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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山变-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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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一只手中的缰绳用力抖了一下,口中呼喝一声:“哈”马鞭随之扬起,用力抽打在马的屁股上,御马吃痛不过,咆哮一声,踏起大片的尘土,扬蹄而去。奕不敢怠慢,在后面同样扬鞭而起,紧紧追赶。

虽然皇上说不让放水,不过奕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真的胜过皇上,表面上装出一副用力追赶的样子来,实际上却勒紧丝缰,不让坐下的骏马放怀狂奔,眼见得距离稍微拉开了一点,确信没有问题了,这才手上放松力道,任由马儿奔驰起来。

眨眼间,两匹马绕过旗杆,一前一后风驰电掣般又跑回原地,眼看着到了近前,皇帝有意卖弄,用力带住缰绳,御马啸叫一声,人立而起却几乎把一个早已经养尊处优得久了,不再习于此道的大清天子晃得在马上大大的摇动了一番身体。

总算他身体灵活,拉住缰绳,才不至于掉下马来,当场出丑饶是如此,也把众人吓得不轻,等到马儿站稳,赛尚阿第一个跑了来,“皇上,您可吓死奴才了。”说完回头吩咐:“还不伺候主子爷下马?”

奕也给吓了一跳,翻身下马迎了过来:“皇上……”

“朕没事。”皇帝勉强笑了一下,踩着侍卫的后背,从马上下来,叹了口气:“当年朕做皇子的时候,骑马射箭,都不再话下,现在,……”

奕在一边跪倒答说:“请恕臣弟直言,皇上身担四海至重,圣躬还是不要轻动的为好。”

“好吧,听你的。”皇帝苦笑着摇摇头,“肃顺?”

“奴才在。”

“准备銮驾,朕要亲自阅看我大清八旗将士的威风如何。”

顺答应一声,正要下去,从辕门外进来一匹快马,马上是一名折差,浑身征尘未脱,进到辕门从还没有站稳的马上翻身跳下,快步跑了过来。

赛尚阿第一个迎了过去,和那个人低声说了几句话,折差从背后取下一个包裹,双手递上。

赛尚阿拿着包裹又回到皇帝身前,跪下把包裹打开,拆掉关防,里面是两封奏折,一份是黄皮请安折子,一份是白皮奏事折子,“皇上,广东急报。”

皇帝取过奏事折子,是陆建瀛所上的,名字是《为英夷提请照会,修订条约事》,眼中看,心中想,只是一转念间,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忍不住苦笑起来:该来的果然跑不了

赛尚阿等人不知道陆建瀛所上的折子是什么内容,在一边垂手肃立,偷眼看看皇上,一张清秀的瓜子脸上无喜无悲,甚至连折子也不肯打开来看一眼?

皇帝沉思了片刻,心中暗想,倒是可以借助这样一个机会,让英国人尝尝来自后人的凌厉味道,也好让他们知道,世界之大,不是全凭这等蕞尔小国可以指手画脚的有心把奏折传阅众人,不过时地皆不相宜,还是等阅兵结束之后再说吧。

想到这里,他把折子放在袖口中,半真半假的呵斥道:“肃顺?你站在那里干什么?等死吗?”V!~!

第104节读史惊心(1)

第104节读史惊心(1)

直隶省不设巡抚,以总督兼管,得到皇帝要巡视军营的谕旨之后,纳尔经额赶忙把奕山找了来,“竹修,”他叫着奕山的字,“皇上御驾亲临营中,你身为一省提督,可不能在主子面前丢了脸面啊。”

“大人放心,孩子们都是好样的。这一次皇上来了,定当展示我绿营将勇威风八面。”

“能够这样想,就是最好。”纳尔经额说,“我听说,皇上这一次巡视军营,本是为了去大沽口炮台观炮途中小坐停留,顺便看一看,既然时间不会很长,想来也不会有什么纰漏。只是,皇上年少振作,有意重现圣祖辉煌,若是有什么细故惹得皇上不悦,竹修,那可不行。你回去之后,预行操练,检查服装枪械,总之要让皇上满意,懂吗?”

奕把胸脯拍得直响,“总宪大人尽管放心,一切包在卑职身上。”

回到驻地,他先把麾下的正四品以上的总兵、副将、参将、游击、都司一大群人找了来——这些人是要迎驾的,其他更低品秩的守备、千总、把总之类就不必再济济一堂,为此事共晤了。

他说,“皇上巡视海防,御驾顺路还要到我驻防军营中巡视,这是皇上登基以来,御驾第一次巡视外省军营,我等自然要拿出精气神来,给皇上看看,也好让那些人知道,我等的军容军貌,并不必那些京中的丘八爷略有丝毫逊色之处谁要是不认真办差,给我捅出篓子来,我一顿军棍,打得他半年下不了床”

在众人的笑声中,总兵长瑞离座而起:“军门说的极是。卑职也以为,此次最重要的,是要让那些瞧不起我们绿营的老爷们知道,拱卫京畿,不是靠从英国人手中买来的几门火炮就可以了事的,靠的,还是我们这些能征惯战的地上武装。”

“茂德兄的这话说得对。”奕山重重点头,“上一次见到滑朋霞,这个王八蛋,眼睛都长到头顶上去了。和我说什么,皇上圣明烛照,深知火炮威力巨大,上一次购买火炮之前,还特意下旨,赏了大沽炮台守兵每人两个月的饷银。你们听听?居然如此狐假虎威,狗仗人势?”

“旁的不用说,军门,弟兄们都是好样的。只不过从来不会为人看在眼里,这一次御驾到了,正要展示一番,是骡子是马,总要拉出来溜溜”

发了几句牢骚,奕说,“总之一句话,要让皇上知道,我绿营官兵,也不是白吃干饭的。长瑞?”

“卑职在”

“认真挑选兵士,这几个月里勤加训练,要让他们多多的苦一点,队伍出征,行军布阵,如何劳苦,远非安居京师的禁军可比。所以,不但要有精神,各方面也要准备好,兵丁的行装、器械、帐房、操演所用的弹药,你也都要一一过目,总之出了问题,我就唯你是问。”

“是。”

上命下派,于是,长瑞开始忙碌起来,兵制之中于兵士的步法、操演、火器校射都有详细规定,这些也不必一一细表,只是绿营兵士从来都是舒服惯了的,这一次皇帝亲临,便是心中大有怨言,也只好咬牙苦忍,只盼着皇帝早早来了,早早离去,才算解了众人疲弱之苦。

几个月的时间下来,面貌总算是焕然一新,纳尔经额怕出娄子,三次拨冗到杨村来先做视察,还好,兵戎甲亮、很是雄壮,想来就是皇帝再挑剔,也找不出什么错处来了吧?

果然,皇帝驾临,先在演武场和奕跑了一阵马,随即传谕,军士操演开始。

两个时辰的时间里,皇帝端坐在演武台上的御座上,由满汉大臣陪着,看阵法、看火器、看校射,还算不错的是,奕山、长瑞几个人的功夫没有白费,演练下来头头是道。

皇帝特别注意的是火器校射环节。眼看着三百步外设立十五面硕大的枪靶,由十五个兵士轮流射击,中十枪者为合格;然后挪近到二百步距离再发,中十二枪者为合格;最后是挪近到一百五十步再发,中十三枪为合格。

每放完一枪,都有士兵忙乱的更换弹药,皇帝抓住这个空隙,放下手中的单筒望远镜,回头问道:“奕山啊?”

“奴才在。”

“兵士更换弹药的时候,大约需时多久啊?”

“这,总要在半柱香的时间以内。”

皇帝点点头,没有说话,又回身把御前侍卫西淩阿叫了过来,和他耳语了几句。西淩阿楞了一下,“主子?”

“怎么了?”

西淩阿不敢再说,跪下碰了个头,转身而起。

旁的人都不知道皇帝和他说了什么,不过很快就知道了。西淩阿找来十名乾清门侍卫,各自翻身上马,抽出长刀,突然跃马而来,目标直指刚才放过一轮,正在更换弹药的陆上兵士。

这是突然出现的情况,兵士大吃一惊,有几个尖叫一声,嘴里骂着‘王八蛋、混账’之类的脏话,扔下火枪,掉头就跑

剩下的几个不知道是不是给吓得傻住了,一直到马儿冲到面前,西淩阿呼哨一声,十几个人各自拨转马头,从身边绕过,兀自端着空枪,呆呆的站在那里,竟然没有丝毫的动作?

奕山的脸色立时吓得煞白皇帝居然来了这样一手?他不敢埋怨皇上,心中恼恨自己属下的兵士不争气,几乎忍不住要命军法官将这些没出息的混账拉下去军法从事,不过御驾在此,还容不得他放肆。赶忙跪了下来,“奴才统兵无方,贻君父之羞,请皇上责罚。”

皇帝探起身子向下看了看,竟有一个士兵脚下一片湿滑,想来是给突然冲到身前的侍卫吓得小水淋漓了心中更增了几分厌恶之意,这就是大清赖以立国的八旗将勇吗?

他转头唤了一声,“石达开来了吗?”

石达开是他特旨允许到兵营中随同观览的,不过他的品秩太低,远远的站在一边,听不见皇帝的呼唤,还是站在皇帝身边的六福过去把他拉了过来:“臣,石达开,叩见皇上。”

“刚才的这一幕,你看见了吗?”

“是,罪臣看见了。”

“朕曾经听常大淳说,你在广西城守营中练兵有法,你怎么看?”

石达开心中打鼓,他是治兵之人,自然看的出来,绿营将勇操演不法,火气校射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头头是道,但是动作之间全不协调,阵法从演武台上看下去,步法也很不整齐,更不用提皇帝骤然下令,以实战之情景相绳,便立刻露出马脚这样的大问题了。

只是有些话不是他这样一个降将可以说的,沉吟了片刻,他说,“臣以为,八旗将勇久而未经战事,见西大人纵马而来,心中惊惶,也是人情之常。”

皇帝沉吟了一会儿,心中也分辨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石达开若是痛斥其非,自然会引得兵士对他心生怨怼,要是那样的话,不妨在日后就逐渐起用他,让他将一些新式练兵之法传授下去,左右他已经得罪了人,不妨让他多多的得罪一些;而现在,他这样的说话,倒让皇帝打消了这样的念头,身为降将,全无自知之明,居然还想买好兵士?如何可以放手使用?“你退下吧。”

然皇帝脸色不愉,石达开心里却很妥帖,他自问这番话说得面面俱到,两方都可告无罪,这才碰头退下。

“不看了。朕有点累了。”说完一句话,皇帝长身而起,把手中的望远镜扔在一边,在众人的护持之下,缓步下了演武台,径自回大帐去了。

奕山和长瑞面面相觑,有心大大的的发作一番,不过这还不是当务之急,还是想想怎么面临皇上的如天怒火才是正办——好端端的演武弄成这样一副德行,不但皇帝心中恼火,就是自己,也觉得颜面无光

两个人低声商议一下,快步到了行幄前,未经宣召,不敢擅自入内,只得在门口跪下,等待处置。好一会儿的时间,纳尔经额挑帘而出,一看见他们跪在这里,纳尔经额压低了声音大骂,“混账东西我和你们说过,要好生料理,现在居然搞成这样?”

“大人,这也不是我想的啊,谁想到皇上居然来了这样一手?”

“呸”纳尔经额一口吐沫啐在长瑞脸上,“你居然还敢埋怨皇上的不是吗?我看你真是猪油蒙了心了”

“卑职不敢,卑职万万不敢。只是,哎让卑职怎么说呢?总之是卑职的错处,请大人在皇上面前为我等美言几句吧?”

“这就看你们的造化了。”纳尔经额叹息一声,“和我进来吧。”

一行人进到内中,地上已经跪满了人,皇帝高居御座之后,手中拿着一本折子,正在认真的看着,对下面跪着的一地朝中重臣视若未见

折子是两广总督陆建瀛所上,内容是为了关于英国提出,仿照美国成例,要求按照中美两国于道光二十四年五月十八日在望厦签订的《中美五口贸易章程》中的规定,做修约之举。而这件事的起因,要从大清和英国签订《虎门条约》开始说起——。

以下几章的内容有些杂乱,更多的是一些笔者个人的读书笔记,把它添加在文中,绝不是意图证明作者的考据功夫下得有多么深。只不过一来是书中的故事走向,不得不尔;另外一点,也是让很多读者大约的知道一下,在当时的中国,在与列强签订的种种不平等条约之时,大清朝的官吏是何等的愚昧无知

《虎门条约》是在《江宁条约》之后由两国签署的补充文件,和后者不同的是,前者更多的应该算是一部商业条款,这部商约的签署,比之《江宁条约》之流的政治条款内所提及的割地、赔款比较起来,有三处环节更加糟糕,可称是贻害无穷。

一鸦之前,中国与英人做商业上的接触,只在广东一地;战后新开厦门、福州、宁波、上海四口通商,其中广州原有历年出入口货商税征收旧制,英方不愿意照旧章办理。根据《江宁条约》第十款所定:‘前第二条内言明:开关俾英国民居住通商之广州等五处,应纳进口出口货税饷,均宜秉公议定则例,由部颁发晓示,以便英商按例交纳。’

也就是说,新开的五口通商之地,都要做新一轮的,针对征税章程、则例而进行的谈判。这其中牵涉到一个很重要的因素,便是到了转年,外商来华贸易,五口进出口货物,均须照新章征收税金,所以在时间上,完全无从延缓。

双方开始谈判不久,以两江总督挂钦差大臣衔的中方代表伊里布就病死在了广东,道光又派耆英赴广东办差,这时候已经是道光二十三年的五月,距离广州正式开埠,接纳洋人货船入港,不足两个月的时间,可谓是紧张到了极点。

耆英带同黄恩彤,咸龄两个与英人交涉,中方的基本原则是重在加增税收、提高税率。英方主要在打破昔日一切陋规,取消各样苛索名目。

在耆英之前的伊里布,与英人交涉的时候,犯下了一个非常大的错误:他居然允许朴鼎查派遣的马礼逊、罗伯特代表英国,出面参与议订中英通商税饷章程——订定税则是中国主权,此端一开,等于是在无形中丧失主权

这一方面是清人不懂得这等国际关系法中的游戏规则,另外一方面,英国在扩张主义思想之下,又是战胜国,但凡强权行为,亦必优为之。

到了耆英接手差事,情况未尝有丝毫好转,这还不算,英国人借题发挥,又从中国人手中拿走了两项特权。第一就是治外法权——等于是丧失了司法管辖权;第二就是单方面的给予英国人‘最惠国’待遇,中国片面输送特权利益,英国却不会给予中国任何可交换之好处,也就是史家所熟称的丧失另一种主权的行为。

其实,中英间之开议海关税饷章程,中国无意中丧失海关订立税则主权。此若视为一次偶然疏失,由于只是一种实际行动,未尝不可以当作特例,下次则不必邀约外国官员参与订定税则,其事亦可消弭于无形。

中英间正式签订商约之件,为道光二十三年八月十五日中英双方代表在虎门所签订之《通商附粘善后条款》。包括政治条约之《江宁条约》,以及此次之《虎门条约》,均未明订英方可以参与中国海关税饷之让订特权,中国若在外交上坚持条约,实仍可摆脱枷锁。

坏就坏在随后和美国人签署了《望厦条约》中的相应款项,又给英国人看到了机会。

第105节读史惊心(2)

在中英商约完成后不久,耆英完成使命,返回两江旧任。但又有美国使节佳乐伯?顾盛来华,要求建立通商关系。道光二十四年正月到澳门,原在来华途中已由美国领事布鲁斯?福士传说要上北京面见皇帝。道光皇帝不得不再派耆英到广东,亲自与顾盛议约。

其时耆英仍带同黄恩彤与美方代表顾盛、彼得?伯家、埃里克?卑治文等议订中美商约。后来于道光二十四年五月十八日在望厦签订《中美五口贸易章程》,是为正式名称。而一般习称,称为《望厦条约》。

《望厦条约》中一项并不十分显要之条款,即第三十四条所定者,却在中外关系上被英国利用,终于导致后来的恶果。

这条款项是这样的:“……合约一经议定,两国各宜遵守,不得轻有更改。至各口情形不一,所有贸易及海面各款,恐不无稍有变通之处。应俟十二年后,两国派员公平酌办。又和约既经批准后,两国官民人等均应恪遵。至合众国中各国,均不得遣员到来,另有异议”

当时中英之间条约,并无任何修约的条文,只是见到美约之中有十二年修约规定,根据中英《虎门条约》所定最惠国条款之权利,常为英国外交官引用,并用‘善后条款’之名,而不称《虎门条约》。英国可以借此援照美约向中国要求修约。

于是,英国外相克兰顿给香港总督包令发电报,要求他通知身在北京的驻华公使文翰,向中国提出修约要求。要求修改条约中的内容主要有以下几点:一、准英人随意往来中国内地及沿海各城。二、确定鸦片为合法贸易。三、进出口货物不得征收内地通过税。四、英使如欲与内地督抚会晤,须立即接见。五、肃清中国沿海海盗。六、订定华工出洋办法。七、新订条约应依英文本解释。

这已经完全不是修订商约所能做到的,而是等于另订政治条约了(关于这一段的内容,在后文的写作中,会有详细的介绍)

陆建瀛的奏折中自然没有这等详细的英方所提款项,只是把他知道的,英国人有意提出修约之事上奏皇帝,具体的商谈细节,还要由驻华公使文翰来亲自处理。

皇帝认真的回忆了一番所能够记得的关于这一次事件的经过,大约的做到心中有数,把折子放在一边,看看下跪的众人,“都起来吧。”

“谢皇上。”众人也真是跪得腿脚酸麻,起身之际又不敢多做活动,站立到了一边。

“陆建瀛上折子了,内中提到,英国人要求仿照和美人签订的《望厦条约》中之款项,于《江宁条约》十二年后,重新修订条约,具体的嘛,想来不久之后,英使文翰就会向总署衙门提出交涉,老六,这一次怕你又要多多辛苦了。”

“臣弟不敢。臣弟管着总署衙门,本就是为与各国商讨尺寸得失所设,这一次若是英使来询,臣弟自当秉持天国上朝之念,常怀皇上与邻为善之谕,与英使好生磋商,共谋两国国是。”

皇帝笑了起来,“你能够有这样一个念头,便没有做不好的差事。”他说,“关于我大清这一次与英人交涉,朕要告诉你们的,只有一句话,当年在战场上失去的东西,这一次要在谈判桌上把它全部拿回来若是英人执意不从,就是兵戎相见,朕也在所不惜”

曾国藩大吃一惊战场上失利,造成的恶果未去,皇上居然要从谈判桌上拿回来?还不惜与英人一战……,只是看今天演武场上的一幕,便可知八旗劲旅早已经成了笑话,怎么居然还能如此大言呢?

他心中胡乱想着,只听皇帝继续说道,“有些事啊,因为下面办事的官员不懂,难免造成岐误,便如同耆英当年和英国人签署的条约吧,正是因为我朝全无通晓外务之人,才给英国人抓住把柄,玩弄于鼓掌之上”皇帝本来想在更加私下里再和奕详解的,不过今天既然打开了话题,也就不必隐晦其词,顺便给他们上上课,灌输一点知识,也是很有必要的,于是他说,“就拿条约中有的,‘其英人如何科罪,由英国议定章程法律,发给管事官照办’这一条来说吧。”

看看众人或者懵懂,或者凝神细听的表情,皇帝难得的升腾起一阵骄傲:这就是领先这个时代的好处了他说,“如此一来,遂开外人享受治外法权之恶例。实在是不折不扣之不平等条约。试问,没有公平二字,又谈什么两国交好?”

“耆英这个人,朕是知道的,很忠心的奴才,不过碍于见识不明,料事不深,这才空贻君父之忧。这,倒也非他一人之过。只是,于今时今日,朕既然深明其中弊端,自然再不能容忍英人以如此不恭、不公之心待我天朝。”皇帝猛的提高了声音,“顺从朕意,朕当以赤子之心待之;若言语不从,就是两国再起战端,使我大清战至一兵一卒,也绝不后退半步若真是到了那一天,朝中有任何人敢于谈及议和之事,朕断断不能恕过”

本来皇帝的御驾这一次到了杨村的八旗驻防营地,是要过夜之后再启行的,不过皇帝看到八旗兵士如此不堪入目,没有当场发作已经是天恩浩荡,又怎么肯再在这里驻跸?当下传谕,圣驾启程,即刻回津

皇帝的不快是可想而知的,乘兴而来,败兴而归,随扈的大臣个个多加了几分小心,生恐一个举措失当,引火烧身。只是旁的人还能以‘不在其位,未知其详’为由躲过去,只有一个直隶总督纳尔经额,位高权重,又是名正言顺提督一省军政民务的,还能够如何砌词?

他虽然久任外省,很少到京中去,不过皇上于老臣的种种凌厉手段也听得太多了。这一次阅兵又出了这么大的纰漏,皇帝没有当场发作,即刻将自己、奕山一干人拔翎摘顶,就足以称得上是仁厚二字了。只是不知道到了天津之后,又将面临怎样的怒火澎湃?因此这一路走来,纳尔经额都像是死了老子娘一般的愁眉不展。

御驾回答城中,皇帝立刻传召军机处到御前来,同时被宣召的,还有僧格林沁、曾国藩、纳尔经额、胡林翼等人,“今天在杨村校场上的一幕,你们都看见了吧?八旗兵士,只是看到战马冲到近前,居然就给吓得溺了裤子?纳尔经额,你身为一省之长,你说,朕应该怎么处置你?”

皇上动怒,纳尔经额首当其冲,先重重的碰了个响头,他说,“奴才有罪,奴才奉职无状,更不能整训兵士,奴才有罪,请皇上降旨责罚。”

“僧王,你是管着京中九城的统兵大员,又是蒙古八旗都统,你说,这一次在杨村所见,是怎么回事?”

格林沁是蒙古科尔沁亲王,博尔济吉特氏。这一支从满洲立国始,就是与国通戚的蒙古王公第一豪族,身为蒙古人,不但对汉人,就是对满人,也有着天生是不认同,所以虽然增补了御前大臣,又是道光皇帝临终前托孤的老臣之一,在朝中,他却是极少有所建言的,更多的精力,都是用在了整军备武之上,麾下有七千铁骑,一万余步卒,课以重法,调教有方,可以说是满蒙八旗中一支很不可多得的武装力量。

对满洲八旗子弟的愚钝无用,僧格林沁早有所知,在京中见得太多太多了。这一次奉旨扈驾而行,在杨村又看到这样一幕,僧格林沁心中冷笑:这就是八旗子弟?与我兵士提鞋,我都嫌他们的手粗

听到皇帝问道,他也毫不隐晦的大声说道:“奴才以为,八旗子弟全无战力,不止今时今日一朝得失,可谓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想重现关外铁骑纵横无敌之旧貌,庶几难矣。”

僧格林沁明知道自己这样的话一出口,便是把所有八旗兵士全都得罪光了。却也怡然不惧同僚望过来的的眼神,继续侃侃而谈:“奴才平日在军中,不论晴雨寒暑,从从不敢有一日懈怠,因为奴才知道,这些丘八,闲来就一定会生事。”

赛尚阿和他同样是蒙古人,自问和他的关系非同一般,闻言在一边插了一句话,“僧王,不可以如此粗陋之言奏答圣前。”

僧格林沁楞了一下,他没有思及自己的哪一句话称得上是‘粗陋’之言?想了想,明白了。又碰了个头,“奴才惶恐。”

“没什么,你继续说。”

格林沁又说,“奴才所言及的生事,都是一些挑衅滋事,言语不和引发的彼此殴斗。虽是于大节无碍,传扬出去,总是奴才统军不严的过失,所以,奴才每日里亲家操练,让他们把汗水全都洒在演武场上,一来避免了无事生非,二来,奴才以为,只有平日多多训练,日后国家有警,儿郎们拉出去,才能为国抗敌。”

“要是照你这样一说,似乎八旗兵士只要能够勤加锻炼,日后也是可以为国出力的了?”

“奴才不敢言。”

“说,见微知著之下,可知不但天津一地,举凡我大清疆土之内,八旗兵勇都已成全无一用之材,若是还不能痛下决心以为改正的话,日后不要说上阵为国御敌,就是承平时日,这些人也只是一些白吃米饭,白领国家薪禄的畏葸之辈。说。今日言者无罪,有什么话,都说出来。”

格林沁向上碰了个响头,继续说道:“奴才以为,练兵不得法,是八旗今日成天下人口中笑谈之资的最大因由。当兵吃粮,本是正途,只不过国家承平日久,八旗子弟难有上阵御敌机会,更且……”

“更且什么?”

“更且八旗子弟从落生,便有了一份公出的银子可拿,谁又肯卖力?还不用提仗着父祖余荫,……”

僧格林沁痛快畅言,皇帝却已经神游物外。他的话不能算不对,不过已经超出了兵制的范畴——旗下人登进的路子宽阔无比,胸无点墨都可以做到部院大臣,这样的一群人充斥庙堂,白白拿钱,于国事一无所献也就罢了,于皇帝梦想中要进行的国政改革也实在是一团不可解的乱麻。

只是事情要一步一步的进行,自己自问登基三年来,根基已稳,但是真要动这些人的话,却绝对不是现在能够做得到的想到这里,他故意以手掩口,微微打了个哈欠,“啊”

看皇上面露倦色,僧格林沁的话说到一半,也只得停了下来,“皇上今天劳累了一天了,”赛尚阿碰头答说,“容奴才们告退。明日再说吧?”

皇帝没理他,又说道,“朕这一次到天津来之前,于兵士畏葸之情早有所料、所知。只是心中甚是不愿相信,今天看来,嘿实在令人大失所望啊。”

“总是臣等不能妥善料理,上贻君父之忧,臣等自知有罪,请皇上责罚。”

“责罚你们就能够把兵士磨练成材了吗?若真是那样的话,朕就立刻下旨,把你们全部赶出朝堂”

虽然明知道皇帝说的不过是半开玩笑的话,但是思及这一次在杨村所见所闻,也实在丢脸,皇帝的怒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向什么人爆发出来,贾祯一干人也真有点害怕了,一个个伏地不起,以头碰地,口称有罪之声不绝于耳。

年轻的天子于这等只知道碰头请罪的行径腻烦透了本来他无意就早已经知道始末原由的事由发火,这一刻倒是动了真怒,“军机处?”

“啊,奴才在。”

“下去拟旨,纳尔经额身为直隶总督,上不能报效朝廷,下不能整饬士卒,用心效命,着褫夺黄马褂,摘去双眼花翎。降三极使用,仍留总督任上,以观后效。”

“奴才领旨,谢恩。”

“还有,胡林翼身为天津知府,对属下兵事一节全无所知,朕略有咨故,该员左右含糊,语多游移,可见平日办事颟顸。着降两级,罚俸一年。”

“至于奕山、长瑞之流,立刻锁拿进京,交兵部议处”

一番雷霆之怒,吓得众人连连碰头,皇帝厌烦的一摆手,“都下去吧。”V!~!

第106节绿营积弊

第106节绿营积弊

御驾在城中休息了一夜,但是曾国藩却整宿不曾安眠,在杨村所见,已经让他将兵制一事更加的重视起来,绿林绿总数常在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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