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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山变-第2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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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全国也最称丰厚,但朕始终以为,我大清如今所行的银本位的经济之法,黄金,还是留给后人吧。总不好现在把这点资源都开采光了,等到后世子孙,无物可用,岂不是浪费?”

他固然有这样的念头,但那些走私贩子和贪图黄金的国际掮客却不会如此想,从咸丰十四年之后,英国、法国、俄国的生意人鼓动、怂恿各省百姓到黑龙江等省偷盗采金,已经成为困扰朝廷的一大顽症,抓是抓了很多,杀也杀了不少,但财帛动人心,仍旧是管不胜管,抓不胜抓。

“皇上,黄金本是利通之物,百姓盗采,如火如荼,奕山、朱洪章等人一再请旨,请求朝廷降旨,以官办矿场,管理各地金矿。也好省却我大清国有资源,为外人所偷到的弊政啊。”阎敬铭很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大声擅动,“皇上一番为后人着想的圣意,不为那些偷盗的昏人所知,只以为朝廷不闻不问,有心放纵……”

“行了。朕明白了。”皇帝快速的打断了他的话,“这件事,着奕山、朱洪章即刻点派麾下兵士,到夹皮沟等处金矿矿区去,认真守卫,同时更要加大力度,彻查当地走私黄金的中外贩子,抓到一个杀一个,……”

“皇上,只是痛剿狠杀也不是办法。还是应该从根本上予以治理此事啊。”

“朕这不是还没有说完吗?”皇帝嗔怪的看了看阎敬铭,“同时,命奕山和朱洪章两个认真筹划,看看在当地办理官办矿场,有没有什么难度。若是没有的话,从明年开始,就操行官办采金之事。”

这一次阎敬铭高兴起来,痛痛快快的跪倒碰了个头,“臣下去之后,即刻将皇上的旨意廷寄黑龙江,尽快将皇上的这番旨意落到实处。”

小汤山在北京正北,属昌平县所管,县大老爷姓薄,咸丰十五年的新科进士,榜下即用,也就是俗称的老虎班,补上昌平知县的实缺。自从他上任的咸丰十五年起,每一年的九十月间,皇帝都要临幸小汤山,在这里住上两个月的时间,等到进入腊月,方始御驾还城——薄老爷做了四年县太爷,承办了四年皇差,也可谓驾轻就熟了。

“这一次的差事不必往常,除了皇上、皇后等后宫各位主子之外,还有军机处、御前、宗室等王公大臣随扈,接驾的事情,要千万谨慎小心,这些人,都是一个也得罪不得的。”薄老爷说道,“所以我想,这些人的食宿之事,杜老兄,就请您多多费心筹谋了。”

老兄是县丞,举人大挑出身,口中答应着,心里无奈叫苦,来了这么多贵人,又该是一副如何赔累之兆啊?认真想想,县里虽然有几家富户,可以容纳朝中大员,但……连着数年的时间,总是要人家腾房子纳客,虽然是上命下派,没有缓颊的余地,但终究是一件很伤脑筋的事情。

薄老爷又再说道,“列位也不必忧心,皇差自古以来就是最难办的,但办得好了,却也最可邀上官之喜。前数日我进京去,拜会内务府肃大人,肃大人对我说,皇上体恤下臣辛苦,知道县内连着数年承办接驾之事,疲累甚重,所以,从今年开始,所有办差所用,一概有内务府支付。毋庸县里先行支付。”

他的话只说到一半,就给县里的教习打断了,“大人,皇上体恤下臣,我等就更要以忠孝之心上报皇恩。接驾之事,乃是我县里应付的差事,如何能够让内务府有所花费?即便是,也断然没有向上官倾诉疲累之忧”

众人嘴上不好说什么,心里却一阵痛骂昌平不是大县,每一次接驾,都要很是苦上一段时日——朝廷有法度,县里接驾,固然有礼部、户部、内务府在事后予以报销,但这样的银子,从来不是那么容易到手的,以这两年为例,咸丰十六年以来这三年中接驾所花用的银子,到今年还没有如数到账,原因无他,只是为没有打点好内务府的那群混账。

而若是皇上真的有旨意,着内务府先行拨付款项,由昌平县办理接驾事宜,这样一柄尚方宝剑在手,以往的差额暂时不提,最起码,今年的差事就可以做的心平气和,面面俱到了。孰料这个教习居然说出不要内府代垫,一切由县里自行解决的话来?

这样的话若是传到肃顺耳朵中去,他一定认为昌平县上下都是不知好歹、不识抬举的混账,只要在皇上面前进一二句谗言,这份差事就足矣让自己发疯想到肃顺一张大白脸,一对三角眼,和戏台上的曹操一副德行,又岂是自己一个小小的知县能够得罪的?薄老爷就有点不寒而栗了。

“你老兄这话说得不对”想到这里,薄老爷也顾不得同僚之谊,冷面说道,“我等办差,理当心存忠孝之念,但皇上圣明,垂怜我等辛劳,更且是皇命恩旨,岂有推拒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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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法越交恶(1)

第27节法越交恶(1)

小汤山距离北京不足七十里,但风景却决然不同,因为温泉的作用,雾气氤氲,热流奔腾,在这样的季节里居然照样是绿树如盖,而在温泉池水边上,因为地热和硫磺蒸腾的作用,寸草不生,到处是打磨得平整光滑的青石,也给熏得再不复原先的颜色。

起床用过早膳,休息片刻,皇帝把每日军机处的叫起暂时拖后,带着惊羽、杨三几个人到行辕中的温泉池边,管自更衣,一跳进入池水中,“唔,好舒服”没入齐腰深的池水,把身体放低,只留下头在水面上,“还是这里呆着舒服,喂惊羽,你不下来吗?”

惊羽羞涩的一笑,摇摇头,“皇上,您还是少泡一会儿吧,您忘记上一年的事情了?”

上一年的时候,他驾幸小汤山,第一天因为刚刚用过早膳,决不待时的就到温泉中来泡澡,不料为硫磺之气一熏,身体不适,大吐特吐,好好的一池水,都给糟蹋了。听惊羽提及前情,男子嘿声一笑,“这一次不会啦。朕已经有过经验,如何还能犯同样的错误?你真的不来?”

“奴才不来。”惊羽说道,“皇上,等一会儿军机处几位大人来了,给他们看见……成什么样子?”

“怕什么?父母所给的清白身子,又有什么可以值得畏惧的?”任他如何哄劝,惊羽只是不听,他也不好强迫,只得由她去了。

听着另外以围墙围起来的行辕之内的温泉中,有女子和女孩儿低声说笑的声音,他知道,是皇后和宫中其他的嫔妃,带着女儿在泡温泉了。想到皇后等人玲珑有致的身子,泡在热水中,肌肤红透,有如最最可口的蜜桃一般的可爱样子,男子下身逐渐昂扬,偏巧给上面的惊羽透过清澈的池水看见,口中轻啐了一声,转过头去。

皇帝有心到另外一边去,但若只有自己的嫔妃也还罢了,彼此夫妻,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偏偏几个女儿也跟着过来,又如何能够在孩子们眼前袒露身体?心中这样想着,脑中坏坏的在想,快点把她们都远远的嫁出去

他偏转身子,让身体贴在池壁,伸直双腿,在水中载浮载沉,“惊羽?”

“惊羽在。”

“给朕洗洗头。”

羽在池边坐下,从水中捞起他的辫子,在手中打散开来,随意的搓弄着,“惊羽,你……会不会怪朕?”

“皇上为什么这么说?您对惊羽好,惊羽从来不敢有片刻或忘,如何会怪皇上呢?”

“咸丰七年的时候,朕和你订下五年之约,却又食言了。”他微微仰起头,从视线的上方看着她,“到今天,你还是这样没有任何名分的跟着朕,做一宫中侍女……朕真担心,等将来你我都老去之后,你心中有孤苦无依之悲啊。”

“惊羽能够陪在皇上身边,心里不知道有多快活呢”惊羽笑眯眯的,丝毫不将他所担心的事情放在心上一般的说道,“至于日后,等惊羽真的老了,就青灯古佛,常伴一生。闲来想想和皇上在一起的快活岁月,难道不也是很好的一件事吗?”

“你能够这样想,自然是极好。只是啊,朕又如何忍心?”

“皇上,您就不必为惊羽担心了……”惊羽正在说话,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回头看去,“皇上,是几位大人来了。”

皇帝也长起身子,抬头看去,奕几个人正站在园子门口,和守门的侍卫说话,看他们脸上的神情,一片惶急,似乎是有什么事发生了,“你过去,”他对杨三说道,”传他们到行辕寝宫见驾。”

杨三自去传旨,他也从水中出来,冒着寒意穿上小衣,一溜烟的跑回到寝宫,“唔,这下暖和了。传吧。”

奕几个进到暖阁,不及跪倒就给他拦住了,“都免了吧。有事?”

说道,“理藩院刚刚从京中派人传来急奏,法国人有意在越南生事。越南国主已经向驻交趾的法国总督狄佩雷提出交涉,一面奏请我朝,以宗主之恩,赐予援手。”

皇帝楞了一下,忽然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现在……已经过了巳时了。”

“不,朕是问,你们知道在西洋人的纪元中,今年是哪一年了?”

奕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答道,“应该是1870年。”

皇帝沉吟片刻,伸出手去,杨三忙从奕手中接过奏折,递了上去。皇帝接过厚厚的一本奏折,打开来仔细阅读,奏折上的内容,和他后世所知道的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在时间上提前了很多,想想也不无道理,大清已经不再是原本的大清,法国也不再是原本的法国。有了这些微的改变,或者也是可以容忍的吧?他一面看着奏折,心中一面如是想着。

越南正式受清朝的册封,是在顺治十八年,承认前一年九月自称国王的黎维祺为安南国王。到了嘉庆八年,改安南为越南,国王阮福映,年号嘉隆,越南人民称他嘉隆皇帝,是一位英主。阮福映在统一越南三圻时,曾经委托天主教神父,请求法国援助,与法王路易十六,订立条约,愿割土作为酬谢,后来法援未到,条约当然不须履行,但法国的势力却就此伸入越南了。

从嘉隆皇帝以后,阮朝三代皇帝都不喜欢法国和天主教。因此,在道光年间,越南也象中国一样,常闹教案。英法联军挑起二鸦之战的那几年,法国海军附带在越南攻城略地,越南国主几次上书清廷,请求宗主国的援助,消息奏报到京城,咸丰始终不理、不问。于是在咸丰九年的夏天,越南被迫跟法国订立了条约,赔款割地之外,另有专条:越南政府承诺,此后不以领土的任何一部分,割让给法国以外的任何一个国家。

法国得寸进尺,五年以后吞并了整个南圻,而心犹未足,还打算攘夺北圻,仅留下中圻给越南。到了十四年,借故攻陷河内,越南政府派出一员名将抵御法军。这员名将叫刘永福,是中国人。

刘永福本名业,字渊亭,原籍广东钦州,落籍广西上思。早年跟过洪杨,洪杨不及事发而败,余众四散,刘永福逃到广西、云南和越南的边境,后来看官军追比甚紧,没奈何只好越境而出,逃到了越南。

越南国小而官多,令出多门,造成政治指挥系统的殊不灵便,各地豪强各自为政,国主根本管不来,只好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刘永福带了两百多人,翻山到了越南的高平省,自树一帜,以黑布为旗,号为黑旗军。

进入越南之后,刘永福先把目光投注到了六安州,这里原本有一支名为白旗军的武装,头目叫盘文义,为人非常残暴,手下有一万余人,在当地做尽了恶事,越南政府几次正教,都给盘文义杀得大败,不想等刘永福到来之后不久,便打败了盘文义,占据了六安州,盘文义也给他用反间计杀掉了。

事后,刘永福把盘文义和州内一些经盘文义起用的伪官的头颅送往宣光巡抚处报捷,经宣光巡抚向越南国主保奏,赏了他百户的军职,算是正式接纳了他。在这之后,黑旗军逐渐壮大,刘永福不甘心只龟缩在六安一地,把目光瞅准了跟有战略及经济意义的保胜。

保胜和中国的云南接壤,两国之间的界河名为红河,发源自中国云南,上游叫沅江,蛮耗以下才叫红河,流向是从西北向东南,和从东北流过的南溪河汇合,合口的地方北岸是云南的河口,南岸就是越南的保胜。因此,取道红河无论是越南货物进入云南还是反之,都要经过保胜,这种非常优越的地理条件,为在保胜设关收税提供了很好的条件。

保胜同样有驻足本地的豪强武装,头目叫何均昌,派兵迎敌,一战之下,给黑旗军杀得大败,不到半年的时间,多次打败何均昌及其帮手,势穷力蹙之下,只好请黄崇英来帮忙。

黄崇英同样是广西人,也是洪杨事败后,从中国逃到越南来的,他占据在河阳地区,收下有数千士兵,形成一股和越南政府对抗的割据势力,成为越南人的心腹大患。

刘永福自知不是黄崇英的对手,只好暂时隐忍,由退回六安,伺机而动。后来终于给他找机会偷袭成功,把黄崇英赶回河阳,自己占领了保胜。后来更是在立石、夏和、镇河、保胜等地屡屡打败黄崇英,越南政府看到刘永福的价值,升任他做了正八品的百户。并且允许他在保胜弛禁通商,设关收税,一跃从流寇,成为了正式的政府官员。

另外一面,越南人看黄崇英给刘永福打败,有心趁火打劫,消灭这一支盘踞在国内的割据力量,不料黄崇英打不过刘永福,但对付越南的官军,却是常胜部队;黄崇英恨越南人给自己捣蛋,分别派部将陈亚文和廖四攻占了湖宁县和立石县,越南人给他打得落花流水,节节败退。最后北圻统督黄佐炎没有办法,只好又把刘永福请来,对抗黄崇英。并保举他做了兴华、保胜防御使,以资其功。

但刘永福心中始终顾念的,仍旧是回到自己的祖国,在帮助越南、中国方面多次征缴黄崇英的过程中,他数次相滇桂两省的官员表示,希望朝廷可以允许自己回国谋生‘宁为中朝千总、把总,不愿做越南提镇大员’。情见乎词,一无虚假,时任广西提督的冯子材深为感动,几次上表言及此事,希望皇上能够开恩,赦免刘永福早年从贼之罪,允许他回归故土。但皇帝却始终坚拒不纳,也不知道打着的是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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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法越交恶(2)

第28节法越交恶(2)

到咸丰十八年的时候,法越交恶,事情坏在一个叫堵布益的商人和一个叫安邺的法军上尉身上。

道光二十七年之后,法国人的势力范围进入越南,占领了越南南圻六省,在这里大做生意之外,犹不满足,有意谋求更大的利益。而且,越南上下一片暗弱,二十余年的时间里,法国人只要出动有限的几艘军舰和数百军队,就可以横扫越南全境,也助长了法人的骄横之气。

堵布益是个商人,从咸丰十年之后,多次往来中国内地做生意,最深达到过汉口。发了很大的一笔财,与政府方面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后来又多次出入云南进行贸易,咸丰十五年的时候,他怀着勘察红河航道的意图到云南的蒙自、蛮耗等地,再从那里乘船到河内,经过航行,他了解到,红河可以建立沟通云南和河内的航道。

第二年,他返回巴黎,向法国海军殖民部提出,允许他乘坐派驻交趾支那的海军分舰队的炮艇前往越南首都顺化,目的是要胁迫越南政府同意法国借用其领土,以创设一条连接越南和云南的航线。法国海军殖民部答应了他的请求,于是,咸丰十八年,堵布益带着四条船和一百五十余人,经由中国云南回到河内。

双方一开始的合作倒很顺畅,但在堵布益回国的期间,给越南人发现,他的随员有和黄崇英勾结的事实,于是恶感大生,趁堵布益不在,拘禁了他在河内的同伙。堵布益回来之后大怒,率领随员带武器上街,向越南官员索回被拘谨的同伙,进而焚烧越南政府的告示,袭击越南士兵,囚禁越南官员,他还在前往云南做贸易的途中,威胁地方官员,“如果你尝试欲拦路,我将用机枪尽杀你等,如你让我经过,我们将会成为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越南地方官自然不会为他吓到,于是,堵布益下令射击越军的工事,火烧沿江木筏以示威胁,在通过黑旗军驻守的馆司关时,由于黑旗军在出售粮食的时候要价过高,堵布益又几乎和黑旗军翻脸。他狂妄的宣称,“如果你们试试和我捣乱,我将从老开至河内全区把你们歼灭净尽。”

堵布益这样狂妄的言行引起越南人的不满,而且他根本无视越南人的抗议,没有半点收敛的意思,越南人只好派人去见交趾支那总督狄佩雷,要求他派军舰到河内,帮助驱逐堵布益。同时,堵布益也向狄佩雷求助,以对抗越南政府。

狄佩雷两面讨好,暗中倾向堵布益,一面让他暂时离开河内,以缓解矛盾,一面又考虑,准备趁这样一个机会,派军队深入到北圻——而物色来的率领这支部队的军官,便是安邺上尉。安邺带着56名法军士兵、乘坐四艘小艇从西贡出发,奔赴河内。他所接受的正式命令是:调查堵布益对抗河内当局的原因及河内当局对于堵布益的指控,同时了解河内的对外贸易情况。

但安邺到达河内之后,擅自为自己此行的任务增加了驱逐海岛的内容,这自然遭到河内方面的反对,他们指出,“安邺唯一的任务,就是在审判并驱逐堵布益,非以干预国家之事。”

于是,安邺又张贴了一张告示,声称除解决堵布益的事情之外,“我的使命还有另外一个目的,主要在于保护商务,在法兰西的保护下,把这个国家及其河流(指红河)向各国开放。”同时他还向河内当局提出商约五款,并威胁说,如果不接受,就要使用武力。

到咸丰十九年的七月十九日,安邺给河内当局致送最后通牒,威胁对方,如果天黑之前不接受他的条款的话,就要攻占河内,俘虏巡抚。

到八月二十日,安邺带领的部队和堵布益所有的武装人员的协同作战下,率领百余人向河内城进攻。巡抚阮知方和儿子驸马林组织反击,后来驸马林死于炮弹之下,阮知方也被俘虏,越军一哄而散,法军占领了河内,后来,阮知方绝食而死。

皇帝看到这里,好笑的放下奏折,捏一捏鼻梁,“这份折子,你们都看过了?”

“是。臣等都看过了。”

“朕真不知道该说法国人能耐太大,还是越南人都是蠢猪了一百几十人的部队,居然就能够占领如斯重镇如河内者?即便越南人都是猪吧,总也能拱倒几个法国人吧?居然这样就给人家杀败了?真可笑”

赔笑说道,“越人愚笨,于此事便可见一斑。但臣弟想,越南为我大清属国,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朝廷总得拿出一个妥善之策,也好让天下人不敢因此小觑了我大清的日上国力啊”

“拿什么办法?让越南人自己想办法去一群废物。”

曾国藩明知道皇帝是在说气话,又怕他就此议定,真将越南之事袖手不管,到时候,朝鲜、琉球等国将如何视之?因此,故意不理他的话,自顾自的说道,“皇上,法人得陇望蜀,欲壑难填。河内丢失,则北圻全境危矣。若是法人有心借越南与我大清接壤之土北上……”

皇帝的眉毛猛的一挑,“他敢?”他大声说道,“朕才不相信,一个小小的法国,就敢大胆挑衅我大清?这时候,只怕他们连自己国内的事情还照应不过来呢还敢招惹我大清?”

“是。臣也以为,普法之战,如火如荼,法人就是天做胆子,也绝不敢在东方与我大清交恶。但臣的意思是说,若是由得法人在越南肆虐,百姓凭遭兵燹之外,更恐有流民为避战火,涌入我朝,为滇桂等省,平增困扰。不可不防啊?”

曾国藩这最后一点,着实是给皇帝提了醒:确实,百姓懂得什么?自己的家乡打仗,自然就要往平安的地方跑,广西、云南两省虽然称不上很富庶,终于还是没有日日夜夜命悬一线的苦恼,这种难民的问题,该如何解决呢?“那,广西和云南那边……”他迟疑了一下问道,“好像没有流民涌入的奏报吧?”

“这,据臣等所知,尚无此等文字奏陈,料想法人虽势大横强,终不能在数月之内,攻占北圻,百姓也就毋庸携家带口,北上奔逃。”

“嗯,这且不去管他,你们说说,这件事该如何处置?”

为法越交恶之事,皇帝和军机处议了一个时辰,暂时拿出了三个办法,首先是让奕回京,即刻召见法国法国公使恺自尔,声明大清对于越南自古所有的宗主权,要求法国尽快解决和越南交恶事端,撤换领兵的上尉安邺,归还河内城,法国士兵即刻退回西贡,否则,一切后果有法国人自己承担;第二,命云南巡抚唐炯、提督黄桂兰出镇南关部署防务,给法国人施加压力;第三,全力支持刘永福在越南的抗法作战,给枪炮、给子弹、给教官,帮助他整训士卒。

君臣议定此事之后,皇帝说道,“越南人都是一群蠢猪,这件事过去之后,从直隶抽调绿营士兵,另外,再从邻近的山东、河南抽调部分军中骨干,到越南去,好好帮他们训练一下步卒。一座城,让人家百十人就给攻下来了,这不是笑话吗?”

“是。臣也以为,越南兵战力确实堪虞。从这一次的河内攻防战,就可以见其士气之孱弱,也实在是到了该整顿一番的时候了。”曾国藩是正牌子管着兵部的大臣,他第一个说道,“但臣以为,越南地处南国,其国多有瘴疠之气,恐怕北地士兵有水土不服之扰,到时候,训兵不成,自己反而受其连累,请皇上明察。”

“是吗?”皇帝不怀好意的拖长了声音,“如今可真是了不起了,嗯?当年在关外与俄国人接战,爬冰卧雪的苦楚也能够受得住,如今只是让他们到越南去练兵,就拿出这么多理由来了?”

听皇帝语气不善,曾国藩赶忙跪了下来,“臣奉旨管部,公事有所不谐,都是臣的过失,请皇上恕过。”

“还瘴疠之气?”他似乎根本没有听见曾国藩的自辩之词似的,喃喃自语的骂道,“身娇肉贵,都成老太爷了?干脆不要管,不要理,连枪也都放下,各自回家去算了”

眼见皇帝一张清秀的瓜子脸上的阴云越来越浓,可见一场大风暴就在眼前,奕抢先一步,跪了下来,“皇上,臣弟有话说。”

“你想说什么?”

“皇上,新行军制,自咸丰七年安山湖建功以来,早已为天下臣民所共见。大清二十一行省所练绿营步卒,俱都是经由当年天津光武新军再传子弟一手演练而成,战力之强,不但早已威震华夏,更经由十一年与俄国一战,远播域外,中外尽知。故而臣弟以为,不但山东、直隶等江北诸省兵员强盛;滇、桂、川、黔等省亦莫不如是。都是我大清忠勇儿郎,又何必分什么南北之别?”

“……而此次曾大人所请,臣弟想,派遣南地之兵,一则可以收兵贵神速之效,二来,也可以收就近用兵,缓解朝廷调拨之亟的难处。臣弟这一点小见识,请皇上明察。”

皇帝双手交叉,思索了片刻,“也好,就依你所说吧。由云南和广西派兵员到中越边境去。另外,我大清的兵士派到越南,帮助他们练兵,一切饮食用度,都要越南人拿银子出来。每人每月关饷,一切都要按照在国内的规矩来。”

奕心中好笑,中国的皇帝,富有四海,像他这样贪财的,殊不多见“喳。臣弟下去之后,即刻会同理藩院办理。”

皇帝没好气的摆摆手,“都下去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朝廷的廷寄尚未到达云南、广西两省,越南国内的形势突然发生了逆转。这要从三方面来说。

先说越南人,越南国主名叫阮福时,号嗣德皇帝,阮国主年轻的时候患有消渴之疾(就是糖尿病),轻易不问国事,都由辅政阮说来主持,时间一长,阮说在越南政府方面,权势日大。

而法国人方面,安邺占领河内,原任巡抚绝食而死,事情闹得非常严重,越南政府命商舶司以文书照会法国司令和在嘉定的使臣,要求和平解决双方的冲突,希望法国命令安邺退还河内省城,法国方面的温和派,殖民官员霍道生甚至亲自致函安邺,对他出兵占领河内的鲁莽举动表示不满。

信是这样写的,“……你被派遣,乃在驱逐某冒险者,并试与安南(就是越南,文中所用是沿袭现在人习惯的称呼)官员取得谅解,而你反而与此冒险者相结连,没有预先的警告,而以开花炮弹射击未曾攻打你而且是无防卫的人们,你可曾想到,倘人们将来知道这事,将使你和我们蒙受如何的耻辱?无论是从你个人或是从法国将欲达到的目的来说,这是一个不能补偿的伤害,……你的训令没有让你这样做。”

同胞官员的信件,没有让安邺冷静下来,相反,为胜利冲昏了头脑的安邺对此全然不顾,更派遣属员想越南政府追问他所提出的通商协议如何答复?

越南政府迫于压力,将河内所有官员不问生死,一概解职,另外任命陈廷肃为河宁总督;阮仲合为巡抚;张嘉会为布政使,带同部分地方官员,赶赴河内,与安邺谈判。

安邺并不罢手,他又传习北圻诸省,设关津、拔江栅,揭商约三条,不久,又出兵攻占了海阳、宁平四省——到这样的地步,北圻就变得岌岌可危了。

越南人没有办法,只好备战,不过阮说知道,以越南兵士的不堪一击,根本不足语战,于是,便把主意打到刘永福的身上。

几次派人招刘永福出战,后者总是推三阻四的不肯出兵,阮说无奈,只好向黄佐炎问计——黄氏自从黑旗军出兵助剿黄崇英之战以后,就与刘氏交好,两个人过从甚密,黄佐炎自问于刘永福的心思,还是能够摸透几分的。于是对阮说说,“此事易尔。刘某人一介武夫,所求者不过荣华富贵四字,只要辅政大人能够答应,重重的封赏于他,不怕他不肯出兵卖力。”

于是,越南政府下钧令,给了刘永福‘权充兴化、保胜防御使’的衔头——虽然还不是实授,但这个官衔已经是正三品的大员,比之他原来的百户之位,不知道高了多少。这一次,刘永福答应了。并带领黑旗军,南下准备迎敌。

咸丰十九年十一月初,刘永福带黑旗军数百将士,赶到距离河内城十里的名为罗城的地方驻扎,黄佐炎及所部越南官军则在考后二三里的地方驻扎,双方议定:黑旗军做先锋杀敌,而所有后勤事务则交给越南人负责。黄佐炎还颁布的赏格:斩法兵首级一颗,赏银一百五十两;一画(这是法军军官的一种标记,就是少尉),加十两;两画加二十;三画加三十(法军最高指挥是安邺,他就是三画的上尉)。

十一月初二日,这一天是周日,安邺正要进城和越南人派来的代表,新任总督陈廷肃举行谈判,听副手巴尼汇报,有越军前来搦战,安邺混不放在心上,立刻中止会谈,和巴尼带领二十余法军士兵,抬一台山炮出城迎战。

出门先放炮,轰轰几声炸过,越军大败,安邺得意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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