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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枭雄-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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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不然并不和他多言,冷笑一声,挥刀杀来,他带来的人同样扑了过去。高怀德的威名从前朝开始,就赫赫有名,高怀德枪法出众,祖父乃是天下第一枪,高怀德用枪同样是出神入化,因此崔不然不敢大意。
  几人如狼似虎朝着高怀德冲杀而去,高怀德舞动手中长枪,丝毫不畏惧地与众人厮杀。就在这时,耳畔边,响起了无数人的哀叫声,街道两侧的屋子,突然涌出无数手拿弓箭的士兵,他们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拉动手中弓弦,这时距离又近,事情又来得突然,在后方的禁卫军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顿时有数十人受伤,跌落战马,而这个伤亡还在迅速扩大中。
  禁卫军突然受到袭击,而且事先毫无征兆,顿时乱成一团,不少昨夜饮酒过度之人更是被打懵了,一点反应都没有,随后,便被一件射中,闷头倒地。
  高怀德大惊,舞动长枪逼退了两人之后,厉声喝道:“冷静!冷静,都不要乱!”
  话还没有说完,崔不然已经提刀砍来,直奔高怀德身前,另有两人一左一右杀奔而来,高怀德虽然是艺高胆大,也不敢怠慢,赶紧集中精神,与众人缠斗起来,他的亲兵奋力杀了过来,想要营救主帅,却被崔不然的部下死死挡住。
  伏兵射了几轮箭羽之后,已经杀死了禁卫军至少两百人,禁卫军在付出了不少的伤亡之后,终于反应过来,在各队的将官率领下,开始反扑。可是这样的反扑显然效果不大,伏兵是依仗民居的墙壁,躲在里面射箭。禁卫军想要赶走杀死他们,就先要越过墙壁。可是对于骑兵来说,这无疑是天堑,很难逾越。
  为此,骑兵们不得不放弃了战马,纷纷下马战斗,各队在火长的带领下,杀向那些卑鄙的伏兵。民居的大门已经被死死堵上了,很难打开,禁卫军士兵撞了半响,付出了十几人的伤亡,依旧没有取得效果。
  “用弓箭,用弓箭!”一名反应过来的将虞侯说道。
  数名火长反应过来,立刻取出弓箭反击,在禁卫军的反击下,伏兵的攻击放缓了,禁卫军士兵仗着人多,开始朝着屋内抛射,虽然没有什么准头,但铺天盖地的箭羽射来,若不及时躲避,必然会被射成马蜂窝,伏兵纷纷撤退,但还是有几人中箭而亡。
  禁卫军无法打破大门,便以背为跳板,让袍泽越过墙去,一人越过,紧接着更多的人都翻过了墙壁,挥舞着兵刃朝着伏兵杀奔而去。伏兵见禁卫军势大,纷纷逃窜。禁卫军士兵一路追击,双方互相绕着圈子,伏兵且战且走。
  崔不然带着心腹,猛攻高怀德,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杀死他,如果能将高怀德杀死,事情就好办多了。可是高怀德非常骁勇,他一时不能得手。
  就在这边厮杀的时候,杨琏那边也到了十分危险的时候,唐兵毕竟人少,对于突如其来的攻击虽然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但这些人太多了,一个死了,另一个扑上,根本不在乎性命。
  杨琏、林仁肇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只觉得手臂已经酸麻,随着战斗的炙热化,所有的人都杀红了眼,只记得举刀、下劈,然后再举刀、下劈,重复着机械的动作。
  杨琏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林仁肇也负了伤,气喘吁吁地站在杨琏的身边。
  “退!”杨琏说道,敌人势大,这个时候只有缩短战线,才有继续生存的可能。唐兵且战且走,朝着船舱走去,杨琏与林仁肇亲自断后,与敌人缠斗,退回船舱之前,杨琏又斩杀了两人,他浑身浴血,仿佛刚洗了一个血澡,看起来颇为吓人。
  这时,陈铁已经带着符金盏退到了船舱,符金盏看见杨琏浑身浴血的模样,身子不由就是一晃,她十分紧张,杨琏这个样子,似乎受了伤,而且看起来很严重。
  米诗薇站在她的身边,也是十分担心,这时,一名追兵手中举起大刀朝着杨琏砍了过去。杨琏举起已经卷刃的长刀一格,“铛”的一声响,两人都手臂发麻,但杨琏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奋力神威,一刀劈下,刀锋发出尖锐的响声,肌肉撕裂声、刀锋划过骨头的刺耳声,瞬间充满了人的耳膜。
  林仁肇赶了过来,一刀劈下,将那人手臂削落。那人惨叫一声,向后蹦去,身形接着一晃,从船上摔了下去。河水被染得更红了,河面上飘着至少二十多具尸体,其他的都随着河流缓缓东下。
  “退!”杨琏高喝一声,迅速退了下去,林仁肇紧随其后,陈铁赶了上来,带着人用船舱里为数不多的家具将门口堵住,希望能延缓敌人的攻势。
  “杨大哥,你的伤!”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符金盏和米诗薇问道。
  杨琏甩了甩手,长时间的厮杀,手臂已经发麻,一旦停下来,这才发现体力透支的厉害。杨琏蠕动了一下干裂的嘴唇,道:“这些人应该就是吴越人,想不到他们在这里埋伏,而且人数居然不少,一看就是蓄谋已久。”
  米诗薇叹息了一声,道:“可惜,我只能得到这些情报。”眼中自责不已。
  “不,若不是你及时来报,我们可一点准备都没有。”杨琏摇摇头。
  陈铁见杨琏手臂流血不止,忙取了绷带为杨琏包扎,其他士兵也都互相包扎着。
  “还有多少人?”杨琏问道。
  “只有十人了。”陈铁皱起眉头,来的时候,足足有三十多人,此时多半已经战死,只剩下了区区十人,而吴越人如狼似虎,正在门外等候,随时就要杀进来。
  陈铁话音刚落,吴越人就闯了过来,纷纷撞着门,几名士兵忙上前奋力顶住,希望能尽快拖延时间。
  “不行,这不是办法。”林仁肇说道。
  杨琏也知道不知道办法,这个时候,他只寄希望于高怀德的身上,毕竟他带着一千骑兵,战斗力非常强悍。吴越人就算提前设计,也不可能有太多人,毕竟这里是汉国,而不是吴越人的地盘。
  “杨琏,你还不束手就擒!”这时,一个声音响起,带着浓浓的苏州口音。
  “想要我投降,绝不可能!”杨琏喝了几口水之后,精神略振。
  陈铁、米诗薇替杨琏将伤口包扎了,但喷涌而出的鲜血依旧迅速打湿了绷带,看情形,必须要尽快脱离险境,不然杨琏就算没有战死,也要流血而死。
  陈铁提着大刀,喝道:“直娘贼,我和他们拼了。”
  “不要急,省些力气!”杨琏说道。
  “可惜,父亲若是在此,事情就好办了!”符金盏突然说道。
  米诗薇、林仁肇、陈铁都不知道符金盏父亲是谁,不免都愣住,心想就算你的父亲在这里,难道像唐传奇里面的那些道士一样,能够撒豆成兵,将这些人全都杀了?
  杨琏却是眼睛一亮,道:“诸位,吴越人虽然将我等围住,但此地离徐州已经不远,厮杀了半响,不少尸体落入运河中,河水也被染得通红,一两个时辰内,想必徐州城就会得到消息,我们支撑的越久,就越有生存的希望。”
  “再者,高怀德那边带了一千骑兵,吴越人不可能大规模的在此地设计,高怀德一旦杀出重围,必然会来支援我等!诸位,坚持到天黑,吴越人必然退走!”杨琏高声喝道,声音有些嘶哑。
  林仁肇想要高喝,却牵动了伤口,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陈铁振臂高喝,道:“不错,这些吴越人到了天黑,必然会退走!”
  “诸位,我等三十多人远赴开封,肩负着与大汉和谈的重任,如今事情已经成功,绝不能让吴越人得手,破坏了联盟大业。诸君今日奋力搏杀,无论时候如何,我必定向陛下禀明,为各位请功!”杨琏又道,这个时候,需要用金钱名利来激励众人。
  众人齐声高喝,道:“原为将军效力!”
  话音刚落,吴越人再度撞击大门,大门发出阵阵呻吟,随时可能破裂。
  忽然,一柄锋利的刀从窗户砍了过来,窗棂顿时四分五裂,一张狰狞的脸从破烂的窗户露了出来。那人举起大刀,使劲砍着窗户,希望能将口子弄大一些,从这边突破。
  陈铁冷哼一声,他一直在保护着符金盏,几乎没有动手,体力足够,当即冲了上去,这个地方相对来说大刀不好用,陈铁寻了一根断了的长矛,朝着外面一阵猛刺,混乱中,一人惨叫一声,想来是被刺中了。
  然而陈铁并不能阻止吴越人的决心,他们纷纷冲了上来,围着窗户猛砍,窗纸发出哗哗的响声,窗棂很快也被砍断了,紧接着,又有人猛踹着窗户,木板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显然挡不住这些人的攻击。
  杨琏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条,然后将刀柄和手掌死死地缠在一起,最为恶劣的战斗就要开始了,难道我将要死在这里吗?我的复国大业,难道就要葬送在吴越人的手中?杨琏想着,心中实在不甘心。
  “米姑娘,这些吴越人是冲着我来的,你们都是无辜之人,杨某深感抱歉。”杨琏一边缠着手掌,一边说道。
  米诗薇摇摇头,道:“这个时候,你说这些作甚?你绝对不能出事,你可知道,还有不少人都在等着你。”
  杨琏身子一震,想起了曾忆龄,这个和自己一样同样有些血海深仇的女子;又想起了周邺,这个忠心耿耿,以至于弄得身体越来越虚弱的汉子;杨琏更是想起被囚禁在海陵的杨氏子弟,这些人都在等他。
  “不错,我不能死!”杨琏慢慢站起身来,目光充满了杀气。
  “米姑娘,一会若是有机会,你保护傅姑娘先走!”杨琏下了命令,符金盏身份特殊,决不能出事,不然符彦卿那边,根本无法交代。


第四十三章 符彦卿
  米诗薇咬着嘴唇,略作犹豫,还是点着头答应了,她知道这个时候,不是争论的时候,虽然她只想保护杨琏,对符金盏没有什么感觉。
  忽然,大门发出一声巨响,在吴越人的奋力冲击下,众人终于低挡不住,大门被完全破坏,家具四分五裂开来,几名唐兵跌跌撞撞,滚倒在地。
  “来了!”杨琏心中叫了一声,慢慢站起身来,目光带着杀意,高声喝道:“兄弟们,为国尽忠的时候到了!杀尽这帮越狗!”
  “杀尽越狗!”林仁肇同样高喝一声,举着长刀向前杀去。
  吴越人从缺口刚刚涌进来,就遭到唐人的迎头痛击,他们悍不畏死的扑上,挡在吴越人面前。船舱里充满了杀戮之声,不时有人倒下。吴越人毕竟人多,很快就破了口子,越来越多的人杀了进来,唐兵只得围成一圈,一致对外。
  这时,一名身着灰衣的男子走了进来,目光在众人身边一扫,看见杨琏,被围在中央,身边还有两个娇滴滴的女子,不由冷笑了一声,道:“你就是杨琏?”
  杨琏握着长刀,冷冷地看着此人,问道:“你是何人?”
  “我?”灰衣男子笑了,他理了理头上的发丝,一副悠闲的模样,道:“我乃苏州指挥使钱承礼!”
  “钱文奉是你爹?”杨琏冷冷地问道。
  钱承礼哈哈一笑,道:“你倒是机灵,可是你再机灵,今日也要命丧于此。我在此筹备已久,你绝逃不出我的手心!”
  “你如此信心满满,是谁给你的自信!”杨琏厉喝一声,瞧了米诗薇一眼,冲着她点点头,挥刀冲了上去。
  钱承礼自然不会与杨琏交手,当即退到一旁,冷眼看着杨琏带着为数不多的唐军厮杀,在他看来,取杨琏之命只是时间问题。吴越人虽然多,但由于船舱不大,施展不开,唐军虽然人少,还能勉强支撑,借着良好的训练,唐人结成阵型,奋力抵挡着吴越人的进攻。
  米诗薇护卫在符金盏的身边,在寻找着机会,可是,吴越人围了好几圈,她根本找不到突围的机会。符金盏抿着嘴,丝毫没有畏惧之色,倒让善武的米诗薇有了一丝赞赏之意,这个女子看起来虽然文弱,但一点都不简单啊。
  随着吴越人的大量涌入,窗户那边,也被吴越人突破,杨琏不得不再度缩回防线,尽量拖延时间。
  钱承礼负手而立,他已经看见胜利的希望了,所以一点都不紧张。
  这边的厮杀已经到了炙热化的局面,高怀德那边,禁卫军仗着人多,已经逐渐控制了局势,伏兵大多被杀散,至于高怀德,已经将崔不然赶走,崔不然只是仗着人多和突然发难,不然他根本不是高怀德的对手。
  这时,高怀德也逐渐回味了过来,崔不然昨天前来迎接,很有可能不是武宁节度使派来的,因为武宁节度使显然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徐州与海、楚两州交界,若是符彦卿敢做出这等事情,必然会遭到大唐的反扑。
  崔不然很有可能不是崔不然,而是一个冒名顶替之人,不管他们是什么人,要攻击的对象应该是杨琏而不是他高怀德,不然伏兵不可能只有这么一点。高怀德明白了这一节,当即脸色大变,冲着身边的亲兵喝道:“走!跟我来!”说着,策马狂奔。
  十几名亲兵随着他向前狂奔而去,马蹄声匆匆,只不过高怀德对这一带的路途不熟,而吴越人又刻意而为,在街道上设置了障碍,高怀德的行动很是缓慢,不时需要派清理路障。
  整个村庄一片厮杀,不少百姓战战兢兢,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生恐被不长眼的人一刀杀了。
  “哈哈!”钱承礼在船上哈哈大笑,唐兵又有数人战死,围在杨琏身边的,加上林仁肇、陈铁只有五人,再加上两个女子,钱承礼自然认为他已经赢了。
  忽然,急促的马蹄声从东边传了过来,紧接着,就听箭羽呼啸,传来了哀叫声。钱承礼脸色一变,他迅速走到了甲板上,看着东边,不由就是脸色一变。只见东边军旗飞扬,钱承礼一眼就看见了为首的旗帜上,写着一个“符”字。
  符彦卿来了?钱承礼的心头顿时浮现起这个念头,可是符彦卿怎么会来?钱承礼想不通,这里离徐州城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符彦卿没有理由来啊,再说,杨琏有高怀德护送,符彦卿亲自赶来,这是什么缘故?
  不等钱承礼想通,武宁军已经杀了过来,这些训练有素的士兵就像一群野狼扑了过来,近了,就用长枪挑,远了,就用弓箭射。钱承礼与杨琏厮杀了半响,虽然还占着优势,但人数已经没有多少,也只有二三十人罢了,可是武宁军如此涌来,不说数千,至少有上百人。
  钱承礼脸色变了,他匆匆走回船舱,杨琏带着林仁肇、陈铁等人依旧在顽抗,钱承礼有些闹不明白,这些人明明已经浑身浴血,为何还不投降,如此顽抗到底?如今摆在钱承礼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立刻撤退,二是继续厮杀,将杨琏斩杀在船舱里。
  可是,身为中吴节度使钱文奉的儿子,钱承礼显得觉得命丧此处是划不来的,当即大喝一声,道:“撤!”说着,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立刻溜之大吉。
  余下吴越人面面相窥了一番,不知道钱承礼为何在即将得手之际,匆匆撤退?杨琏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钱承礼突然撤退,不管是不是有诈,杨琏都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杀!
  他手起刀落,将一个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吴越人劈到在地,鲜血飚了一身,余下几名吴越人反应过来,齐齐发出一声呐喊,仓皇逃走。
  “杀,杀!不能让他们走!”杨琏喝道。
  余下几人之中,陈铁的情况稍好一些,闻言大喝一声,提着一把已经卷刃的大刀追了上去,路上连劈两人,看见人头滚落,陈铁觉得心中无比畅快。
  “咳!”杨琏激战甚久,体力已经极度衰竭,刚才全凭一口气撑着,见钱承礼有撤退的趋势,心中不由一松,咳嗽起来。
  林仁肇忙上前一步,扶着杨琏,道:“杨指挥,你怎么样了。”
  “没事。”杨琏用长刀支撑着身子站起来,道:“走,出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钱承礼突然撤退,必然是有道理的。
  符金盏站在窗边,朝外看了一眼,道:“是爹……是武宁节度使来了!”
  林仁肇露出喜色,道:“是符节度来了?”
  “走,扶我去看看!”杨琏说道。
  林仁肇与杨琏互相搀扶着,慢慢走到了甲板上,环顾四周,吴越人纷纷逃窜,杨琏在第一时间,便看见了符彦卿的旗帜,当即不由大喜,道:“终于等到符节度来了!”
  “正是符节度!”林仁肇眯起眼睛看着,也说道。
  这时,武宁军正追着吴越人大肆砍杀,符彦卿很是生气,不管是谁,在他徐州地面上闹事,等于去捋他的胡须!符彦卿之所以亲自来,也是因为得到消息,说是运河上出现了大量的浮尸,那些尸体上,无一例外地都有着刀劈的痕迹,显然,这些人是被杀死的。
  整条河都被染红了,有百姓将消息传回,得到消息的符彦卿顿时觉得事情并不简单,又联想到女儿与那杨琏要走水路回转金陵,立刻点齐了人马,沿着运河前行,终于在日头即将落坡之前,赶到了这里。
  符彦卿在街边停下,看着满地的尸首,不觉皱起了眉头,这么多人,必然是有人蓄意而为。当亲兵递上在地上捡来的兵刃,符彦卿接过一看,顿时皱起了眉头,这把兵刃虽然已经卷刃,但以符彦卿的经验来看,这把长刀并不是一般铁匠打造,很有可能是军中所制,只是这把兵刃上面的痕迹都被抹去了,符彦卿一时也看不出究竟是哪里制造的。
  杨琏高举着手,喝道:“我乃唐使!”武宁军还在乱杀,杨琏也是生恐他们伤了自己人。
  果然,听见杨琏的声音,有人迟疑了一下,很快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符彦卿。符彦卿急忙拍马赶来,当看见杨琏浑身浴血地站在那里,不觉皱起了眉头,杨琏都厮杀到了这个地步?符彦卿有些担心女儿的安危了,乱战之下,恐怕被误伤的机会很大。
  符彦卿正想要询问,就见符金盏与一名女子缓缓走了过来,符金盏身边的女子身上还带着血迹,不过精神尚好,至于符金盏,虽说皱着眉头,但身上自有一种雍容气度,符彦卿顿时觉得心中还算安慰,毕竟杨琏战成了这个模样,女儿一点事情都没有,显然杨琏对她颇为照顾,这样的一个男人,就算是敌人,将女儿托付给他,也没什么不好。
  符彦卿想着的时候,杨琏已经缓缓走了过来,眯起眼睛看着符彦卿,笑道:“符节度,你来的真是及时。”
  “你还好吧?”符彦卿问道。
  “还好!杨琏说着,忽然觉得身子一软,眼前一黑,就这样倒在了地上,想要扶他的林仁肇也体力消耗殆尽,根本无力阻止。
  “杨琏!”符金盏动容了,杨琏力战至此,在最困难的情况下仍然不忘保护她,这令她心中十分感激,忙上前去救杨琏。
  米诗薇同样也是如此,几人齐齐抢到杨琏身边,见他如同烂泥一般躺在地上,伸手一试,呼吸尚在,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第四十四章 永不负卿
  夜风吹拂,树叶哗哗直响,明月照在地上,宛如一层轻纱。
  武宁节度使的府邸,符彦卿正在屋子里踱步,这时他已经知道了行刺之人乃是吴越国中吴节度使钱文奉的儿子钱承礼,这就意味着,他是代表吴越国而来。吴越国!符彦卿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对钱氏父子十分不满。
  不管钱氏父子是对谁动手,符彦卿只讲结果,那就是若不是他及时赶到,女儿就会被害,符彦卿是一个极为重视家庭的人,尤其对女儿还是不错的,在符彦卿的内心,已经视吴越人为敌人了。
  符彦卿正在想着事情的时候,符金盏走了进来,微微躬身,道:“爹。”
  “他醒了吗?”符彦卿有些心神不宁。
  符金盏摇摇头,道:“失血过多,不会那么轻易醒的。恐怕还要再等一等。”
  符彦卿叹了一口气,道:“这一战当真是凶险,杨琏带来的三十多人,最后剩下的不足五人,那钱承礼谋划多时,而且最为可恶的是,居然派人假扮成崔不然的模样!”
  符金盏皱着眉头,道:“不止如此,他们还仿照了父亲的节度使大印,杨琏曾经将吴越人假冒的书信给我看过,真是一点破绽都没有。”
  “啪!”符彦卿狠狠一拳砸在案几上,震得茶具直晃,茶水也洒了出来,打湿了桌面。
  “该死的吴越人,有一天我一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符彦卿说道,额头上青筋直冒。
  符金盏有些诧异地看了父亲一眼,道:“爹,今日的爹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嗯?”符彦卿一愣,旋即笑道:“爹这也是关心则乱,一想到你和杨琏在一起,而那些人很有可能是截杀杨琏的,我这颗心,就无法平静,急匆匆地带人来了。”
  “女儿,多谢爹!”符金盏眼圈红了,当初她离家出走,只是为了不愿嫁给不认识的男人,却没有想到,这是天子亲赐,逃婚,便是欺君。父亲没有办法,便只能以妹妹符茗顶替,冒充是她。符金盏原本以为父亲不爱自己,但此时才知道父亲对她,是多么的好。
  “你是我的女儿,就算你做错了事情,也是我的女儿。”符彦卿笑道,事情已经过去了,“符金盏”远在河中,眼前的这个女子,绝对不是符金盏。
  符金盏擦着眼泪,不知说什么才好。父爱如山,这就是父爱,怜惜,纵容。不管她犯了什么错,永远都是他的女儿。
  符彦卿擦了擦女儿眼中的泪水,道:“女儿,今日一战,你觉得杨琏此人如何?”
  “今日被围,事情非常突然,不过在事情发生后,杨琏立刻让陈铁前来保护我,就是在船舱里,也有米诗薇在保护着我,还叮嘱若有机会,就突围。”符金盏简单地说着。
  符彦卿脸上浮起笑容,道:“这么看来,这杨琏还算是有担当之人。你觉得他怎样?”
  符金盏不免脸色一红,垂下头,道:“爹,你这是什么意思?”
  自家的女儿,符彦卿哪能不明白,当即捋着胡须,道:“只是可惜,迫于圣威,你只能离开大汉,他日你嫁人之时,恐怕为父是看不到了。”说着,摇头不已。
  符金盏低声道:“父亲!”说着,朝外走去,道:“我去看看他。”
  杨琏与林仁肇、陈铁等人,分别被安置了厢房,陈铁还算稳定,身上没有受太多伤,而杨琏、林仁肇等人都身上多处是伤,而且失血过多,其中杨琏最为严重,已经两个多时辰,依旧昏迷不醒。伤口已经被清洗、上药包扎了,就看杨琏什么时候醒过来。
  符金盏点亮了一盏灯,注视着杨琏的脸,她已经对这个男人有了一定了解,此时她对这个男人已经有了很多兴趣,包括他的身世。端了椅子在杨琏身边坐下,符金盏一边想着,不知不觉睡着了,她劳累了一天而且受了惊吓,早就困了。
  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直到月上三竿,符金盏这才醒来,擦了擦眼睛,这才发现米诗薇站在一旁,同样看着自己,不由得脸色一红。
  “你什么时候来的?”符金盏问道,隐隐地,她觉得米诗薇这个女人对杨琏有一丝难以言明的感情。
  “来了有一会了。昨夜你一直在这里?”米诗薇问道。
  符金盏点点头,这事情没有什么可隐瞒的,而且有时候挑明了反而好很多。
  米诗薇有些诧异地看了符金盏一眼,叹息了一声,道:“可惜,可惜。”
  这话说的前后都不着调,符金盏有些纳闷地看了她一眼,道:“可惜什么?”
  “我在想,若你知道了一些事情,恐怕就不糊这么想了。”米诗薇说的很是隐晦。
  “什么事情?”符金盏有些疑惑。
  米诗薇靠近了符金盏,道:“有的事情,在没有彻底了解之前,不要轻易地去做。我知道你对杨琏有了感情,可是,我奉劝你慎重。”米诗薇的话说的更清楚了一些。
  “为什么?”符金盏问道。
  “我不便说,但日后你总会明白,只是那个时候,恐怕明白也晚了。总之杨琏的身份十分特殊,若是一个不好,恐怕被牵连的人不少。”米诗薇说道。
  符金盏一愣,品着米诗薇的话,半响,忽然笑了笑,道:“人这辈子,漫长而又短暂,若是能完成心愿,就算少活个十几年,也不值得可惜。我虽然只是一个女子,可是一旦选择的事情,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米诗薇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想起两边搏杀的时候,符金盏那副笃定的表情,不由觉得这个女子真的是奇女子。
  “而且,你说的,我应该能猜到一些。前朝旧梦,纵然已经远去,但身为后人,自然是要为先祖洗刷冤屈。这等大仇,若是他战战兢兢,不敢去搏,妄自有七尺身躯,妄为男儿。”符金盏说道。
  米诗薇不由失声,道:“怎么,他告诉你了?”
  “不曾,只是猜测。”符金盏说道。毕竟在开封鸿胪寺呆了一段日子,对杨琏的经历也有一些了解,若说没有任何猜测,那是不可能的。符金盏笑了笑,道:“不管前途如何,既然选择了,就不能放弃。”
  “说得好。”这时,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
  米诗薇反应最快,道:“你醒了?”
  符金盏快步走了过去,看见杨琏已经睁开了双眼,不由欣慰地笑道:“你终于醒了。”说着,想起一事,忙道:“下人已经炖好了米粥和鸡汤,这就端来。”说着,符金盏匆匆走了出去。
  米诗薇看着符金盏远去的背影,不觉皱了皱眉头,傅姑娘说的话奇怪了,她似乎对这里很熟?米诗薇扶起杨琏,让他半躺在软榻上,又亲自去打了井水,替杨琏洗了脸,有用杨柳枝做成的牙刷刷了牙。
  “多谢米姑娘。”杨琏喘息着,失血过多,让他稍稍一动,就觉得乏力,额头上也是大汗淋漓。
  “不用谢,在这里,可有不少人都在照顾你。”米诗薇说道,这是明显的气话。
  “不少人?”杨琏一愕,旋即笑道:“这是自然,毕竟这里是武宁节度使的府邸,我若在这里出了事,大唐与大汉必然交恶,这是刘知远不愿意看到的。”
  米诗薇也不回答,反而凑近了杨琏,低声笑道:“杨公子,依我之见,那傅姑娘对你很有爱慕之意。你什么时候迎娶过门呀?”
  杨琏脸色微微一红,虽说他曾经调戏过米诗薇,但此时却像一个被拆穿了阴谋的小孩,不由讪讪地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米诗薇啐了一口,道:“连她都都承认了,你又什么不肯承认的?”说着,跺跺脚,气呼呼地走了出去。
  杨琏还来不及反应,米诗薇就已经消失了,不由得摇摇头,心想这米姑娘当真是喜怒无常,是个不好惹的家伙,以后绝不能轻易得罪她,不然以她的个性和身手,难免做出越墙杀人的事情来。
  正在想着的时候,符金盏来了,身后还带着两个侍女。见杨琏已经半坐起来,符金盏笑道:“杨公子,请稍等。”说着,亲手从锅里盛了半碗出来,手中捏着勺子,一边搅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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