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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山变-第3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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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武隆阿、永明额、鲁垂绅三个营驻守朝日城,秀堃带领部队踏上归途,这一次的征伐可谓硕果累累,除了俘虏了近三千名日军战俘之外,还有不少于八千人的男女平民,拖拉着从朝日城中搜罗来的粮米金银,顺着来路向西北方向迤逦而行。

数万人的部队却只有不足五百人担任看守,无疑是一件非常让人伤脑筋的差事,秀堃倒有办法,把日本人按照每三百人为一队,队中设一个队正,两个副手,他对这被选中的一百二十人的命令清楚明白,“有一个人逃走的话,就杀了你们这一百二十人,然后从剩余的人中重新挑选,一直到行至鹤冈府为止!”

而实际上,日本人的温顺和乖巧让他的这种言辞威胁根本没有用武之地,秀堃甚至会觉得奇怪:和自己的部队在朝日城中浴血厮杀的是不是日本人?怎么彼此的反差会如此之大呢?真是咄咄怪事。

一路无话,顺利的回到鹤冈府,李培谦、胡稷、春英、昌伊苏等人组成的另外两路出发的友军都已经先于他们从平田和腾岛返回了,这两处地方的距离甚至远于朝日城,又拖带回大批的战俘和平明,兀自先于朝日城部队,可见秀堃等人遇到了不小的麻烦,朱洪章愁闷已极,只想着若是到今天他们还不回来的话,就要再度派人随后支援了。便在此时,有人进到寺中的厢房,通传一声,“大帅,列位大人,秀管带带人回来了。”

朱洪章这才放下一颗心,向张运兰拱拱手,“张军门,多谢你的好意,想来是得胜而回了。”

张运兰虽然不满朱洪章一来就摆大帅的架子,但秉性不是很坏,论及这种言辞便给更不是对方的敌手,听不出他话中讥讽之意,反而向朱洪章点点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也是怕弟兄们吃了亏嘛!”

“那是,那是。”朱洪章给胡大毛使了个眼色,后者带着春英和昌伊苏几个领命而出,远远的只见通往朝日城的方向尘头纷起,是有大部队过来了。三个人相视一笑,“我们迎过去!”

催提战马到了队伍的最前列,这下可以看清楚了,数万人的部队肩扛手挑,推着装满麻包的大车,艰难的行进在路上,看这些人的打扮,都是日本俘虏或者百姓,八月下旬的天气里,都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脚步轻浮的样子,看上去无比的可怜。跟在他们身体两侧,走在官道一边的,则是清军战士,人数非常少,每隔三五百米,才能看见几个清军的战士,“石正,你赶紧回去一趟,带我们的人过来,维持一下。”

昌伊苏点点头,拨转马头,一路向后去了。胡大毛和春英继续催马上前,不一会儿的功夫,见对面一匹马飞驰而来,正是秀堃,“双成?一路辛苦了。他们呢?”

终于安全的抵达了地头,秀堃的一颗心才算彻底平静下来,微笑着在马上拱拱手,“军门,其他几个都留在朝日城中,作为防守之用了。我想,日后我们要进军,朝日城也是必经之徒,要是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城镇回头再给日本人夺了去,岂不是白白牺牲了那么多弟兄?”

“对!秀双成果然思虑周详,令人佩服。”胡大毛和他笑谈了几句,进而问道,“朝日城中……我军死伤很严重吗?”

“带去四个营,能够活着而且靠自己双腿走回来的,除了你眼见的这些人之外,就只有朝日城中的一个营的弟兄了。其他的……”

彼此都是军人,这种话不必多问下去,胡大毛了解的点点头,“那,双成,和我回寺中去吧?大帅还等着你呢。”

“再等一等吧?这些人和这些东西……”

春英人在马上,扭转身体,使劲向后看去,“没事。石正已经带人上来了,维持之事就交给他和他的弟兄。你先歇一歇,我看你这一趟可是累得不轻。”

“不瞒你说,我也真是又累又困了。”

说话间昌伊苏带领部队快速迎上,后面更有胡稷和李凤和,也带着部队跟了上来,三个营的部队快速接管了秀堃的部队的防卫职责,驱赶着日本平民和战俘,到指定地点集结,不提。

士兵们可以就地散去,自回所属营地,而秀堃还不行,拖着疲惫的身子进了悟德寺,见过大帅,把战斗经过从头说了一遍,朱洪章和张运兰分别听着,等他说完,不等朱洪章说话,张运兰一拍大腿,“干得漂亮!干得真是漂亮!”

朱洪章与有荣焉的昂起了下巴,“张军门,我这部下的战地之力,尚可一观吗?”

“当然,当然,像秀老兄这样的,便是在我的军中,也算得上是好汉了!”他这番话并无他意,却立刻引起了朱洪章等人的极大不满!好个狂妄的张运兰,要是不找机会煞一煞你的威风,日后还如何领兵?但眼下不是发作的时候,他和煦的摆摆手,“双成,你也很辛苦了,先去休息吧。”

“是。”秀堃答应一声,向众人做了个罗圈揖,转身欲走,却又转了回来,“大帅,还有一件事。”他从口袋中掏出一枚银元和一颗金牙,双手呈上,“大帅,兵进朝日城中,出了一档子事,是这样的……”

朱洪章、李培谦、李登螭、李濂、傅文炳、胡稷、春英等人听他说完,神色各自不同,“此事事关重大,卑职不敢擅专,还请大帅定是。”

“这样的事情也要大帅定夺?”张运兰在一边大吵大嚷起来,“弟兄们作战辛苦,顺手牵羊,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就这样赏了给他不就完了吗?”

这番话倒是很得同僚之心,本来嘛,弟兄们扛枪打仗,一则是为了上阵报国,二来也无不是心存着借这一次进军日本,给自己找一笔发财的机会——绿营新军制中对于将佐贪墨处置最苛,一旦发现,毫不留情,因此,虽然在军中的某些人可以顺道发一点财,但更多的人,无不只能靠着军饷过日子。

张运兰的话不但是他自己的心声,更是李培谦、李登螭、李濂、傅文炳洪章等军中同僚想一吐为快的。

朱洪章察言观色,知道他的话很得众人之心,脑中快速做出决断,用力一拍桌案,阻止了自己僚属发言附和的机会,“张运兰,你好大的胆子!”

张运兰一愣,兀自不明白自己的这几句话怎么犯了忌讳,“大帅,您说什么?我……我没有说什么啊?”

朱洪章不理他的问题,“你可知道前明时的大顺李逆吗?”

张运兰正要说不知道,杜鑫远暗暗捅了他一下,“就是李自成。”

“哦!”这一下张运兰知道了,“我知道,就是李自成嘛!怎么了?”

“睿亲王与李逆会战于一片石,以不足十万众大败敌军二十万人于斯役,张军门可知为何?”

“这还用问,自然是我……”张运兰迟疑了一下,睿亲王是谁他都不知道!只能顺着朱洪章的话往下说了,“自然是睿亲王英勇天生,将士用命,才能打败敌军。”

朱洪章勃然大怒,“住口!”他大声说道,“一片石之战,乃我太宗文皇帝至文圣武,统帅群伦,方有睿亲王一战而功成,你如今谈及此事,只论兵士作战之勇,而丝毫不问先皇肇建之难,张运兰,你意欲何为?”

不等张运兰说话,他又说道,“至于李逆败北,除我大清先祖英明神武,天亶聪慧,将士用命之外,李逆之军,自进入北京之后,大肆掳掠,从上至下,人人腰缠万贯,又如何还有当年杀敌血勇?你如今所言,命兵士哄抢百姓,无疑是效法李逆于前,害皇上攻城莫如攻心圣意全然落到空处,违背圣意在后,有此二端,岂能容得?来人,请王命旗牌!”

厢房众将无不大惊失色!张运兰暴跳如雷,“朱洪章,我是朝廷钦封的一省提督,武官一品,没有皇上的圣旨,你敢杀我?”

“我是兵部侍郎,加兵部尚书衔,节制七省绿营兵士,总领对日作战北路军统帅,如何杀不得你?”朱洪章冷笑摇头,“来人,请王命旗牌!”

眼看事情要闹大,杜鑫远第一个跪了下来,“大帅,大帅请等一等!”

“杜鑫远,你要做什么?”

“大帅,张军门固然有错,但念在他读书不多,文理不通,如今又是军前大战在即,还请大帅恕过他这一次吧?”说着话,杜鑫远给张运兰使劲使眼色,示意他现在不可逞强,人在檐下,还不肯低头吗?

即便是张运兰这样的粗鲁不文之人,也看出来朱洪章是有意立威,气呼呼的站起来,躬身行礼,“大帅,是卑职的错,请大帅恕过。”

“你以为你冒犯了本帅,我才要煞你的威风吗?笑话!你言辞之中一片骄横,更处处显露不将皇上的圣意放在心中的狂妄不羁,这等罪过,岂是你俯首认错便可以抵消的吗?”朱洪章冷笑着说道,“只凭这一点,本帅杀了你,料想皇上也断然不会责怪!来人!”

眼见朱洪章执意要杀自己,张运兰实在按捺不住了,“放屁!朱洪章,你还不是看老子不顺眼,想借此在军中立威?杀便杀,早晚有一天,等你回了京中,我看你怎么和皇上交代?!”

“立威?本帅是奉皇命统领七省绿营,数十万将士的北路军统帅,也用得着借你张某人的人头立威吗?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重了!”朱洪章暴雷般厉斥一声,“来人,把张运兰绑了!”

张运兰有心反抗,总要度过眼前这一重劫难,哪怕日后到皇上面前打御前官司呢,也好过这人头即将落地的惨状,但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还是不敢:绿营军中最重军纪,若是自己真的敢当众哗变的话,更坐实了罪名,到时候就是皇上也救不得自己了。就在这一闪念中,从门外传堂而入的军中执法队把他用绳索紧紧地绑缚了起来。

张运兰大喊大叫着,被连拖带拉的带了出去,口中呼喝不绝,大骂朱洪章。

朱洪章一张银盆大脸涨得通红,嘴角微微抽搐,冷笑不绝,“大帅,胡军门告进。”

第114节噬身

第114节噬身

胡大毛带领春英、昌伊苏、胡稷和李凤和几个刚刚把战俘、百姓安顿完毕,转回到寺中,就见外面人喊马嘶,乱作一团,赶忙问道,“怎么回事?”

“老胡,救我!”

胡大毛大吃一惊,“张军门,你……这是怎么回事?”

“朱焕文假公济私,要杀我立威!”

胡大毛眨眨眼,知道在张运兰这里问不出什么,吩咐一声,“等一等,等我问过大帅再说。”便丢开一切,快步进到厢房中,“见过大帅!”

“老胡,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张运兰不听军令在前,言辞辱及圣上在后,因此本帅要请王命旗牌杀他。”朱洪章料敌机先的说道,“你和张军门私交甚厚,但此次是公事,你免开尊口吧。”

“大帅节制数省之兵,要是有部下犯了军纪,自当可以严明法纪,卑职不敢多言;但张军门……”胡大毛叹了口气,“大帅,卑职请大人屏退外人,有事想与大人相商。”

“不必!这些人都是我绿营袍泽,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诉陈,一定要密室商谈?”

胡大毛两腮鼓起,既然朱洪章不识抬举,自己也毋庸隐晦了,“大人身为一军之长,统帅数十万步卒全力征缴东瀛战事,此固然是皇上圣心倚重,但大帅也不可没有曾文正公的节用之道啊!”

朱洪章一张微红的脸庞瞬间变成雪白色!“你是说……”

“大帅,咸丰四年起,曾公练兵天津,……前车之鉴不可不防啊!”

朱洪章只觉得后背一阵刺痛的发痒,自知是冷汗淌了下来。曾国藩当年在天津练兵,虽然是皇上倚重之专,但同时也受尽了清流的攻讦,最后不知道是皇帝碍于朝臣的议论,还是不放心他,终于派了赛尚阿和奕山到天津,帮办军务,才算是把这种言论压了下去。

以古喻今,自己统领十余万部队在东瀛,每一步的行止怕都是有人在注意着,有一点行差踏错处,清流攻击自己‘尾大不掉’的折子怕是连紫禁城也都淹了,如今又闹出这样一出戏码来,别人会怎么看,怎么想?

这真是糟糕到了极点!不提张运兰是皇帝心中的爱将,只是看他粗鲁不文,便不会予人以威胁——任何人都知道,张运兰只是一介莽夫,何足为惧,而自己呢?为了这一层细故要杀了他的话,旁人会怎么看?

朱洪章的冷汗滴滴滑落,是有些不寒而栗了。眼角余光向周围扫去,人人避视,根本不和他做眼神上多多交流,“那,胡军门,您……”

胡大毛心中苦笑,朱洪章全然乱了方寸,能不能杀张运兰已经不是主要的事情,如何能够安度这一关节,反而成了他最要考虑的问题了,“大帅,卑职想,张军门身犯军法,大人处置他也是理所应当,不如暂时将张军门关押起来,将此事上奏朝廷,请皇上发落?”

“…………”

“大帅要是允许的话,卑职愿意和大帅联名会衔上奏此事。”

“胡军门若是肯施以助力的话,那便再好也没有了。”

朱洪章暂时放下心来,胡氏兄弟同是皇帝爱将,近二十年来荣宠不衰,虽然不能近侍天颜,但每到逢年过节,种种赏赐不绝于途,要是他肯和自己会衔上奏的话,应该还能挽回帝心于万一——这是心中渴求,但是实在不好意思出言哀恳的,胡大毛主动提出来,自然是大好事。

“那,张军门呢?”

朱洪章想把张运兰传回来,温言安慰几句,又觉得不必:那样一来的话,自己的这一番做作就全然浪费了,反而会给张运兰造成一个虎头蛇尾的印象,还不如就此不见,免得横生事端。“暂时把他关起来,等皇上的圣旨到此之后,再做论处。”

“大帅,那士兵战场劫财一事呢?”秀堃在一边问道。

朱洪章不怀好意的瞪了他一眼,要不是你的话,也未必会有今天这场变故!“此事,一并写入折子中,请皇上定夺吧。”

不等张运兰事出,皇帝的御案前就已经有人上折子了,无非是一些‘一举而众诺,齐集百万之兵,非朝廷之福’的屁话,更有人拿朱洪章和李鸿章两个比作世宗时的年大将军,认为将如此重兵交付于汉臣,若是一时一日也还罢了,拖得太久,只恐有不臣之心。

皇帝于这样的话根本不理,用兵海外,要是没有点用人不疑的决断力,如何能够让兵士奋战,将佐用命?无聊的时候翻翻这些奏折,十成中的八成都是汉人官员所上!这让他又觉得可笑,又觉得可悲!自己人折腾自己人怎么就这么有精神呢?

但朱洪章和胡大毛联名而上的奏折,还是让他心中一惊,除了这份奏折之外,胡大毛又单独上了一份,连同一份夹片,将事情的因果完全解释了一番,皇帝虽然不认为朱洪章有什么贰心,但事先全无谋略,就为了在军中立威,就要托词杀了张运兰,还是让他相当不满!不能让这种争功的风气再在军中发展下去了——他如是想着。

“肃顺,你也算是光武军中的旧人,朱洪章、张运兰、胡大毛等人都和你有旧,你以为这件事该怎么办?”

“奴才在想,朱洪章固然有失之唐突处,但要是朝廷降旨问责的话,只怕他在军中就全无地位可言,日后管束兵卒,用战于外,多有不利。”

“朕不是问你有什么后果,别说那么多没用的。”

皇上故意不理会自己的陈词,让肃顺很觉得苦恼,朱洪章这一招棋走得臭不可闻!不但不听从下属的求恳,在胡大毛暗中点醒他的时候还冥顽不灵,可知其人不可重用!但要是就此请皇上弃用,亦于大局无补,“奴才在想,在想……”他想了半天,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弄得众人无不好笑。

皇帝也不理他,“沈葆桢,你是兵部尚书,你说,此事该怎么办?”

奏折到京,沈葆桢就知道朱洪章惹下大祸事来,不但因为他借题发挥,不顾兵士群情汹汹,一定要处置一个张运兰,而在于他犯了身为朝廷武将的大忌!

军中将佐,尤其是像张运兰这样的一品武职,错非是有明确着很明确的谋大逆的罪证,不得不采取断然手段之外的,都是不能就此一刀斩讫的,这不但于死者不公,更容易造成杀人者有意掌握全军,予不肯听从者一概处死的恶劣结果——当年袁崇焕杀毛文龙,便是一例。若是朝中有人对他不满的话,借题发挥,朱洪章杀人不成,自己就有灭族之祸!

“臣以为,朱焕文此举,亦是不得已而为之。他在折子中上,张运兰身为一军之长,于军令阳奉阴违,不听调遣,这其中固然有朱某人一己所得,但臣想,怕也并非全然是臆测之词。张运兰为人粗豪,有时候言语不恭,必是有的。”

“嗯,这件事啊,朕知道,张运兰勇猛便勇猛,为人却很有些不拘小节。”皇帝说道,“便如同本年的七月初,朕在紫光阁召见他们,旁的人都是正襟危坐,只有他一个,左顾右盼,嘿!这还是在朕面前,背过身去,其人颜色,也可见一斑了!”

“皇上说的是,”沈葆桢说道,“臣料想,朱焕文身为一军统帅,部下不从指挥,心中积郁,一时发作开来,也是情有可原。不如,就此降旨,将这两个人各自传回京中,到御前来,问一问黑白曲直,也就是了。”

皇帝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军机处几个都低着头,一语不发,这些人都是宦海腾转久了的,脸上根本没有任何表情,让他有些失望,“让朱洪章回国述职,军中之事,暂时由胡大毛接任。”

他说,“另外派人告诉胡大毛,眼见秋冬将至,士兵不能在野外过夜,在给他们的旨意中再重复一遍,九月底之前,一定要彻底拿下山形县首府。下一步的动作嘛,等候朕的旨意再说。”

“是。”沈葆桢一一记下,又再问道,“皇上,朱焕文和胡大毛会衔的折子中另有一事,便是李姓兵士在朝日城中顺手牵羊一事,请皇上决断。”

“这个事啊,朕想了想,我们这么办。”他早有了打算,因此也不必问军机处的意见,管自说道,“今后,这样的事情作为定规,军中要逐一的全部传到。兵士在战场上或者在战后东瀛国内有了银钱所得,朝廷和获得银钱的兵士按照八二分的方式,用作奖励。”

“皇上圣明。”肃顺立刻说道,“一举而众惠,想来兵士闻听之后,定会作战勇猛,以一敌十了。”

皇帝也觉得自己的主意很高明,嘴角翘起,说道,“不过呢,有奖之外,还得有惩;若是有人隐匿所得,意图将所有银钱尽数纳入私囊,朝廷也断然不能手软,发现一个杀一个。这道旨意要一一传达到军中,也好让作孽的兵士们不会因为法场开刀,而有所怨怼。”

第115节 店大欺客

第115节店大欺客

见过军机处,又召见过京中、外省的官员,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巳时,皇帝回头看看放在百宝阁中的自鸣钟,伸了个懒腰,“又是一个上午,这么快就过去了。'本章由网友为您提供更新'”

“万岁爷,可要传膳?”

“啊?哦,不,不要。”他双腿一偏落地,由太监伺候着蹬上靴子,“朕还不饿,想出去走走。”

惊羽和杨三对望,他们知道皇帝的脾气是好动不好静,战事初起的时候,总担心军前有不利的消息传回来,因此双腿像是被钉子钉死在紫禁城中一样,片刻不敢离开,最近这半月以来,征伐东瀛因为有了商船供应源源不断的兵员过海,战斗也开始变得进展顺利起来;想来这位主子心情一舒畅,又有了观花赏景的念头了。

他想出去,别人拦是不敢拦的,也只好顺应他的话,尽可能的把他的行程控制在范围之内了。惊羽做这样的事情多了,经验大有,给六福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立刻到侍卫处通传,并立刻把立山、世铎几个人叫到养心殿来。

四执事太监伺候着皇帝换上一身衣服,穿一件蓝绸子合领长衣,长可及地,袖长过手,垂约近尺,腰上束着根垂欲杏带,戴一顶**一便帽,新剃的头和下巴,光洁一片,显得不过四十许人,干净而清爽的脸上带着笑容,不知道心中又在打着什么盘算。

惊羽一边为他系上扣子,一边低声埋怨,“宫里什么没有,您怎么就非得到外面去呢?到时候给主子娘娘知道了,又得责怪您。”

“责怪怎的?天天困在这几尺方圆,你不烦,朕可早就呆腻了。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你别和朕捣蛋啊。”

“知道啦。”惊羽知道自己劝他不住,只好多多叮嘱,“别在外面太久了,早点回来。要不然,弄得人心不安的,您也不落忍是不是?”说完又问了一句,“皇上,您是要去哪儿啊?”

“还不知道呢,只是出去走一走,也许片刻之后就回来了。”

“那就是最好!”惊羽言下似乎是很不相信的样子,“不过啊,我看悬。”

皇帝给她逗得扑哧一笑,“行了,走了。”走出养心殿外,穿养心门而过,立山几个已经跪在地上,向他请安了,“奴才恭请皇上圣安。”

“是立山啊?最近一直没有见到你,公务很忙吗?”

立山无奈苦笑,无以置一词。他的差事并不很忙,但蔡氏姐妹事情之后,皇后虽然知道丈夫并没有新纳妃嫔的想法,但他身边有立山这种人,终究是个麻烦,因此难得的降懿旨,把立山宣到宫中,隔着竹帘好一顿痛骂!

立山又羞又怕,多日不敢进宫了,这会儿听皇上问及,结结巴巴的解释,“是,皇上……说的是,近来奴才公务繁重,未能给皇上请安,是奴才的错处。”

“你为国事奔劳,不能到朕跟前来请安,这算什么错处?”皇帝并未多想,反而觉得立山今天的话有些糊涂,“走吧,我们出去转转。秋高云淡的天气,最宜赏玩秋景。”

山从地上爬起来,恭恭敬敬的说道,“请皇上登轿。”

轿子一路出了天街,过大清门,便到了禁城之外,皇帝在轿子中看得清楚,拍了拍迎手板,轿子停稳,他低头钻了出来,“行了,下面的路我自己走好了。”

“主子,这会儿时近正午,大栅栏鱼龙魂杂,还是由奴才们抬着主子吧?”

“不要。”皇帝摇头摆手,“对了,那个全聚德烤鸭店在哪里?”

立山喟叹一声,“就在前面不远。”说着话,一步上前,挡住了他将行的脚步,“主子,全聚德生意非常兴隆,每天都有不少朝臣到此处用饭,奴才想,主子还是不要屈驾枉顾了吧?”

“怎么,全聚德的生意这么好吗?”

“是。尤其是上一年由内府列为供奉皇上享用的天食之后,百姓有意凑趣,哎!”他微笑着摇摇头,“您是没瞧见,这一家的生意有多么好!不要说是雅间,就是散座,也是根本不敷使用,每天您要是去了晚了一步,就得干干等上一个时辰,还不一定能有座位呢!”

“…………”

立山说得口吐白沫,猛一抬头,撞上男子亮晶晶的眸子,正是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他心中一愣,赶忙请罪,“主子,奴才言语粗鄙,请主子恕罪。”

“要不是知道你是怎么回事,给旁的人听见了,只会以为你是在为这家店做卖派呢!”皇帝轻笑着说道,“你立山是内务府大臣,怕是也没有少在那里享用吧?”

“奴才不敢欺瞒主子,奴才在全聚德中订有包间,便是奴才有时候不去,也是长长给奴才留着的。”

“那不是正好?到你的包间中去,我也做一回恶客!”说完管自举步前行,立山和杨三相视苦笑,快步跟了上去。

进到全聚德的店中,好一派热闹景象!一楼二楼一片嘈杂,侍者和客人声若洪钟,吵得人耳膜发疼,皇帝一眼扫过去,散座席间,十成来客中竟有四成是身着官服的,这让他觉得非常不快:吃饭就吃饭,就不能换了衣服再来吗?翎顶辉煌的昂然据坐,成什么样子了?

立山察言观色最称能者,学着他的样子在四周扫了一眼,猜出一个大概,但眼下不必说破,“老爷,请到三楼上吧?”

皇帝不发一言,拾级而上,二楼同样是散座,只有三楼是雅间,立山在前领路,上到三楼之后转右第二间,是玄字二号,他挑起门帘,“主子,就是这里了。”

皇帝一步跨进,眉头一皱,雅间内摆放着一张圆桌,铺着雪白的桌围,几把太师椅分列左右,座椅的旁边是一扇木雕的八仙过海的屏风,屏风后放着一张条案,上面罗列着文房用具,“把这屏风什么的都撤下去。”

“哎山答应一声,命人把屏风拆开,黄花梨木的屏风沉重无比,两个人抬一扇,又不敢弄出半点声响,抬出门外,放在一边。还不及这两个侍卫转身回来,另外一个雅间中的布帘挑起,一个伙计正好走出来,“哎,这是干什么?”

他几步冲到门前,却并不敢发火,只是陪着笑脸的问道,“二位爷,您看?这是……”

“我家老爷不喜欢。让挪出来,怎么,不行吗?”在御前当差的都是眼睛生在头顶上,只为今天是陪皇上出来,尚不敢惹事,否则的话,连这几句话的答复,怕也是不会有的。

“哦……”其中一个侍卫又叫住了伙计,“叫你的人来,把屏风远远的搬开,要是我家老爷出来看见了,没你的好果子吃。”

“啊……是!”伙计见多识广,自知这样的人不是自己能够惹得起的,口中答应着,心里大恨!“小的这就找人来,这就找人来。”

“还有,找你们当家的来,伺候着!”

这却是让人为难了,全聚德的老板名叫杨全仁,直隶人,开了这一家名震天下的全聚德,他也成了大忙人,每一天迎来送往,达官显贵络绎不绝,根本没有脱身出来,伺候客人的时间,实际上,也没有由他来亲自伺候别人的必要——天下还有用得到他杨某人亲自伺候的吗?

这种店大欺客的事情,在北京并不少见,伙计不再做出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反而站直了身体,“这位爷,您有什么吩咐交代小的就是了,何必劳动我家掌柜的?”

“交代你?你是个什么东西?凭你也配二爷‘交代’,给脸不要的玩意!”

伙计一张脸白的如同他肩上搭着的手巾把,嘶嘶喘气,“得咧,我是给脸不要脸,您老等着,小的去给您叫我家掌柜的来。您请稍等。”

ì卫这才算暂时满意,“总算你还会说几句人话。快点,我家老爷等着呢。”

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后来知道,这是伙计有意使坏,把这玄字二号雅间的客人生生晾了起来,不但没有知会掌柜的,反而各自通传:任是谁也不许往玄字二号雅间中去,淡着这群魂账!

皇帝进到店中的时候,并不觉得很饿,还在有说有笑的和立山聊天,他以为立山早已经把这样的差事做完了,不想越等越是不来,越等越是心中发慌,“我有点饿了,怎么还不来人伺候?”

立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主子,奴才出去问一声。”

“嗯。”

立山出到外面,找来一个伙计,喝问几句,后者满口答应,但依旧故我,就是不派人来为雅间布菜,这一次又是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皇帝越发恼火,“这个全聚德……上上下下是怎么回事?嗯?天下哪有把客人晾在这里,理也不理的。”

“想是生意……”

“魂账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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