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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攻日-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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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你的伤势太严重,我只能暂时让你的伤情不再恶化,要想彻底康复,还需要开刀手术才行。”上官于思一脸的歉意。
“已经很好了……谢谢你了,上官医生。”
一旁的段彪说:“安子,你昏迷这两天,可是多亏了上官医生才把你从阎王爷那里带回来,你真得好好谢谢人家。”
我惊讶自己居然昏迷了这么久,也惊讶上官于思能够在这样医疗条件下,还能够把我这个将死之人救回来。
“真是太感谢你了,上官医生。”我再一次的由衷的表达着谢意。
段彪:“安子,还有一个好消息。上官医生有一个过江的办法,我们可以回去临勐了!”
原来,上官于思这两个月中,一直在怒江沿岸寻找着可以过江的机会。后来他发现有几个鬼鬼祟祟的家伙,每隔半个月他们就会来到江边,趁着黑夜从草丛内拽出一个竹筏,推入江中然后运送一些货物划去东岸。
我有些疑惑:“这么宽的江面划竹筏过去?从来没人发现他们?”
上官于思:“我开始也觉得奇怪,后来他们走了以后,我去查看那竹筏才明白,竹筏的一头系着一条绳索,直接通向东岸,每次过江他们都是在指定的时间,东岸有人接应他们。”
“怎么接应?”
“既简单又原始,东岸的人拉拽绳索,借着夜幕掩护,竹筏很快就能通过怒江!”
我愕然。这真是简单至极的办法,黑夜中一个小竹筏是不会引起太大注意的,加上东岸有人助力,这确实是绝佳的过江办法。
段彪扼腕叹息:“他娘的,早知道有这办法,咱们何苦在天上飞来飞去的,当鬼子的活靶子!”
上官于思:“这个法子只能运送极少的人过江,人多了不要说西岸的日军,就是被东岸守军发现也会毫不犹豫的开火。”
于是,我们暂时躲在上官于思的藏身地,等待着过江的日子。他藏身的这地方是一处岩洞的背面,因为有大片茂密的树丛遮挡,就算是一般的猎人都很难发现这里,所以相对来说还是很安全的。
还有两天就是那些人例行过江日子,段彪已经开始在分配武器弹药,准备应对可能的突发状况,因为毕竟这里是敌占区,遇到日军的几率其实不比我能不能活下去的几率要小。
我被人用竹床轮换抬着,一行十几个人在上官于思的引领下,开始向江边走。
我躺在竹床上也能看到,走在最前面的上官于思健步如飞,他真的不像是一个医生,他倒是更像一个行军打仗多年的军人。
一路上还算幸运,在躲过了日军两次巡逻队后,就再也没有遇到过日军。在傍晚时候我们来到怒江边上,即使按照上官于思说的,这里已经算是怒江水势最缓的地方,我们在江边依然听得到怒江水湍急奔腾的水声。
“怒江,一条发了怒的江,这名字真是没叫错!”段彪感叹着怒江带给他近距离的震撼。
我笑着说:“所以说,老段,你上次能够在怒江里死里逃生,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
段彪嘿嘿一笑:“那就是说老子征服了怒江!”
在这里我们仰着头可以看到东岸的阵地,偶尔的枪炮声提醒着我们,一切都未改变,东西两岸并没有因为我们这一队人而有任何改变,我们的生死存亡,无关大局。
入夜了,我躺在竹床上,一条蛇蜿蜒着从我身边爬过。我静静的看着它,以前对蛇的恐惧感好像一下子消失不见了,这是奇怪的现象,难道是经历过死亡的人就能无视恐惧了?
段彪也看见了那条蛇,段彪看起来对这种软体的冷血动物很是忌惮,他一下坐了起来,向后避让着让那条蛇悠哉的通过。
“安子,你没看见吗……”段彪心有余悸的指着蛇远去的草丛。
上官于思做出了噤声的手势,丘八们立刻放低了身子,伏在草丛里。
不多时,几个一身黑衣的家伙,从山坡的林子里冒了出来。他们也不知道在哪里拖拽出了一个能容纳二十几个人的竹筏子,顺着江边把竹筏子栓在了一块大石头上,然后几个人又返回林子里,扛出来了几个裹着油布封闭密实的木箱,逐一的摆放在筏子上。
上官于思一挥手,段彪带着十几个人举着汤普森冲锋枪从草丛里站起身,慢慢走近了这几个目瞪口呆的家伙。
待到走的近了,他们看清楚了段彪他们身上的服装,其中一个领头家伙吃惊的说:“国军的弟兄?”
段彪压低声音:“别他娘的废话!用这筏子把我们渡过江去!”
这几个家伙互相看了一眼,好像也并不怎么惊慌:“这个好说,怎么说咱们都是中国人,帮助国军也是理所当然的。”
段彪也不和他们多说,指挥着人把我抬上了筏子。
那个领头的家伙几乎都是幸灾乐祸的说:“军爷,我劝您几位别费劲了,这位军爷伤的这么重,被江水一泡,只会加重他的伤势……”
这是被我们都忽略了的问题,用这样简陋的渡江工具渡江,江水势必要涌上筏子,像我这样的重伤员,伤口要是在江水中冲刷一遍,估计也不用送去手术了,在江里就会死去。
段彪皱着眉在转了一圈,用脚踢了踢木箱子:“你的货物不怕水?”
那家伙笑:“军爷,我们的货都有防水的油布包裹……哎哎哎,军爷,你要干什么?这不能动啊……”
段彪已经开始动手拆着木箱子,他要拿出里面的防水油布。
这下子这几个家伙可急了:“嗳,军爷,这可不行,这是我们的货,这要是浸了水可就全毁了,你让我们怎么和东家交待?”
段彪一肘子把一个靠近他的家伙推到了一边:“什么货能比人命重要?货毁了,到了东岸老子赔给你就是了!”
………………………………
第三十二章 国难财
段彪打开了那些箱子,然后他愣住了。我躺在竹床上问他:“怎么了老段,里面是什么货物?”
段彪忽然回手给了那领头的家伙一记耳光:“他娘的,原来都是一群发国难财的王八犊子!”
一个箱子被段彪踢翻在竹木筏上,一堆黑色的圆球滚了出来,有的散落在竹筏上,有的掉进了水里。
——那是一整箱子的烟土。
“军爷,您知道这是谁的货吗!”被打的家伙兀自出言恐吓着。
这家伙不知道段彪的脾气,段彪最不怵的就是恐吓,听这家伙居然威胁自己,段彪冷笑着:“老子管他娘的是谁的货,就算是委员长的货,老子也不怕!”
段彪发了狠的把十几个木箱子都推进了涛涛怒江中,不要说根本来不及阻拦,就算来得及谁能拦得住怒气冲冲的段彪。
段彪看了看筏子上剩余的十几个散落的烟土:“来吧,现在告诉我这是谁的货吧!”
说着走上前再把剩余零散的烟土也都踢进了怒江:“这多好,弄这些害人的东西还他娘的占地方!”
领头的家伙颤抖着声音:“你,你胆子也太大了!你知道这些货值多钱吗?你,你把命搭上都赔不起的!”
段彪毫不在乎:“那好啊,你们不是想要赔偿了吗?想要赔偿就乖乖把老子们送过东岸去!”
段彪提醒了这些家伙,其中一个站在江边发出了一声类似夜枭的声音,刺耳至极也难听至极,但是效果很好,不一会儿我们就看见栓着筏子的绳索动了,然后绳索被绷直。
我们十几个人伏在竹木筏子上,在波涛中穿行着,十几个人一齐快速的划着水,加上对岸的力量牵引,我们几乎是以一条直线渡过了怒江。
有些出人意料的是东岸接应的十几个人中,居然还有一个少尉军官,这让我隐隐的感觉到了一些不安。
上了滩涂所有的人都是落汤鸡一样,只有我因为被上官于思用那些油纸缠裹得严密,除了手脚不可避免的沾了水之外,身体其他部位尤其是伤口处都没有被水浸湿。
那几个运货的家伙,围着那个少尉比比划划的说着什么,少尉就走过来打量了我们一会儿,然后径直走向了段彪:“你不能走,你把我们的货都丢进了怒江,这件事怎么算!”
段彪:“怎么算?你他娘的身为军官走私烟土,自己是什么罪名不知道吗!要不是老子们有急事办,我现在就把你送去军法处!给老子滚开!”
少尉:“长官好大的官威啊,就是不知道长官敢不敢报一下你的名字,也好让兄弟回去有个交待。”
“真他娘的啰嗦!是不是以为老子怕了你?老子新200团段彪,有什么问题只管来找我!!”段彪报完了字号,就推开这少尉的纠缠,赶忙着抬着我赶去野战医院。
怒江前线的野战医院是美国军援的一部分,设施各方面都非常好,唯一缺的就是高水平的外科医生。所以在那个和我一样慌乱的中国医生的眼神里,我毫无犹豫的要求上官于思做我的主刀医生,鉴于我是一名校级军官,而上官于思的身份又是有着德国留学背景的军医官,他们同意了我的要求。
在我做手术期间,黄文烈来过一次,但是他没多停留,只是隔着窗户看了看我就离开了。
手术做的很成功,上官于思告诉我再有差不多一个星期,我就能下床走动了。他自己在不久后就被升任为中尉军医官。因为特务营已经全员殉国,上峰为了以示安慰,让上官于思随便挑选部队,上官于思和别的部队也不熟,好赖和我们还算是患难一场,所以他调任到了新200团。
我在养伤期间,很多新200团的同僚来看望过我,唯独段彪除了当天送我过来就再没有露过面。我很奇怪,按照他的性格,早就应该来了,所以在上官于思来给我拆线的时候,我特意问起了段彪。
上官于思叹了口气:“段连长被军法处抓了。”
我很吃惊:“为什么?他怎么了?犯了什么事?”
上官于思:“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你要去问黄团长才知道。”
我没等到伤势痊愈,就提前回到了团里,然后直接去见黄文烈。
到了指挥所,我才发现这个曾经老鼠洞一样的地方,如今已经改头换面了。面积至少扩大了一倍还多,顶部铺设了滚木砂石加铁皮的双夹层,最上面是伪装的植被,这样的防炮洞就算是重炮砸上去我看也最多是啃下来一层皮而已。
进到了里面更是不同,不仅是宽敞通透,而且几乎就是一间功能齐全的作战指挥所了。曾经摔的我七荤八素的木凳子早就没了踪影,代替的是带有靠背的红木坐椅。
我站在门口有些发愣,要不是看见里面的黄文烈,我都疑心自己走错了地方。
黄文烈看见了我,他脸上有了一丝尴尬,但随即就消失不见。
“伤养好了?”黄文烈远远的问我。
我打量着焕然一新的指挥所:“团座原来最近一直忙着修缮团部……”
黄文烈脸色很难看:“这次过江你们孤军奋战,我已经为了你们向上峰请功。”
“请功就免了吧,我们去了一百人,如今活着回来的就剩十几个,八十几个弟兄的性命被丢在了西岸,这样也能领功受禄的话,我担心会遭了天谴!”我淡淡的说。
黄文烈的脸色就加倍的难看:“安营长,你是不是以为你们在西岸出生入死的,我在东岸就能悠闲自在!你的牢骚怒气还有发泄之处!我呢?我的委屈呢,去哪里开解?啊?”
我冷笑:“我们出生入死,那是军人本分,为国为民的从来也不敢谈什么牢骚怒气!我只是替那八十几个弟兄问一句:团座,您苦思冥想出来了一个进攻计划,可是计划中的后续增援去了哪里了?”
黄文烈大跨步走到我面前。
我戒备着,身体后退着,我看准了一把椅子。我豁出去了,这家伙今天要是动粗,我一定用这把椅子砸破他的头,大不了进军法处!
黄文烈并没有动手的意图,他走近我,只是为了强调他的委屈,他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安营长,我们第二批增援被日本人打了下来,你应该看到了。我也想再派送第三批,第四批,甚至把我自己派送过去,与你们并肩作战!可是被上峰否决了,我又能有什么办法?难道我应该游过怒江和你们一起生一起死,你就满意了?”
………………………………
第三十三章 预感
黄文烈不是一个靠着官威压制属下的长官,这一点是很让人服气的,而且其实我也能够理解,我们被扔在了西岸,一定不可能完全是他黄文烈所能决定的事情。
两千人的特务营都可以抛弃,又何况是我们这区区一百人的游击队。
我的愤怒是因为那八十多条生命,我若是能够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和黄文烈探讨着这场仗的得失成败,我相信我的良心不会安宁,我不是为了我自己争吵,我是替死去的人在争吵,我以为我只是那八十几个魂魄的传声筒而已。
我换了一个问题:“团座,我想知道段彪是怎么回事?”
其实我很想说,如果你不能够控制住局面,就不要去做什么狗屁计划!但是我不能这样无理,这不是一个部下和自己的顶头上司应该说的话。我也相信,黄文烈的度量没有大到可以忍受自己的部下辱骂自己的程度。
黄文烈:“段彪……段彪还要关押一段时间……”
“军法处抓人都没有理由的吗?团座,您要是对自己部下的生死都不闻不问,那我自己去军法处要人去!大不了军法处把我们哥俩关一起!”我的激将法几乎是赤裸裸的一点掩饰都没有。
黄文烈不理会我的激将法,他只是语气平静的说:“这件事我会去处理,你不要管了,这两天你也不用在团里,回家去看看吧。”
黄文烈这样的态度,让我觉得紧张,因为他简直都是在讨好你,而讨好的目的好像除了是因为段彪的事情,也找不出其他理由了。
“团座,段彪被抓,是不是……那几箱子烟土的事?……”我察言观色注意着黄文烈的表情。
黄文烈很烦躁的一挥手:“你先出去吧!我说了我会处理的!”
我被黄文烈轰了出来,回到了我的防炮洞里,我下意识里觉得段彪的事情可能不会太简单,黄文烈的烦躁情绪传染了我,我在身上翻找着,想要摸出支香烟来,可是连个烟头也没摸出半个来。
“谁在外面呢?”我喊着。
然后我就看到了那张让人恶向胆边生的脸——那是英顺迟疑着、探头探脑的向里面张望着的脸。
我不知道别人有没有这样的感觉,有一种人明明一副懦弱可怜的模样,却是偏偏让你无法对他产生可怜同情,反而是每次看见他,你都会忍不住的怒火万丈!
“要么你就进来,要么你就走开。”我瞪着他。
这家伙我没有带去西岸,对他没信心是一方面,另外我觉得,既然英慧把他送到我这里,就是有要求照顾庇护的意思。像这种打生打死的战斗,实在是有他不多无他不少,干脆留着自生自灭吧。
“安,营长,你有什么事?”英顺的身体一半门里一半门外,可能是先入为主的感觉,这家伙给我的感觉总是一副撒腿就跑的样子。
我问他:“你有烟吗?”
英顺摇头。
我挥挥手:“没事了,你出去吧……你等会儿,你姐姐怎么样了?”
“我姐她还好,就是常常会问我安营长什么时候回来……”英顺低眉顺眼的说。
我挥挥手让他出去,我觉得我应该去看看英慧了,在这个人命短过朝露的年月,能有一个对你日夜牵挂的人,我们都没有任何理由不去呵护不去珍惜。
军需官派人送来了一套新的军装,我原先的军装在西岸的丛林里刮扯磨损,早已经烂的不成样子。随同军装送来的还有一把崭新的毛瑟C96手枪。
这种枪又叫毛瑟二十响,是最早装备国军的德械,那时候因为武器禁运,我们只能大量采购这种不在禁运名单上的手枪,虽说属于手枪类,但是其实毛瑟C96如果接驳上枪托的话,完全可以当做自动步枪使用。也是因为它的威力不比普通的步枪逊色,以至于那时候出现了大量的手枪团、手枪旅这样奇怪的部队。
“这枪是怎么回事?”我问那个送枪的士兵。
“报告长官,这是您的正常配枪,按照规定发给您的。”
我换好了衣服,把毛瑟枪别在腰上,才慢慢走出了防炮洞。
那个送枪的士兵并没有走,一直等在外面:“安长官,团长吩咐了,因为您的伤势还未痊愈,如果您要去临勐的话,要我们用车送您过去。”
我默然不语,这黄文烈现在都不是在讨好了,他是在贿赂我!这越发的让我感觉不安。以黄文烈的为人,能够对部下这样娇纵,那一定是他自己觉得心有亏欠了,才会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做这样的事。
我在前面走,那个士兵跟在后面,在一辆威利斯吉普车面前他停住了:“安长官,请上车。”
我愣住,这是汪庭岳的车。我何德何能,一个少校营长而已,要少将的专车接送?
“这是汪专员的车,汪专员人呢?”
“报告长官,汪专员现在正在团部指挥所和团长说话。”
我转回身往指挥所走,指挥所里只有汪庭岳和黄文烈两个人,我突然的推门而入,倒是让黄文烈吃了一惊。
汪庭岳还是那么随和亲切,我怀疑就算是日本人拿着枪忽然出现在他面前,他也还是会面不改色春风依旧。
“安营长,哎呀,一别月余,我们的孤胆英雄终于回来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呀。”汪庭岳赞叹着,看上去哪怕是身旁放的是国光勋章,他都能立刻颁给我。
我再怎么心急,也知道和我客客气气说话的是一位少将,我两脚一并敬礼:“汪专员您过誉了,卑职职责所在,都是些份内的事。”
汪庭岳亲自给我拉过一把椅子:“安营长,你请坐。我听说这次渡江作战深入虎穴,安营长还受了重伤?不知道现在恢复的怎么样了?”
我再次起身:“谢谢汪专员关心,卑职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没有大碍就好,没有大碍就好啊,现在国家正是用人之际,像安营长这样的青年才俊,都是国之栋梁,可不好出了什么三差二错!”汪庭岳很欣慰的轻拍着我的肩膀。
我看了一眼黄文烈,黄文烈不看我,他去看墙上的地图。
我不再犹豫:“汪专员,卑职斗胆请教一件事情……”
汪庭岳微笑着:“安营长,咱们都是自家人,哪有什么斗胆不斗胆的?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
………………………………
第三十四章 段彪的罪名
黄文烈意识到了我要说什么,他转回身瞪着我,我也不去看他。
我:“汪专员,您刚刚也说国家正是用人之际,卑职想问问,像段彪段连长这样的国之栋梁究竟犯了何罪?从西岸回来就被军法处收押至今?”
汪庭岳愣了一瞬,显然他没想到我会问这件事情:“呃……你说的这个事情,我还不是十分清楚,等有机会我去问问军法处,要是没什么大问题,就让他们放人……”
我激动的再次敬礼:“汪专员,段彪一直以来,都是新200团主要骨干力量,这次在西岸他自己就亲手毙敌不下十人!而且不惧危险身先士卒……”
汪庭岳好像有些心不在焉,但是面上笑容不减:“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了,我回去会好好调查的,安营长你就放心吧。”
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放心,我看了一眼黄文烈,黄文烈的脸上几乎是看不出态度来,只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盯着桌子上一个毫无意义的水杯。
汪庭岳闲庭散步在屋子里走了一个来回,然后感叹着:“这人生苦短,就如同白驹过隙。尤其是你们年轻人,都应该把精力放到报效国家上来,嘴上说的忠孝信悌,不能掺完了水再去掺沙子……至于那些琐事闲杂事,依我看来,还是不要去理睬的为好……”
汪庭岳离开时,特意走到了黄文烈身边耳语了几句,随后笑容可掬的拱了拱手离开了指挥所。
送走了汪庭岳,指挥所内就剩下了我和黄文烈两个人。
我坐在椅子上瞪着黄文烈的后背:“团座,您别让我猜谜了成吗!”
“段彪的事……很严重,我恐怕也是无能为力。”黄文烈似乎是鼓足了很大勇气,才说出这句话,因为在说这句话之前,他已经缄默了有十分钟之多。
我霍然的站起身,因为动作幅度过猛,导致我的伤口牵扯了一下,有些疼痛:“团座,你刚刚……已经知道结果了?”
黄文烈点了点头,有些黯然:“上面要严肃军纪,整饬乱兵扰民事件,段彪的这件事……很不幸被当成了典型。”
“不就是毁了几箱子烟土吗,说什么乱兵扰民,拿这样的大帽子压人,你们这样做,就不怕寒了将士们的心吗!”我情绪激动的叫嚷着。
黄文烈应该是因为我把他归纳到了“你们”中,他因此也有些愤怒:“几箱子烟土?你知道那几箱子烟土价值多少吗?你知道烟土的主人是谁吗!你现在这个样子,哪里像是个营长,简直就是小孩子一般的胡搅蛮缠!”
我不是小孩子,所以我冷静了下来:“团座,段彪他,他究竟会被判什么罪?”
黄文烈再次缄默,他这一次的缄默时间更长,我焦急的等待着他说出结果,要不是他是我的长官,我估计这会儿我能把他的脑袋按进马桶里,然后再要他说出答案。
我在心里咒骂着:有屁快放啊,放啊,放啊……
黄文烈放了:“死罪。三日后枪决!”
我惊的目瞪口呆,手足无措的跌坐在椅子上。
黄文烈说完了答案,似乎也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堆坐在椅子上:“你不要觉得我没有去求情,为了段彪我做了我这个团长能做的一切!我甚至不惜冒着上军事法庭的风险,去试图贿赂军法处的那帮孙子!……”
段彪惹到了军内某些大人物,他触碰到了那些人的利益,他断了人家财路,人家断了他的生路。
我浑浑噩噩的从指挥所里走出来,面对着那些对我敬礼的丘八们,茫然不知所谓。发了一会儿呆,我才醒悟着自己应该去哪里。
临勐的军法处里,还是那位和我打过交道的周科长。
这家伙看到我,简直就像看到财神爷:“哎呦,安少校,失迎了失迎了……”
我勉强挤出一点笑意:“周科长客气了,我今天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又来麻烦你了。”
姓周的闻听此言,精神都为之一振,眯缝的小眼睛里放出了贪婪的光芒:“那都好说,那都好说……在军法处这一亩三分地,只要周某人能做到的,一定尽心尽力绝无二话!只是不知道安少校这次又是要捞什么人?”
“新200团的连长段彪。”
周科长一听段彪的名字,立刻没了兴趣:“安少校,军法处现在收押的人犯,除了你说的这个段彪,剩余的其他的人犯,只要是肯动心思,其实都是可以商量的……”
我也没抱多大希望他一个科长就能解决这件事,但是从他的态度上也能看出段彪问题的严重性。
“周科长,实话和你说,我这次来主要只是想看看段彪,希望周科长能通融通融行个方便。”
周科长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安少校,不是我驳你的面子,对这个段彪,上面是特别关照过了,收押期间,不允许任何探视,如若发现违令者一律严惩!”
我把十块银元塞进周科长手里:“县官不如现管,这军法处还不是你老兄说了算,这又不是让你放人,哪有那么严重的事。”
周科长看似很为难的样子,最后一拳击在桌子上:“罢了!谁让我和安少校投缘呢,周某人就为你破例这一回!”
我连忙道谢:“有劳周科长费心了。”
周科长:“不过,现在这青天白日的耳目众多,安少校你还是晚上过来比较妥当。”
和姓周的约定了时间,我出了军法处,直接去了英慧家里。
英慧比一个月前又消瘦了不少,看见我来了她又惊又喜:“英顺说你去了西岸,我担心的晚上睡觉都不踏实哩,只说你受了伤,你伤在哪了?”
我向她展示着我的健康:“伤了,也好了。没事儿的,别一天的胡思乱想了,我们这些丘八,点卯操练行军打仗的,伤了碰了还不是家常便饭。”
英慧不管不顾的掀开我的内衬,看见了那个丑陋的枪疤,那个枪疤在缝合之后显得更加的可怖,像是一条多脚的蜈蚣。
英慧吃惊的捂住了嘴:“你还说没事,你伤的这个样子还说没事,你……”
英慧哽咽着,大颗大颗的眼泪落在了地上。
对于我来说,这是幸福的时刻,因为会有一个女人为了你的伤疤心疼落泪。
………………………………
第三十五章 探监
英慧像是一个贤惠的妻子,在她简陋狭小的房间里忙来忙去,她在忙活着给我生火做饭。
我靠在门框上:“你不问问你弟弟的情况?”
英慧:“他在你那里,我很放心哩。”
“既然他不喜欢当兵,你又何苦逼着他。”
“他不当兵也干不来什么,当了兵还能有饭吃能活命,什么也不做可是要饿死哩。”
英慧在灶台里添着火,说着一件我无法反驳而又现实无比的事实。
“临勐每天都要清理出去好多饿死的人,我听街上人说,掩埋队都要忙不过来哩。”
英慧说的事情,我看见过很多次,军车每天都在城里巡视,然后把那些可能是饿死的、也可能是病死的人装上卡车拉去城外。
教会的掩埋队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也由此可见临勐现在的情形了,英顺若不当兵,也真是没什么活路可走。
英慧做得了饭菜,香喷喷的白米饭,和一碗放了些腊肉的酱豆子。
“我做的饭好吃吗?我奶奶常说我只会煮茶,不会烧菜,怕我嫁不出去哩。”
“奶奶是逗你的,这可比我们团里的伙食好吃一百倍。”
“那你就多吃一点,我就是怕自己做了饭菜,别人不动筷子……”
“嗯嗯,你也吃,别可着我一个人吃。”
我和英慧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对既贫穷又恩爱的夫妻,我们将碗里的腊肉夹过来夹过去,腊肉从我的碗里到了英慧的碗里,再从英慧的碗里到了我的碗里。
我笑着:“腊肉要是能说话,都要生气了,干嘛这么不待见我呀,都不愿意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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