也透着古怪,巡捕司的筹建,是经过朝廷恩准的,新政嘛,隔三差五都会有许多奏书上来,要办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对于支持新政的嘉靖来说,自然一切照准。

而巡捕司显然是不小的力量,人数约在一万上下,甚至比之浙江新军的人数,都不遑多让,而且戍守各府各县,几乎成了浙江最重要的准军事力量之一。

在这个节骨眼,方献夫一面让巡捕司恪守职责,命他们只听总督衙门调遣,一面派新军以平乱的名义进南京,这就更加值得别人怀疑了。

“陛下,无论方献夫打着的是什么主意,这件事,都非同小可,不可不察,老臣以为,应当立即委派钦差,彻查此事。”

杨廷和当机立断,他对方献夫已经彻底失望,这个人,本来就已经成为了弃子,自然没有袒护的必要。更何况这个人乃是他举荐的,若是这个时候,他但凡对方献夫有稍稍一点庇护,那么必然会让人产生疑心,假若方献夫当真别有所图,而杨廷和既举荐了他,又对他百般维护,谁能保证,他和你杨廷和不是一伙的呢。

杨廷和也感觉到了一股危机正在向他迫近,他必须十分强硬的进行表态,而且绝不能有丝毫的犹豫和模棱两可,他继续道:“至于这方献夫,应当立即解职,听候钦差处置,还应当发文江南各省各府,命他们各司其职,此外,还有新军、南京五城兵马司、福建各卫,都要下旨,令他们不得轻举妄动,从现在开始,紧闭营门,任何人出入,都要由本地巡抚、各部尚书报备,但有擅自调动军马者,纵是一兵一卒,也当以谋反论处!”

嘉靖颌首点头,杨廷和的这个处置,还算是妥当,现在要做的,一方面是秋后算账,另一方面,就是立即维持住局面,绝不能有丝毫闪失,而杨廷和的办法虽然简单,却是最恰当的。

嘉靖不由道:“委派钦差,应当委派何人为好?”

这一下子,倒是让人犯难了,方献夫的品级很高,既然要查,肯定不能让阿猫阿狗去,因为可能牵连的人,地位都是不低,这个人,必定要有一定的影响力,得有人愿意配合你。

刑部尚书张子麟道:“陛下,若是从京师委派钦差人员,只怕往返时日太长,时间拖得越久,只怕夜长梦多。”

这句话,倒也深合帝心,嘉靖不由点头,等钦差去了,只怕黄花菜都凉了,谁晓得方献夫有没有同党,等你一去,人家早就湮灭了罪证,这种事太过敏感,可不是闹着玩的。

“莫非从江南就地委派人员?”嘉靖问道。

听了这话,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

因为一旦委派钦差,那么这个钦差查的既然是方献夫,这个人,必定大权在握,只怕江南三省的官员,都要听他调遣,甚至人家一言一行,都关乎着整个江南官场人物的生死,他若是要严办,不晓得多少人都要人头落地,可以说,无数人的性命荣辱,都在人家的一念之间。

现在问题的关键,就在于钦差的人选上。

杨廷和毫不犹豫的道:“南京礼部尚书费宏,此次南京事件之中,当机立断,可以担当重任。”

张子麟则是道:“此事涉及到了兵事,费大人毕竟是礼部出身,对刑名未必精通,一旦出了差错,只怕要悔之晚矣了。臣举荐兵部尚书王守仁,王尚书在宁王之乱时,也曾力挽狂澜,自然可以担当大任。”

杨一清毫不犹豫道:“只怕不妥,据闻王守仁年事已高,若是要彻查此事,需来回奔波,只怕体力不济。”

户部尚书梁藤毫不犹豫站出来,道:“那么就让刑部尚书张籍去办,张籍主掌江南刑名,足以彻查此事。”

张籍,也是王学之人。

杨廷和等人岂会让他如愿,户部新任左侍郎吴芳冷笑道:“不可,这事牵涉到了巡捕司,按理,巡捕司也归南京刑部节制,可是为何,这巡捕司却对总督衙门如此敬若神明,怕就怕这南京刑部,也脱不开干系。倒不如让五城兵马司都督去办。”

五城兵马司都督既不是王党又非旧党,这个人选,倒是公允。

只是杨廷和却是眉头一皱,有些内情,他比别人更加清楚,这个都督,可和如意坊关系匪浅,据说牵涉的利益不小,这个人显然不合适,杨廷和慢悠悠的道:“眼下南京防务尤其紧要,让五城兵马司的都督分身去督办此事,只怕也是不妥。”

顷刻之间,江南有数的大人物,几乎都被排除了个干净。

最后,倒是让人犯难了,嘉靖不由道:“实在不成,只能动用厂卫了。”

听到厂卫二字,朝中百官更是一面倒的反对,厂卫和文官之间,一直都有很深的芥蒂,若是其他人来查办,事情或许还在可控之内,可一旦让厂卫牵涉进来,并且由厂卫来做主,那么只有天知道这个惊天大案最后会是什么结局,或许厂卫捏造各种罪名,排除异己,到时候,无论是王党还是旧党,可能都要完蛋。

这种事可是有先例的,以前厂卫办案,哪一次,牵连的不是数以百计的人,而哪一个,不是无辜官员。

见百官纷纷反对,嘉靖皱起眉头,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来,淡淡的道:“浙江巡抚徐谦,从前就办过商家的案子,现如今既已是浙江巡抚,而方献夫又恰好是在浙江,由他来办,倒是合适,那么,就让徐谦来办吧。”

杨一清连忙反对,道:“陛下,徐谦乃是浙江巡抚,而方献夫乃是直浙总督,驻地都在杭州,谁能保证,他们之间没有勾结。”

这句话本是劝嘉靖放弃徐谦这个人选,谁晓得他一时情急,让嘉靖生出了反感之心,嘉靖冷冷一笑:“怎么,现在连徐谦都信不过了吗?”

杨一清没词了,他当然清楚,就算是和自己比起来,嘉靖更信任的也是徐谦,自己方才太急,居然没有料想到这个可能。

嘉靖语气严厉的道:“就这么办吧,徐谦足以担当大任,就不必委派他人了。”

张子麟等人自是大喜,忙道:“陛下所言是极,微臣也以为,让徐谦去办正好合适,是了,还有一件事,就是此事的关键还在应天府,应天府施政,四处加征官粮,惹来天怒人怨,这才会有一些不满他的士绅生员去应天府和他们理论,后来据闻,应天府下了许多公文,希望调兵来弹压‘民变’,这祸根说来说去,还是应天府,若无应天府,方献夫又有什么理由调兵进南京,所以,应天府尹,也要一并彻查才好。”

嘉靖对这应天府尹,倒是没有太多关注,既然没有太多关注,那么这个人自然是可有可无,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当然也懒得理会,既然有人突然提起了,当然也就举手之劳,他毫不犹豫的道:“张爱卿所言甚是,应天府那边,一并彻查吧。翰林那边速速拟旨,不得有误,圣旨要随时送进宫里来,朕要过目一下。”

一场廷议,到了这里落下帷幕。

第六百一十六章:情义

“啪……”一方砚台狠狠砸落在地上。

方献夫面如死色,不可置信的站在书房里,书房里已经一片狼藉,而方献夫的身躯在不断的颤抖。

到底出了什么事,其实到现在,他都没有回过劲来。

只是听说,有一队官军出现在了南京城下,打着他的旗号,要入城平叛,随即便被南京六部官员制止,将这些官军赶了回去。

而接下来,方献夫就毫无例外的被孤立了,所有人都在冷眼看他,所有人都不怀好意,坊间到处流传他谋反的传言,这些传言不但字字诛心,而且还能杀人,方献夫感觉到,自己仿佛被人狠狠捅了一刀,这一刀,很痛。

这太可怕了,这支军马哪里来的,又怎么奉了总督衙门的差遣,方献夫到现在,竟是一点都不知道,这一切他都蒙在鼓里,而现在,据闻许多奏书已经去了京师……

完了……彻底完了……

政治极其敏锐的方献夫又怎么可能想不到,这对自己意味着什么,这个后果又是什么,虽然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可是至少却是知道,他接下来,会死的很难看,重则抄家,轻则……

不,不,一定会从重处置,因为现在,有太多人想要自己死,姓徐的希望将自己碎尸万段,而朝中的诸公呢,哈哈……这些人只怕更恨不得将自己挫骨扬灰吧。

所以,一旦天子动怒,那么接下来,就是墙倒众人推,接下来,会不会有许多谋反的证据出来?会不会在衙门里搜出龙袍和金刀?

方献夫绝不是傻子,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连傻子都不如,他现在处在最最险恶的环境,他死定了。

怎么办,该怎么办?

方献夫喃喃念着,可是这件事,虽然明知是栽赃,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因为据闻,新军确实有总督大人的公文,而且上头盖着的,也确实是总督衙门的大印,这一切……自己脱不开干系,就算是自己辩解,有人会听吗?朝廷必定会有钦差下来查办,这个钦差,不是内阁的人,就是王学的人,无论是落在他们谁手里,自己都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这里,方献夫的老泪不由纵横起来,他还是棋差一步,甚至说,他还是没有预料到,自己的政敌,会动如此险恶的一步棋。

是了,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在于,查一查这大印从哪里来的,他立即不耐烦的大叫:“来,来人,把方安叫来,快。”

“老爷……”

这个时候,许多人都已经走了,消息传出来,不少随员纷纷树倒猕猴散,毕竟谁都知道,总督大人可能涉及到了谋反,这样的大罪,可是要株连的。

进来的乃是方叔,方叔身体差了许多,他满脸苦涩的道:“老爷,方安……方安他昨天夜里就不见了踪影,他住的屋子,东西也没有收拾干净。”

方献夫浑身巨震,他突然明白了什么,是方安,是方安背叛了自己。

一切都明白了,可是这个时候,他竟是气不出来,只是冷笑道:“好,好一个方安,去,将周先生请来。”

“周先生,周先生他……”方叔面露迟疑。

“周先生怎么了?”方献夫正在气头上。

方叔胆战心惊的道:“周先生也……也走了,据说,是和方安一道走的,有人瞧见他们一起雇了车……”

“混账!”方献夫大骂,他总算是明白了,自己身边的人,就是和那些人合谋一起坑害自己的人,他气的嘴皮子发抖,说不出话来。

……

在宁波的港口。

这新建的港口很是壮观,密密麻麻的脚力在栈桥上不断装卸货物,到处都是寻找商机和押货的商贾,各种声浪夹杂在一起,吵吵嚷嚷。

一艘停泊在栈桥边的海船上,方安和周到二人焦急的等待着什么。

他们的脸色很难看,虽然事情是做成了,可是迎接他们的命令到底是什么,他们却不知道。

唯一让他们庆幸的是,对方没有急于杀人灭口,但是他们的危险依旧不小,谁能保证,这些人会不会将他们送出海之后,再突然动手呢?

许多事情,依旧还难以预料。

这时,终于有了上了船,这一次竟是周泰亲自出马,显然对别人,他不太放心,这种事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他特意从杭州赶到了宁波,对这两个人,周泰很是满意,他命人尾随其后,发现他们并没有和其他人打交道,这说明他们二人很听话,没有为自己留后路,如果他们为了加一道保险,将这件事实言相告,并且告诉他们,若是自己遇害,就立即宣扬出去,那么,周泰绝不会手下留情,他会毫不犹豫的将所以知情之人全部弄死。

他上了船,给船上的水手们都吩咐了几句,这些水手都是海路安抚使司的人,周泰自报了家门,便有人领着他们进了一处船舱,并且喝止所有人不得靠近。

幽暗的船舱里,周泰拿出了一沓银票,道:“从现在起,你们要去倭国,你们的身份,都要重新换一换,至于身份,已经替你们弄好了,你们是两个客商,海路安抚使司那边,会为你们在倭国安排一个地方,还有,这里有一万两银子的银票,这是抚台大人特意交代下来的,这些银票,足够你们在倭国衣食无忧,在那边,海路安抚使司会为你们置产,你们可以做一些丝绸买卖,海路安抚使司那边也打了招呼,会给你们提供一些保护和便利,若是在那里,有人欺到你们头上,安抚使司会替你们解决问题。”

周泰说的很详细,将倭国那边的情况俱都实言相告,他们要去的地方,与其说是倭人的地盘,还不如说是海路安抚使司的据点,因为贸易需要一个落脚点,在威逼和利诱之下,安抚使司已经迫使幕府提供了一处方圆五十里的地点,这里只允许倭国商人出入,其余人不得随意靠近,而且安抚使司还招募了武士,对那里进行严密保护,在那里居住的有近万人,其中超过半数,都是汉人,周到和方安二人在那里住下,不会有什么问题。

至于银子,除了周泰给的一万两银票,再加上二人的一些家产,却也足够了,到了倭国,还会有人为他们提供一块土地。

“还有,就是你们的家人,这件事太大,怕是也要躲一躲风头,所以你们的家人,我们另有安排,不出三个月,应当会和你们会合,你们,还有问题吗?”

周到的心里,不由一松,他的担心似乎并没有实现,因为如果对方真打算杀人灭口,就绝不会将那边的情况交代的如此清楚,要知道,这艘船和徐抚台有很深的关系,若是周到要杀人灭口,现在就可以处置,何必要给自己银子,何必还要多此一举,详细说明那边的情况,由此可见,对方不想灭口,只希望他们保守秘密,一直将这个秘密带进棺材。

事实上他们想不带进棺材也不成,去了倭国,无亲无故,一切都得依仗海路安抚使司,而海路安抚使司,本就是徐抚台的力量之一,一旦他们在那里乱说话,想来海路安抚使司那边,也不会客气。

周到点点头,他心里有几分感激,事实上,他是抱着九死一生的心情在这里等待,现在不但有了活路,而且后半辈子,似乎也能高枕无忧,显然对方不只是利用他们,也同样花费了不少心思,给他们做了许多的安排,周到道:“大人放心,从前的周到已经死了,从现在开始,学生就是一个新的周到,从前发生的事,学生再也记不起来了。”

周泰却是笑了,取出一份文书出来,道:“你错了,你现在不叫周到,而叫周琛,这是你的文书,到了那边,或许有用。还有方先生,这是你的文书,你的新身份叫方欢,这个名字,是老夫取得,若是取得不好,不要取笑。好了,时间不多,告辞,京师那边,即日就会有消息,还有许多事,老夫必须回杭州处置,二位,若是有机会,老夫或许会去倭国一趟,或许将来,我们还有再见的一日。”

他抱抱拳,急匆匆的出来,叫来了一个水手,吩咐道:“好生照料,不要出了意外,抚台大人已经去信给了邓大人,让他照顾这两个朋友,他们,是徐抚台的朋友,也是邓大人的朋友。”

说罢,周泰便下了船,关于是不是杀了二人灭口,周泰原本是极力支持的,毕竟人死了,才能保证绝对的安全,可是徐抚台却是没有同意,坚持要让两个人活下去,而且还打算让他们活的逍遥自在,徐谦要坚持,周泰自然也只好照办。不过在周泰心里,隐隐有几分安慰,这两个人毕竟是为抚台大人做事,若是抚台大人要杀人灭口,或许没什么,可是细细一想,今日抚台大人利用了这两个人,随后便将二人杀人灭口,那么有一天,若是换做是自己呢?相比一个无情无义之人,周泰更希望自己为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办事,跟着这样的人,心里踏实。

“或者,这样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周泰嘴角,露出了几分微笑。

第六百一十七章:生与死

眼下江南都在等消息,想看看这朝廷,到底委派是哪个钦差。

钦差的人选,关乎整个江南,毕竟这案子是往大里去查还是往小里去查,都得看钦差的意思,若是大事化了,倒也罢了,自然是方献夫倒霉之外,其余人权当是看热闹。可要是往大里去查,这就不免让人提心吊胆了,一旦定性为谋逆,那肯定会有同党,而方献夫身为直浙总督,大家都和他或多或少打过交道,这个时候,若是有心人想要弄出点证据出来,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而京师的圣旨,也飞快赶来,一封是往南京,让南京各部下文,维持稳定,江南的官军,都不得有轻举妄动。只是南京这边,却没有收到关于钦差的旨意,这就说明,朝廷点选的钦差,肯定不是出自南京。

若是有心人再推敲一下,就会发现,钦差既然不是南京点选,那么必然是京师委派人员,或者是直接钦点浙江的官员,京师委派人员的可能性不大,因为事情比较紧急,这么大的事,谁都怕夜长梦多,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在浙江省内点选官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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