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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豪商-第2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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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个办法,可是办学宫很烧钱的!苏辙阴沉着脸,“……可是钱从哪儿来?难不成要仲南去向商贾募集?”
苏辙是宰相,苏适又是实证派干将和提举界河市舶司事,要搞个几十万缗开办个“四川大学”那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可问题是你拿了商人的钱,就不得不培养他们的子弟,就如现在的京东格致学宫里面也充斥着豪商子弟……格致学宫的老师们都是从云台系高价挖来的,而且也和云台学宫一样热衷于各种“格物”项目,钱花得和流水一样。所以主持学宫的章儋、章倧(都是章惇的孙辈)也就不得不招收了许多财子来买单了。
而且“财子”并不一定都是伸着张脸专门找抽的纨绔子弟,他们的学习能力也不比乡下地主的儿子差。之所以在科举考试中占不了上风,是因为他们的基数远远小于乡村士大夫。
可是现在,哪怕在不怎么在乎学费的青城学宫之中,乡村士大夫的子弟的占比也很低。
所以有些事情,你想得很好,可是实际做起来,就会不知不觉的走歪了道!
苏迟皱眉道:“大人,新鲜的事物总是比较昂贵的。现在云台学宫出来的生员不多,出路又好,要么做官,要么做幕,能为人师表的本就不多,而需求又大,薪俸自然不低了。不过现在学宫日益扩招,新学生员也渐渐多了起来,将来的新学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昂贵了。”
新式教育的高成本,很大程度是因为老师的高薪——同样的情况在后世的清末民初也是存在的。毕竟是物以稀为贵嘛!而且眼下也没有地方去请外国老师,就只能从云台学宫和辟雍学宫的生员中招人。而这两个学宫的生员,特别是云台学宫的生员素质很高,出路也广,身价自然也就不菲了。
不过这种高身价不可能一直维持下去,随着学宫(大学)越开越多,实证学派生员的身价必然会贬值。
到时候,自然就会有更多的新式学堂出现了。
“那得等多少年?而且实证学派助力工商太甚,真到那时,国事当已被奸商恶贾所乱。”
实证学派的道理是对的,这一点苏辙也不否认,但是他也发现实证学派所具有的颠覆特性了。
“那大人想要如何呢?”苏迟知道自己的父亲一定有了什么主张,“孩儿鲁钝,大人不妨明言。”
“你在西北多年,难道不知蓝田吕氏乡约?”苏辙道,“如今为国家建功立业的府兵,不就是出自蓝田吗?在为父看来,乡约、乡兵、乡学才是国家的出路啊!”
“乡学?”苏迟一愣,“教什么?怎么办?”
苏辙笑道:“为父不知道,不过武崇道一定有办法!伯充,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知道了!”苏迟想了想,“整军、乡约、乡兵、乡学都是一体的。武崇道不能只整西军,不管其他。否则西北必然大乱!”
第九百一十六章 关陇的幽灵(一)
阳春二月,一场精贵如油的春雨,随风而至。
雨不大,只下了半个时辰便停了下来,很快就云破日出,春日的艳阳也洒了下来。土黄色的大地在阳光下蒙上了一层灿烂的金色,其间还有大片大片的嫩绿麦苗钻出的泥土,正在欢快的生长。可是看着阡陌连绵的田野间,葱嫩的绿色被金黄色模糊了开去,武好古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连带着苏迟、赵佳人、陆人嘉、何天然、王彦、苗傅、刘正彦这些和他一块儿策马前行的官员也都跟着皱眉头了。
今春陕西的降雨明显偏少,所以冬小麦的长势并不理想,哪怕是武好古这个不会种田的汴梁子,一路自东行来,也能感觉到越往西去,土地就越贫瘠,人口就越稀疏,工商百业就越萧条。
在被认为过分重商的界河商市、京东商市周遭,这会儿早就是一片庄稼茁壮成长的场面了。那里的土地远比关中平原肥沃,而且那里水源充沛,少有旱灾,只要没有人异想天开要改变黄河流向,水灾也不常见。基本上就是种什么都能有不错的收成,比起江南水乡也差不了多少。
此外,界河商市和京东商市周围的乡村地区交通也非常方便。水路四通八达,陆路也不难走,到处都有上好的官道。这个时节,那里的河道上早就是轴橹相连,官道上也都是来往的客商。
正因为有周围发达的农业作为支撑,两大商市才能在短时间内聚集起数十万的工商人口,如果把这两大商市挪到贫瘠的关中,几十万人的吃饭问题就无解了,更不用说商市中的许多产业还需要从农村获取原材料——主要是各种经济作物和牲畜,比如茶叶、丝绸、酿酒的粮食、马匹、牛羊、黄豆等等。
所以邪恶的资本主义萌芽,现在出现在界河商市和京东商市,也许还有明州、泉州等沿海大城市,也就是理所当然的。
在武好古看来,历史上的大宋也无疑站在了资本主义萌芽的门槛上了,但是由于缺乏“文艺复兴”的条件,也就是没有办法建立起一个可以鼓励技术进步的哲学基础,所以就无法实现从量变到质变的跨越。毕竟科技进步才是第一生产力啊!
而这个思想上的限制条件,现在已经不存在了。
实际上,现在的南北两云台已经变成了两个创新中心。已经在冶金、火药、造船、印染、机械、育种、建筑和建筑材料等多个行业取得了重大技术进步。
另外,在基础科学研究上,云台学宫和青城学宫这两年也硕果颇丰。云台学宫在格物学(光学、力学、化学等等)方面取得了不少成就。而青城学宫则在算学和逻辑学方面取得了成就,主要是“概率学”、“统计学”和“归纳演绎法”——这都是大数学家李清照的贡献!
作为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女赌神”,李清照应该早就掌握了统计赌博结果,计算胜负概率,然后再归纳演绎推理的方法。只是没有“实证主义”和“理性主义”两大格物工具以及随之建立起来的学术体系,她无法将这些方法变成可以传承的学问。
虽然这些成就用后世的眼光来看都是那样的微不足道,可是这些科学进步大多是原创的,而不是武好古开的金手指。
这说明在掌握了“实证主义”和“理性主义”两大思想工具之后,宋朝的一部分天才知识分子,已经拥有了“格物穷理”的能力。
可是在界河商市、京东商市为代表的东部沿海大城市跑步进入资本主义的同时,在大宋帝国的大部分地区,一切都还是老样子。
所以当武好古进入关中平原,望着广袤而贫瘠的原野,也忍不住叹息着对苏迟说:“伯充,其实令尊的想法也是有点道理的。”
骑着一匹走马和武好古并肩而行的苏迟皱眉道:“崇道,你也觉得不安置好西军将士,西北早晚会大乱吗?”
武好古悠悠地说:“大国终究难治,天南海北,各有不同,平时想要维持均平就不易了,何况遇上千年剧变之局?”
所谓千年剧变之局,当然是武好古折腾出来的祸事了!
补齐了儒家哲学体系的缺陷,打开了技术进步的阀门,促成了两大自治商市的建立,还拉开了小航海时代的序幕。
这些因素凑在一块儿,如何不是千年未有之剧变?
而剧变无论发生在何时何地,必然伴随着震荡,这是不必多言的。
现在被武好古释放出来的,可是资本主义的魔鬼!
而且除了资本主义魔鬼之外,北方的大辽帝国内部,同样在酝酿着一场惊天剧变。
一南一北两场剧变凑在一起,还能让这天下保持太平安宁那就是见鬼了。
“崇道。”苏迟不知道武好古的消极想法,于是开始兜售苏辙的设想,“所以家父认为,必须要在裁撤西军的同时立乡约,设乡兵,建乡学……”
“乡约、乡兵、乡学……好像还少了什么吧?”武好古问。
他当然知道苏辙开出的是个什么样的药方——界河商市和京东商市代表是迈向资本主义不归路,而“乡约、乡兵、乡学”所代表的其实是封建化。
“还少了什么?”苏迟其实也是个汴梁子,并不了解乡村的真实情况。
“还少了乡绅。”上了年纪的赵佳人插话道。在被武好古所用之前,他其实就是大名府乡下的地主——要不是地主,他也不可能没完没了考那么多年科举。
所以他是了解乡村情况,也知道比较保守的地主阶级士大夫们在打什么算盘。
“无绅不治乡。”赵佳人道,“朝廷治理只到县,在往下还是得靠绅。东边是绅商难分,不少士绅兼营商业而成巨富……而陕西这边,恐怕多的是豪强士绅,又是不同了。若要妥善安置西军将士,那么就要以军将为乡士,兵丁为乡民,以乡士治乡约办乡学,同时再授予边远官地……根据官衔高低授予不同数量,还要严禁买卖,减免租税。”
赵佳人的想法,其实就是要将西军从佣兵集团转为一个以土地为基础的府兵集团,同时再最大程度固化其原有的阶级。
固化乡村的阶级,大概也是中国乡村士大夫的梦想吧?科举制度理论上说可以起到打通底层上升通道的作用,但实际上底层农民子弟根本没机会接受良好的儒家教育,压根考不上进士。科举的上升通道和他们没有关系。倒是在界河商市、京东商市之中,底层民众上升的机会更多。
因为商业活动、科技创新和殖民活动本来就是颠覆性的……大宋最底层的沙门岛上出来的坏人,现在有不少已经在殖民扩张中翻身了。哪怕没有什么机会,只要跟着纪大坏蛋出海的,至少都有五十缗的年入,而且在南心岛上人人都分到了黄金,回头抢完迦陀诃又可以再分一回金子。几年“冒险”回来,谁不攒个几百缗的,一定是赌钱输光了的倒霉蛋。
有了几百缗的积蓄,海州附近上百亩的水田也有了,怎么不是阶级上升了?这还是没有什么好运气,也没什么大本事的。如果运气好,本事大的,在南心岛那个“冒险家的乐园”混成大富豪,或者弄个殖民地总督当当也没一定。
这种上升通道可比当了佃户还梦想供儿子读书中进士靠谱多了——武好古很怀疑大宋一朝有没有出过一个佃户进士?
不过大宋因为没有秀才、举人两个长久的“功名”,而且也不限制土地买卖。所以地主阶级知识分子们地位也不是特别牢靠,往往得靠抱团取暖的义门维持。
而以“乡约”的形式确立乡绅的统治地位,也是一个思路,但是乡约的实验并没有在蓝田县以外的任何地方取得过成功。
现在,苏辙、苏迟两父子又借着裁撤整理西军的机会,想再试试乡约的路子。
不过苏大胡子和他儿子一定没想清楚西军武士集团和普通的士大夫地主之间的区别——西军一旦在裁撤整理的过程和土地挂钩,并且建立起“大乡绅——小乡士——乡兵、乡民”的等级体系,搞不好就是关陇武士集团的复活了!
“伯充。”武好古问,“你觉得赵机宜的想法怎么样?”
“可行!”苏迟马上就点了头,“只是土地怎么分配?西军人数不少,如果要妥善安置,不知道需要多少土地?”
“土地有的是!”武好古一笑,“而且西军也没多少精锐,扣除已经给了土地的弓箭手,最多就是四五万精锐……这还包括了各家的效用士了。安置平均每人400亩土地计算,也就是2000万亩。陕西六路没有那么多官田,加上朔方路和灵州就差不多了。灵州还有30万亩水田呢!那可是一亩能顶几亩旱田分出去的。现在的问题就是朝廷能不能同意分配西北三路的土地,以及西军将门能不能支持咱们?”
第九百一十七章 关陇的幽灵(二)
“末将(下官)等恭迎苏大漕、武军机……”
在京兆府外,接官亭畔官道之上,一群袍褂俱全的将领与京兆府的文官还有陕西路转运使下属的官员,都文左武右分班站好,一切仪注行过,恭迎从马背上下来的苏迟和武好古。这个场合,苏迟、武好古都穿上了官员的常服,戴上了长脚幞头,每走一步,两根细窄的纱翅都微微颤动。这两位年纪都不怎么大,但都已经位极人臣的文武官员,都是一副雍容气度,都拱手抱拳,向来迎接的诸人还礼。
大宋一朝,文官的地位虽高,但也没有在明面上乱了官场的上下尊卑。要是按照明清的规矩,武好古现在的正任武官身份可没资格让几个朝臣级别的文官出迎(有苏迟在,他们还是要来迎接的,不过不会有“恭迎武军机”的话)——当然了,大清朝的旗人武官是例外的。
宋朝的以文御武和明清相比,其实还没发展到登峰造极。要不然高俅也当不上三路宣抚,童贯也不可能节制朔方一路,武好古也做不了沿海市舶制置使。在这些职官下面,可还有不少级别不低的文官在听命呢!
所以今天武好古和苏迟一起到来,驻京兆府的文武官员,除了永兴军路安抚使李夔(李纲他爸)碍于身份没有出迎外,其余叫得上号的文武官员,都一起出城迎接他们二位了。而且所用礼仪,还颇为隆重。
毕竟现在对整个陕西六路而言,都是一个非常敏感的时刻。西贼看起来真的顺服了,现在河西大军云集瓜沙二州,眼看就要去攻打安西了。陕西六路,是无论如何都不再起兵祸了。
另外,现在陕西六路也不是边地了,在陕西六路北面还多了一个朔方路,这才是边地。
所以西军也不再是边军,六路安抚使也不再是边帅——不是边地的陕西还用得着20万西军和六个安抚使路吗?一年耗费的开销,可是天文数字啊!不仅陕西的民生为之疲敝,连带着临近的四川、河东、京西诸路也不得安宁,疲于转运输送。
现在西北大安,朝廷自然要让陕西生民休养生息,怎么可能一直维持六路安抚使和20万西军?
而且这20万西军在压服西夏的战争中,也没有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啊!
所以西军上下这两年可一直是忐忑难安,都不知道朝廷会怎么处置他们这些苦劳一大堆,功劳却不是很大的老兵。
这两年,西军里面有数的将门,谁不是耳朵伸得老长,眼睛盯得老远,全副心思都在朝堂上?
他们虽然打仗不是很猛,但是手里还是有点本钱的,是可以和朝廷博弈一下。所以找了种种理由,又走了不少门子,总算顶住没有被调去洛阳白波大营——西军都是地头蛇,要真的离了陕西,那可就是没有了爪牙的老虎,谁都能欺负一下了。
可是朝廷也有收拾西军的办法,就是减少粮饷的供应,减少转官和荫补的名额。原本西贼兴旺的时候,西军简直就是官家的心头肉,军饷不缺,赏赐不断,还给缘边弓箭手发放官地,豁免租税徭役。对于西军将门更是百般笼络,不少将门中,才出生的子弟,都给荫了个官儿。
而现在,大家伙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惨啊!以至于有不少西军的将领都在想念西贼了——这帮西贼怎么就叫高俅、武好古、童贯给打败了呢?怎么就不能再坚持几年?
可惜,西贼是想不来了。倒是当今官家的头号心腹,都军机武好古和当今首相的长子苏迟,联袂而来了!
大家伙谁也不傻,怎么不知道武好古和苏迟是来干什么的?
那个苏迟也就算了,虽然是宰相的儿子,将来肯定也是要当宰相的红人,但毕竟没露出过什么手段。
可是武好古就不一样了……他可是和高俅、童贯齐名的大将,平定西贼也有他一大份功劳!而且他还是实证学派的学阀,还创立了界河骑士学院、开封步军学堂和海州水师学堂。人家不仅有手段,还有人才可用,还有的是钱。
另外,在西军内部,也有不少人因为子侄的原因和武好古关系匪浅……
所以今天穿着武官服的西军将领,都一脸堆笑着上来和武好古套近乎了。
“崇道兄原来辛苦,我等已经备好了酒宴,但请移步光临……”
“崇道兄,夏州一别经年,今日得见,一定要不醉不归啊!”
“都军机此来是为官家挑选骑士吗?选出的骑士是不是要在高宣帅旗下西征回鹘?我等这般的统兵之将,还有机会再上沙场,为官家效死吗?”
一些和武好古有点交情的在那里拼命拉关系,自觉有些勇略的则想去安西战场上再搏一下。
武好古其实已经有了主张,不过不适合在官道上说出来——这事儿得召集了六路主将,关起门来仔细的谈。谈好了,再和高俅、童贯交换意见。取得他们的支持以后,才能和苏迟、高俅、童贯一起上奏。
当然了,武好古现在是有一个去朔方、灵州视察的名义的。官家赵佶还想让他去给功高震主的高俅打气助威呢!
赵佶已经发了话了,他不学艺祖皇帝搞劳什子杯酒释兵权。所以高俅放心在灵州拥兵就行了!
如果将来能把河西收回,那就由他兼任河西路经略安抚使,官家是绝对相信他的……这样的好官家,大概是打着灯笼都没地儿去找的,所以更应该努力报效。
……
“高防御,现在西军还能拉出多少能在骑马纵横的好汉?”
陕西六路总军机房就设在京兆府城内的永兴军路兵马都总管司的衙门里面,占了好几个大院子。早就由现任的永兴军路兵马都总管高永年让人收拾干净,还配齐了洒扫的兵士杂役。武好古也不是孤身过来的,他照例带着郭小小和白飞飞,在两个女人伺候下洗漱更衣后,也不去兵马都总管司的大堂赴宴,而是觅了一个清净房舍,置上香茶,寻来高永年密议。
听到武好古的动问,高永年沉吟一下,恭谨回话:“西军里面素有能打骑战的壮士。不过这些壮士并不都占着禁军军额,不少人是各家的效用士,还有些是弓箭手……总数当在5000到10000之间,但是军机要用他们却也不易,这些人毕竟都是各家的根本。”
其实高永年也就是一说罢了,武好古如果真的想从西军各家将门挖人,还会挖不到手吗?他有钱有官有土地,那些将门凭什么和他相争?
不过武好古这人好说话,他也不在乎陕西搞出个封建化的局面,管你是关陇还是武士,只要能挡住各种鞑子就行了。
听到有5000——10000人,武好古淡淡一笑:“还不少啊!编练整顿一番,就能去西北再走一遭了。这可是建功立业的机会,难道诸家将门一点不动心?”
高永年只是点头应是,心当然是动的……但那也是本钱啊!真交出去了,各家将来怎么办?你哪怕杯酒释兵权,那也得给足了好处啊。
开封府的房子准备好了吗?肥沃的良田有多少?各家能不能享受老将门的待遇和天家通婚共富贵?
武好古当然明白高永年的意思,他笑了笑道:“防御,整编西军是定局了……这个没有啥好说的,现在陕西无战事,西军却有20万,怎么可能维持?当然了,朝廷也不会卸磨杀驴的。这个你放心……房契、地契、官职等等,该有的都会有的。不仅上面的将门有好处,下面的普通军将,只要精锐能战的,也会安排出路。而且这股力量,还会由各家将门掌握!官家是相信你们的,今后北伐燕云的时候,还要仰仗诸位呢。”
“军机。”高永年看着比自己小了几十岁,但事业却做得不小的武好古,“可否明言?这出路到底是甚?”
“关陇如何?”武好古淡淡地道。
“关……陇!?”
高永年当然知道“关陇”指得是北周隋唐时代赫赫有名的关陇勋贵!
“军机。”高永年顿了顿,“你说的可是真的?官家想,想让西军将门变成关陇勋贵?”
武好古一笑:“官家怎么可能这么想?”
赵佶心再大,也不容得下关陇集团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诞生。
“那……”高永年有点糊涂了。
武好古道:“只是苏相公想要搞授田府兵,还想建立乡绅——乡士——乡民兵的上下体系,还想要开设乡学,订立乡约……总之,就是乡绅御乡兵的路数,而且还有军府授官田和减免租税的好处。防御,你说这个是不是和早期的关陇一般?”
高永年想了想,默默点头:“还真是有点相似……若真能施行,各家倒也有个根基,以后还能继续为国家效命!”
“能不能施行就看细则如何。”武好古笑道,“防御,劳烦你派人去把各家说了算的都叫道京兆府,某和他们当面谈话。”
第九百一十八章 关陇的幽灵(三)
京兆府总军机房的议事厅内,一片马靴敲打地面的响动,叮当叮当的佩剑碰撞的声音。整个议事大厅之内,都是穿着绯色、绿色官服的西军系统将领。由于今天是在总军机房会集,不会有文官到场,这些武将也就不那么拘束了,趁着武好古还没有到来,就大声武气的交谈起来。
谈话的内容,当然都和“整编裁撤西军并实行军府制”有关了。虽然具体怎么搞大家伙并不知道,但是大致的方向却在高永年寄出的书信中言明了。
如果没有“整编裁撤西军”这个大前提,西军的各家将门是瞧不上劳什子军府的——府兵是怎么回事儿,陕西的将门还会不晓得吗?无非就是授田当兵或者从富户之家拉丁两个路子。后者和西军没有什么关系,而且也不可能在大宋施行。如今大宋的富户自有考试做官的通天之途,哪儿还有富家子肯当兵的?而前者不就是沿边弓箭手吗?在陕西六路和朔方路分个200…250亩官田安置一兵。看起来仿佛不少了,可是陕西和朔方能有什么好田?就算有好田也轮不到弓箭手和府兵们去拿的。
另外,这两年因为西北战事终结,朝廷又在朔方和灵州大兴屯田,陕西的粮价跌得很惨,种地真心赚不到什么钱。今年开春又是天旱,多半是要歉收了,也不知道粮价能不能大幅回升?如果涨不上去,那可就是既歉收,又跌价,真是亏死了……
所以200——250亩旱田在陕西、朔方可以产生的收益,是远远比不上一份禁军士兵的军饷的!
可是即便不如,也比没有的要强啊!
至少被裁下来的兵士还能有一份糊口的土地,而做官的不仅能拿到更多的土地,而且还能在军府中谋个职位。
最重要的,就是大家伙都可以免于被调往洛阳白波大营。西军离了家乡,那就是虎落平阳,不能说任人欺负,至少也凶不起来了——这是因为西军的战力是三分之一佣兵,三分之一弓箭手,三分之一番部兵。能够外调的只有禁军也就是雇佣兵。授田当兵的缘边弓箭手不可能外调,主要提供轻骑兵的番部也不可能外调。所以西军一旦调离陕西,那就等于被拆分了,不再是一支强兵劲旅了。
而只要能在陕西和朔方捱着,哪怕再苦再穷,也是一个拥有一定战斗力的军事团体!
天下太平的时候没有什么,可谁知道将来会不会有大点三军的时候?那些读书人不都在嚼舌头,说当今官家很可能是李世民转世而来的平庸之主,好大喜功,穷兵黩武……穷兵黩武好啊!要是不打仗,他们这些大头兵怎么办?还不要穷死?
所以只要能保住西军团体,哪怕转成军府,大家就还有些盼头。
只是高永年给大家的信中没有言明细则,只有一个大概的意思,而且还说具体细则,要等大家伙来了京兆府后再议论。
现在大家都到了,自然要开始议论了,真的议论起来,也就顾不得嗓门儿越来越大了。
熙河路兵马总管,经略安抚副使,挂着侍卫亲军马军司都虞侯名衔的刘法和鄜延路兵马总管,还有知渭州,捧日、天武都指挥使苗履二人,无疑是议事厅中的核心人物。因为谁都知道,他们俩的儿子苗傅和刘正彦,现在都是武好古身边的“红人”,一个是管勾陕西六路总军机房骑士务公事,一个是管勾陕西六路总军机房府兵务公事——官儿不大,却是直接负责整编西军的“现管”。
本来刘法和苗履把儿子送去辟雍学宫学军事的时候,还惹得不少同僚在背后讥笑:自家就是弓马传家的将门,还教不了孩子?还去太学学打仗,这不是笑话吗?
可没想到,人家的儿子现在出息成这样了!可真是人人都佩服刘法和苗履的眼光了。
胸有成竹的刘法和苗履这个时候自然要矜持一点,端坐在那儿,任由身边的将领你一声我一声的发问议论,也不肯透露半点机要(其实他俩啥都不知道)。
屏风之后传来了靴声。刘法和苗傅对望一眼,啪的一声都从玫瑰椅上站了起来,刘法还厉声道:“站好班次,仔细军前失仪!”
刘法可是出了名的桀骜!不敬上官那是常有的事儿,为此没少吃亏。可是今天面对一个严格来说算不上是上官(武好古只是总军机,不是陕西帅司)的武好古,却是给足了面子。
之所以这样,那是因为刘法对武好古是真心服气的!不少文官讥笑武好古的出身,说他是“古来第一福将”(意思是不会打仗,全靠运气)。可是刘法研究过“银州一夜城之战”和“统万之战”的战例,还在幕僚的帮助下(他花大价钱请了个云台学宫出身的幕僚)勉强读通了武好古编写的军事著作《工兵学》和《火药兵器学》,以及骑士学院编纂的《步兵学》、《骑兵学》、《战术学》、《军事后勤学》等著作。所以已经知道自己和武好古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将领!那些文官不懂打仗,讥笑武好古也是情有可原,自己打了一辈子仗,要再看不起人家,那可就要被人笑话了。
西军的将领们在刘法的一声呼喝下纷纷四下归位,才分成两班站好,就看见武好古和高永年两人有说有笑的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
“末将等参见都军机(武好古还挂都军机的衔儿)!”
武好古看见众将态度恭敬,也笑呵呵的拱手还礼:“诸位都是前辈,官职也不在好古之下,不必以属下之礼参见了。都请坐,坐下慢慢谈。”
底下的诸将也就是给武好古一个面子,他们毕竟不是“云台系”的人,听到武好古的话,也就笑呵呵的各自落座。
武好古和高永年也分别坐在了上首的位子上,两人的位子是并排的,武好古在左,高永年在右。
接着开口的是高永年,他道:“现在的局面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咱们西军本就因为西北战事而兴。现在仗打完了,裁兵是一定的,问题只是怎么裁了。现在这事儿就落在武军机肩上了,武军机这回来当陕西六路总军机,就是为了和大家伙商量出一个法子。洒家在这儿先放一句话,武军机可是真心想帮咱们的……要是这回商量不成,下回来的可就是某位使相了!”
武好古比较好说话在官场上也是出名的!虽然在背后骂他的人,参他的人很多,但是真正知道武好古为人,都喜欢和他共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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