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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豪商-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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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的蓝田的确是吕家说了算!”武好文还是有点不甘心,“忆之,你真的觉得这事儿妥当吗?我等朝廷官员,就这样看着豪门巨室垄断地方吗?地方都归了巨室,还要我等朝廷命官做何用处?”
  他这话说得可真是太纯良了,怎么做官啊?纪忆听的都有点哭笑不得了。蓝田吕家做的事情和你哥武好古在界河商市做的事情有什么不同?蓝田的官得跪吕家,沧州的官就敢拿你那个奸佞哥哥开刀?
  纪忆苦笑了起来,说道:“怎么叫豪门巨室垄断地方?这分明就是与士大夫共天下啊!本朝的祖制不就是和士大夫共天下?这就是和士大夫共天下啊!”
  这就是和士大夫共天下?
  武好文有点糊涂了,他本来以为“和士大夫共天下”是说官家和自己这样的士大夫共天下,没想到真正和官家共天下的是别的士大夫……
  “望道。”纪忆笑着说,“等你见过了李大府,我就和你一起去蓝田,同吕家的几位尊长好好商量则个,看看给官家的奏章应该怎么写。只要官家同意了‘井田’、‘乡约’、‘府兵’三策并行,我看最晚明年10月,就能有一部府兵番上服役了。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功啊!”
  这个就是大功了?武好文完全糊涂了,自己仿佛什么都没有做,怎么就立了大功了?
  而且这个大功……怎么看都不对头啊!
  可这功要是不去立,好像也不妥,自己还要宣麻拜相呢,没有功劳怎么能行?
  ……
  高丽全州牧吴延宠刚刚把写给高丽国王王颙的奏章托吴家的快船寄出去,他就觉得不大对劲儿了。
  他已经和大宋方面的提举界河市舶司武好古和勾当国信所事童贯见过面了。
  这两个大宋官员都很好说话……呃,真的很好说话!除了神臂弓之外要什么有什么!而且货源充足,要多少有多少!
  而最好说话的则是钱的问题好商量,去界河商市商量,总归不会让大宋的高丽朋友没有钱买兵器的!
  只是钱到底怎么来?还有购买兵器的价钱怎么说,武好古和童贯都语焉不详,总没个准信儿。
  而吴延恩则是一个劲儿的催促,催着吴延宠干净给高丽大王写奏章,让高丽朝廷赶紧把压在手里的那些毛皮、人参、药材都运来海州。
  要是来晚了,这些东西还得跌啊!
  在武好古、童贯的好言和吴延恩的催促之下,吴延宠还是把奏章发出去了,除了要求高丽朝廷尽快发货之外,还请求得到购买兵器的许可……
  得知了吴延宠已经中了自己的套——当然是个套了,武好古在后世虽然没卖过军火,但是对军火贸易的套路还是略微知道一些的,另外他在这个时空已经成长为了真正的诚实守信的商人——武好古这才带着童贯、苏适和米友仁一块儿登上了郁州岛,抵达了正在扩建中的云台学宫。
  云台学宫自武好古去年离开时到现在,一直都在进行扩建。扩建的工作是米友仁负责的,他的职官已经从朐山县尉变成了云台学宫主簿,实际上在主持学宫的建设和日常花用。
  新建的学宫房舍,大量采用了“筒子楼”的设计,就在原本的“云台庄”北面,同时开建了十几栋筒子楼,都是准备用做教学楼或是学生宿舍的。
  此外,学宫的马场也已经竣工了。在土地相当稀缺的郁州岛上占了一大片平地,铲掉了庄稼,撒上了草籽,还建起了几排马厩。
  养在这里的马当然也不是什么名马,不过也不是矮小的江淮马,而是从河北寻来的走马,平均的肩高都有四尺五寸,也算不错了。
  武好古到来的时候,正有一群云台学宫的生员在练习骑马,教他们的是武好古从开封禁军请来的几个上了年纪的教头。他们自己的功夫其实也不咋地,但是好歹能教会部分生员(主要是博士科)骑马、射箭和击剑(盾剑)。
  在传授武艺的同时,所有的博士科生员,都被教导要效仿先贤传播大道时的精神——剑不离身,以德服人!
  这可不是随口说说的,云台学宫里面凡是博士科的那些生员,吃饭、睡觉、洗澡、撒尿,哪怕去宿城镇上的青楼里面找小娘子牵手,都必须带着长剑!
  武好古本人虽然不是博士,不过他也坚信以德服人的道理,所以在上岛之后,也挂上了自己的佩剑——这是一柄“瓦雷利亚剑”,和那把送给奥丽加的剑一模一样,沉得要死,不过练了两年力气的武好古还是能玩的转这把宝剑的。
  看到武好古头戴东坡巾,身穿月白色的对襟儒服,手上捏着把折扇,好不儒雅,可是腰带上却又挂着一把模样古怪的长剑。刚刚从章惇的浦园回到云台学宫苏东坡忍不住苦笑起来了:“崇道,你怎么也带着一把宝剑了?”
  “老师,学生是武官啊。”武好古笑着说,“学生是客身副使,带御器械。这把宝剑在面君的时候,我都要随身带着,以防有贼人刺杀官家的。”
  “你啊,就知道和为师说笑!”苏东坡笑了起来,看上去心情十分不错——他马上又要当爹了,老来得子,心情能不好吗?
  “老师。”武好古正色道,“学生是以传播儒学于四海为己任的……想要传播咱们的大道,可不能光靠以德服人,还得有宝剑、盾牌、甲胄和弓箭啊。想当年圣人和圣人的学生们,不就是这样周游列国,传播大道的吗?孔子还曾经曰过‘自吾得由,恶言不闻于耳’吗?我等儒门传人,都应该向仲由学习,这样才能传播大道于四方。”
  仲由就是孔门十哲之一的子路,最喜欢长剑,最善于讲道理。孔子自从得到了他这个门徒,就再也没当面被人骂过……
  武好古是个大儒嘛,自然知道和人讲道理的时候带一把长剑效果会更好一点,如果能穿上盔甲,背上盾牌和弓箭,再骑上一匹界河马,高举着仁义的大旗,那就更容易让别人看到儒家传人的高尚品德了,也许不用讲理就能服人了。
  “老师。”武好古看着一脸苦笑苏东坡,又道,“学生知道界河商市很快就会聚集一批子路这样善于和人讲道理的儒生,他们都很敬仰老师的学问和品德,如果老师可以亲自去一趟界河主持云台学宫界河分院的开学之理,相信会有许多这样的儒生加入我们。”
  这些子路式的儒生当然是从辽国跑到界河商市的,现在耶律延禧已经开始清洗内部了,有不少父辈得罪过他的辽国儒生都溜到了界河商市。
  如果能把他们都拉进云台学宫,那么将来一定会有更多全副武装的儒生去传播孔子孟子的学说……


第五百四十九章 奸党的崛起(十五)
  即将要在界河商市开办的云台学宫界河分院,当然也是未来的“千年名校”了!将来肯定是仅次于连云港淮海大学的中国第二名校了,什么清华北大复旦浙大,都得排在人家后面——武好古估计,这个大约就是天津大学的前身了!
  而武好古期待中的天津大学著名校友有耶律大石、萧干、郭药师、金兀术等等……而要把这些年轻有为的北方学子都变成天津大学的校友,肯定要有一面能忽悠人的大旗了。
  考虑到苏东坡在辽国的高人气,武好古就想把自己的这位老师请到界河商市去一游,顺便主持“天津大学”的开办大典。
  苏东坡看着自己这个大异于寻常儒生的好学生,沉吟良久,点点头道:“老夫在海州这里,常常听说界河商市的名头……倒真的想去走一遭。不过现在天气渐凉,不是老人出门的时候,等到明年春天再启程北上如何?”
  武好古忙拱手道:“老师能去,定能让界河商市名声大振,学生在这里谢过老师了。”
  苏东坡拈着胡须,笑道:“崇道,你是要借老夫的名气壮大界河商市和云台学宫界河分院的声威吧?”
  “果然瞒不过恩师。”武好古笑道,“弟子一介商人,办个商市还可以,可是要办书院却有点沐猴而冠了。”
  “是吗?”苏东坡笑眯眯地看着武好古,“你真这么想的?”
  “……”
  武好古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时候,苏东坡就自顾自往下说了:“这些日子,老夫常和章子厚一起探讨你的道……在老夫和章子厚看来,当今世上的大儒没有人可以和你相比。”
  这捧的太高了吧?是不是传说中的捧杀?
  “我的道?我的名……”武好古一愣,心里有些发毛——自己这两年可是做了不少离经叛道的事情,该不会是让章惇那老贼给瞄上了吧?
  有点心虚的武好古笑道:“老师,您说的是学生的经商之道吗?”
  苏东坡摇摇头,“你经商的本事虽然举世无双,但是远远称不上道……至少不是为师和章子厚看得上眼的道。”
  武好古这样的商人在将来肯定是要被人当成“商神”、“商圣”和“财神爷”供奉起来的。不过苏东坡和章惇也不可能天天凑一块谈生意经啊。
  “老师是说学生的绘画之道?”武好古又提出了绘画。
  他在世界美术史上的地位也是毋庸置疑的!的确可以称为“道”,不过在苏东坡看来,画画终究是小道。
  “崇道。”苏东坡笑着说,“你就不要在为师面前装糊涂了!经商也好,绘画也罢,都不过是小道。能让为师和章子厚论上多日的,自然是能够窥见到大道的道了。”
  还是被发现了!
  武好古吸了口气:“老师说的实证之论吧?”
  “对!”苏东坡笑着,“章子厚和老夫都是天下大局之外的人了,终于可以静下心来做学问了。所以才会注意到你的实证之论……这可是大道之门啊!”
  后世中国人几乎人人都知道的“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其实就是一条哲学大道!
  这是一种认识和探索世界的方法,是一种检验真理的方法,是可以用来和玄学、神学,还有教条主义相抗衡的思想方法。
  在后世,这种思想方法的确立,其实就是中国经济腾飞的基础——有了实证主义哲学,中国人才能解放思想!如果人的思想被各种条条框框,各种教条所禁锢,是无法发挥出最大的潜力的。
  实证主义并不是完美的,同样存在着漏洞和谬误。不过却可以用来破除教条对人的思想的束缚,同时……实证主义的确是一种可以支持科学进步的思维方法。
  而在眼下的北宋末年,教条主义正在占领人们的思想——后世的人总喜欢把中国人思想的僵化归咎于骗文盲的朱程理学,其实这个锅应该属于教条主义。言必称孔夫子,必称老祖宗,连孔孟之道的解释都完全固化,不得有半点突破,这就是教条主义。
  而王安石提倡的“一道德”,就可以看成教条主义大洗脑的开端。连儒家经典的解释都被教条框死了,不允许创新,不允许思考,一切照书本上的来,人的思维怎么能不僵化?
  至于怎么解释,解释的对不对,好不好,是不是往里面加上一段重视技术革新的话语,都改变不了教条主义的本质。因为僵化的教条不能与时俱进,即便现在是对的,将来也会变成谬误。
  所以武好古提出的“实证主义”,其实就是站在“一道德”对立面的。
  甚至,实证主义还可以用来检验孔孟之道本身……
  不过武好古现在提出的仅仅是非常肤浅的实证主义观点,并没有,也不敢进行深入的阐释和研究。生怕引起奸臣和君子们的注意!
  可问题是“实证主义”是可以用来寻求“大道”(就是世界观)的工具,而“大道”的缺失,正是儒家思想在面对佛教、道教、天方教和景教等宗教思想时的一个巨大缺陷。
  也就是说,实证主义既可以用来质疑儒学,也可以成为儒学的思想武器!
  没有实证主义,儒家的“大道”是缺失的,而有了实证主义这个工具,儒家的“大道”就变成了科学——儒家的大道是一个问题,是要“求道”的,而实证主义就是求道的工具。
  和拥有了实证主义的儒家相比,其他各种将大道归于神和玄的思想,就都处在了被检验和被批判的地位上了。
  这样重要的哲学理论的提出,在儒学的世界观尚没有被补齐的北宋末年,又怎么可能长期被人忽视呢?
  “崇道。”苏东坡拈着胡须,认真地看着武好古,“你的实证可以回答圣人的问道……这可是儒学千年来没有过的创举啊!后世将会称你为子,你这样的大儒,应该专心学问,应该著书立说,不应该把太多的精力摆在官场和商场之上。如果你能把实证之论和儒家的道理结合在一起,甚至孔孟之后的儒,也没有人能和你比。也许再过百年,老夫就要借你的名望为后人知了。”
  著书立说,还武子……武好古脑门上直冒冷汗,自己这个大儒是装的,装着装着怎么就成真了呢?
  而且这实证主义大旗在20世纪中后期的中国被高举起来后,都招致了相当强烈的反应,何况在眼下的11世纪?
  自己会不会陷入一场儒家学术斗争的漩涡?
  “父亲,您叫我们?”
  苏东坡的两个儿子,次子苏迨,三子苏过这时连袂走进了苏东坡的书房。
  “仲豫兄,叔党兄。”
  武好古认得他们,连忙拱手行礼。苏迨和苏过也各自还礼。
  苏东坡对武好古道:“仲豫和叔党对你的实证之论也极有兴趣,想和你一起探讨钻研,他们还可以帮助你著书立说。”
  “老师,学生……”
  武好古刚刚想要婉拒,苏东坡却一挥手,以少有的严肃表情说道:“崇道,你既然拜了老夫为师,就应该听老夫的教诲。你如果没有提出实证之论也就罢了,老夫也不会逼着你去钻研。但是你既然有此见地,已经立在了古往今来探寻大道的儒生们的最前列,那老夫就不能容你埋没这个学问了。因为儒家有了实证之论,才是真正完整的大道!在为师看来,天下间没有比这事儿更要紧的了。如果你不答应,这云台学宫,不办也罢!”
  武好古知道自己不能拒绝苏东坡的要求了……自己挖的坑,哭着也得填了它啊!
  ……
  武好古掉进自己挖的学术大坑里去的时候,他的兄弟武好文则掉进了官僚主义的大坑。
  “大府,这是下官和忆之兄联名的奏章,请您过目。”
  武好文已经被纪忆说服了,不再坚持自己站在做官的观点,转而做一个跪着的青天了。
  青天既然都跪着了,那么在蓝田县试行府兵制的事情就好办了——其实根本用不着试行,府兵制就是起源关陇啊!就是宇文泰的主力被高欢拼光后,不得已拉拢关中豪右乡兵从军搞出来的东西。
  现在的情况也差不多,北宋的禁军都被养废掉了,新军又因为各种扯皮建立不起来,只有府兵制是共识——旧党一边范仲淹和司马光都推过府兵制,新党一边王安石也推府兵制。所以部分恢复府兵制,似乎也成了北宋王朝重建武装力量的唯一办法了。
  除了府兵制之外,和《周礼》沾边的井田制和《吕氏乡约》所面临的争议也不是很大。毕竟源出《周礼》,谁也不好公开反对吧——这其实也是一种教条主义,可以用武好古提出的实证主义进行反驳……
  不过用实践检验《周礼》并不是武好文要考虑的事情,他现在要考虑的,就是这么把眼前的差事糊弄好了。
  糊弄好了,才能做一个官阶更高的,跪着的青天……


第五百五十章 义务府兵制
  大宋建中靖国元年,十月初八,崇政殿。
  刚刚结束了“常起居”的官家赵佶高居御座之上,看着底下的群臣向自己参拜,脸上带着微笑,显得心情舒畅。
  让亲爱的嫂子刘皇后堵心的孟皇后,现在已经被一脚踢到瑶华宫中去当女道士了。而朝中的旧党大员也没有太强烈的反应,只有副相范纯礼上表请郡。赵佶假装挽留了两次,在范纯礼第三次上表后予以批准,让范仲淹的这个儿子以端明殿学士知颍昌府去了。
  现在六个宰相的位子中就空出了一个,让谁去填补的问题,便摆在了赵佶面前。
  赵佶心目中的最佳人选当然是现在的太府寺卿蔡京了,不过现在任命蔡京为相的话,那新旧两党在朝中的平衡可就完全被打破了。在六个宰相当中,只有一个是旧党,剩下的五个都是新党。
  而且在仅剩的一个旧党韩忠彦又是个没大用的老实人……根本不可能独立支撑起旧党的局面,早晚会被曾布这个凶人轰走。
  如果让曾布独大,恐怕也不是国家之福啊!
  赵佶思考了半天,还是觉得蔡京不适合宣麻,便不问其他宰执的意见,而是只问韩忠彦一人了:“韩卿,如今尚书右丞空缺,谁人可任此职?”
  韩忠彦出班回道:“礼部侍郎陆佃三朝宿臣,元丰时就担任过中书舍人和给事中,之后又久历地方,颇多善政,足以担任右丞一职。”
  陆佃是陆游的祖父,曾经是王安石的弟子。但是在王安石问新政于佃时,陆佃却说:“法非不善,但恐推行不能如本意。”
  意思大概就是经时好经,就是和尚们的嘴都是歪的……
  因为有了这样的表态,所以陆佃就不再是王安石一党,而变成了党派色彩不浓的官员了。不过他也不是王安石的对头,只是靠边站着而已。
  但是站啊站的,就变成了元老级的人物,而且新旧两党都可以接受他——在靠边站的同时,王安石还把修订《三经新义》的工作交给了他,所以他仍然算是继承了王安石的学问。
  而韩忠彦现在没有够资格的旧党干将可以推荐,就只能推荐这个中间派了。
  赵佶对于陆佃也没什么恶感,不过还是要征求一下其余几个宰执们的意见,于是就将目光转向了曾布等人:“陆佃此人的学问是很好的,为官也不错,就不知道能不能做宰相了。”
  曾布听到韩忠彦推荐陆佃,真是在心中长出了口气,其实他最担心韩忠彦举荐蔡京。蔡京要当了右丞,那绝对可以干出右相的声势。而这个陆佃,向来是非常知趣且会明哲保身的好人官……
  “陆佃为官三十余年,颇有政绩。”曾布说,“臣以为他能做好右丞。”
  左右二相都一致了,陆游他爷爷宣麻拜相的事情自然就定了,其余的几个宰执也没什么人会反对。
  议论完了尚书右丞的人选,赵佶又把话题转向了府兵制。
  “知京兆府李格非,勾当京兆府保甲军府公事纪忆和知蓝田县武好文联名的奏折,诸卿都看过了吗?”
  李格非、纪忆和武好文联名递交的奏章是前天送达的,赵佶看完后就令人抄送政事堂和枢密院了。
  “陛下,李格非等人所奏之法,将府兵、井田、乡约合为一体,同时在蓝田免行《保甲法》……颇为严密,非常可行,如照此法试行,一年之后蓝田军府必可小成,数百精锐就能番上服役了。”
  韩忠彦当然是支持的。倒不是因为他家是相州巨室,如果照此方法在相州施行,韩家在相州的势力将会更加强大。而是在韩忠彦看来,适当放权给巨室豪门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否则还能怎么办?分田地给府兵是不可能的,也没那么多官地可以分啊,要动私人手中的田地那就是做梦了。
  而且拥有大量土地的富人是不大可能去当府兵的,他们要读书考科举,怎么可能去当兵?
  如果不能分田地,富人又不当兵,那么一个府兵“荫”200亩地的奖励政策就毫无意义——有田的不当兵,当兵的根本没有田,你免200亩田税有什么用?
  至于司马光早年在上疏中提及的办法,就是自家没田就把免税额度让给亲戚,然后问亲戚收点好处的办法,实则不就是把府兵的召集权交给巨室豪门吗?实际上就是给豪门免税,再让豪门去逼着佃户当府兵……用这法子,还不如用“井田、乡约”来将农民组织起来比较靠谱呢。
  至少在“井田制”和“乡约”的保护下,府兵之家是不会没有饭吃的——劳役地租的剥削效率低下,也就有利于农民维持生计了。毕竟地主的收益通过农民的劳动而非地租实现的,地主也就必须和农民一起承担种地的风险了。
  而乡约对地主和豪门巨室其实也有一定的约束作用,同时也能约束和团结府兵。有了乡约的存在,府兵战死后家属也有人可以帮助抚养,如果临阵脱逃也会祸及家人!
  另外,如果这种“井田、乡约、府兵”捆在一起的制度得以实行,那么对于相州韩家这样的北地豪门而言,无疑是非常有利的。
  因为府兵制不可能,也不需要在全国范围内大面积推广。府兵毕竟不是长年累月服役的“长征兵”,所以最好在靠近前线的地方大量设置军府。否则府兵还没有赶到前线,他们的服役日期就过去了。
  对于眼下的大宋而言,在河北两路、陕西六路、河东路和京东京西两路大量设置军府就够了。
  而这些地盘都是旧党士大夫占优势的……也就是说,旧党士大夫将会成为保卫朝廷的武力支柱之一!
  韩忠彦说得似乎有道理,赵佶又转头看向曾布。
  曾布当然明白韩忠彦的心思,所以马上反对道:“陛下,若将乡约、井田、府兵融为一体,那么在蓝田县做主的到底是朝廷委任的官员,还是吕氏豪门呢?这府兵可不是乌合之众的保丁,而是能够上阵作战的精锐啊。这样的精锐,怎能掌握在豪门巨室手中?”
  “竟有此事……”赵佶也是汴梁子,不知道开封府外的乡间有多少豪强巨室,他沉吟了一下,又向左相韩忠彦征求意见,“韩卿,以你之见,蓝田吕氏会否借着试行府兵进而称霸一方?”
  韩忠彦摇头:“豪门巨室没有府兵也已经垄断一方了,如今从政为官的诀窍就是不与巨室为难。所以陛下欲行府兵,就必须依赖巨室去征兵,而要依靠巨室征兵,就必然会让巨室掌握一些权力。不过一家巨室负责征兵数百,也不会对朝廷的安危构成太大的影响。而且巨室所招募的不一定是兵,也可以是壮丁。”
  豪门巨室垄断一方其实并不是这些以考科举为主要上升通道的家族有多强,而是朝廷派出的流官太弱,使得基层被地方胥吏掌握,而胥吏又多依附或出自地方豪门,也就造成了实力并不强大的地方豪门垄断一方。
  所以在韩忠彦看来,朝廷要征募府兵,就只能依赖巨室——要不怎么办?让县官、主簿、县尉这仨流官上大街上拉壮丁?看到身强力壮的捆了就拉走?
  而新党官员提出的反对意见和赵佶的疑问,韩忠彦也早就想到了——他的女婿武好文早就给他写信提过这个问题了,所以韩忠彦有了准备,还想到了一个糊弄人的办法……
  “陛下。”韩忠彦顿了顿,又往下说,“依着李格非、纪忆和武好文所奏之法行事,壮丁是必然可以从蓝田县征调到的。若是担心蓝田吕氏因此掌控府兵,完全可以通过调整兵役之期加以避免。”
  “如何调整?”赵佶追问。
  “可以将府兵的三季务农一季服役之期,变成连续服役数年,而后除役回家务农。这样府兵服役之期都在军营之中,由军官掌握,除役回家就是百姓了。”
  “发饷吗?”赵佶最关心的还是发不发钱?
  “不需发饷。”韩忠彦道,“一兵荫田200亩,除役时止。朝廷则供应该兵服役时的饮食衣被兵器等等,不需该兵自备一物。”
  韩忠彦还真是挺会糊弄事儿的!他想出来的府兵都快接近后世的义务兵了——适龄青年服役几年,然后除役回家。
  当然了,征兵还得依赖地方上的豪门,要不然县老爷一样没地方去拉壮丁。
  听了韩忠彦的话,赵佶顿时眼前一亮,而在场的新党重臣,则全都不由得微微皱眉。
  韩忠彦糊弄事情的本领可见长啊!居然想出了连续服役几年的府兵……这事儿想着挺好,真的做起来怕是要出问题啊!
  赵佶将目光投向了知枢密院事安焘,“安卿,你以为如何?”
  “陛下。”安焘皱着眉头说,“此等府兵并不发饷,全赖荫田200亩之利益将养……只怕难以长期安心服役啊!”
  韩忠彦笑道:“不过数年之苦,总是可以忍受的,还可以在除役之后,免其终身徭役,这样数年之苦也算有所收益了。”


第五百五十一章 以德服人(一)
  经过韩忠彦修改完善的“义务府兵制”当然是一种各方面都满意,理论上也可行的理想兵制。
  首先当然是省钱了!
  所谓“荫二百亩”田就是免了二百亩田的赋税——这里面可没说是旱田、水田,只是笼统的二百亩。而朝廷当然也不傻,才不会去亩产很高的东南六路征集府兵呢。
  府兵必然出自贫瘠的陕西六路,河东路和河北二路。在那里,二百亩田的赋税折算成钱最多不过二十缗,而且还经常因为各种灾害收不齐。
  除去这少收的二十缗税赋(其实是收不齐的),义务府兵还能得到自己的一份口粮——因为人家是连续服役几年,自备干粮是不可能的,只能有朝廷管饭,不过只需负担一个人的饮食,往多了算就是一月50斤米面再加点盐菜,一年差不多十五缗。
  再考虑该兵退役后少收取的免役钱和少量的赏赐(可以不给),一兵的开销每年最多也就是三十七八缗。比起正规的禁军还是要节省不少。
  其次则是精壮了!
  以一兵服役五年计,十八岁入役,二十三岁退役,把最好的青春留在了封建主义的军营。这可比几乎是终身服役的禁军精壮多了,禁军干到四五十的大有人在,三四十的多如牛毛。大多是居家过日子的大叔,怎么能和十八到二十三岁,整天憋在军营里面的棒小伙比?
  如果用慕容忘忧的办法训练出一大批职业军官作为军队的核心,这支有青年义务府兵组成的军队,完全可以承担起阻止少数民族南下的重任……
  当然了,这都是理论上的好处。
  而义务制府兵的不足之处也是很明显的!
  首先是短期服役的义务兵比长期服役的职业兵更加依赖高素质的军官团。因为士兵五年一轮,新兵期占了至少五分之一,所以训练部队的工作量非常大,而且要求很高,必须在一年到一年半的时间内把新兵训练出来。
  如果军官素质跟不上,这种义务府兵制很可能搞出一群乌合之众——当然了,就算是乌合之众,也不会比伪装的禁军大叔们差多少……大不了就是全军覆没吧!
  第二个不足之处就是太依赖一帮地主阶级士大夫了……
  北宋朝廷是不控制基层的,吏都是世袭的,一个县就仨文官,上哪儿拉壮丁去?没有基层的吏员的协助,他们什么都干不了。而吏员没有晋升的机会,他们自然要听豪强的而不是听朝廷的——干得再好也是个胥吏,干嘛不糊弄事儿?
  所以要征义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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