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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山变-第2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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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阎敬铭第一个才出言反驳,“皇上,旧有之事,早已经尘埃落定,如今又何必提他?更且说,翻起旧案,非盛世所以,亦于皇上明德有玷啊”

皇帝要肃顺再翻旧案,不过是亲近佳人的借口,如今目的达到,倒也不必穷追不舍,倒也不必穷追不舍,但眼见阎敬铭如此急迫,反倒鸡起胸中的一团负气之感,“你这叫什么话?难道朕日前命肃顺办理此事的时候,你就不知道因由?说什么旧案不能重提,只怕是你阎敬铭受了山西商贾的好处,怕翻起旧事,给人家追债的讨上门吧?”

阎敬铭目瞪口呆,他的清正廉洁在京中是有名的,当初为山西百姓直言,也只是看在桑梓之情上,如今皇上怎么这么说话?“这,……臣……”

“行啦”皇帝一句话出口,心中大悔阎敬铭的脾性他不是不知道,何苦口出这样的伤人之言?但皇帝是不能认错了,草草摆手,“都跪安吧,朕累了。”众人不敢再说,肃顺、文祥领班,碰了一记响头,躬身退了出去。

皇帝扬起脸来,瞅见了怯生生矗立的门边的曹杨氏,她穿了一身灰色布衣布裙。戴的是银钗银耳环,仿佛有孝服在身。而朝见皇帝是不准穿孝的。

但看到第二眼,不悦之意,一扫而空,脸上浮起淡淡的喜色,这是第二次见到清史有载的曹寡夫了,上一次是在皇后的寝宫里,匆匆一晤,未能辨识真切,这会儿倒可以清清楚楚的灯下观美了。

她有二十二三岁的年纪,脸上身上,没有一寸不是女人——皇帝只有这么一个笼统的感觉,虽然所见的只是素色布衣,却似目迷五色,无细辨了。

六福站在皇帝身后,在空中挥挥手,示意她行礼,曹杨氏这才如梦初醒,敛手在腰,盈盈下拜。“民夫曹杨氏,叩见皇上”

曹杨氏生了一双玲珑的小脚,往日行走动作,都有丫鬟在旁服侍,今天要行君臣大礼,难免受累,惊羽在一边看着不忍,有意过去帮忙,为皇帝的眼光制止了。

一直等到行礼完毕,曹杨氏额头渗出密密的细汗,喘气息息,令人望而生怜。“过来朕看看你。”

曹杨氏不答。站起身来,去到皇帝身旁,抬眼看了一下,随即低下头去。

抬眼一瞥,疾如闪电,而皇帝已发觉她眼中有着说不出的复杂表情。好灵活的一双眸子他在心中说,而口中问的是:“为什么穿得这么素净?”

“是遵圣祖爷的规矩。”

“你也知道圣祖仁皇帝的规矩?”皇帝笑道,“倒说来听听看”

原来圣祖三年有令:“庶民男女衣服,不得僭用金绣、锦绮、囗丝、绫罗,止许绸绢素纱。香饰不许用金欲珠翠,止用银。”到了圣祖六年,重农轻商,又有一令:“农民许衣绸、纱绢布,商贾止衣绢布,农家有一人为商贾者,亦不得衣绸纱。”这一百年前的禁令,早已废驰,而曹杨氏居然恪遵过时的令,皇帝不免奇怪。于是又问:“你可知道,朕也有一道敕令?”

“何得不知?”曹杨氏背诵着:“咸丰元年敕令:官员及军民人等,衣服帐幔,不许用玄、黄、紫三色。其朝见人员,四时并用颜色衣服,不许纯素。”

“既然知道,何以明知故犯?”

“民夫在想,万岁爷虽高高在上,总也高不过圣祖爷。所以,民夫斗胆了”

这番话有隐含着的讥讽皇帝违背祖制处,六福和惊羽一惊,都暗暗为她捏了把冷汗。

皇帝的脸色微微一沉,但很快收敛,“你的话倒也有点道理。”他在宝座上重新坐下,微笑着扬起头来,看着曹杨氏,“不过呢,朕给你的诏旨上说,这一次宣召你进园子,是因你贡献本族别业,为朕与皇后驻跸之地略有封赏,便赏了你一身颜色吧。你喜欢什么颜色?”

曹杨氏有心不要,又觉得不妥,皇上的话便是圣旨,岂有想不要就不要的道理?自己孤身到此,本是抱了舍身饲虎的决心,要是触怒了皇帝,家门遭祸,岂不更与自己所谋者大左了吗?想到这里,她二次跪倒,“回万岁爷话,民夫偏好紫色。”

“倒是很尊贵的颜色。”皇帝又问:“首饰呢?戴支银钗,未免太委屈了你。”

“民夫不敢倚仗微末之,上邀帝宠,皇上赏什么,民夫就戴什么。”

皇帝为曹杨氏知情识趣的奏答很绝满意,笑着点点头,“既然这样,朕倒不好手紧了。罢了,就赏你紫色缎子一袭,羊脂白欲钗一枚吧。”

“是,民夫叩谢皇上天恩。”惊羽和六福站在一边,讶然的咂咂舌头,穿紫戴欲,是二品命夫的服饰,皇帝如此恩赏,可见对这个曹杨氏,着实是喜欢呢

六福找了个空隙,凑过身去,在曹杨氏耳边嘀咕了几句,后者点点头,“臣妾告罪,”她说:“容更换了御赐的服饰,再来朝见。”

“啊”皇帝心想,赏赐二品命夫的服饰,应该出于宫中,人情才做得全,可是此时又哪里去找全新的凤冠霞被?想一想,从身上摘下一块欲佩,“来,给你个小玩意,意思意思。”

所赐的是一枚碧欲的九连环。因为是从皇上身上取下的,珍贵又过于宫内所贮的首饰,曹杨氏心中一动,深深称谢,方始暂退。

这一退下,隔了有半个时辰,方又再来。穿的却不是凤冠霞帔,而是紫色缎子绣花的夹袄,下面一条白练百褶裙,高梳宫髻,珠翠满头,胸前用绿色丝绳悬着御赐的碧欲连环。那种雍容华贵的仪态,将御前的侍从都看得呆了。

皇帝也大感兴奋,吩咐一声摆下御宴,和曹杨氏同桌而坐,不过却大多是皇帝在说,曹杨氏在听,只是时不时的答上几句,那副样子一看,就是在敷衍差事,“皇后的寝宫名为伴芝轩,听说是以你的名字中的一个字所取的,是不是?”

“是。”

“那,你叫什么?”

“奴才……”既然已经封了品秩,便不能再自称‘民夫’,而要改称‘奴才’了,曹杨氏说道,“奴才娘家姓杨,名兰蕙。”

“是哪两个字啊?”

杨兰蕙无奈,用手沾着酒,在桌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待到写完,欲待收手的时候,却给皇帝握住了,趁机贴近了一点她的身子,“唔,你的身子真香,朕真喜欢。”

杨兰蕙欲哭无泪,欲拒未敢,勉强支撑着身子,小声说道,“皇上,您……有酒了。”

“朕从来不喝酒的,喝了点酒,难免头脑发晕。其实,有如此美人相伴,便是滴酒不沾,怕也要为美色所醉了。”皇帝嘻嘻一笑,挑起杨氏珠圆欲润的脸蛋,吻了上去。

若是依曹杨氏在曹家的脾气,但有人行以轻薄之举,早就一记耳光打了过去,如今却是不行的,眼前的男子是大清国的皇帝,不要说打,说话的声音重一点都不行一个恍惚间,为男子的双c魂盖住了自己的,喉咙间咿唔连声,女子瞪大了眸子,看着和自己近得不能再近的男人。

皇帝似乎觉得好笑,松开了嘴巴,“怎么,你家先夫在世的时候,不曾吻过你吗?”

曹杨氏大羞怎么也没有想到,皇帝竟然会这样放肆的调笑自己“您……皇上?”

“哎,”皇帝很觉得苦恼似的轻叹一声,“难道你不知道,这样男女轻怜密爱的时刻,总要将眼睛闭起来,才好的吗?”

曹杨氏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忽然扑哧一笑,露出两排编贝似的细白牙齿,淡红的嘴c魂,微微翘起,形似菱角。那笑容本就妩媚,加以她的风仪,近乎冷艳一路,所以这一笑予人的感受,格外强烈,皇帝已有些不能自持,哼唧了一声,更加并坐接膝,磨鬓细语了,“听话,把眼睛闭起来。”

等了片刻,见曹杨氏兀自瞪大了如水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皇帝微微偏头想了想,竟如孩童一般,撒起娇来,“求求你嘛,拜托拜托。”

听他软语相求,直如稚龄顽童,不知道为什么,曹杨氏心中一软,缓缓合上眼帘,扇子般的睫毛眨啊眨的,分外好看,皇帝珍而重之的捧起她娇媚如花的脸蛋,再一次深深地吻了上去。

惊羽站在一边,听着这一男一女的暗中斗,无奈苦笑。她也是女儿之身,心中深知曹杨氏自打进门之后,始终不苟言笑,冷面待君的真意何在,只是,曹杨氏终究还是低估了皇上的心境:若说只为鱼水**,曹杨氏舍身饲虎,不过一具行尸走肉罢了,但给皇帝连连设计,终至泥足深陷——现在说这样的话或者还早了点,但假以时日,只怕和这后宫中所有的女子一般无二,终要将一颗芳心,牢牢的牵绊在他的身上了——便如同自己,当初在秦淮河边初见,不也是对他殊无半点好感,甚至一听见他的声音,就觉得厌烦,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的吗?

长长的一吻过后,皇帝忽然问道,“朕刚才问你的话,你还没有回答呢?”

“…………”

“朕问你,你家先夫在世的时候,房帏之中,可曾吻过你?”

二人一番情爱,曹杨氏与男子口舌纠缠,虽是为情势所迫,不得不尔,也'“文'难抵羞涩'“人'欲死不料'“书'皇帝旧事'“屋'重提,让女子大感无所适从,正在一个犹豫,皇帝脸色转冷,又问了一遍,“朕在问你的话呢”

曹杨氏吓了一跳,不明白他如此纠缠过往的事情到底为何,语出天子,不能不答,“这,奴才……有过的。”

“那,你家先夫,与朕,你更愿意和哪一个献上你的吻?”

曹杨氏心中一片委屈,泪水盈盈滴落,强自抑制胸中悲愤,低声奏答,“更愿意……与皇上。”

他伸出手去,搂住怀中的女子,将其娇弱的身子抱起,置于自己的腿上,“朕不是有意折辱你,只是啊,你日后随朕到京中,心中若总是记挂前情,以为一身受辱,整天以泪洗面,不但于你的身子不好,朕看在眼里,难道不会心疼的吗?”

曹杨氏吓得止住泪水,抬头望去,“皇上,您还要带……奴才到北京?”

“当然啦你不会以为朕是那等贪图一日欢娱的薄情之君吧?”皇帝笑着说道,“你虽然不是金欲奴,朕也断不敢做那忘情负义的莫稽的。”

曹杨氏纵然丝毫不知道朝章规制,也懂得自己以民间孀夫,虽然衣食无忧,不少春花秋月,但尊卑有别,竟能有这样一番奇遇自己想想,哪一点都不配皇帝如此眷顾,若说有可取之处,无非容貌颜色。思及当年熊耳山人为自己批驳八字的旧事,心中一动,挣脱了皇帝的怀抱,赤足落地,跪了下去,“皇上,奴才有一事相请。若是皇上能够准了奴才所请,奴才就……”

“你就怎么样?”

“奴才便全数奉献身心,以一生时日,心甘情愿,陪伴皇上。”

“哦?是什么事?你说来听听?”

曹杨氏慢吞吞的把当年所经历的那个熊耳山人的批语说了一遍,抬头看看,皇帝正眨着眼睛,似乎很感兴趣一般的听着,胆子也逐渐大了起来,“奴才想,请皇上的旨意,日后……若能得皇上恩宠,为天家诞下一男半女……,便允准奴才,将其中所生之子嗣,交给族中人……”

听完曹杨氏的‘条件’,皇帝犹豫很久,终于摇摇头,“此事,不妥。”他说,“天下间没有这样的道理你想想,不提朕准不准,只说你原来族中,又怎么会容一外姓男子,继承家业?更且说,朝廷有章,皇子自诞育之日起,就有宗人府登记欲牒,偶有过继承嗣,也是在天家血胤之间,又岂能有改姓汉姓的道理?”

“皇上,奴才门g皇上爱重,无以为报,拼却清名,上达君恩,只是……奴才纵有蒲柳之资,终究是再醮之身,”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是觉得对不住你原先的夫家,自份从无一男半女诞下,有失中馈之责,是不是?”皇帝的说道,这样的话让他再也没有了求欢的兴致,慢吞吞的放开拢着她的手臂,独自站了起来,“若是平常人家,你有如此要求,或者还并不为过,可天家之事,又岂同等闲?不要说朕愿意不愿意,就是曹家人,又会如何想?”

曹杨氏看着他扳得紧紧地一张脸,心中升腾起怪异的感觉。他生了一张蛮清秀的瓜子儿脸,俊逸有余,而威势不足,但那种渊渟岳峙,气势威重的神态,在在昭显一国君王的压迫感,这种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氛围,错非是她这样一个曾经掌管万贯家财,听用无数的大户巨族的当家人,不能领会。而皇帝这样说话的语气,却更让人觉得古怪,身为天子,予取予夺,何物、何人不可得?居然以这样婉转陈词的口气,倒似乎是和自己商量事情似的,岂不令人狐疑?

她一面想,一面听皇帝说道,“若是旁的事情,朕都可以依你。只有这件事……你还是再换一个要求吧。”

第14节国债(1)

在山西呆了一月有余,时令进入到九月,皇帝要起驾了。但却不是直接回北京,而是先要到五台山进香还愿,然后从直隶返京。

军机处见面的时候,孙瑞珍报上礼部所撰拟的此次御驾西幸,沿途各省奉旨接驾有人员的名册,并各州城府县蠲免钱粮的名单,皇帝逐一诏准——这都是惯常的恩典,也不必一一细表。见过军机处之后,皇帝命人把晋省三大宪传到御前,“这一次到山西来,朕所见所闻,心中实感欣慰,张集馨,你任职一年有余,而省内民情大治,可见你是切实下了大力气,而且,也是着实有能力的。朕没有选错人。”

“臣愧门g皇上谬奖,实是不敢当。只为咸丰九年,臣陛辞出京之前,门g皇上宠招至御前,天语教诲,到任之后,一切以小民生计,百姓福祉为施政方略。臣从未敢有片刻或忘,奉之如圭臬。若说臣在任上略有所得,也是门g皇上训教之。”

“你当年在陕西粮道任上,就能够用语任事,破除情面,革弊兴利,使官民人等,群情恰然。朕选你做山西巡抚,就是看中了你这种凡事以君王为念,而不以私情为牵绊的君子之风。望你日后,能够一以贯之秉持正道,在任上,更多多做出一点实事、好事来,到那时,你与朕另有相见之期。”

“是。皇上以心腹之言托畀臣下,臣又岂敢不竭诚效命,豁死以报?”

皇帝点点头,转而向彭欲麟说道,“你为人峻厉,论及品行,无可挑剔,朕所挂心的,只是你有时候过于刚直,易为小人所欺。上一次朕和军机处等人议过,山西构建铁路之事,等朕回銮之后,即有诏旨颁下。届时,你身为一省藩司,调派钱粮,征用民夫,鸩工集材等等诸般事物,都要落在你藩司衙门的头上,虽然这也是你责无旁贷的职司,但总也要多多注意身体——你……”皇帝有心说几句期许的话,话到嘴边又变了,“……可记下了?”

彭欲麟感动得双眼含泪,碰头,“是,皇上待臣如手足兄弟,臣……”

“行啦,你就不必效这等儿女之态了。”他说,“铁路大工,耗费国家数以千百万计的银两,山西民情虽是淳厚,但古来贫瘠,朕真担心江宁铁路大工期间的那种上下沆瀣一气,以贪墨侵占国家正用款项为荣的陋事。彭欲麟、朱光第?”

“臣在。”

“你们两个人一个管钱粮,一个管刑名,可得给朕认认真真的把好关,朕还是那句话,为国家富足,百姓便利,朝廷该花的银子,就是再多,朕也不会在乎;相反,若是落到疲滑胥吏的腰包,就是一文大钱,朕也会心疼。望尔等体念朕心,于体恤百姓之余,多多生出一双慧眼,将那些只盯着黄白之物,敢于以身试的,丝毫不必手软。咸丰九年,朕着刑部、内阁、御前共同会商,修改大清律,贪墨两万两以上的,不分品秩,唯一的处置就是死刑京中大员尚且如此,遑论外省的一群无良胥吏?”

京中增修大清律的事情,朱光第自然也是知道的,他有点不明白,皇帝似乎于贪墨的官员没有一丝一毫的容忍,大异多年施政以来,于朝臣员工错漏偶有处,总是多方保全的旧例?只听皇帝继续说道,“一旦发现,或者具折实参,或者课以重。万千小民,赋税所得的银子,绝对不能落到任何人自己的口袋中——这一节,你们要千万千万的记住。”

看皇帝说得声色俱厉,三个人不约而同的碰下头去,“是,臣等定当谨遵圣谕,日后施政,不敢有半点懈怠之处。”

端华做引带大臣,眼见皇上没有更多的要说,在旁边给张集馨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领班跪安而出。

到了九月十六正日子,如同来时一般无二,只是天气比诸当初,寒冷了许多,阴沉沉的天空,彤云密布。山西阖省官员,以张集馨为首,跪倒在跸道,行了君臣大礼,恭送御驾启程,一直到御驾走得看不见了,方才各自起身,乘轿回府,不提。

出太原府,进入宁武府,这里距离太原府不远,但天气较之省城,更有几分阴冷之气,到了傍晚时分,一场大雪,从天而降,把个天边的五台山,笼罩在一片雪雾之中。不一会儿的夫,地上就变得一片洁白。

皇帝最喜欢下雪天,在宁武府的行宫中快乐得像个孩子一般,拉着秀慧、颖慧、灵慧、钰慧四个女儿,带同大格格一起,堆起一个硕大无比的雪人,命人找来一颗胡萝卜,插在雪人的脸上,“你们看看,这么大的鼻子,到哪里去找?”

几小一片娇笑,嘻嘻哈哈之声响彻行宫中的庭院,平增几分喜庆气氛。皇后的寝宫中,皇后几个见怪不怪的围坐在一起说话,不时为外面的笑声引得长身张望几眼,重又加入谈话的行列,“到五台山还愿,听人说,五台山的菩萨最是灵验,杨家妹子,你可一定要多烧几柱香啊?”

杨家妹子就是皇帝在太原府新纳的宠姬曹杨氏,本来是为朝廷旌表的节烈夫人,不好明目张胆的进到宫中,于是,把当年未曾使用到的,原本是为将金佳氏纳入私宠的办拿了出来,只说曹家主母,因暴病而卒,以一具空棺下葬,而实际上,山西省少了一个艳名传播省内的曹寡夫,皇帝回銮的舆驾中,多出了一个新宠。

进到宫中就不能再用原来夫家的姓氏,但一路行来,直到今天,皇帝仍然没有招其侍寝,自然的,也就没有任何的品秩,自皇后以下,众人只以‘杨家妹子’称之而不名。听皇后语出调笑,杨氏脸一红,娇媚无限的低头一笑,她知道皇后的意思,但皇帝始终不曾招寝,难道要靠她自己,就能够梦熊有兆吗?但这样的话,即使彼此都是女子,也实在难以开口,只好做羞答答的颜色,不发一声。

外面的笑声逐渐低了下去,终至无声无息,佳贵妃回头看看,赶忙吩咐,“如意,去把几位小主子领进来,皇上有事情呢”

众人随声看过去,果然,肃顺、文祥几个站在庭院中,正在躬身向皇帝陈奏着什么,几小乖乖的站在一边,头上,身上落满的雪花,有的已经化作雪水,滴落下来。如意出门去,不敢打扰皇帝的正事,向几个格格招招手,将她们领了进来,“啊,还是母后房里暖和,外面冷死啦。”一进门,秀慧公主就放开了嗓门,大呼小叫起来。

“看你,就知道顽皮,哪有点大公主的样子?”

秀慧魂不当回事的摇摇头,她性情顽劣,倒真是像极了乃父,“不怕的,额娘,您看,妹妹们不也都没事吗?哈秋”

“看看,冻着了吧?莲英,着人给几位小主子端姜汤来。”

这边一阵忙碌,秀慧眨一眨灵活的眸子,一步跨到杨氏身前,扬起小脸看看,童言无忌的问道,“您也是我的母妃吗?以前没有见过您呢真是好漂亮啊”

杨氏羞得耳朵都红了,再无决策万里的英武之气,扭捏无比的笑了一下,“奴婢蒲柳之资,不堪公主谬奖,照奴婢看,公主才是真的美呢”

皇后生恐女儿再说出什么令人尴尬的话来,一把将她拉开,“成天就知道顽皮,出来这一次,上书房的课也都给你放下了,等回京之后,考试通不过,看你阿玛怎么处置你。”

“那,不是还有五弟吗?他也整天玩儿,不好好念书的,额娘为什么总是说我?”

“好的你怎么不比?你二弟随扈途中,从不曾缀了课,你这个小冤家”皇后恨恨的戳了女儿的额头一下,“都十几岁的大姑娘了,等回头,和你皇阿玛说,趁早把你嫁出去,也省得额娘看着你眼晕”

军机处几个冒雪而至,是为了即将发行铁路国债一事,在京中引起了极大的反弹铁路国债,按照皇帝所设想的,第一期要发行三千五百万两,息金为五分九厘,以铁路为抵押,分三年,本息还清。

这件事经皇帝和军机处商议妥当,随即交内阁共议,却不想以内阁大学士倭仁、许乃钊;上书房师傅周祖培、徐桐;会同六部,由惇亲王奕誴主持内阁会议商定之后认为,发行国债办理铁路大工,有‘与民争惠、急近利’之嫌,遭到了尽数的抵制。

而与此同时,驻华的各国使领馆,闻悉此事,态度却截然相反。首先表示,愿意全力支持并且购买中国大清政府发行的铁路国债的,是英国政府,驻华公使名叫阿历克斯?麦克唐纳,当年曾经是文翰任驻华公使时候的参赞,在中国生活有年,算是半个中国通。与总署衙门英国股的官员,如汪康余等人的私交甚好,过从极密。

知晓中国要举国债,并以铁路为抵押,阿莱克斯大喜过望自从咸丰七年两国为贸易纷争而引致的一场冲突结束之后,中方虽然是战胜国,却更多开了天津等三处口岸,便利英国等外洋商人与中华通商,自此之后,天津、营口、登州三地,海面上帆影蔽日,客似云来,每一年上缴到官府的税银,都要高达三五百万之多——而少了鸦片的进口,对外贸易顺差进一步扩大,只以英国为例,每一年的贸易顺差,高达一千六百余万两白银——这样的数字,是英国人不愿、也不肯承受的。而今天,大清发行国债,还不容得英国人欣喜若狂,上赶着跑上门来,询问细致详情?

皇帝听完文祥的奏陈,迟疑了很久,将把玩冰雪,弄得冰凉的双手互相搓了几下,“走,这里太冷,和朕到里面去说话。”

众人鱼贯而入,正欲跪倒,皇帝一摆手,“都免了吧,今儿都不用行礼了。六福,给几位大人搬杌子来,惊羽,倒茶来,朕今儿个和他们要秉烛夜谈了”

看皇帝言笑晏晏,似乎全然没有受此事的影响,文祥几个宽心渐放,在杌子上坐下,捧着茶烟飘荡的香茗,望着室内烧得通红的炭火盆,比之外面,纯然是两个世界。

肃顺看看皇帝的脸色,赔笑答说,“主子,依奴才愚见,此事不妨从长计议,左右铁路大工,总要耗时三两年的时间,……”

“你这可真是愚见。”皇帝哼了一声,打断了肃顺的话,浅浅啜了一口**,把杯盏放在一边,“朝臣以为,朕此举有与民争利的嫌疑,不过是为了不通其中关窍,朕不会怪责他们。本来嘛,百姓种地纳粮,行商缴税,朝廷正用款项,皆是取自小民脂膏,于今在正途赋税之外,又要另行征收一份款项,岂不是与圣祖仁皇帝当年所遗圣谕,‘永不加赋’背道而驰了吗?”

“……其实,这是倭仁、许乃钊等人不明朕意所做的文章。……”他想了想,“打一个譬喻吧,肃顺家中困窘交迫,日子过不下去了,一家老小,嗷嗷待哺,能卖的都卖了——为了活下去,没奈何,只好到处告帮,最后求到阎敬铭的府上。阎敬铭念及和他同朝之谊,借给他银子三十两,解了他一时燃眉。”

“过了些时日,肃顺拿了三十两银子,到阎府还钱,感戴阎敬铭当初援手之德,虽然当初借钱的时候说好了的,不收分文利钱,但这份情谊,难道肃顺就真好空着手,到人家府上去吗?”他说,“于是,肃顺买了四色礼物,亲自到阎敬铭家中,将银钱还上。你们想想,这不是人情之常吗?而举凡情理所通的,论诸国事,也一定是能够上下顺遂的。”

“臣明白了。国家发行国债,本是有利钱之设,正是如皇上所说的,三年之后,还清本息,可使百姓在捐资国用之外,更能够有利可图料想日后百姓知晓朝廷至意,定然会购买踊跃”

第15节国债(2)

皇帝笑着摇摇头,“阎敬铭,这就是你猜错了。你以为这第一次发行的国债,有多少,能够是为百姓所信服,并且肯于认捐的?”

阎敬铭一愣,情不自禁的分辨道,“这,只要朝廷各级官员,认真晓谕百姓,百姓感念天恩,皇上多年来爱民之情,……”

“便是心中感激,难道就要人拿钱出来吗?再说,朝廷以三年为期,为百姓兑换国债,本金之外,还有利钱?这样的话,你说出来,也要人家肯信才是的。若是给人家问一声,‘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朝廷敢莫又是在骗我们吧?’你如何作答?难道你阎敬铭还能一个一个的下去解说清楚吗?”

一连串的问题,让阎敬铭无辞以对,“这,臣糊涂,请皇上开臣茅塞。”

“这一次发行的国债,与其说是为了铁路大工筹集资金,倒不如说,是趁此解决英等各国夷人,为彼我两国越来越高的贸易顺差”皇帝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却不再多做解释,而是问文祥和阎敬铭,“你们两个人,一个管着总署衙门,一个管着户部,都是与此有关的大臣,你们以为朕说的是什么意思呢?”

阎敬铭不是很能听得懂,但大约的知道,和对外贸易有关,只好斟酌着词句说道,“这,臣奉旨管部,旧有五口,新开三口,往来商贸之事,请皇上恕臣才短智绌,未能通晓其中一二。还望皇上教诲臣下,开臣愚智。”

皇帝转而看向文祥,后者面对他的目光,苦笑着摇摇头,“奴才也不是很懂,请皇上教诲。”

“既有顺差,则更有逆差。朕也不是特别清晰明白,但大约的意思是说,两国贸易往来,以我大清为例,当一年之中,对英国售卖货物的款项,高于英国对华的贸易款项,就是顺差;反之,就是逆差。”

这几句话说得浅显易懂,所有人都能够听得明白,“顺差太大的话,于本国的经济殊为不利,故而种种无端而引起的纷争,猜忌,甚或武力相抗,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臣明白了。”阎敬铭欢呼一声,忽然想起这是在御前,又赶忙跪了下去,“臣咆哮君父,请皇上恕罪。”

“不要紧,你起来说话。”

阎敬铭再度爬起,一张略显丑怪的脸上满是兴奋之色,“皇上的话,令臣有所得。便如咸丰七年,英两国轻冦海圉,臣原本以为,英人虎狼成性,难以驯服,不经教化,故而有此冒犯之举,后经皇上开导,原是为利益二字。”他弯着腰,坐在杌子上,赔笑说道,“但臣秉性愚钝,明知皇上所言,俱是至理之论,总觉得难以融会贯通——难道只是为了利益二字,便要不惜发兵而战吗?这一次臣明白了,正是为鸦片禁绝之后,英人本就没有旁的物产,可以流入我天朝,相反的,倒是我天朝,无所不有,尽皆是西洋所稀缺之物,此消彼长之下,则这等贸易顺差额度,也就变得日益增益,无可阻碍了。”

“自然的,于我天朝有利,便是于英夷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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