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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豪商-第1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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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令郎也是《文曲星旬报》的主笔!”曾布这个时候忽然想起赵明诚了,“到底怎么回事儿?”
“是官家要废孟皇后。”赵挺之笑道,“看来官家还是倾向我们的。”
别看之前新党因为武好古的原因连连吃瘪,但是和废掉孟皇后相比,那些都是小挫折——吕本知的死根本连小挫折都不是!只要孟皇后被废,新党就能大胜一场了。
“倾向我们?有吗?”曾布想了又想,实在想不出赵佶会为了支持新党废掉孟皇后这面旧党的大旗——如果旧党现在干啥事儿都不行,还尽给朝廷添乱,赵佶这么干还是有理由的。可是现在旧党干得不错啊,御前骑士总归过1000家了,虽然花了一百几十万,但还是物有所值的。府兵制的试点也开始进行了,将来能不能成功不知道,但眼下一定会有点成绩出来的。
另外,赵佶要卖地皮给自己修园子的事儿旧党也没拦着,倒是新党的吕嘉问给赵佶添了堵……
赵挺之笑了笑,“子宣,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这事儿肯定是好事儿……你说韩忠彦和范纯礼到时候会不会拦着不让废孟皇后?若是他们拦着,我们要不要帮着官家废掉孟皇后?”
“当然要帮着官家了!”听了赵挺之的话,曾布顿时眼前一亮,一拍桌子道,“最好能利用这个机会和元佑奸党斗上一遭!”
……
同一个晚上,在开封府内城,纪忆的宅邸中,在家养病的纪忆,这时也在和守选的章援一起看报纸。
纪忆的病不是装的,是真病了。大概吃了不干净的鱼脍,腹泻拉肚子了,在床上躺了好些日子,才稍稍好了些。
在床上卧病的时候,纪忆也没忘记留意朝中的变化,自然就注意到《文曲星旬报》了。
不过纪忆的看法和韩忠彦、曾布他们稍有不同,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也办一份一样的“旬报”。也不用动什么脑筋,直接抄袭武好古的《文曲星旬报》各种办法就行了。
当然了,报纸的立场肯定是不一样的。《文曲星旬报》是亲旧党的,而纪忆准备办一份亲新党的报纸,专门和《文曲星旬报》唱对台戏。
为了更好的抄袭,纪忆养病的时候,顺便也在研究《文曲星旬报》,几乎是每个字儿都不落的在看。
“不对啊……”看着报纸,纪忆的眉头忽然皱了起来。
“怎么不对?”章援笑着问。
他这些日子一直在守选,也没离开开封府去海州陪落难的章惇——章惇在出京之后,就一直是旧党方面的御史谏官弹劾的目标。而且还真的找到不少罪行,特别是挖出了章惇在绍圣时期设置的看详元佑诉理局大搞陷害“忠良”的行径,使得章惇丢掉了越州知州,贬为武昌军节度副使,海州安置了。
当然了,章惇在海州的日子是不会太难过的。纪忆早就在海州朐山县城以南购置土地建了大宅,现在正好给章惇居住。而且章惇在台上的时候也不啥清官——他也谈不上巨贪,只是适当贪一点,但是积蓄还是非常丰厚的!
而据章惇信上说,他这些日子就在海州游山玩水,还在苏东坡主持的云台学宫住了些日子。发现云台学宫的课程很有意思,不仅允文允武,还有许多杂学实学。
另外,章惇还在海州发现了一所专门教人造船和驾船的船政学堂,居然也是挂在云台学宫旗下的。里面不仅有海州吴家派出的老师,还有不少白番老师,大都是信奉摩尼教的(他们是摩尼教选人家族的船匠),也有两个是信天方教的(就是白思文给武好古找来的古拉姆)老水手……
不过章惇的厄运显然还没结束,就在建中靖国元年以来,他就被谏官任伯雨弹劾了八次之多!任伯雨甚至还在弹章中提及了打破“贬官止于海州”的底线,把章惇贬黜去岭南!
“这篇‘死富商竟有两妻,郭青天难断家案’说的事情,怎么有点像孟皇后和刘皇后啊?”
纪忆的政治敏感度还是一流的,哪怕病病歪歪了,还是在第一时间察觉出了问题。
“当然像了!”章援道,“就是照着编的嘛!”
“照着编的?”纪忆一愣,“四叔……你难道和元符皇后还有联络?”
章惇和元符皇后刘氏的关系当然是好的!没有章惇帮着陷害孟皇后,刘皇后根本上不去。而且哲宗皇帝去世前都和刘皇后、章惇关照好了,让他们一个人做太后,一个做顾命大臣……可惜两人命苦,哲宗皇帝没有挨到赵佶的儿子出生就去世了。
章援笑了笑道:“忆之,这可真是没有想到啊!元符皇后似乎和官家勾搭上了,孟皇后莫名其妙的又要被废一回了!”
“甚?”本来病病歪歪的纪忆听到这话猛地就在床上坐起来了,“四叔……你说的勾搭是何意思?”
章援压低了声音:“就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意思!”
“官家和先皇皇后……”纪忆瞪大了眼珠子,这事儿也太离谱了吧?现在又不是唐朝,现在是家法森严的宋朝,怎么可能在皇宫中发生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
章援点点头,“我猜的,不过也差不多……因为官家不仅要废孟皇后,还要立刘皇后当太后了。如果他们没勾搭上,官家为啥这么干?”
章援当然拥有联络刘皇后的渠道,不过刘皇后肯定不会和章援说自己勾搭上了赵佶,但还是告诉章援自己要当太后了……章援那么聪明,当然猜到怎么回事了。
赵佶又不脑残,没事儿给自己找个太后干什么?肯定是被刘皇后迷晕了——差不多也是脑残了!
不过这个女人,还真有点武则天的本事!
“这这这……”纪忆真是又惊又喜了。
很快太后就是自己的后台啦!天上掉馅饼,不,天上往下掉官帽子啦!
章援笑了起来:“忆之,别高兴太早了。要废孟皇后容易,要立刘太后却是不易的。”
“也对!”纪忆一下子又有点失望了。这事儿的确没那么容易,废孟后是一回事儿——孟皇后复立的事儿根本就不合礼法,哪有给死人再立一房夫人,而且还压在原来的夫人头上的?向太后完全在乱来啊!
可是立刘皇后做太后一样是乱来……太后是皇帝的妈妈和奶奶才能做的,哪有给皇帝的嫂子做太后的?而且太后的地位比皇后要大啊,万一赵佶不幸早逝了,谁来垂帘听政?刘太后还是王太后?
“我们得帮刘皇后啊!”章援对纪忆道,“忆之,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那件事儿吗?”
“哪件事?”
章援淡淡地说:“就是把元符三年正月十三的事情告诉旧党那几个谏官御史的事儿!你一直拖着没有去办,现在可是个机会了?”
“对!机会到了!”纪忆咬了咬牙,“我明天就去见任伯雨!”
章援点了点头:“孟皇后被废,刘太后被立,就是我们脱离苦海的机会了!”
第五百二十八章 没有最奸,只有更奸(四)
皇宫,崇政殿。
官家赵佶端坐在御座之上,宝相庄严,好一副有道明君的模样儿。
大殿之中,宰执、枢密、御史、翰林学士、中书舍人等等重臣,或是端坐在杌子之上,或是恭谨肃立,或正在起立发言。
正在发言的是翰林学士兼同知枢密院事蒋之奇。
蒋老头发言的内容和“北粮南运”有关,他在元丰年间当过好多年的六路发运副使和六路发运使,而且颇有政绩。在任期间主持开凿了龟山左面至洪泽湖一段新河,不仅增加了运河的运输能力,还使淮河分流,减轻了水患。因此是公认的漕运专家,他在报纸上看到了“北粮南运”的建议,觉得非常有见地,所以就上了奏章请求试行。
不过他并不赞成由界河市舶司主持北粮南运,而是主张由六路发运司统管。原因也很简单,六路发运司北运的粮食多少不仅取决于运河的承载能力,也取决于六路发运司籴买米粮的数量。在六路上供的六七百万石米粮中,籴买数量约有一二百万石,其余都是收缴的赋税。如果要增加一年上百万石的运输量,六路发运司就必须籴买更多的米粮,还要建造更多的纲船,而且还要考虑东南六路的粮食生产情况。总之就是一个非常麻烦的事情……
滔滔不绝说了一大堆废话的蒋老头当然不会知道,武好古这个奸臣压根就没考虑要从东南六路大量够买粮食走海路北运——《文曲星旬报》刊登的那些从海州北运米粮的建议都是骗人的,海州的粮价并不算低廉,绕过山东半岛的海运路线也太长,虽然顺风情况下是花不了太多时间,但是路线一长就容易出海难事故。种种因素相加,运粮的成本是不低的,那么界河市舶司上哪儿去牟取暴利?
武好古真正的盘算是用从海州够粮北运的名义来向朝廷索价,然后少量从海州购买粮食海运北上,大量从辽国的东京道买粮食。
辽国东京道就是后来的东北大粮仓啊,土地肥沃,人口稀疏,大片的黑土地没有被开发,增产的空间很大,而且有辽河水运和渤海湾海运,运输成本也不高。
如果武好古让界河市舶司在界河商市采购辽国东京道的小麦以代替来自大宋东南的稻米,再参考从东南六路籴买稻米的成本来订价。那么单是每年七八十万石(从海州购买二三十万石)的东京道小麦,就能让界河市舶司吃到几十万缗的差价!
宋徽宗现在也不知道武好古的盘算,所以他觉得蒋之奇所言还是有点道理的。不过他也没有马上做出决定,而是在蒋之奇的话的说完以后,不置可否地思索了一会儿,就将话题引向了一桩奇案。
“不知诸卿可知道最近开封府出了一桩死人娶两妻的奇案?”
听到赵佶的话,在场的旧党大员们心中都是咯噔一下。
最近开封府可出了不止一桩死人娶两妻的奇案!如果皇宫外面的这桩奇案最后判定余氏同死去的陈大郎的复合无效,那么宫中的孟皇后怎么办?
如果判定余氏和死去的丈夫复合有效,那么就等于承认了一夫可二妻和死人可娶活人为妻……那儒家人伦还要不要了?不要人伦不成了禽兽了?为了一个孟皇后,就让大家都去做禽兽也不行啊!
这事儿还真是难办啊!
“陛下。”次相曾布发言了,“臣知道此案,臣以为余氏和陈大郎的和离虽然不妥,但是在陈大郎死后复合更加荒谬。死人怎能娶活人为妻?一夫又怎能娶两妻?此等做法有违人伦之道,乃是无知老妇出于婆媳之情所为,开封府不能因此坏了人伦大道。”
“和离既然不妥,那就应该是无效的。”韩忠彦硬着头皮发言了,“因此余氏一直就是陈大郎的正妻,而后娶的王氏不应该被视为正妻!”
御史中丞赵挺之插话道:“和离不妥也离了,有开封府的文书为证,如何无效?而王氏入门又有三媒六聘,礼法俱全,如何不是正妻?若三媒六聘娶进来的妻子都可不算,那人伦之道还不俱坏?”
旧党这边的范纯礼也硬着头皮起身发言:“婚姻之道当从父母,陈大郎违逆母命,离弃结发,是为不孝。我朝孝治天下,应当判处离异无效,所以余氏才是陈大郎的正室。”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新党方面的李清臣接过话题道,“余氏因为无子被弃,陈大郎所为是符合孝道的,而当时陈母也未在开封府提出异议,因此不能判定陈大郎不孝。之后陈母主张陈余二人复合,乃是因为陈大郎至死无后,可见无后之根源不在余氏,且陈母和余氏情若母女,所以才将余氏接回。离异之事虽然对余氏不公,但是并不有违孝道,而且陈大郎也拿出资财,妥善安置余氏生活,因此也不违反三不出中的有取无归。所以陈大郎和余氏的和离,完全是合法有效的。”
这事儿的道理当然在王氏一边了!何天然何大状一年三千缗的薪水不是白拿的!所以旧党的几个君子怎么都说不过新党奸臣的。而且……旧党的君子们也不是金牌讼师啊!他们是科举考出来的官这个不错,但是宋朝的科举不考律法,虽然在高中后会进行一律法方面的培训和考核,但是这种培训考核往往流于形式,并不能让官员成为法律方面的专家。
而且儒家官员的法律意识通常比较单薄,这和儒家思想中轻法律,重教化的路子有关。
而与此同时,宋朝的讼师却是经过专门的“讼学”培训,有专门的教材,有专门的行会,还有师傅带徒弟,早就一个个比猴还精了。
官员怎么可能玩得过讼棍?所以逼不得已之下,大宋朝廷只得出台了“告事不干己法”的规定,用来打压讼棍。不过这条法律只能压缩讼棍在堂上的活动空间,写状纸,串口供,寻漏洞,找证据等等法律方面的活动,还是需要讼棍的。
而武好古则是玩法玩出了新高度,聘用了“常年法律顾问”,凡是共和行及下属商行,武家内账房和武好古本人所签署的合同凭由,必须由讼师团过目或起草。
他甚至还给界河商会、界河商市元老院和界河商市政所聘请了专职的讼师团,其中不仅有精通宋朝律法的讼师,还有从析津府请来的辽国讼师。
而界河商市的“内部条例”,也都是由讼师团先行制定,然后再由元老院讨论并表决通过的。
……
崇政殿内问对的结果肯定对旧党和孟皇后大大不利,哪怕韩忠彦和范纯仁费尽口舌,也终究是不占理的一边。
旁听了这场问对的左正言任伯雨皱着眉头从崇政殿里出了,一路无言回到门下省的公厅时,还没有想好怎么反击新党奸臣和武好古那个小人,就有胥吏来报告,说是他的次子任申先来了,就在右掖门外等候。
“可说是何事?”任伯雨眉头大皱。他这儿子正在太学念书,现在才近午时,不好好用功,怎么跑来找爸爸了?
“只说是有要紧事情。”胥吏回答。
“要紧事情?”
任伯雨想了想,就道:“叫他等着,我很快就去见他。”
说完之后,任伯雨又稍稍料理一些要紧公务,然后就出了门下省,直往右掖门而去,在这座宫门之外见到了在树荫下立着躲太阳的儿子。
“二郎,出了何事?”任伯雨快步走过去,也不等儿子行礼就首先发问。
任申先左右看看,显得非常神秘,看到没有闲杂人等,才低声道:“爹爹,纪忆要投靠旧党……”
“说甚呢?”任伯雨狠狠瞪了儿子一眼,“哪有旧党?朝中现在只有熙宁奸党一个朋党!”
“儿子失言了。”任申先被老子一训,连忙改口道,“是纪忆要,要揭发章惇的罪行!”
“甚底?”任伯雨一愣,“他不是章惇的孙女婿吗?怎么要揭发岳祖丈?该不会是个圈套吧?”
“这个……”
“是甚罪行?”
任申先咬咬牙,“谋反!”
“谋……谋反?”任伯雨瞪大了眼珠子,“这,这怎么可能?”
章惇是奸臣,但是他对宋哲宗这个昏君可是忠心耿耿的!怎么可能谋反?宋哲宗活着的时候,他可是“二皇上”啊,他说什么宋哲宗都照办,还谋哪门子反?再说他也没有谋反的实力……这个罪名一听就是诬陷,当今官家怎么可能相信?
“儿子不知。”任申先摇摇头,“但是纪忆那厮说有铁证!”
还有铁证?
任伯雨吸了口气,心里面盘算起来。谋反可是天大的案子了!如果章惇真的谋反,那么肯定有同党。一个人怎么反啊?他又没兵权,一糟老头子能打几个殿前精锐?
而要抓捕章惇的同党……肯定得去熙宁奸党的阵营中抓啊!什么曾布啊,蔡京啊,安焘啊,蒋之奇啊,张商英啊,他们个个都是造反嫌疑犯,哪怕不逮起来,也得靠边站。
那么旧党,哦,没有旧党,而是朝中的无党君子岂不是大获全胜了?
第五百二十九章 没有最奸,只有更奸(五)
浚仪桥街,景灵西宫畔。
这是一座小而精致的茶楼,两开间的门脸,两层楼高,一楼是厅堂,二楼是雅间,除了供应茶水之外,还兼营一些小点心。
现在正是喝午茶的时间,小小的茶楼里面顾客盈门,底楼的厅堂,二楼的雅间,全都坐满了客人。在底层的雅间里面,还有艺人在“说三分”,说到精彩之处,更引来一阵阵喝彩。
任伯雨已经换了一身便服,跟着儿子走进了茶楼,一路走上了二楼,然后走进了一间小小的雅间。雅间里面,正立着一个穿着青色儒服的男子,在窗前欣赏着外面的景色,此人正是纪忆。
“纪忆之,直恁清闲?”
任伯雨让自己的儿子守在门口,自己则走了进去,在纪忆身旁站定,“你怎地还没去京兆府赴任啊?”
“京兆府的事情哪有开封府这边好啊?”
“那你有何要事说与老夫?”
任伯雨淡淡说着,也把目光投往窗外。
窗外正是一片艳阳天。
但是酷烈的阳光仍然阻挡不了开封府市民从事商业活动的热情,外面的街道上车水马龙,到处都是沿街叫卖的商贩。
这座天下首善之都,的确比日益萧条的京兆府不知好了多少。不过想留在开封府肯定不是纪忆出卖章惇的理由……
“你知道元符三年元月十三日清晨,也就是先帝弥留之时,下官去了哪里?”
“老夫怎么会知道?”任伯雨的眉头已经皱起来了,他已经预感到纪忆要说的事情,很可能和官家即位有关!
“我去了端王府!”
“端王府?”任伯雨愣了愣,“你和官家在一起?”
“不仅是我。”纪忆说,“武好古和高俅当时也在端王府,潘孝庵则在天色将明之时带领甲士到王府迎驾入宫。”
“不对啊……”任伯雨的眉头拧成了一团。
他听出问题了!
如果纪忆真的在元符三年元月十三日清晨同官家、武好古、高俅在一起,还见证了潘孝庵前来迎驾……那他为什么不是官家的心腹?
武好古现在提举界河市舶司,潘孝庵管着琼林苑修造所,高俅则是御前骑士的头目。而且三人的官阶都提升过了,虽然也不是什么大官,但是都担任要职,妥妥的天家心腹啊。
而纪忆在官家即位前,也是端王府圈子里面的人物,自己又是探花郎,如果真的在元符三年元月十三日有“护驾入宫”的功劳,现在怎么都得当上知县了。
武好古的弟弟武好文现在都是知县了,纪忆居然不是,纪忆在高中之前可就是从九品的文林郎了。资历远远超过武好文,而且纪忆是省试第一,武好文只是第六……
而且纪忆高中之后也没得到入秘书省或是担任两使幕职官的机会,只是给了一个司法参军,这也不是官家心腹该有的待遇啊!
难道是受了章惇的拖累?
任伯雨摇摇头,也不可能。纪忆那时候好像还没娶章惇的孙女呢!那厮看着也不会为了个女人就和官家疏远吧?
“正言也觉得不对是吧?”纪忆苦苦一笑,“其实官家并没有亏待下官,而是下官做了对不起官家的事情,险些误了官家的大事!”
对不起官家?任伯雨愣愣地看着纪忆,心里实在想不出来纪忆在那个清晨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赵佶的事情?
纪忆又是一声叹息,“当日,下官是奉了章惇和其子章援的命令,请官家离开王府去看卫夫人的一幅真笔字帖的!如果不是武好古的阻挡和潘孝庵及时到来,官家就会被我引出王府。而现在坐在御座上的那位,恐怕就是简王了!”
“啊!?”任伯雨瞪大了眼珠子。原来章惇真的想造反啊!而且差一点就成功了!武好古和潘孝庵这两个小人原来有拥立护驾之功,怪不得那么得宠!
而纪忆这厮则参与了章惇的谋逆,虽然多半也是被蒙蔽的,但毕竟参与了,所以才蹉跎如此……
纪忆看着任伯雨,长叹了一声:“正言,下官所言句句都是实情……便是到了御史台,下官也不会改口的!”
任伯雨吸着凉气儿,纪忆说的这事儿还真是可以往谋反大案的方向上整了!就算最后整不出个大案,也能让新党奸臣们吃不了兜着走。
“你想要甚好处?”任伯雨也不是三岁小孩子,自然知道纪忆不会白白去御史台作证——他这可是把新党往死里得罪啊!
纪忆苦苦一笑:“纪某官场蹉跎是注定的……官家不穷追纪某之罪已经够宽仁的,还能奢望将来荐跻二府不成?不过纪某是巨商之家出身,除了会做官,还会经营生财。若是韩相公、范相公能让纪某去长久提举泉州市舶司,那纪某也安心了。”
这是破罐破摔,要去泉州贪钱了?
任伯雨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难道曾布、安焘他们不肯让你去泉州?”
纪忆轻轻哼了一声:“他们若肯让下官去泉州,下官怎会赖在开封府不走?这泉州可是遍地黄金啊!”
任伯雨还是将信将疑。
纪忆又道:“而且,他们也不知道元符三年元月十三清晨的事情……他们要是知道了,只怕饶不了纪某!”
原来如此!任伯雨心说:这纪忆还是太嫩了……曾布、安焘、赵挺之要是知道了,恐怕会比自己更积极的弹劾章惇了!
……
“弹劾章惇谋反?彝叟,这事儿不会是个圈套吧?”
“是圈套有能如何?台谏本来就风闻言事,就算没有这事儿,官家还能治罪?”
“有应该是有的……还可以找人核实。”
“对啊!师朴,这可是个机会啊!若是章惇谋反的案子做实了,曾布怎么都跑不了,他当时可是知枢密院事。”
任伯雨当然不敢不和韩忠彦、范纯礼通气就盲目上奏弹劾章惇造反。所以当天晚上,韩忠彦和范纯礼就在韩府的内书房里面密谈开来了。
两人商量了半天,都觉得这是个天上掉下来的绝佳机会——只是这个机会来的有点寸!怎么就在孟皇后要废没废的时候来了呢?
孟皇后的事儿不可能通过讲道理挽回了,因为道理在奸臣一边啊!可是章惇谋反的案子却可以把奸臣们扳倒……只要奸臣一倒,哪怕孟皇后保不住,也没有什么大碍了。
章惇如果成了反贼,赵挺之、李清臣、安焘、蒋之奇也许不怕。可是曾布、许将、蔡京他们这些当时都跟着章惇混的奸臣肯定保不住。即便不是扣上反贼的帽子逮起来,也得回家吃老米了。
而且……章惇是新党的首领,要把他打成反贼来查的话,是不可能让赵挺之主持的。
也就是说,御史中丞的职位肯定会落入旧党之手。这样台谏系统将会成为旧党的工具……
再说了,这事儿好像也没什么风险,就算弹劾失败,也不可能对旧党造成什么损害吧?
不过韩忠彦还是留了个心眼,当天晚上就派了心腹去找高俅(高俅住在城内,武好古和潘孝庵都在城外)核实了情况。在确定纪忆当日真的受命引诱赵佶出王府后,才最后下了弹劾章惇谋逆的决心!
……
“大郎,好消息啊!新党的奸贼这回可要完蛋了!”
第二天一早,武好古刚刚洗漱完毕,正准备用早餐的时候,兴奋了一个晚上的高俅就到访了梨花别院,还给他带来一个“特大喜讯”——新党要完蛋了!
“不可能!”武好古马上摇了摇头——历史书上明明写着是旧党完蛋!高俅啊,你犯了历史虚无主义的错误了!
“怎么不可能?”高俅看了眼正陪武好古用早餐的潘巧莲和西门青,又看看正忙着把白粥、蟹粉包子、酱菜和咸杬子(咸鸭蛋)摆上桌面的罗汉婢和金瓶儿——没有发现外人啊!
“错不了的!”高俅压低声音道,“纪忆那厮出卖新党了,向任伯雨告发了章惇谋反的事情!昨天晚上韩忠彦的儿子到我家来问了此事……今天任伯雨就要露章弹劾了!章惇的逆案一成,你想想,新党那帮奸贼不都完了?这下可就是众正盈朝,再无祸国殃民的奸贼蒙蔽圣听了!”
怎么会没有奸贼?武好古看着高俅心道:你这个高太尉就是奸臣啊!还有童贯、梁师成、杨戬这三个阉贼!还有王甫、李邦彦这两个很快就要做官的奸贼……怎么会没有奸贼?
不对啊!历史上好像是旧党要完蛋了,很快就是蔡京做宰相了……难道因为自己的蝴蝶效应就改变历史了?
“纪忆之为何要出卖新党?”潘巧莲有些不明白,插话问道,“他这样有好处?”
“哦,他想当提举泉州市舶司。”高俅道,“那可是个肥缺啊,干上几年怎么都得捞上一百万吧?”
“为了捞钱?”武好古皱眉,纪忆那混球虽然不是好人,但也不是个贪婪之辈啊。不至于为了几个钱就把新党卖了吧?
这事儿很不对劲儿啊!
第五百三十章 没有最奸,只有更奸(六)
知道不对,却也晚了!
这年头没手机没电话的,武好古也不可能插上翅膀飞到城内去警告韩忠彦啊。
而且他就算能飞进城去也晚了,因为常起居现在已经开始了,赵佶正在文德殿上听政,再过一会儿就是崇政殿召对了。而任伯雨的露章弹劾现在已经递出去了,拍马也收不回来了……
“任卿!”坐在崇政殿御座上的赵佶,手上拿着刚刚收到的弹章,眉头紧皱。
这封弹章,并不是他想看到的,要不然章惇这些日子也不会安安稳稳呆在海州了。毕竟在元符三年元月十三日的事件中扮演反贼角色的,并不是章惇!
而且……赵佶现在已经从元符皇后刘氏那里得知,先帝的确留下了亲笔手诏,要传位给简王赵似!而这份手诏在谁手里,刘氏也不知道。
可能被向太后销毁了,也可以在朱太妃手中,甚至可能在章惇那里!
在赵佶即位的这一年多时间中,也没有任何关于先帝遗诏的传闻出现。而赵佶现在已经坐稳了江山,自然也不想再掀元符三年元月十三日事件的盖子——这事儿,就当没有发生过不是很好吗?
这个任伯雨怎么就偏偏要掀开这个不能掀开的盖子呢?
“臣在!”任伯雨立即出班行了一礼。
“你弹劾章惇谋反……”赵佶顿了顿,“这个罪名可非同小可啊!”
任伯雨回答道:“臣多方查访,现在已经有了证据,只要必须降旨将章惇之子章援,孙女婿纪忆圈禁诏狱,就一定能得到铁证!”
“是吗?”赵佶心说:该不该让他们去查呢?这事儿真是让人为难啊!
不让查肯定是不妥的……左正言露章弹劾前任宰相谋反,这种案子怎么可能不查一下就不了了之?而要查的话,会不会查出什么不该查到的事情?
想到这里,赵佶就把目光转向了曾布——曾布虽然和章惇并不和睦,但是两人毕竟共同辅政多年!如果章惇是个反贼,那曾布这个掌握枢密院的新党干将怎么都逃不了同党的罪名吧?所以赶紧想个理由给自己还有章惇开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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