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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乐土匪闹民国(半渡)-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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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林兄,我是专门来道歉的,今天小曼有些失礼,得罪之处还请肖林兄莫怪!”
徐志摩心思伶俐,陆小曼今天的一番作态岂能逃过他的眼睛,不过他自觉亏负陆小曼,一向不舍对其加以约束,直到事后,才登门来向肖林赔罪。
肖林此时心态已平,又不愿让徐大诗人难堪,只是摆摆手笑道:“没什么,我不和女人计较的。”
话说得冠冕堂皇,肖林心里却突然想起了邵菊,自己真的不和女人计较吗?
徐志摩尴尬地笑了笑,转开话题说道:“提醒肖林兄一下,明天上午十点,将在国立清华大学举行交流会,除了诗歌爱好者和音乐爱好者,还有几位老师也想见见您。”
“清华!哪个清华大学?”
肖林一阵紧张,急忙向徐志摩问道:“北京这么大,为什么偏偏要去清华?”
“家师就是清华大学的教授,还有,清华的赵元任先生对这些歌曲也很感兴趣……”……
徐志摩走了之后,肖林像上了发条一般,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心里既紧张又兴奋。
清华!而且还是1925年的清华,精英荟萃,含金量十足!自己这个冒牌诗人,却要堂而皇之地迈进这座顶尖学府,明天能忽悠过去吗?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事到临头,只能硬着头皮上!这才叫上了贼船下不来,后悔也没有回头路。自己的脸皮还是不够厚,人至贱则无敌,比起梁鸿志这些人,自己还是太过纯洁了!
想到梁鸿志,肖林突然记起,上次为了梁方被抓的事情,他还欠着自己四千块大洋,现在梁方已经被放出来了,既然来到了北京,得赶紧上门讨要这笔钱。
肖林正在胡思乱想,门口突然传来‘当当’两记敲门声。走过去开门一看,原来是黑子。
黑子低着头走进房间,偷偷瞄了肖林一下,然后鼓足勇气抬起头说道:“林哥,我明天不想去了。”
肖林对付黑子有一整套办法,当下往床头一靠,绷着脸冷冰冰地说道:“又怎么啦?”
黑子果然气势一阻,憋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就是不想再骗人!”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咱们这都是为了大家,为了砦子里多赚一点钱!”
肖林腾地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连连敲着床头说道:“你也在牛头冲看到了,那么多饥民没有饭吃,我也很想帮他们!但要帮他们就得有钱,但咱们偏偏没钱,没钱怎么办,只好靠咱们赚,你为了大家受点委屈有什么不可以?!”
黑子被训得黑头土脸,低着头一声不吭,只是不住地大声咳嗽。
肖林叹了口气,继续苦口婆心地劝道:“你最大的毛病就是认死理!这样不行,脑筋要活一点——,只要能把事情办成,采取什么手段都不重要!当然,我也是有底线的,你就放心好了……”
黑子突然止住咳嗽,闷声闷气地说道:“林哥,我听不懂,我去就是了。”
说完这句话,黑子抬起头看了肖林一眼,然后垂下眼睛,转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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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鞋油是黑色,越擦越脏
第二天一早,徐志摩又来到了旅馆,把肖林等人接到了国立清华大学。
清华大学位于北京西北方向,始建于1911年,由美国退还的部分庚子赔款建立,1925年设立大学部,开始招收四年制大学生。
直至百年后,清华大学仍是中国的顶尖学府之一,这种地位是由多年的底蕴积淀而成,百年后回头望去,民国时期的清华在很多学科上都充当了开拓者的角色,更有一批杰出人才在各自的学术领域奠定了其泰斗地位,梁启超、王国维、陈寅恪和赵元任是其中最突出的代表,并称为清华四大导师。
肖林一行人刚刚来到清华门前,正要进去,孙抒音突然在门口发现了熟人。
“付大伟,黄怡,你们怎么来了?”
肖林抬头一看,正是孙抒音的那几个同学,付大伟和黄怡,这都是认识的。
付大伟高举着一张黑子的唱片,兴冲冲地说道:“今天不是周末嘛,学校不上课,我们听说黑子老师来参加交流会,特意来助威的”
同学几个热情地跟在了黑子身后,黑子却板着脸一言不发,肖林不禁暗暗好笑,这个年代的粉丝和偶像很真诚,也显得很自然,还是很可爱的。
大家一起进入清华,黑子他们被领去小礼堂和歌迷见面,徐志摩则带着肖林来到了交流会。
肖林为了这个交流会,昨晚准备的非常认真,把各种可能遇到的问题都排练了一遍,不料,这番心血全都没用上。这个交流会人才济济,精英荟萃,根本轮不到他当主角,肖林虽有几首新体诗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也不过是一块踏入这个圈子的敲门砖。
会议进行到一半,各方精英纷纷发言讨论,从五四一直探讨到新文化,肖林只觉得如听天书,倒也落了个轻松自在,最后索性开起了小差,在心里计划着如何向梁鸿志讨账。轮到他发言的时候,自然是藏拙为妙,空泛地感谢谦虚了几句,就草草糊弄了过去。
集体交流结束后,大家开始自由讨论,诸多名家学者形成了一个个小圈子,轻松随意地聊了起来。肖林正感无聊,赵元任教授主动找到了他。(语言是思想的载体,也是维系一个民族的纽带,属于基础类的学科,不过往往被人忽视,赵元任多才多艺,更是我国语言学开宗立派的大宗师。)
刚才介绍与会人员的时候,肖林就被赵元任的简介吓了一跳,这位留美哈佛博士通数学,精物理,擅音乐,主攻语言学,堪称博学多才,在清华担任多项课目的老师。这样一位大学者在肖林眼中不啻于洪水猛兽,危险无比,早就小心提防,生怕露出马脚。
不料赵元任却谦冲平和,丝毫没有考校肖林的意思,只是与他随意地聊着闲话。
赵元任虽然只比肖林大个十来岁,身份地位却差了太多,一个是学界巨子,一个是‘后辈才俊’,赵元任读罢肖林的‘诗作’,早起了爱才之心,言谈之中对肖林颇为呵护友善,两个人随口东拉西扯,越聊越远。
“听说肖林兄是南洋华侨,不知道具体是在哪里?”
民国时期以兄为敬称很常见,比如鲁迅就在《两地书》中称呼许广平为兄,肖林来到民国时间已经不短,对此见怪不怪,早就习惯了,虽然赵元任大他十来岁,仍是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个称呼。
肖林顺口编了个瞎话:“奥,我家原来在新加坡。”
赵元任点了点头:“奥,是石叻(新加坡别称)华侨,那肖林兄会不会讲马来语?”
原来语言学家也这么烦人,肖林立刻斩钉截铁地堵了回去:“不会,我们只讲国语!”
赵元任也不在意,随口问道:“奥,粤语也不讲吗?”
“不会。”
“英语会吗?”
“会一点,很少说。”
“那泰米尔语呢?这种达罗毗荼语言流传于印度南部和斯里兰卡,在石叻也很流行的。”
肖林根本听不懂赵元任在说什么,只觉得一阵阵头晕,总是说不会也不合适,只得顺口答道:“也会一点,很少说。”
“奥?太好了!”
赵元任的眼中突然放射出欣喜的光芒:“我对泰米尔语很感兴趣,却一直找不到人可以请教,今天总算碰到内行了!”
肖林悔之不及,连忙推辞:“我,我只会一点点啊!”
“没关系,我只要听几个常用词的发音,对这种语言做一个了解”
赵元任说着话,拿过纸笔,刷刷刷写下了几个如同天书般的单词:“我在书上看到,这个词是谢谢的意思,我却只会写不会念,请肖林兄教我。”
怎么办?!
肖林瞪着这个生词看了足有半分钟,终于张口急促地念道:“鞋油是黑色!”
肖林把这几个字念得又快又急,还带上了转音,赵元任认真地跟着念道:“休斯黑斯奥,那这个词呢,这个词是再见的意思。”
“越擦越脏!”
“与擦与仓。”
赵元任眨着眼睛,嘴里不停地嘀咕着:“休斯黑斯,与擦与仓,休斯黑斯,与擦与仓”
赵元任皱起眉头,认真地思索着,嘴里自言自语地说道:“好奇怪呀!第一个词好像很接近拉丁语系,第二个词又有点象日文的发音难道泰米尔语里外来词很多?不应该呀”
不闪不行了!趁着赵元任还在苦苦思考,肖林悄悄站起来溜了出去……
刚到门口,正好碰上了徐志摩和陆小曼。
“肖林兄,交流会结束了吗?”
肖林点点头:“结束了,结束了,你们这是要去哪?”
徐志摩微微一笑:“我和小曼正打算去小礼堂,听说黑子老师的歌声如同天籁之音,想去见识一下。”
“好啊,咱们一起去听听。”
肖林得意地一笑,又接着说道:“黑子的歌的确唱的好,崇拜者越来越多,我今天都碰上了好几个”
肖林说着话,自然而然地和徐志摩并肩而行,陆小曼面色微微一沉,缓下脚步,跟在两人身后。
三人来到小礼堂,肖林直接往后台去了,徐志摩和陆小曼穿过人群,在后排找到两个座位坐了下来。
小礼堂内人声鼎沸,空气也有些憋闷,陆小曼吐出一口长气,对徐志摩说道:“志摩,以后少和那个肖林打交道,我看不惯他那副样子,穷人乍富,难看的很!”
徐志摩温言劝道:“不可因人废诗,他的作品还是很有些韵味的,潘任飞还极力推荐,说是配的曲子也都极好,堪称珠联璧合,让咱们一定不要错过,好好听听。”
陆小曼嗔怪地白了徐志摩一眼:“志摩——,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喜欢这种歌,太俗气了!”
“知道,知道,你就是来陪我的,我都知道”
徐志摩不住软语哄劝着陆小曼,他二人自从年前相恋,一直不为世人接受,压力越大,反弹越强,陆小曼更是早与丈夫分居,毅然投入了徐志摩的怀抱,时间一长,大家也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
两人在这边呢哝细语,小礼堂里却越来越吵,一伙子大学生等了半晌,却总是不见黑子出来,性急的早把口哨打的山响,拍巴掌跺脚,不住地大声催促着。
黑子的唱片在社会上虽然流传不广,但在清华内部却颇有影响,这和清华完备的设施有关,学校里不仅有留声机,还有电喇叭小广播覆盖着整个校园,每到吃饭的时候,总要挑些音乐歌曲来播放,黑子那张唱片近期在清华最受欢迎,已经培养出一批忠实的歌迷。
小礼堂最前面一排突然站起几个人,整齐地大声叫了起来。
“黑子——黑子——黑子”
这几个,正是专门从天津赶来的付大伟等人,在他们的带动下,大家不再胡乱起哄,一起跟着有节奏地喊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响,一直传到后台。
(注:我从网上摘了一些赵元任的轶事,放在作品相关里,有兴趣的可以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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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假唱
肖林一进后台,孙抒音就气急败坏地迎了上来。
“肖掌柜,同学们都等着黑子唱歌呢,黑子却唱不了啦!”
肖林一愣,连忙问道:“怎么了?”
这几天黑子不大对劲,没想到关键时刻掉链子,现在既是挑战又是机会,要是征服了清华的大学生,再没人会质疑自己和黑子,挂上诗人和歌星的标签,以后肯定好混的多!
肖林几步冲到黑子跟前:“黑子,你又搞什么鬼!”
黑子愁眉苦脸地抬起头,一张口声音嘶哑,把肖林也吓了一跳:“林哥,我嗓子哑了。”
说着话,黑子张开了嘴巴,肖林眯眼往他喉咙里看去,果然又红又肿,艳若桃花!怎么会这样?!肖林目瞪口呆,今天搞的场面这么大,一句喉咙发炎恐怕交待不过去。
镇定,一定有办法解决!
肖林飞快地转着念头,黑子却仍在嘶哑地说道:“我昨天晚上一直没睡着……”
“好了,好了,再说这个也没用。”
肖林摆摆手,叫过孙抒音:“赶紧去找付大伟,向他把唱片借过来,就说有急用,快去吧!”
肖林也不对孙抒音多做解释,推着她离开了后台,然后转身来到控制台前,摸摸推推,来回研究着。这个年代舞台控制还很简单,清华小礼堂已经算是非常先进了,也只有一个简单的麦克风电喇叭连接着后台。
肖林凑到麦克风前‘喂喂’两声,试了试喇叭,前台立刻又传来一阵观众的喊声,扔下喇叭,肖林转身抱过留声机,连好线凑到了麦克风前。
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什么样的风浪也难不住穿越而来的肖林!
黑子愣愣地看着,搞不懂肖林在干什么,犹豫了一下说道:“林哥,我实在是唱不了,去向大家道歉吧。”
“倒什么歉!”
肖林的火气终于上来了:“别说嗓子坏了,就算脑袋掉了,你也得顶个枕头出去把歌唱完!”
黑子还在迷茫之中,孙抒音已经跑回来了,伸手递过一张唱片,然后扶着椅子气喘吁吁。肖林接过唱片转身回到控制台前,关掉电喇叭,又把留声机的声音调到最小,然后放上唱片来回调整着拾音头,找到合适地位置,‘啪’的一声关掉了留声机。
“黑子,今天无论如何都得撑过去,等会出去了你就这么办……”
肖林开始现场进行假唱培训,这种把戏其实说穿了非常简单,肖林只讲了一遍,黑子和孙抒音都已经明白了。
“肖掌柜,你太有办法了!”
孙抒音最先反应过来,喜出望外,冲到跟前犹豫了一下,还是在肖林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记,这已经是她最亲昵的表示了。
黑子却两眼发直,木呆呆地一言不发,好像傻掉了一样。前台的叫声越来越响,肖林顾不上说别的,只是反复地嘱咐着注意事项。假唱这种事情,最怕的就是配合不好,一个不小心就泄露了天机,不过,这个年代民风淳朴,怕是没人能想到这上头去。
嘴里不停嘱咐着,肖林又抓过吉他,塞在黑子手中,然后推着他向舞台走去。
“各位同学,下面由青年歌手黑子为大家演唱,请鼓掌欢迎。”
孙抒音甜甜的报幕声,通过电喇叭回荡在小礼堂,礼堂里立刻掌声雷动……
最后一排座位上,徐志摩正在和陆小曼说着悄悄话,身边突然有人和他打招呼。
“志摩,你们也来了?”
徐志摩抬头一看,说话的正是赵元任,连忙和陆小曼一起站起来,请赵元任先坐:“赵老师,您也来了,快请坐。”
赵元任虽然只比他们大个十来岁,但却是老师梁启超的同事,论起来比徐志摩高了半辈,所以才有这个礼节和称呼。
陆小曼也对赵元任非常尊重,大家坐下之后,探过身子说道:“赵老师,您是音乐大家,怎么也来这种地方看演出。”
“这种地方不好吗?我觉得还不错。”
赵元任左右看了看,笑呵呵地说道:“听说这个黑子歌唱得很好,我来见识一下。”
陆小曼轻轻地歪了歪嘴角:“哎——,这种事情我见得多了,都是些无聊的人互相吹捧。再说了,这种歌再好听也没什么内涵,不过是磨口水罢了。”
赵元任哂然一笑:“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多加借鉴就是了。”
几个人正说着话,舞台上幕布一挑,黑子怀抱着吉他走了上来,站在麦克风前面。
‘轰’的一声,场内爆发出一阵欢呼,简直像要把屋顶掀掉,付大伟几个更是高举两手过头,一起使劲地拍着巴掌。
“送别。”
黑子嘶哑地报出歌名,又响起了一片掌声。
“……
长亭外,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
夕阳山外山……”
随着优美的旋律响起,礼堂内的学生们都跟着合唱起来。这首歌是李叔同(弘一法师)出家以前的作品,在当时已经颇为流行,更为数代国人传唱,《城南旧事》等电影都选取这首歌作为插曲和主题歌,堪称流行歌曲的老祖宗,常青树。黑子灌录唱片的时候,肖林专门嘱咐,把这首歌放在首位作为致敬。
《送别》曲调选自美国歌曲《梦见家和母亲》,歌词由李叔同填写,精炼悠远,意境深长,经过百年的流传,出现几种不同的版本,肖林选用的,正是旧时空里最流行的经典版本,将吉他的演奏巧妙地糅合进去,带给人一种全新的感受。
一曲唱罢,赵元任仍在轻轻地用手指打着拍子,眯着眼睛若有所思,陆小曼却忍不住批评道:“这是一首老歌了,虽然唱得有些新意,也没什么稀奇。”
这会儿礼堂内早就坐得满满当当,前排两个学生听到陆小曼的话,立刻转过头来:“这位小姐,现在只是第一首歌,唱片里说得明白,这是在向李叔同先生致敬,底下才是新歌,耐心听吧。”
两个学生话说得客气,陆小曼动了动嘴巴想说什么,却被徐志摩拉了一把,摇摇头劝住了,正在这个时候,礼堂里又响起了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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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坦白
黑子这回一反常态,没有报出歌名吉他已经直接响起,这个前奏资格老一点的歌迷都很熟悉,付大伟已经大声地替黑子报出名字。
“时光,这首歌是时光!”
吉他声刚响,赵元任的脸上还带着微笑,无意中往舞台上瞟了一眼,渐渐坐直身子,远远地向黑子张望着。
徐志摩眼睛还瞄着舞台,只是微微侧过头问道:“怎么了?”
赵元任又向黑子看了一会儿,犹豫着说道:“好像有点不对,我也说不准……”
舞台上的黑子低着头拨动着吉他,但他身前的麦克风早被肖林关掉了,礼堂内的音乐和他手下的吉他有些细微的偏差,被赵元任敏锐地发现了。
“……
你是记忆中最美的春天,
是我难已再回去的昨天,
你像鲜花那样的绽放,
让我心动………”
随着歌声,歌迷们渐渐如痴如醉,现场听来,这歌声简直和唱片中一模一样,完美无缺,付大伟几个按捺不住,站起来随着黑子大声唱着,投入无比。
肖林紧张地伏在控制台上,两只手分别控制留声机和电喇叭的开关,假唱到现在进行的很顺利,没有人发现什么,也没有什么不正常的迹象,随着操作越来越熟练,肖林也越来越得意,简直有点喜欢这种躲在背后操控一切的感觉。
舞台上一段唱完,正好是个过门,场下观众已经被带到了音乐之中,少见地安静了下来。赵元任研究了一会,终归离得太远看不清楚,暂把疑问放到一边,开始专心听歌,这首歌的确非常好听,渐渐地,就连陆小曼似乎都被打动了,表情有点恍惚。
黑子从开场以来一直低着头,自顾拨动着吉他,此时礼堂内突然安静下来,黑子不由得抬起了头,目光正好和前排几个观众碰在一起。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付大伟眼中的热情,黄怡眼中的真诚,全都被黑子正好看到。
黑子好像被开水烫了一下,身子一震,手下的吉他停了下来。
终于,他缓缓地放下手,只把吉他斜背在肩头,就这样默默地看着满场的观众。肖林躲在后台什么都看不到,电喇叭里的吉他仍在响着,场下的观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有些人还沉浸在音乐中,有些人却在看着黑子发愣。
“……
在阳光温暖的春天,
走在这城市的人群中,
在不知不觉的一瞬间,
又想起你………”
转眼间歌声又起,黑子却仍是一动不动,就这么闭着嘴巴看着大家。所有人都已经发现不对,却又一时不明白为什么,纷纷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突然,从后排传来陆小曼的声音:“他是假的,这是在放唱片,他根本就没唱!”
“轰”的一声,小礼堂好像突然被点爆了,响起了一片指责的声音,脾气冲的已经在对着舞台上骂了起来。肖林听到动静不对,躲在幕布后一看,才发现已经穿帮,连忙又窜回操作台,手忙脚乱地乱按了一气。唱片中的歌声嘎然而止,黑子面前的电喇叭发出了一声刺耳的鸣叫,已经被肖林接通了。
快说点什么,糊弄过去!肖林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只好把希望都放在黑子身上,幻想会有奇迹发生。
黑子果然说话了,声音还是那样嘶哑,与刚才的歌声截然不同。
“刚才是在放留声片,我没有唱歌,也没有弹六弦琴。”
黑子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还有一件事,我不会作曲,这些歌都是肖掌……肖林教我的,不是我写的,对不起!”
短短两句话说完,黑子摘下吉他,转身向舞台边上的幕布走去。
场下的观众楞了片刻,随即又是一阵猛烈的喧哗咒骂,肖林气得把头往后一仰,重重地在脑门上拍了一巴掌。这种时候怎么能说实话呢?还把老底都交待了,最少,你也可以推说嗓子坏掉了。
“站住,就这么走了吗?!”
台下突然传来一声大喝,黑子迟疑了一下停住脚步,转过身看去,付大伟正在怒气冲冲地瞪着他,身后更是一片愤怒的目光!
付大伟咬牙切齿,心中怒气却越来越高,喜爱和付出,换回来的却是欺骗和愚弄,这,才是最让人难以接受的!
付大伟突然一抬手,手里的笔记本向着黑子飞去。
这是一个硬皮的笔记本,付大伟这一下就使出了全力,‘啪’的一声正砸在黑子的眉骨上,声音又响又脆,就像重重在黑子脸上打了一掌。
付大伟这一起头,无数的鸡蛋馒头,本子水笔又朝台上飞去,有些准头不够,掉在地上,更多的都砸在黑子的头脸和身上。鸡蛋碎成蛋清和蛋黄,沾的头发上到处都是,黑子也不用手抹,就那么默默地站着,什么都不说。
礼堂后边突然响起了赵元任的声音。
“同学们冷静些,起码,他现在是真诚的!”
赵元任在清华学生中一向威望很高,有他发话,终于没人再向舞台扔东西了,黑子楞了片刻,向着台下鞠了一躬,转身走开消失在幕布后。
“黑子,你他娘的搞什么鬼!”
肖林迎了上来,恼怒之下脏话脱口而出,黑子却轻轻抖了抖肩膀,仿佛一身轻松。
“林哥,别生气啊!”
黑子虽然满头满脸的垃圾,却露出了多日不见的笑容,讨好地伸手拽了拽肖林的胳膊:“我是个笨人,懂的道理很少,知道了一个道理,就一定照着去做。我答应过我娘的,一辈子不骗人……”
难得这个闷葫芦长篇大论一次,肖林呆了片刻,一时无话可说。正在这时,后台里突然冲进来一大群人。
一个小姑娘抢在最前头,经过黑子身旁的时候,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冲到肖林面前,忽闪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
“肖林老师,原来您才是这些歌曲的作曲者,把我们大家骗的好苦!”
一个小伙子冲着黑子‘哼’了一声,黑子连忙退后两步让开,小伙子挤到肖林跟前,充满不解地问道:“肖林老师,你既会作词又会作曲,但为什么要隐瞒这个事实呢?”
大家围着肖林七嘴八舌,问题不断,簇拥着他来到了前面舞台,非得请这位词曲全能的天才为大家讲两句话。
这简直是撞到肖林枪口上了,昨天晚上的一番辛苦准备总算没有白费!肖林‘咳咳’清了清嗓子,小礼堂里立刻静了下来,就连后排的赵元任几个,都抬起头好奇地抬起头,想听听肖林说点什么。
“我以为,文艺创作就像排泄一样,饱含激情,不吐不快!”
肖林开篇语出惊人,大家都被这新奇的理论震撼住了,小礼堂里一时鸦雀无声,只有几个男生被这大胆前卫的说法刺激的兴奋不已,不停来回扭头看着左右前后的脸色。
后排的赵元任不禁莞尔而笑,陆小曼却绯红了脸,厌恶地说道:“粗俗!”
徐志摩拍了拍她的手背,也笑着安慰道:“是粗俗了一些,不过倒真有点那个意思。”
小礼堂里,还回荡着肖林的声音。
“创作应该倾听内心的声音,才能与大众产生共鸣……”
……
看着台下一双双认真聆听的眼睛,肖林突然发现,今天这场假唱虽然失败了,但是结果似乎还不错?自己顺利地从幕后转到了前台,身兼诗人和作曲家两职,拉风无比,粉丝众多,难道,还能比这个结果更圆满吗?!
肖林的演讲并不长(长了容易出问题,露马脚),却每每有些大胆新奇,离经叛道的论调比喻,总算是镇住了场面。
信口夸夸其谈之中,肖林又用余光来回找着黑子,黑子却已经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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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旁人错认杨雄宅
清华交流会成了肖林的成名之地,黑子在舞台上突然坦白,所有歌曲的词曲全都是肖林所作,这种充满戏剧性的变化,立刻成为大家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甚至还引来了小报记者,将肖林送上了花边新闻。一夜之间,肖林突然成了北京文化圈里的风云人物,万众瞩目,风光无限。
而赵元任、徐志摩等人却都是宽厚大度的性子,虽然觉得肖林有些地方显得突兀粗鄙,和其诗作歌曲难以统一,但是这些作品白纸黑字就放在眼前,也就以提携后进为上,并不打压质疑肖林。左右逢源,肖林更是得意拉风,到处亮相,马不停蹄地在京城文艺圈内奔走。
黑子自从假唱事件之后,被外界视作欺世盗名之徒,大家不仅是对冒充作曲愤慨不已,更对假唱事件出离愤怒。这种闻所未闻,匪夷所思**裸的欺骗,竟然会堂而皇之地发生在上千公众面前,远远超过了这个年代人们能够承受的道德底线。一时间口诛笔伐,千夫所指,所有的火力都对准了黑子,肖林这个假唱的始作俑者反倒没人注意,毫发无伤,还被小报渲染成了一个受害者,呕心沥血创作的歌曲被黑子无耻地剽窃,更是博得了不少同情分……
黑子对这一切显得毫无芥蒂,根本不介意,自从清华交流会后,黑子吃得下睡得香,再也不见了愁眉苦脸,每天都是乐呵呵地。有时看到了骂他的报纸,还会认真地拜读一番,碰上了不认识的字,又找着肖林和孙抒音请教。
这才叫无欲则刚,肖林在他面前有点心虚,总是恶声恶气地把他轰走,黑子只好黑头土脸地去找孙抒音帮忙。
清华交流会之后,孙抒音也陷入了纠结之中,听说肖林才是真正的作者,孙抒音这些日子每次看见肖林,眼睛里又全是小星星。不过,她和黑子也处得熟了,更知道假唱不是黑子的主意,黑子现在却混得这么惨(黑子自己并不这么觉得),孙抒音也感到有些心疼。
相比男人而言,女人往往缺乏原则,受感情的影响更大,事情的对错她不管,谁和她亲近一些,就偏向谁那一边……
华宴终有散,忙活了好几天后,随着大家渐渐不再感到新奇,肖林终于安生了下来。这天早上起来,难得的没有任何帖子邀请,肖林反倒有点不适应,在旅馆里转悠了两圈,就叫上黑子和孙抒音,出门去找梁鸿志讨账。
三个人刚刚走出旅馆,迎面却碰上了梁启超和徐志摩,一见到肖林,徐志摩远远地打上了招呼。
“肖林兄,家师特来拜访,你们这是去哪?”
梁启超步履稳健,丝毫看不出身患重病,也笑呵呵地对肖林说道:“小兄弟,我一来你就走,该不是老夫得罪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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