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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山变-第2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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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澧拂然色变,“六叔,您这敢莫是和侄儿开玩笑的吗?”

奕一笑,“若说是开玩笑,便是开玩笑,若说不是,也不能说是玩笑。“

“六叔这话侄儿不明白。”

“六叔说曾国藩依靠你皇阿玛这颗大树,可不是在和你开玩笑。数年之下,皇上对其言听计从,放手使用,嘿令天下侧目啊。”奕说道,“而若说到皇上的心思,曾国藩也是揣摩的最为透彻,这君臣相得,令人钦羡呢”

这一些军机庙堂之间的杯葛之事,载澧也是知道的,但所得不详,而皇帝平日最恨臣下做一些捕风捉影式的附会言论,一经发觉,立刻处置,特别是几个阿哥逐渐成长之后,更是将他们与朝臣结党为派之事,悬为厉禁,因此,他也不敢多做打听,“六叔是说?侄儿这一次未得恩赏,也是皇阿玛的意思?”

奕笑笑,没有说话,那样子,分明就是默认了。

载澧大感委屈的努起嘴巴,“六叔,不是侄儿不孝,敢心疑阿玛有苛责之求,但您也替侄儿想想,远赴西洋之国,只为验收接船,这一路往返,功劳苦劳都不提,只是说风波之恶……老三、老四他们又有哪个尝过了?”

“你啊,你只以为为国立功,便要你阿玛封赏于你,却不想想,你如今不过二十岁,若是全然按照所立功勋封赏的话,日后又置你那些兄弟于何处?又置你皇阿玛于何处?”

“六叔这话侄儿不明白。”

“你阿玛子嗣之多,在我大清有史以来,也唯有圣祖仁皇帝当年可堪比拟;而若说起兄弟之间的情谊,你以为,又当如何?”

载澧不明白,“六叔,您说的是什么啊?侄儿一句话也听不懂呢”

奕心中暗叫冤孽载澧从小不好读书,行事做派亦自没有学会那么多读书人的弯弯心肠,不但比不得兄弟们之中书读得最好的载滢,就是皇后嫡子的载湀,也远非他所能比拟。但正因为如此,载澧为人坦荡,更有一种直来直去的豪爽劲儿,在宗室之中,最得人缘,和他五叔当年,倒是有的一拼。

奕当年并不喜欢这个侄儿,还是到了后来,恭王府世子载澂渐次长大,和载澧臭味相投,两个人成了好友,因为这一层的关系,载澧对六叔也多有孝敬,叔侄两个,才逐渐热络起来。

听侄儿口口声声都是幼稚之极的语句,奕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你啊,你就是不读书”

“六叔教训的是,侄儿天生不会读书,只要闻到书本上香香的墨香味儿,就从心里发憷……”

奕心中一软,载澧秉性就是如此,自己就是再做督促,也丝毫不见其功,反倒不如由着他的性子发展,或者还能有所进益呢?“大阿哥,以你胸中所见,你阿玛这一次派你到英国去接船并学习,可是有什么深意?”

“这是……侄儿想,这是侄儿多次向皇阿玛请旨之下的结果吧?至于皇上有什么圣意,侄儿岂敢乱猜?”

“不妨事的,今儿个只有你我叔侄两个,说错了也没有什么关系,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好了。”

“那,侄儿想,皇阿玛知道侄儿不成气候,派侄儿到外历练一番,以图侄儿日后能够有一技傍身,也好为国出力,……是这样吧?”

“你这番话不能算错,只不过呢,你有没有想过,西去之行,舟车劳顿,即便是你的身体贯称强壮,怕也难以适应。我听说,你额娘几次到你阿玛跟前请旨,只求免去你这一次未知前途凶险的差事,不过给皇上拒绝了。”奕是一派训诲的语气说道,“凡此可见,你阿玛于你也是多有关切,否则的话,那么多人不好派,单单就派你去?”

“那六叔所见呢?”

“历练你固然是其中之意,但依六叔看来,这其中,怕还有着更深一层的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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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东巡海防

第2节东巡海防

用晚膳的时候,皇帝翻了瑾贵妃的牌子,等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响起和杨三请安的声音,他放下了笔,揉一揉略觉有点酸胀的眉心,站了起来,“奴才叩见皇上。”

“起来说话吧。”他说,“今儿个见到大阿哥了?”

“是。早上的时候,孩子到宫中来,给奴才请早安来了。”瑾贵妃笑着说道,“一年多不见,大阿哥比之当初离京之前,可是又高了,也黑了呢我这个做额娘的,又觉得心疼的慌,又觉得高兴呢”

“嗯,他确实比当初请旨出京的时候,长进了很多。”皇帝一语双关的说道,“要说起来啊,他们兄弟之间,大阿哥是第一个出来办差的,做得好不好暂时不提,这份肯为君父分忧的心思,倒是令人欣赏呢。”他说,“你做额娘的,也从旁有功不少啊”

“这都是皇上训教得法,奴才又有什么功劳了?”听丈夫夸耀孩子,做母亲的心中高兴,嘴上说着谢恩的话,脸上带出了一片笑容,“皇上若是看他尚勘造就,奴才大胆请旨,再给孩子增一些差事,一来锻炼,二来,也好给皇上分劳,连百姓也说,上阵父子兵的嘛”

“嗯,”皇帝若有所思的点着头,他当然知道瑾妃这样说话是什么意思,载湀以上,各家兄弟日渐成长,除却二阿哥载滢如今不在国内,暂时还不必提之外,其他后宫之中的各位嫔妃,为使孩子能够更得帝宠,无不费劲心力,也不知道几时算是一个头“等日后吧,日后朕再看看,看看再说。”

贵妃不敢多说,伺候着皇帝更换衣服,夫妻携手上床安枕,不提。

第二天早上,军机处照常入值叫起,所议的有两件事,第一是美国公使浦安臣向大清总署衙门提出的关于罗妹号商船在台湾为生番所杀之后的美国政府提出的解决办法。

这件事发生在咸丰十七年,当时一艘名为罗妹号的美国商船,在从汕头驶往烟台的过程中,遭遇飓风,为风浪所迫,在海上漂流数日,最后在台湾南端洋面的红头屿附近沉没,船长赫特夫妇及船员等共14人,分乘两只舢板,划行17小时,在琅峤尾龟仔角鼻山附近登陆,喘息未定,即被来自附近森林中的番人枪手射杀,仅1华人水手侥幸逃走,后经商民协助,乘船至打狗报案。

英国副领事贾禄接报,立即函请台湾道台就此事进行严格究办,并通知在打狗停泊的英轮“科摩轮”号驶往出事地点进行救助。台湾道台吴大廷得知此事后,命令凤山县令及南路营参将一同前去查访,但参将会回报说道:“生番行同兽类,不可理喻,且该处树林丛杂,生番匿迹放枪,特其长技,难以用兵”,希望就此息事。英国人自然不肯,科摩轮号舰长布洛德立即决定启航前往出事地点,希望赎回或未遇害的船员。3月26日,该船到达现场,英军刚刚登陆,即遭到来自附近丛林的猛烈枪弹袭击,他们不愿冒险前进,只好退回船上,发炮轰击隐藏在丛林中的生番之后,悻悻而归。

一直到四月二十二日,驻京的美国公使馆方得到确切消息,一时‘西情哗然’,向总理衙门提出照会,要求严办此案杀人罪犯,并防止类似事件发生,确保台湾沿岸往来船只的安全,最后特别声明即刻通知美国舰队司令派遣兵船前往台湾,商同该处地方官府查办。

奕是管部的大臣,接到美国政府的照会之后,即刻向皇帝做了奏陈,在他以为,皇帝于这种刑名之事,非常重视,特别是针对有洋人被中国方面戕害的案子,更加用心,定会拿出一个令各方都满意的结果,不料事情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台湾之地,王化不及,出现如此悖伦之事,固然是人情之伤,但也难以避免,着总署衙门剀切宣喻朕意,并详加抚恤,以慰死难。”就这样轻飘飘的放了过去。至于美国人在照会中提出的种种要求,更是一个也不准

奕大失所望,更莫名其妙,他掌管总署衙门多年,于国际公法也是很有了解的,皇帝这样的说话,分明是给人一个‘台湾乃大清政权不及之地‘的恶劣印象,若是西洋各国借此为口实,行以代管之实,到时候大清方面失却礼法依凭,又当如何?

他以此立言,坦诚心中所想,不料更加触怒了皇帝,“呸”他恶狠狠的啐了奕一口,“你听听,你说的这叫什么混账话?什么叫代管?台湾是我大清土地,多年以降,政通人和,台湾百姓深受天朝豢养之恩,心向朝廷,又如何轮得到洋人来代管?西洋各国终究是文明之邦,又岂会有甘冒国际法之准则,插手别国所属之地的劣行?再说,即便有人敢以此为立言之基,也要估量一下,我大清十余年来大兴海军,炮舰兵船横亘海上,又岂是吃素的?”

奕无可奈何,怀着一肚皮的疑惑,转身下去,自去向美国公使晓谕皇帝的诏旨不提。

皇帝也很觉得苦恼,台湾之事便如历史上真实发生的一样,出现在它该出现的进程中,罗妹号不过一个引子,自己故意不理,也诚然是有意要留人以口实,yin*东洋小国起觊觎之心,到时候,他们不动手则罢,一旦敢于兴兵犯边,就要施以雷霆,彻底而永远的解决掉这个心腹大患只是希望日本人不要辜负了朕的一番期望啊

而第二件事,则是日本使者渡海而来,为增进两国贸易,向中国提出仿效英法等国前例,利益一体均沾。

奕提出此事,皇帝呲牙一乐,“日本人也要增进两国贸易?他们有什么可以拿出来和我大清交往的?一个百姓连姓氏都没有的国家,居然也要和我大清文明之国互利有无?简直是笑话你去问问他们,他们有什么是朕没有的?贸易之事,一概不准朕既不要日本人的贡奉,日本人也休想从中国得到任何东西”

“这,”奕几个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皇帝的火气从何而来,自从咸丰二年之后,皇帝对于四海而来的各国夷人都是抱着抚远怀仁以待,多年以下,深得列洋之国的崇敬之意,怎么到了日本这里,就是这样一幅态度呢?“皇上,臣以为,日本之国固然形同野兽,但正因为如此,方才需要我天朝传以教化、文明……”

“奕,你这是在质疑朕的决断吗?”

奕大惊,赶忙跪倒碰头,“臣弟不敢”

“你最好不要敢”皇帝冷酷的说道,“若是别的国家也还罢了,只有日本国,总署衙门下去派人告诉日本来使,朕连他们的声音都懒得听到,从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今后凡是我大清国土,皆不准日本人停留驻足,另外,行文各省,有敢于容纳日本人靠海停留的,一概撤职查办”

“皇上,行此非刑之法,臣只恐天下人难以料理啊?”曾国藩终于忍不住了,大声从旁奏陈,“日本国人与我天朝无伤,似乎不宜如此严苛以待啊”

“此事毋庸议。”皇帝管自起身,作势欲走,又站住了脚步,“朕可告诉你们啊,朕最恨日本,你们最好不要触及朕的底线,否则的话,多年情分,也丝毫没有话讲,嗯?”

听皇帝竟然不惜以罢相相威胁,奕、曾国藩等人都吓得傻住了。

众人退值回屋,各自沉默不语,“皇上这是怎么了?国事处置,焉可如此儿戏?”许乃钊第一个说道,“王爷,可知道皇上今日为何如此?”

“这,我也不知道啊。”奕说道,“记得咸丰十七年的时候,为了美国商船罗妹号一事,皇上还说过,总要小心办差,抚平夷情,不可因生番未经教化,而使各国以为我大清同为此等蛮夷之邦,于该商船之事,总算能够换得各国谅解,处置之时,也算尽如人意。怎么到了日本国这里,就是这样一幅颜色了呢?”

“我看,这也没什么不好。”骆秉章剑出偏锋的一句话,把众人的注意都吸引了过来,“你们想想,这十余年以下,各国洋在我天朝多行商贸,各省之内,仅只是报上来的教案之事,就多如牛毛。要是再不多加管束一二,长此以往的下去,还成什么样子了?这一次,要是能够借日本人一事,让这些外国人知道,天恩浩荡之外,还有不测之威,今后学会一些谨凛操行,难道还是坏事吗?”

“斋公这话说的是,”奕附和的点头说道,“诚然,各省之内,教民相害,如今简直都要成了过街老鼠了。下面办事的差员,一说接到教案,就没有一个不头疼欲裂的。我看,也实在是到了不认真整顿一番不行的地步了。涤公以为呢?”

曾国藩是不爱说题外话的性子,于骆秉章几个人的说话没有很放在心上,闻言楞了一下,“啊依我看,还是想想该派谁人去向美、日两国公使认真通传皇上的圣谕才是目下的正办,其他的事情嘛,等回来再说吧。”

挥退了军机处的几个人,皇帝因为日本人派使者来华请求商贸往来之事引致的怒气始终难以排遣,喉咙间恨恨的哼唧着,“狗日的王八蛋早晚有一天,要让你们知道我大清的厉害”

这数日以来,他的心情极坏,旁边的近人稍有过失,都要遭遇重责,因此一个个吓得如同避猫鼠一般,连口大气都不敢出,让他想找机会发泄,都没有什么路径。枯坐良久,肃顺和礼部尚书匡源、兵部尚书奕山几个人为皇帝东巡一事,递牌子进来了。

宣至御前,行礼之后,皇帝问道,“都预备妥当了?”

皇帝东巡一事,是咸丰十八年发端的,起因是从英国购进的六艘铁甲舰中的最后三艘已经运抵中国,分别停靠在威海、旅顺、库页岛三地,并中国自己生产的广字级、雷字级炮舰及更小型的巡海快船,初步组成了北洋舰队的主体部队。

在这之后,皇帝几次提及要亲自到以上各处去巡视一番,不过天子出行,非比寻常,一直延宕至今,方才有了成议。“皇上,御驾出京,只为巡视军前,在我大清先朝还是未有成例,故而奴才会同礼部、兵部僚属,翻查前朝会典,唯有高庙时,纯皇帝曾巡阅天津海防,可以援引一二……”

皇帝有一搭无一搭的看着兵部奏请上来的东巡行止底册,口中随便的答应着,“这里,不妥。”

源不知道哪里不妥,赶忙碰头,“臣等办差有未尽之处,请皇上天语训诲,臣等亦可随时整改。”

“这一次先到天津,从该处北上,然后再乘海船南下山东,这也还罢了,只有一节,朕此次到天津,是要巡视京畿重地的海防大局,你们在这上面写着的,都是让朕在紫竹林、海光寺等地的官署行辕中居住,所引见的人员名单,也都是天津府道以上级别的官员——这些人朕平日在京中看得还少了吗?也用得着到天津去看?这些人朕一个都不见”

“是,是顺碰头答说,“容奴才等下去之后,以皇上之法为法,另外安排传见之事就是了。”

“多安排一些在军中真正领兵,知道士卒疾苦,掌握海防重担之人来见朕,朕也好通过他们,知道士卒所需所想,这才是朕此次东巡的主旨。弄一些人到了御前,只知道照本宣科的念一些官面文章,你们不嫌恶心,朕还觉得腻歪得慌呢”

“喳,奴才都记下了。”

“还有,命五阿哥载湀以上的所有阿哥,随朕一起出巡,也好让他们看看,这九州万邦的壮美景致,到底是怎么样的?”皇帝说道,“京中之事,全由皇后坐镇主持。”

“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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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海军大政

第3节海军大政

皇帝固然有旨,要看一看各地守备实战情况,但下面的人可也不敢就此当了真,自咸丰十二年,皇帝巡幸热河之后的几近十年间,御驾从来不曾出过北京,而垂拱九重,国事大治;这一次为海军布防建设一事,出京巡视,沿途各省,哪一个敢学胡林翼当年妄行,而有胆做虚应差事之举?

八月二十六日,御驾出东直门东行,乾清门侍卫、御前侍卫、神机营、锐建营、善扑营维护着队伍之中的玉辂大驾和随扈大臣的官轿,迤逦而行,在城外的官道上拉出十余里的长长的队伍。

出城走四十里,便到了通州,到这里有直隶总督胡林翼率领着直省、天津各级府道臣员在码头边跪迎圣驾,请过安之后,请皇帝登上准备好的长龙座船,由天津机器局总办潘俊德、水师营副将郑崇义、总哨官黄春园带舢板二十三只在前拖带,行九十里而夜宿码头。

肃顺是御前大臣,命郑崇义、黄春园带领舢板水师还泊御舟周围,巡更达旦;通州协、天津镇两标官兵及神机、锐建三营部队护持在第二层,御前侍卫、乾清门侍卫则守住第三层,也就是最内一层,分别命人增加了双倍岗哨,这才暂时放心心来,到御舟前递牌子复旨。

皇帝命人把肃顺传了进去,他进来的时候,御舟之中一片热闹,从山东威海赶来随驾的沈葆桢和奕誴也已经到了,除了这两个人之外,其他还有御前、军机处、载澧、载滪、载沚和载湀兄弟四个,也恭敬肃立一旁,听皇帝和大臣们在说话。

他穿了一袭便装,一件粉青湖绉的夹袍,紫缎套珊瑚扣子的琵琶襟褂子,系着明黄色的腰带,手边的搁手几上放着一顶红绒结顶的玄色缎子的小帽,面上带着笑容,正在指着沈葆桢,和众人说话,“朕看过沈葆桢所上的《查勘胶州湾条陈》了。你这份条陈上得好啊,好就好在,没有因为海军之事是朕一力推行,数载上下齐心,海内称赞之下,而胸中有为尊者讳的隐情,致使海防军情,略有隐晦莫名处”

他的眼睛在四个阿哥身上扫过,微笑着说道,“当年朕为袁甲三不敬尊父一事,几乎要了他的脑袋,朕还记得,载滢亲自到御前求恳,终于挽回了他一条性命。当时朕对载滢说,朝堂上下,都要有一番择善固执的心肠,以是为是,以非为非。只要都能够有这样一种实事求是的办事之风,则天下大事,无不可达”

这段往事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不过载滢如今不在大清国内,皇帝突然当着其他的孩子说起他来,内中的深意就大勘琢磨了。

“皇阿玛圣训极是。”载滪躬身说道,“自我皇上登基二十年来,正是凭此实事求是的办事之风,才有国势日进,百姓安居的盛世之景,这也都是皇阿玛训教天下,独有不传之密的诀窍所在啊。”

皇帝微笑着摇摇头,不置可否的瞟了儿子一眼,回身向惊羽一伸手,女子上前一步,从御塌边的枕头下面取出一个黄皮封匣,打开来拿出一份奏折,递到他手上,“这份折子,”皇帝又对沈葆桢说道,“内中言及,胶澳之地,唯以修船之船坞、及供船之煤最为紧要,朕记得,山东也是有煤炭的?是不是?”

葆桢心中有点奇怪,这两点难处,都是写在折子中的,皇帝怎么还要问自己?明白了定是要自己当着军机及众位皇子的面,再奏陈一遍,“臣以为,船坞之设,尚不算第一急务,这是因为山东威海等地所用舰船,多为新造之物,因此,并无迫切休整的必要,但无坞则船不能修,修坞作厂之费,固已非小款,而砖瓦木料就地无可取,砖瓦尚可设法造窑,木料则要隔海运于奉省之东沟,即以上岸码头而论,自岸以致大船能停泊之处,长须二里,费用不赀,此皆一成而不再用之费,倘使饷力充足,犹可以人力使之,不过事难多费而已。臣所担心者,乃常用之煤斤,兵马之刍粮,日所必须,不容有所匮乏。”

“嗯,你慢点说,不必着急。”皇帝听他一气呵成的把这番话说完,额头见汗,忍不住微笑着说道,“起来说话,起来说话。”

葆桢跪在地上,也真觉得有点身上酸疼了,谢恩起身,又再说道,“煤斤之用,近日天津之煤出大沽口,运旅顺五百七十里,运胶州则一千二百四五十里,是军需之物,水路运送而多至一倍有余,终年日用之数,其中尚有暗中消耗之数,积少成多,岂可限量?”

“沈大人,请容我请教一句,莱州、潍县各地,不是也有煤炭出产吗?怎么不能就近使用呢?”

“四阿哥说的极是。但其中另有缘故。”沈葆桢从容不迫的说道,“胶州城去潍县二百四五十里,上游虽有胶莱河,不常有水,虽有佳煤,但旱路何以运去?再一则,胶州城至口百里,水浅处八十余里,只能以数百石民船驳运,水陆辗转,运价又当几何?再说,潍县煤炭只见浮面,未考察其下之多寡、粗细,难逃画饼之谓也。”

皇帝手托着腮帮想了想,山东是有煤矿的吧?虽然不及山西那么多,但不论质量和产量,都也算得上的中等省份了,“这样吧,许乃钊?你下去之后,和阎敬铭议一议,拟一个条陈上来,看看在山东修一条铁路需费几何,若是划得来,而且国家财政支撑得起的话,就修上一条能够直通码头边的铁路,总不好让山东本省自产的煤炭无用武之地,还要从旁省另外拨转——这样的成本也太高了。”

许乃钊点点头,“皇上见教极是,总要山东威海等地的火轮船,不用依靠他省调拨之煤,就能够生火起锚,航行海上为宜。即便是有一些花用,也正如沈大人刚才所言,是一成而不再费之款项。”

沈葆桢紧接着又说道,“皇上,臣在折子中奏请,北洋山东一地的军舰之数,不敷使用,还请皇上降旨,另外将今年安庆造船厂生产的快船,拨付山东……”

皇帝扬声大笑起来“你这个沈葆桢啊,你这一次巴巴的从山东赶过来,这才是题中之意吧?”

沈葆桢难得的一笑,“臣这点小心思,原也不曾想过欺瞒圣主,只不过,臣真是觉得,未来再增添三十艘快船,也不足以分驻山东各地,……”

皇帝用手一指一边站着的奕誴,“老五,沈葆桢是你的僚属,他这样到朕跟前跟朕哭穷,是不是你给他出的主意?”

“臣弟哪敢啊?”奕誴赔笑说道,“其实在来之前,臣弟已经和他说过,奈何沈大人不听臣弟的,臣弟也只好徒呼奈何了。”

皇帝不再和他纠缠,“沈葆桢,你是帮办海军大臣,北洋水师分驻各省,你怎么就只为山东一省布防之事向朕求恳,就不怕日后传扬出去,营口、大连、旅顺、库页岛等地的海军诸员,要告你一个厚此薄彼的罪过吗?”

“臣焉敢有厚此薄彼之心?只不过臣以为,事情要一点一点办,各地防务也要一处一处的进行。旅顺、大连、营口等地均有得天独厚的地利为依凭,暂时还不虞有应接不暇之苦,未有如山东胶州湾一地,地处偏僻海角,去成山五百余里,又去黑水洋等行船正道三百余里,轮船往来百里外不见其烟,况数百里之外?设或一朝有是,如敌船由黑水洋北驶胶澳,尚未知觉,此口地势之偏僻,断非目前之兵力,饷力所宜,所以,臣就其所见缕陈之,是否有当,请皇上谏纳。”

皇帝微笑着翘起二郎腿,用手一指,“你们呢?你们以为沈葆桢的话有没有道理,都说说,说说。”

军机处、御前众人左右看看,谁也没有说话,皇帝虽然说让众人各抒己见,但实际上,能够在这里说话的,也只有四个旁立的皇子了,许乃钊不着痕迹的给载滪使了个眼色,年轻人心领神会,躬身说道,“儿子略有管窥蠡测之见,敢为皇阿玛陈之。”

“你说吧。”

滪说道,“儿子想,山东一地,固然重要,但论及战略地位,莫过于东北及海外孤悬之库页岛所属。东北是我大清龙兴之地,重要性无与伦比,天下尽知。自咸丰十一年之后,皇阿玛领军北上,痛击入侵我朝的罗刹贼寇,几近十年之久,虽然天下太平,但居安思危,君子所尚。尤以库页岛一地,孤悬海外,虽是极北苦寒之地,但终究是我大清所属,更不可有寸土落于他人之手。因此儿子以为,若是一定要分清轻重缓急的话,当以以上两处为第一优先考虑。山东省嘛,固然重要,但北洋海军公署衙门位于威海,该处也有多艘舰船拱卫,暂时还是不必着急更多增兵船炮舰的。”

沈葆桢一愣,有心驳斥几句。但这是他第一次和皇子同处一室在御前奏答,不知道这几个小主子的心性如何,也不敢当面反驳,因此沉默了下来。

皇帝把众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中好笑,“此事啊,还是等日后朕到了山东之后再说吧。”他说,“左右安庆造船厂和天津机器局每一年所造的舰船就只有那么些,给了你就给不得他,具体如何分配,等日后再说吧。”

“是。”

命众人退下,皇帝只把肃顺留在舱中,君臣两个一座一立,久久无言,“皇上?”

“肃顺,你看见了吗?时至今日,朕青春尚在,这些混账的冤家,就等不及要拉帮结派,自称一脉了”皇帝满脸厌恨之色,口中喃喃自语,“真不知道,乾清宫的那个座位有什么好?置国事于不顾,只知道一己利禄名位?哎”

肃顺始终不曾进言,这会儿听皇帝说到,更是吓得脸色发白,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皇上,正如皇上所说,您青春尚在,龙体康健,这等事……哎,让奴才怎么说呢?便是英明如圣祖者,不是也有九子夺嫡之苦事吗?皇上还是不必为此忧烦圣怀了吧?”

“你以为朕想吗?你听听载滪说的那是什么混账话?什么叫不必着急?他就不明白,这大清是朕的,早晚也是他们兄弟的,抱着这种得过且过的心思,将来,可怎么得了啊”皇帝说道,“现在就一门心思想着如何拉拢朝中重臣,言语之中肆意攻讦朝廷大员,言语之中全无恭敬,朕真不知道,他们的书都读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一次,肃顺连接皇帝的话头的勇气都没有了,趴在地上,咚咚撞头不止。

“算了,和你说这些,也实在是难为了你,你下去吧。”

“皇上,天色渐晚,您也早点安歇了吧?”

“下去吧,下去吧。”

肃顺看得出来,皇帝的心情很是恶劣,不敢多劝,又碰了个头,躬身出船舱而去。

休息一夜,第二天继续启行,秋风乍起,一路顺风顺水,第二天的未时,船抵天津北城外红桥,直隶总督胡林翼率天津镇郑国魁、直隶按察使陶模、长芦盐运使季邦珍、天津道万培因、营务处万国顺、檀崖,张绍华、支应局朱福荣等在码头迎迓,见面行过大礼,请过圣安之后,皇帝乘杏黄轿,进北城门,至海光寺行辕。

进到行辕,休息片刻,皇帝命人传见实缺提镇、司道、天津府等,同时传见各军统领提督周盛波、唐仁廉,总兵丁汝昌等。非实缺者,一概暂不传见。

在行辕正殿传见直省众人,皇帝强自压抑着昨天为载滪奏答无行所带来的恼怒,带着微笑一一见过诸将,“天津是京畿门户,北洋锁钥,北至旅、大、南抵山东各口,都是北洋水师巡视、固守之土,可以说,朕在北京能不能呆得安稳,我大清福祚能否传之万世,端在诸公”

“皇上以千秋之词期许臣等,臣岂敢有荒嬉怠慢处?自当奋勇操训,上达君恩。”

“尔等有这份尽忠侍主之心,朕又岂会吝惜爵禄之赏?”皇帝微笑着点点头,语带双关的说道,“只盼着多年之后,尔等都能够牢记这一次朕拨冗传见之恩,心向朝廷,心向朕躬,而不会为一己之私,蒙蔽灵台清名若是有了这样的心思,便能蒙蔽朕躬于一时,也必遭天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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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海上操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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