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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山变-第3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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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彼此说话怎么办?”

“有通译的,而且,我让日本人选几个精明的,正在和我们的人学汉语——通译人手太少了。”张运兰忽然加快脚步,拦在崇实身前,“大人,能否请大人回京之后,向皇上说一说我们的苦处?再多派几个通译过来?”

这样的事情是叱嗟可办的,崇实含笑点头,“军门放心,老夫一定会向皇上奏陈。”

说话间举步走上高坡,地势坎坷起复,原本有的日军所挖的战壕又让这些人全部填平,崇实不知道,这地下还埋着无数日军战士的尸体,走在其上,口中说道,“这里就是奏折中所说的,日军三道防线的所在了吗?”他问张运兰,“我军在此处的伤亡可是很惨烈吗?”

“这里还好,弟兄们都有过攻击作战的训练,受伤的不少,但战死的却不多。”他和周成几个耳语几声,转头又说道,“不过在一二千人的死伤上下。倒是进了城之后,尤其是到了夜间,就变得很麻烦了。”

崇实频频点头,示意自己知道这件事,“我这一次出京之前,皇上特别嘱咐我,要我告诉张军门,要尽快在鹤冈府和酒田、温海三地构建起通信线路,此事不但是你要做,朱军门等人也是要一体加入,共同劳作,总不好像十六日晚间那样,只有你们这一军在前线奋战,其他的部队因为讯息不通,只在后面安享清闲,起不到接应之责。”

张运兰心中感动,但他生来嘴笨,说不出什么合体的奏答来,只是拼命点头,“臣都记下了,臣都记下了。”

“走吧,我们到城中去看看。”

城中的情况比崇实想象中要坏得多,日本人给清军从悟德寺中驱赶出来,回到城内,开始重新构建家园,但男子大多被中国人征召成了劳力,每天在从海岸到悟德寺之间的十余里公路上来回忙碌,家中的事情只能交给妻儿,荦荦弱质,天真孩童又能做得什么了?家园被毁的,只能在邻居家中栖身,但更多的是周围连一处完好的房舍也找不到,只得露宿街头。

“这样下去可不行,眼看着天气转凉,百姓露宿街头,秋寒大做之下,很快就会有人受冻受饿。要是伤了性命,岂不是伤了皇上爱民之圣德?”

周成等人不以为然,小日本的百姓,又不是大清子民,死伤就死伤了呗?有什么值得心疼的?“大人,日本人都给军中征用,怕是没有那么许多人力可用啊?”

崇实回头一笑,眼神中一片讥讽,“嗯,这倒是个很好的答对,干脆,本官就这样回京去,上复皇上吧?列位以为如何?”

“啊,不,卑职一定想办法,一定想办法。”

崇实也不以为甚,又再问道,“军中的粮食可够吗?”

“请大人放心,足够使用的。”

“我在京中听山东巡抚说,前线军粮匮乏,不敷战士口腹之欲,此话可是有的?”

周成在一边说道,“原本是的,不过只要熬过这半个月,让弟兄们苦一苦,日后就好了。”

“这话怎么说?”

“卑职听通译说,山形县有两个地方是日本最大的产粮地,一个叫真室川,一个叫新庄,都是通往县府山形的必经之路,只要派部队过去,占据这两处地方,便不愁军粮不能解决。”

“嗯,军粮一事要是能够得到解决的话,不但可大大的节省朝廷的用度开支,就连兵士在东瀛作战,亦当有充足的信心!这件事要是做好了,朝廷满意,皇上高兴。周大人,你就是富贵逼人来啦!”

“全靠列位大人栽培,全靠大人栽培。”

众人一边说着话,一边从鹤冈府穿城而过,到了城外,有人牵过马匹,崇实骑上马,跟在张运兰身边,一路直放悟德寺。

寺中已经不下酒宴——清军可不管那佛门戒律的一套,照例在寺中酒肉争逐,每日不断,好在寺中的百姓和日本和尚早早的都给哄赶出去,这里除了清军士兵之外,只留下十数个从府中挑选出来的面容姣好的女子,担任侍女,伺候、听用——白天是侍女,晚上就是清军主将的妾侍,短短十余天的时间,就弄得悟德寺这样的佛门圣地,变成了一团污秽!

张运兰听人说过,崇实当年任职四川的时候,沾染上了酒瘾,后来升任四川总督,更是每日常在醉乡,这一次对方来到日本,军中虽然无酒,但驻足日本,酒自然不会成为问题,而且都是日本上好的清酒。

命人取上酒坛,是个形状仿佛炮弹的大家伙,“知道尚书大人是酒中仙,卑职特意为您准备了这名为‘城中灭火’的清酒,请您品尝。”吉尔托阿为他解释道2,“据说,这种酒是一石四斗制成的,堪称出类拔萃!”

“怎么叫一石四斗?”

“卑职也不是很明白,听日本人说,清酒以米为料,一石米出六斗就已经是佳酿,出四斗,更是无尚妙品!”

“哦?那可真要尝一尝了!”崇实是好酒之人,举杯痛饮,和中国各省的白酒另有不同,的是另有一番风味,如喉绵长,带有香醇的甜味,感觉起来,比中国酒的度数要为低,“果然是好酒!”

“大人喜欢,等回京之时,卑职命人多多孝敬,也好留待着大人在舟船之上享用。”

崇实也不客气,向张运兰几个拱拱手,“那,老夫就愧领了。”

享用过日本的美食,命人备下香茗,众人围坐在寺中东厢房中谈天说话,吉尔托阿问道,“大人,可知南线战事进展如何?”

“你是说李少荃那边?”

“是。”吉尔托阿说道,“眼下讯息不通,着实令人无措手之地,甚至连友军的状况,也所知者不多,弟兄们很多人都是问,想知道那边怎么样了?”

“我也是离京之初,才听我那有昆仲之谊的大哥和我说,李少荃这一次可是碰了硬头钉子!南线部队的死伤比较起你们这边来,惨烈得多!”

周成几个相顾骇然,“怎么会?不是说下关为海军炮舰全部摧毁了吗?怎么还会死伤这么严重?”

“海军只是炸毁了下关和直方两地,绿营登陆的防府、德山、下松三地却全然没有损伤,其实,即便事先有海军帮衬,效果也不会很大,你们都是领兵之将,自然比老夫更熟知兵事——难道不知道,海军舰炮只能炸毁岸上建筑,对敌军隐藏之地,却是不会有什么影响的道理?”

众人默然无语,诚然,在敌军有所准备的情况下,海军的舰炮虽然确实能起到破坏城镇的效果,但对于敌军作战人员的杀伤力还是不及陆上战斗来得强大。“但……李少荃也是知兵之人,难道就不会未雨绸缪吗?”

“这就非我等局外人所能知了。不过,南路部队伤亡惨重,却也是事实。”崇实陶然饮杯,又说道,“而且啊,我听说,鲍春霆这一次惹下大祸了!”

“这话怎么说?”

南线部队以李鸿章为统率,麾下有来自四川和福建、广东、广西四省绿营兵士构成,第一波次共计55个营,总兵力超过26,000人,分别从福建和广东起航,南洋海军派太湖号为旗舰,加镇远、济远、万列、万张、万宿、雷和、雷巧等舰护送,起锚远航,直奔日本列岛。

他们这一次的攻击方向是从下关水道进入防予诸岛,经过芸予诸岛后,在广岛县的三原、福山、尾道一线登陆,除留下一部转向西南攻占广岛县治广岛城之外,其余大部向东北方向,战略目的是一直进攻并占领日本的经济中心阪神地区。

阪神地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自从两国正式开战以来,日军为保证这一经济命脉不至有失,除了在纪伊水道通往淡路岛之间的海域大举兴建岸防炮台之外,更是调集重兵,加强岸上防卫,将镇台设置在大阪的第四师团和设置在广岛的第五师团的兵力向中央部位集结,同时命令镇台设置在名古屋的第三师团,全军进入一级战备,听军部随时发下的命令,等待出发。这样一来,清军要面临的就是日军两个甲种作战师团的阻击,而敌军的总兵力,超过了20,000人!

李鸿章担任闽浙总督多年,两省多有和日本往来经营的商人,对于日本的情况也有一些了解,阪神地区的重要性不必多提,日军也一定会拼死防御,但他却没有想到,战斗进展得会如此的不顺利!

……

第79节 血火大地(1)

第一卷'第79节血火大地(1)——

第79节血火大地(1)

第一批登陆的是来自四川的部队,担任一省提督的是当年在光武新军中素有猛将之称的鲍超,向首发出征的邓茂与陈豫点点头,“好好打,别让弟兄们看我们四川兵的笑话!”

“军门放心,伢子们都是好样了,丢不了人!”

“小心一点。”鲍超摆摆手,“去吧。”

邓茂与陈豫各自率领一个营的战士涉水登岸,他们要攻击的目标是三原城,和胡大毛统帅的广西兵进攻的福山城、严广儒带领的福建兵攻击的尾道城一样,都是属于广岛县管辖之下的重镇之一,在这三处登陆地点之中,又以福山城最为特殊,它是有城墙结构的,而且城高池深,攻击难度最大。

邓、陈两个无惊无险的从三原城左右两路涉水上岸,大手一挥,战士们有条不紊的展开快速布防,这是清军士兵在营中受过多次训练的,各自占据海滩、港口的有利位置,却并不行动——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为后续部队的登岸创造条件,等候部队更多的到来之后,才会展开下一步的行动。

邓茂招招手,把营中的一个队正叫过来,“小李,你带人到三百米外展开布防,有敌人欺近,就立刻开枪招呼。”

“是。”李队正点头答应,带领部队持枪前进,他刚刚走出去没有二十米,一声炮弹在空中划过的锐响传入耳中,“敌人在打炮!趴下!”

炮声突然在清军阵地和海滩前炸响,翻起的大片海沙,夹杂着弹片和烟雾,瞬间收割清军战士的生命,邓茂几个不约而同的趴倒下去,口中喊着,“是哪里打炮?”

“是从城中打来的!大人……”

二十四磅的炮弹在清军还没有搞清楚情势的情况下,落在清军的阵地中,队形一时出现了慌乱,邓茂趴在地上,尽力大呼,“别慌!都趴下,都趴下!”

片刻之后,清军的舰艇开始了炮火掩护,舰载火炮的威力远非山炮和野炮可比,数分钟的时间内,三原城中炸出腾腾烟雾,敌军的炮火也给压制下去了。

邓茂觉得来自敌人的炮火已经稀疏,从沙滩上爬起身子,周围都是为敌军的炮火吓得脸色发白的清军战士,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战斗中清醒过来一样,“各队队正,报告损伤情况!”

清军只有二十几个人伤亡,情况并不算很严重;但比较惨的是,那个刚刚领命出发的李队正,被弹片炸断了一条腿,失血过多,已经昏过去了。

没奈何,邓茂只好命人先把李队正抬回去,又战地任命他的副手担任队正,“小心一点!带人上去,看看敌人到底是在哪里?有多少人?”

新任赵队正点头答应,二度带领一队战士出发,但似乎老天是故意不让清军这一次的登陆作战可以顺利完成似的,前进不远,是一片浓密的乔木、灌木林,赵队正心神一凝,直觉告诉自己,这里有危险!

还不等他的这个念头从脑海中消逝,一道黑色的光芒映入眼底,“有敌人,注意!”

话音刚刚落下,海边生长着的浓密的灌木从‘呼啦’给人左右分开,一匹马出现在赵队正眼前,后者吓得‘啊!’了一声,日军的进攻就伴随着这一声呼喝,瞬间打响!

日军的骑手显然是久经训练,双腿一夹,身下的战马猛向前提,马头把个站在身前的清军士兵用力撞了出去,还不及他从地上爬起来,子弹声响起,把这个倒霉蛋顶死在地上!

越来越多的日军骑兵出现在一队百数十人的面前,透过灌木丛的缝隙,也不知道还有多少骑兵、步兵隐藏其中,赵队正都吓得傻住了,“这?”

自从咸丰十一年的僧格林沁阵亡在黑龙江前线,他所统带的蒙古马队,乃至大清各行省间使用的骑兵部队渐渐地成为军中赘疣,到中法越南之战之后,更是彻底的退出军队序列。只是想不到,在日军中居然还有?清军士兵大都没有受过对付骑兵的战术训练哩!

说时迟那时快!日军片刻不停,撞到并击毙了一名清军士兵之后,为首的一声呼喝,万马奔腾,冲出隐藏的灌木丛,手中的步枪连连点射,把还未醒过神来的清军步卒纷纷放倒在地。

一队中超过半数的士兵瞬间倒地,剩下的‘妈呀’怪叫着,转身就跑!手中的步枪胡乱向后开枪,却丝毫没有准头,都打到天上去了。

日军骑兵越来越多,像哄鸭子一般,在后面驱赶着敌人,一直冲到前沿阵地,眼见地势开阔,利于骑兵突击了,日军指挥官用力抽出战刀,呼喝一声,“冲啊!”胯下紧催战马,奔腾了起来。

邓茂正在指挥部队收整刚才炮击过后的死伤者,死者不提,伤者要赶紧送回船上去医治,不料听前面人喊马嘶,一团热闹,抬头看去,日军的骑兵在后,自己派出去的小队在前,亡命价向这边败退而来,“大人……,大人,是敌人的骑兵!”

“开枪!”邓茂第一个抄起步枪,开始向蜂拥而至的骑兵射击,这是非常猛烈的进攻,数千匹日军的战马驮着他们的驭手,一边向前飞奔,一边用步枪射击,彼此的距离相当近,骑兵数息之间,就到了清军阵地的最前沿。

清军士兵本来就是初次登上战场,几乎没有任何的作战经验,眼看着给敌军连人带马的攻到眼前,战马大张的鼻孔和马上骑士凶恶的面容清晰可见,都吓得不知所措,手中端着步枪,却连举起来射击的动作都忘记了,硬挺挺的站在那里,直到给日本人的马刀割开喉咙,才知道双手按住伤口,在血如泉涌中瘫倒下去!

邓茂统领的一营战士在接战的第一时间就被日军杀得大败!若是不是有跟随他们之后登岸的林风徒所统领的第三营的适时加入,只怕全军覆没就在眼前了!

虽然如此,清军在战场上失却的先手,也不是能够那么快再夺回来的,二营的败兵搭配上三营的战力,枪声异常猛烈的发射,但是日军丝毫没有撤退的迹象,甚至没有被打散。

日军骑兵目标硕大,有一些清军士兵已经可以逐渐开始放松情绪,冷静的发射子弹,而每发射一枪,几乎都能给对方造成一名骑手或者战马的伤亡,但越来越多地日军涌了上来,像蝗虫一样的扑了上来,根本就不畏惧死亡。

清军的一线阵地受到了严峻地考验,被敌军逼得步步后退,最后只能倚靠堆放在岸上的装有不同物资的木箱,形成简单的阵地,阻击敌军。日军骑兵倒也不敢过于欺近,“守住自己的位置,擅离阵位者,立刻枪毙!”

邓茂几步到了散兵线的后方,高声的呼喊着。一营的官兵见到管带大人,纷纷放弃了躲避枪弹的动作,守在了自己地位置上。“站好队列,瞄准目军,都给我守住!”

战斗很快就进入了**,随着日军进入清军步枪的射程,清军强大的火力开始发挥作用,不过日军随后欺上的步兵也压了上来,漫天的子弹向防线洒了下来,打在木箱上咚咚作响,有那倒霉的,给穿透箱体,击中身体,倒下去大声呼救。

鲜血瞬间被沙滩吞噬,只留下红通通一团,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灿烂而残酷,清军士兵的准头比起刚才来更有所增加,而此时,林风徒带领的一营战士终于大步跨过深水区域,抢上滩涂,到了第二营的身后。

日军的伤亡很大,但似乎是有意要和中**队比拼血气之勇一般,每倒下一名日军士兵,就立刻会有他的队友填补上他的位置,日军骑兵突击到防线前,突然向两翼散开,中间空出了一条至少有五丈宽的通道来。防线上的清军官兵先是一惊,接着就见在他们身后的日军步兵像发了疯一般的端枪猛冲了过来!

邓茂等人立刻知道,日军致命的一击到来了。“坚持住,瞄准小鬼子,开火!”

这一刻,战场上的双方军人都已经忘记了自我,失去了自我意识,在这个庞大的战场上,他们都是非常不起眼的一部分而己,他们所做的。能做的,就是按照军官的命合进行战斗,就是将步枪里的子弹不断的射向杀来的敌人。

两百步的距离。对这些士兵而言,来说不过十多秒而已,这也最多够清军散兵线上的枪手各打光自己弹夹中的十五发子弹而已,甚至连更换弹夹的时间都欠奉,就为日军的猛烈冲击撞开了他们用木箱搭成的简易防线。

日军土黄色的卡其布军装像海潮一般瞬间从清军阵地前碾过,留下的只是满地的敌我双方的尸体!清军两个营的战士在开战之初的一个小时时间内,就全部被敌军消灭在了滩涂上!

有极少数侥幸逃到海面上的清军士兵,给日军像打靶一般,一枪一个的击毙在海水中,随着海浪载浮载沉,身下的海水被染成了暗红色。

鲍超在万宿号上看得清清楚楚,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开炮,为什么不开炮?”

“鲍军门,敌我两军纠缠在一起,这时候开炮,岂不是要把自己人都炸死了吗?”

“放屁!你瞎了?”鲍超气得大骂,戟指方伯谦,“姓方的,老子这么多弟兄,都给小日本杀死在沙滩上,你和老子说什么纠缠?**你祖宗!”

方伯谦好涵养,也不和他争吵,向滩涂前张望了几眼,转身命令,“命令全舰,准备炮火,三轮急促射!”

日军来去如风,还不及清军舰载火炮发威,各自原地转向,快速的消失在滩涂后面,但清军从上到下都知道,若是没有更加强有力的手段,再要是行以这种添油战术的话,只怕还会遭遇同样的困境!

……

第80节 血火大地(2)

在三原城以东三百六十公里远处,是福山城,这里是胡大·领的广西绿营兵的主攻地点。

上午九点二十分,镇远舰、万张号、雷和号、雷巧号搭载着近8000名清军士兵停靠在福山城外海。

胡大毛和许銮同时举起望远镜,向岸上看过去,又同时皱起了眉头:福山城外是两座大山,连绵起伏的山峦把福山城拥抱在其中,为其提供了天然的保护,而要进入城内,要么是通过仅有了一条道路,要么就是翻越大山,但不管是哪一条路,都是充满了艰辛和困苦的。

“胡军门?”许銮说道,“我只能把您和您的部下送到这里了。”

胡大毛笑了一下,沉默的向他拱拱手,转身出舱而去。

这里的水深不足以让镇远舰等大型舰艇碇泊,清军战士只好乘坐舰上的救生艇下船,划动木浆,向海岸逼近。

胡大毛趴伏在小艇上,握紧手中的步枪,一双眼睛不停的在海岸前扫视,经过近半个小时的炮火轰炸,福山城码头前的滩涂阵地已经被彻底的犁了一遍,目光所及,到处都是焦黑的弹坑和燃起腾腾火焰的灌木丛。但日军的伤亡情况,却是不得而知。

小艇越贴近海岸,速度越快,眼看着即将冲上沙滩,胡大毛用力挥手,士兵们从左右两舷跳进海中,稳住船身,再探手从艇上取下自己的武器,随即各自用力,把小艇向海中推去。

胡大毛左右看看,三十余艘的小艇一共运送上岸不足两个营的士兵,“都小心一点!”

大毛为人沉默寡言,但在兵士中的威望极高,而他更有一项长处,就是每逢作战,总是身先士卒这一次也不例外。一手提枪,一手在空中打着手势,带领士兵涉水上岸,“大人十一点钟!”

胡大毛下意识的一举枪,突突两声,对面的灌木丛中传来日军士兵的惨叫,这一枪似乎成为了两军开战的号角,从山脚下日军隐蔽阵地中突然冒出腾腾火舌,向清军扫射过来。

清军士兵就地趴倒,靠着视界的因素躲避敌军的子弹。胡大毛抓紧时间看了看,山体大约早就给日本人掏空了,也有可能是利用天然的洞穴,改作了日军的火力点,即便是在在迎着阳光的照射下,也完全不能阻止下面的人可以清楚的看见步枪发射的火光。

这种仰攻态势最是令人难过,胡大毛心里想着,也不知道这一次随同自己出征的战士能有几个人活着返回故乡?“大人?大人?您没事吗?”

“我没事。”他摇摇头,晃掉头上掉落的沙尘,回头向海面上看去镇远舰的炮口冒出白烟,显见是以主炮在对己方的行动展开支援了。而在各舰的舷桥部位,有大小如同蚂蚁一样的人影,在顺着舷梯下船,准备乘小艇靠岸。

数息之后,山体上炸出猛烈的火光!是舰载火炮显示出它巨大的威力了。只可惜,距离太远,对方又隐藏在山体内,错非是准头极佳,如有神助之力可以把炮弹打进敌军的工事内,否则的话,这样的轰炸还是以阻扰敌人的火力为重点,不大会造成什么真正的杀伤效果。

第二波次的清军士兵登上岸边,近两千人的作战部队拥挤在滩涂上,这可是很大的危险胡大毛趴在地上,转头向左右看看,“不能都呆在这里,等一会儿海军炮击之际,和我一起冲过去,得想办法进山。”

“大人,还是卑职带人去吧?您……”

胡大毛立刻摇头,“这时候说这些干什么?”他说,“严广儒、张阿胜,还有阮如竟,你们三个人各自带领所部,和我一起上山;徐明敞,你留下,等候后续部队。”

严儒几个各自点头,只有徐明敞不满的嘟起了嘴巴。

片刻之后,第三波次的清军部队开始下船,海军舰艇照例是一番掩护性轰炸,炸弹一在山体上炸开,胡大毛提枪而起,“和我走!”

日军在福山城外构建的工事不仅仅是在山上,山下靠近海滩的各处也布满了隐蔽的火力点,透过从山上被炸落下来的碎石和尘头,隐约可以看见清军的动作,一声命令,从二十几个不同位置的火力点中同时响起了枪声,“通通通通通通通通通通通!”

出征日本的各省绿营中,若是论及战斗力,以鲍超的四川军最称强大;若论及战场反应,却是以广西兵称绝,这不是因为士兵的素质不同,而是因为训练方式的不同——胡大毛是第一个在军中实行实弹射击训练的部队!

他的部队多是广西人,还有一部分是来自越南的士兵,越南最穷苦不过,百姓为了有一口饭食,有每月固定的几两银子的军饷,报名投军着极多——在越南,报名参军成了当地成年男子摆脱贫穷的一个最佳出路——弄到最严重的时候,广西各地涌到招兵处报名的越南人,为了争抢一个位置,甚至发生了械斗事件。

有鉴于此,胡大毛别出心裁的想出一个特殊的练兵办法,就是以实弹射击,来磨练战士们在战场上的反应和灵动——虽然是实弹,但子弹是绝对不会向着士兵身上招呼的,只是在他们训练的时候,在头顶开枪,以此锻炼他们的胆气。

但这种做法也很麻烦,在新兵入营之后不久就进行这样的训练,对于人的精神是一种极大的考验,经常有士兵受不住心里压力,在训练场上到处乱跑,成为枪下之鬼!

广西巡抚刘铭传几次要求胡大毛停止这种残酷的训练方式,后者不听,逼得刘铭传上折子弹劾胡大毛。按照清朝的制度,以一省巡抚参劾武官是从来没有不准的,但这一次出现了特殊情况,皇帝既不批转,也不表态——在熟知朝章故事的人看来,这就已经很可以见出皇帝的态度了。

胡大毛的这种训练方式虽然很残酷,但起到的效果也是极好!本来矮小体弱的广西兵和越南兵在最短的时间内就可以形成战斗力,而且·报名参军的人不减反增,刘铭传后来得知,这一省一国的百姓看中的是丰厚的军饷和训练时意外死亡所得的抚恤银子,至于死一两个人′完全不在话下!

这一次登陆作战,胡大毛带领的就是这样一支受过特殊训练的部队,听到枪声响起,士兵们快速卧倒,子弹打在身边、头顶的泥沙中,发出噗噗的钝响,清军士兵却如同就这样被打死了一样·一动不动。

阮如竟是越南人,也是第六营的管带,他这一营中全部是越南人组成的,仲手挑起大帽子的帽檐,偷偷向外看过去,眼前十五米就是一个日军的火力点,可以非常清晰的看见伸出工事外的枪口,正在猛烈的发射着子弹。

他从腰间摸出一枚火榴弹·拉燃引信,向外抛去,轰隆一声·大片的泥沙被掀起,下雨一般的再降下来。阮如竟就抓住这片刻之机,身体向左一滚,然后起身飞奔!大片的泥土落在他身上、头上,却仿佛全无察觉,几步到了工事的边上,倚着山体坐下,喘了几口气,在他的腰侧,就是日军的枪口·兀自在突突突的冒着青烟。

阮如竟向对面的战友呲牙一乐,又拿出两枚火榴弹,拉开引信,从工事的弹孔向内一丢,“轰!轰!”两次猛烈的爆炸之后,日军的一个枪手连人带枪都被这巨大的气浪冲了上身冲出了工事·像个塞子一般堵在弹孔处,动弹不得。

阮如竟起手一枪,击毙了这个还在挣扎着想缩回去的士兵,向部下招招手,示意他们靠近来。“真是棒!看看他的样子,好笑不好笑?”越南兵用手指着死掉的日本兵,用母语交谈。

“就照这个办法,能消灭多少是多少。”阮如竟同样用越南话吩咐道,“还有,都小心一点,别顾前不顾后的。”

掉第一个拦在路上的火力点,战斗变得容易起来。这倒并不是因为清军找到了战斗的诀窍,而是因为日军的火力点是呈横向排列,从两侧靠近过去,就不虞为敌军发现,接下去要做的,只是小心翼翼的把火榴弹扔进去,就可以解决战斗了。

这片刻之间,海军的小艇又输送了两波次的部队登岸,胡大毛看看怀表,已经是十点十五分,“今天怕是要在山上过夜了。还是我带着严广僖他们上山。”他说,“徐明敞、盖永德、黎耀安,你们三个人带领部队押后,把所需的物资运上来。

众人知道,胡大毛惜字如金,但说出话来从来没有人能改变,心中虽然不满,也只好领命,带领部队转身忙碌起来。

胡大毛带着自己的亲兵部队和另外三个营的战士开始循路登山,他们也不知道这座山叫什么名字,一片郁郁苍苍,到处是多年生的乔木、灌木,军士前进的途中,还要不停的擎着大刀,分开遮蔽阳光和视线的树叶,虽然有可以攀爬的小路,但仅此一条小径,要是敌军在此埋伏,只怕己方要吃大亏。

还好,越往上走,地势越加缓和,绕过一个山路的转弯处,前面是一片平坦了区域,满是日军用过的帐篷和用木棍搭起的棚户,看起来,这里先前是日本军人用作宿营的所在。清军几个士兵向前探路,用脚踢一踢区域中央的各处燃尽的草灰,灰尘扬起,呛得人不住咳嗽,“大人,灰早就冷了,也不知道日本人走了多久。”

严广儒摘下大帽子用来当扇子用,“注意警戒。”他回头和胡大毛说道,“军门,让大家休息一下吧?”

看胡大毛点头,他又吩咐道,“休息五分钟,我们接着上山。”

士兵们除留下几个人担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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