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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风流-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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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各有志,程墨并没有说什么。没想到今晚武空居然来跟他说这话,还说是奉父命。这么一来,两家将紧紧绑在一起了,吉安侯的人有什么事,程墨得援手。他不知道为什么吉安侯突然会一百八十度转变,但这是好事,他自然答应。

武空走后,程墨看看时辰差不多,干脆洗漱更衣,上朝了。

天色微明,城门开启,等在城里的人一拥而出,进城的人一拥而入,城门口热闹非凡。人群中,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低着头,几次被撞得趄趔,却头也没抬,双手抱紧怀里的褡裢。

进了城,走了一段,人群分散向不同的官道,人便渐渐少了。少年向路人打听一番,折向东边。

前面一间药铺,中年大夫摆了几案,为病人看病,另有几个病人或站或坐等候。少年眼眸一亮,上前对药童道:“麻烦拿几味治断腿的药。”

药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小哥家里有病人,还请送病人过来请赵大夫诊冶,这药却是不好乱拿。”

没大夫的方子,谁哪乱拿药给他?万一吃死了人,他们是要吃官司的。

少年求了半天,药童只是摇头,旁边几个等候的病人都道:“把人送来看看就是,你这样,赵大夫怎么知道他哪里不好?”

又有人道:“这孩子太不懂事了,怎么总说不明白呢?”

少年在众人的指责声中眼中含泪,低下头,抱紧怀里的褡裢,慢慢离去。

旁边等候的病人中,有人嘀咕一声:“还得等多长时间?家里还有事呢。”站了起来,走了。众人并没有注意这人跟少年走的是同一个方向。

少年又去第二家、第三家、第四家,都被同样的理由拒绝了,每一家药店或问他要药方,或让他把病人送来看看。

已到中午,太阳明晃晃挂在天中,气温比早上热了些,少年眼眶又红了。他站在街上,不知怎么办好。

突然一只大手拍在他肩头,他回头一看,一个相貌平常的男子,和气地道:“小哥可要草药?我这里有刚采的新鲜草药,专治断腿折腿的。”

少年大喜,并没有细想男子为什么会知道自己进城的目的,立即道:“要要要,在哪里?”

他天没有亮就出门赶路,在城里又奔波半天,一口水没喝,早就又累又渴了,极盼买到药,好早点回去,家里的表叔还等他买的药抱扎呢。

“在我家里,离这里只有一个坊,你跟我去,要多少有多少。”男子更加和气了。

少年道:“好。”又催男子:“快走。”

男子一只手还放在少年肩头,两人并肩走了,消失在人群中。

邱八没想到被马踏一下,会伤得这样重。他打听过,最多骨头断,找大夫看的话,接一下骨,几个月后便能行走,哪怕找的大夫不靠谱,骨头接不好,走路有些拐也不妨事。

可他现在,却觉得不是腿断那么简单,整条腿,像没有骨头,疼得他整宿整宿睡不着觉。偏偏乡下没有大夫,他不敢进城,只好让乡下亲戚的儿子二娃进城帮他买药。

这天都黑了,怎么二娃还不回来呢?他心里埋怨亲戚,二娃从没出过门,怎么能让他独自进城?要是迷了路,他今晚岂不是又要疼一夜?

亲戚也着急起来,道:“我到村口看看。”

要是儿子丢了,他一定把邱八赶出去。他想着,匆匆出门,还没走到村口,只见十几个男子簇拥他的儿子二娃,也就是那个四处买药的少年走来。

“二娃,这是怎么了?”他是二娃的爹,见儿子一副做错事的样子,还以为儿子真的丢了,被好心人找到,送回来呢。

第332章事败

感谢西风清扬投的月票。

邱八就这样被拎回了京城,程墨答应请大夫为他治腿,一问,他什么都说了。

霍光忙于政务,这么一件小事,当然不会过问,只是让不语传话,让淮南侯给他们一个教训。

“他们”是谁,不用直说,淮南侯也明白指的是程墨和安国公。可他想着程墨是霍光的女婿,是那个比公主还拉风的霍七姑娘的夫婿,哪敢有动程墨的心思?他连安国公都不敢动,只能对张勇下手,然后跑去跟不语说,已给两人一个教训。

还别说,这个教训挺管用的,勋贵们都不敢再跟着安国公建供暖系统,安国公也几乎一夜白发,差点崩溃。

邱八是淮南侯的忠仆,往上推,祖、父和他,连着三代,都在淮南侯府里当差。淮南侯腐了些,说什么不能动祖业,府里房子大多破破烂烂,能住人的真心不多,奴仆也少,只有十几个人,忠仆更只有邱八一个。他不找邱八,找谁?

何况他答应给邱八两百两银子,承诺他去乡下养好腿伤,回府即涨他月钱。邱八想着最多养几个月,能赚两百两银子,事成之后又涨工资,这么好的事,上哪找去?立马答应了。

他真心没想到会伤得这么重,而且在乡下,不要说正儿八经的大夫了,连赤脚的大夫都没有一个。疼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他就后悔了。

程墨还算厚道,让人给他请个大夫。大夫看了他的腿伤,又听说被马踩的,直摇头,道:“小的无能为力,还请另请高明。”

程墨当着他的面道:“这腿到底伤成什么样,还请大夫直说。”

榆树递上一块碎银子,低声道:“这人跟我家阿郎关系不大。”

他管过一段时间作坊,不再像以前那样凡事没有主见,而是学会遇事动脑筋,估摸着大夫以为邱八是程墨看重的人,不敢说实话。

大夫接了银子,看了一眼躺在木板上的邱八,道:“小的摸了,没摸到骨头,这条腿只怕废了。”

马的重量,马上还有个一百多斤的张勇,加上奔跑的惯性,所有力量都踩在邱八那条可怜的腿,他的腿要是还能用,踩他的还是马吗?

邱八一听就懵了,半天回不过神。

程墨吩咐把他送到伍全那里。

伍全正四处搜查,要追缉他,见程墨把人送到,连声道谢,又觉得程墨只用两天便把人找到,手段实在厉害,说话间,多看了他两眼。京城繁华,人口多,地方大,要找个人,如大海捞针,真心不容易。

程墨不动声色在旁边坐了,一副要旁听他审讯的样子。伍全只好婉转道:“我还有事忙,侯爷请便。”

程墨笑笑道:“好,这就告辞了。”

走出府衙,给黑子丢了个眼色,黑子从旁边的马车里把那个目击妇人请了出来。妇人旁边还跟着一个二十余岁的女子。

女子身姿挺拔跟在妇人身边,一起进了府衙。

居然有人主动来报案,说目睹纵马伤人案的全过程,实在让伍全意外。为证实妇人说的是否属实,伍全把几个人关在一起,让妇人去认,妇人很快指出墙角的邱八,道:“这人鼻头有一颗痣。”

当时邱八从路边窜了出来,撞到她时,她清清楚楚看到他鼻子上的痣。

伍全让她退下,审问邱八,邱八承认当时确实撞到人,只是他一心在即将策马过去的张勇身上,没看清楚撞到了谁。

这就对上了。

伍全重新审讯,案情很快真相大白。

一天后,张勇出狱。

安国公感激涕零,备下厚礼跑来找程墨,抹泪道:“五郎,你可是大郎的再生父母啊。”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程墨笑道:“伯父快别这么说,是我应该做的。”

只是淮南侯他却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安国公道:“待大郎梳洗更衣后,让他过来拜谢你。”

程墨道:“伯父不用客气,张大哥辛苦了,让他好好休息两天。”说着,压低声音道:“伯父还须大宴宾客,高调宣扬张大哥回府之事。”

让那些观望的人瞧瞧,他有能力保护站在他这边的人。

安国公心领神会,答应了,匆匆离去,回府后马上大撒请柬,定在第二天大宴宾客,庆祝张勇无罪释放。除了淮南侯,勋贵们都接到请柬,要好的朝臣和位高权重的重臣,如霍光之流,也都接到请柬。

淮南侯得到消息,吓得腿都软了,一屁股坐倒在地,喃喃道:“这可怎么办?”

霍光得知事情败露,没有说话,只是淮南侯求见的时候,没有见他。

淮南侯如同弃子般,在大将军府外焦急地走来走去。

偏偏霍显半个月没见霍书涵,想她了,让人请霍书涵和程墨过府用晚膳。程墨坐在车中和霍书涵说话,听外面一个奴仆粗声大气喝斥道:“大将军哪有空见你?赶紧滚,要不然对你不客气。”

能到大将军府门前求见的,没一个布衣,不是勋贵就是公卿,门子再不待见求见的人,也不会这样不客气。程墨撩了车窗帘子一看,那被喝斥的人很面善,只见那人把一块金子塞了过去,门子却不肯收,像赶苍蝇一样,挥手道:“快滚快滚。”

这是谁?程墨想了想,还是没想起来,车子已近侧门。门子见是永昌侯府的马车,知道霍书涵来了,忙陪笑跑过来,躬身道:“姑娘回来了,奴才去禀一声。”

霍书涵哪去理他?旺财道:“快去。”

淮南侯也瞧见车侧永昌侯府的标记了,想起弹劾程墨的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这里正五味杂陈,侧门打开,一个珠光宝气的女子笑吟吟走过来,行礼道:“夫人让奴婢在这里恭迎姑娘和姑爷。”

程墨也来了!淮南侯想到刚才的丑态被程墨看在眼里,恨不得地上裂开一条缝,让他钻进去。

程墨扶霍书涵下车,又看了淮南侯一眼,问一旁笑得谄媚的门子道:“这是谁?”

门子道:“回姑爷的话,这是淮南侯,非要见阿郎。您说,阿郎日理万机,哪有空见他?”

淮南侯没脸呆下去了,掩面疾走,隐约还听得程墨慢吞吞道:“原来是淮南侯啊。”

第333章贪小便宜

淮南侯坐车来的,不知那辆马车是不是年久失修,走到半路,车辕不知怎么的,断了一条,一边的车轮也折了,车子往前一倾,他整个人扑倒在车板上,磕断了两颗门牙,磕坏了鼻子,满脸满嘴的血。

车夫看他满脸的血,以为他断气了,吓得魂不附体,抢过去扶起他,带着哭腔道:“侯爷,你可别就这么去了啊!”

淮南侯疼得快晕过去,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声音:“快扶我出来。”

他干瘦的胸脯撞在车板上,撞得他胸腹生疼,他觉得整个人都不是自己的了。

听他出声,车夫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忙抱他出来。只是他一向节俭,出门只带一个小厮,连个侍卫也没有,自然没多余的马给他骑,只能解下绳索,丢弃车子,骑马了。

这时天色将晚,路上行人不多,车夫手牵缰绳,走在路上。小厮本来坐在车辕,车辕折的时候,他掉在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什么事都没有,这会儿在旁边扶着淮南侯。

淮南侯觉得疼,疼得难以忍受,巴不得快点回府,先是踹开小厮,接着拿鞭子抽车夫,让他滚开,然后拍马往前赶。

车夫和小厮生怕他有闪失,忙飞跑跟上,可还没等他们追上那匹套车的马,淮南侯就出事了。

他只顾着自己疼得难受,没有看路,那倒霉的马又解了辔头,难得自由,欢快地往前窜,于是悲剧了,把好端端走在路边的一个路人给撞了,那人肩头被马头撞了一下,幸好同伴眼明手快,一把拉开,要不然就得被踩在马下了。

路人伤得不重,只要淮南侯肯赔钱,这事也就揭过去了。偏偏路人惊魂未定,还没开口,后面有人叫起来:“有人闹市纵马伤人,快扭送京兆府。”

这一嗓子,立刻得到众多路人的响应,不知从哪冒出两个汉子,把淮南侯从马上拉下来,捆了,抬了就走。车夫和小厮在后面连声求饶,哪有人去理他?

淮南侯已经懵了,他还急着回府请大夫呢。

又是一宗闹市纵马伤人案,伍全接到案子,不敢怠慢,赶紧把一干人等传进去审问。

天已经黑了,大将军府灯火通明,华居的上房不时传出笑声。霍显对板着脸的霍光道:“涵儿难得回一趟家,你怎么不言不语的?”

霍书涵在外人面前冷冷淡淡,在自己母亲面前,可是笑语喧喧,哪有半点冰山美人的样子?因而,屋里不时传出母女俩的笑声。

霍光见老婆开口,勉强道:“涵儿看着瘦了些。”

霍书涵笑盈盈瞟了程墨一眼,道:“父亲看走眼了,我最近不仅没瘦,还胖了。”

你胖了,为什么要看我?程墨不解望回去,却听霍书涵接着道:“五郎在家里吃饭时,常给我夹菜,这么一来,我每餐都吃多了。”

实则是程府一日三餐,大将军府一日两餐,她嫁过来后,肉菜的食量增加了百分之五十,大半年下来,能不胖吗?

霍显觉得女儿嫁后,脸色红润,气色很好,唯一让她不放心的,就是肚子还没动静,听说程墨每餐都给女儿夹菜,对他印感大增,道:“还是五郎有心。”

程墨干笑道:“府里那么多事,都靠涵儿操持,涵儿这么辛苦,我疼她一些也是应该的。”

我疼自己老婆,就不用你夸奖了吧。

霍光冷冷瞟了程墨一眼。

霍显看出他不高兴,道:“你们男人朝堂上的事,我们女人不懂,现在是在家里,这些事就别带进来了。五郎是你女婿,你怎么也得照拂他一些,怎么甩脸色给他看……”

絮絮叨叨说了半天。

上官华是霍光的原配东闾氏所出,到底隔了一层肚皮,霍光要收拾上官桀和上官安,霍显一声没吭。霍书涵可是她的亲生女儿,她的心肝,她的珍宝,霍光只不过对程墨冷淡了点,她便不乐意了。

霍光当着女儿女婿的面被老婆训,郁闷极了,道:“我知道了。”

程墨没想到霍显一点面子也没给这位权倾朝野,连刘询都极为忌惮的权臣,忍着笑道:“岳父对我很好,岳母不用担心。”

霍显道:“你们别以为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政事,不就是一套供暖的东西吗?算得什么,你明天让人过来给我装一套。现在天气越来越冷,晚上得烧炭了,要有这东西,我也省几车炭。”

至于装这东西的费用,当然是程墨这女婿孝敬了。

霍光大惊,道:“夫人……”

一句话没说完,霍显截口道:“难道这家里我还做不得主?”

看她柳眉倒竖,若不依她,今天晚上以及接下来的很多个晚上,都不得安宁,霍光突然不想说话了。

程墨笑道:“好,明天就让人过来看地形,画图纸。”

霍显满意了,道:“阖府都要装。”

这样,连奴仆们的炭也可以省了。府里三千多人,每年的炭得多少银子?要是装了一套供暖的,炭钱得省下多少?这么算下来,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霍书涵亲昵地挽了母亲的手臂,把头靠在她肩头,道:“府里地方那么大,要是全都装了,只怕天气真冷了,来不及供暖,不如先装母亲和父亲、哥哥、姐姐们所居的院子,别的地方,明年再说。”

也就是先装几个主要院落,下人们的院子,不用装。

大将军府占地一百多亩,占大半个坊,要是全都装,程墨岂不亏死?

霍显呵呵笑了两声,对霍光道:“都说女生外向,果然没错,这才嫁过去几天,就帮着女婿省钱。”

霍光真心不想在夫人面前说话了,以袖遮口,只顾饮酒。

霍显没从霍光这里得到回应,转过头,脸便沉了下来,对程墨道:“阖府装,一个院子也不能少。”

霍书涵还想说什么,程墨递给她一个眼色,笑道:“好,阖府装,一个院子也不会少。”

不仅要整间府邸都装,还要让勋贵公卿们都知道,大将军府也装供暖系统。

第334章露脸

霍光实在是没眼看了,放下酒杯,道:“我喝多了,先回去歇了。”

霍显一边埋怨他:“让你别喝那么多,你偏不听。你年岁已高,怎么能喝那么多?”一边让婢女扶他回去。

霍光不愿意在程墨面前让老婆没面子,什么也没说,一出屋子,甩开两个扶他的婢女,大步走了,哪有一点醉酒的样子?

程墨和霍书涵起身送他,直到他出了屋子,才重新坐下。

霍显对霍书涵道:“难得回来一趟,这鹿肉鲍鱼笋稻米羹是你最爱吃的,我一早让厨子熬了,就等你来呢。”

婢女把一碗香喷喷的羹放在霍书涵面前的几案。

霍书涵笑着应了,又让青萝去吩咐厨房:“给父亲做碗醒酒汤。”

想到父亲上了年纪,母亲还唠叨没完,便劝道:“父亲国家繁忙,母亲少说两句。”

霍显叹道:“我这不是为你们好吗?你倒不领情。”

还向着你父亲。

霍书涵见母亲吃干醋,只好撒娇,把母亲哄高兴了。看天色不早,饭也吃得差不多了,道:“我们该回去了。”

霍显看着霍书涵把一碗羹全吃完,才肯让他们回去,他们临前走,叮嘱程墨道:“多找几个厨子,别让涵儿受委屈。”

程墨应了。

霍书涵笑喊:“母亲!”道:“家里本来有六七个厨子,我又陪嫁三个,就那么几个人,哪用得这很多?厨子们都没事干呢。”

意思是不用再请。

霍显感慨:“女生外向。不过是让女婿请几个厨子,她倒不乐意了,我这不是为她好吗?”

程墨哪去搭她的话,扶霍书涵上车,待车帘放下,霍书涵依在他怀里,叹道:“下次要过来吃饭,我得午餐不吃才行。”

母亲这样,她真心吃不消啊。

程墨柔声问:“可是吃撑了?”

“可不是吃撑了,最后那碗羹,我差点咽不下。”霍书涵苦笑。她小时候喜欢吃鹿肉鲍鱼笋稻米羹,霍显便让厨房天天做这个,吃到她差点吐了,一闻那个味儿就没胃口,已经很久没吃了,不知霍显怎么想起她喜欢吃,又让厨房做。

程墨亲了亲她的脸颊,道:“我们去花园散步。”

回到府里,霍书涵去换衣服,程墨也把穿了半天,满是酒气的衣裳换下,榆树进来侍候,低声道:“已经得手。”

程墨不记得淮南侯的长相,并不妨碍手下的人跟踪、办事。淮南侯以闹市纵马为由,把张勇送进大狱,要张勇的小命,程墨便吩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淮南侯也尝尝蹲大牢的滋味。

淮南侯出门坐车,无处下手,手下的人想起霍光曾经断折车辕,于是暗中下手,也把淮南侯的车辕弄断,逼他骑马。

只是张勇有他出面捞出来,不知什么人会把淮南侯捞出来?

程墨点了点头,换了衣服,陪霍书涵去花园散步,两人在花园走了两圈,霍书涵消了食,觉得好了些,才回房。

吉安侯既然决定跟随程墨,这让霍光不快的供暖系统,却是无论如何也要建的,不为别的,就为用行动支持程墨。

毛老汉等人已把吉安侯府的图纸画出来了,算好造价,正要报价,被告知大将军也要建一套这样的系统,工程比吉安侯府大了七八倍,让他赶紧把吉安侯这边的活交给别人,赶到大将军府。

他一开始还以为听错了,霍大将军不是不让皇帝在宫里建这个吗?怎么自己反而要建呢?来传话的小厮道:“你要不信,亲自去问我家阿郎。”

程墨的话,他怎么会不信,忙连声道:“信,我信,我这就去。”把手里的活计交给另一个匠人阿木,急急赶了过来。

他在路上和穿戴一新,骑着高头大马的张勇擦肩而过。一个是低贱的匠人,一个是高高在上的贵公子,张勇不会注意他,纵然注意他,也只觉得面善,而毛老汉认出张勇后,只是觉得安国公好手段,哪敢上前打招呼?

张勇回家好好睡了一觉,养好精神,便按照程墨的吩咐,故意骑马,带侍卫仆从,在城中转悠。不少纨绔子弟都看见他,先是惊讶,接着或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或是露出欢喜的表情,上前寒喧。

“我哪里有纵马,不过是有人设局陷害,伍大人一审,原告便招认是诬告了。”张勇笑微微道,神情一如往昔,显然并没有因为蹲了大狱而沮丧消沉。

听的人自然要附和几句,道:“我就知道张兄不会在闹市中纵马,要不是人微言轻,早就为张兄作证了。”

双方假惺惺一番,分道扬镳,各自干各自的去。可张勇确实无罪释放,在大街上遛达的事,还是很快在勋贵公卿的圈子里传遍了。不知情的说没想到安国公有这么大的面子,这么多年,霍大将军要收拾谁,还从没松过手;知情的说,人家翁婿神仙打架,张勇小鬼遭殃,好在程墨肯把他捞出来,要不然就算小命保住,也得判个流放。

更有人觉得程墨小小年纪,有这么好的手段,能把人救出来。

议论纷纷中,安国公府门前车水马龙,接到请柬的人,大多赴宴。在他们看来,既然安国公有本事保住张勇,有实力是一定的,不能得罪。但是霍光权倾朝野,更不能让他不快,最好是来应个景,打声招呼,然后告辞。

有霍光这座大山压在头上,安国公一直惴惴,不知有多少人会来赴宴,没想到酉时未到,客人们便陆续到了。

他站在大门口迎客,笑得合不拢嘴,儿子出狱,他也跟着大大露了一回脸。

先来的客人一进门,便觉得屋中有些不同,没有放几个炭盆,没有炭的味道,可屋里却暖暖的,像三月时节。

谁不知道安国公第一个响应程墨,建了套供暖系统?上次没有收到请柬,没有参观过这套供暖系统的人,便好奇地问起来,参观过的人自然要帮忙解释一番,让府里的奴仆带着去参观。

一时间,身着锦衣的勋贵们围着管子看个没完。

第335章试过才知

淮安侯也在受邀之例,跟在众勋贵中,来到管子旁,伸手摸了摸热得烫手的管子。

带他们参观的小厮瞧见了,恭敬道:“侯爷小心烫。”见众人不解望他,便解释道:“热气顺着管子输送到各个房间,这管子很热,一不小心,会烫伤。”

能把这么大一座府邸的房间都弄热,可见管子的温度有多高了。

众勋贵顿时觉得神奇,嗡嗡议论一阵,有人问:“真的是通过这管子弄的?”

怎么他们站在管子旁边,一点不觉得热呢。

小厮为人机灵,毛老汉等工匠过来装设备的时候,安国公让他跟在旁边,缺什么跟管家说一声。他跟在毛老汉身边这段时间,可没少问。毛老汉见要什么他都能拿来,又常送点心给他们吃,只要他问,能告诉他的,都会告诉他。

这么一来,理论上的东西,他学了不少,要不然管家也不会让他带勋贵们参观了。

“是呢。国公爷、侯爷、伯爷,请随小的来。”小厮说着,在前领路,带他们去厢房,指着墙边一个四四方方的填漆盒子道:“热气从这里出来,所以房间温暖如春。国公爷、侯爷、伯爷站的地方,并没有这样的出口,只要不摸管子,便没事。”

晋安侯好奇心起,走过去,不顾形象蹲下,伸手要试试可有热气出来。小厮变了脸色,急声道:“侯爷不可。”

一句话没说完,晋安侯的手已递到盒子旁边,只觉灼热的气息烫得皮肤生疼,飞快缩了回来,定睛一看,盒子中空,由一条条四方棍子隔开,热气就是从这些隔开的空间进来。

众人见小厮变了脸色,晋安侯也是脸色大快,缩回了手,都问:“怎样?”

晋安侯把手藏在袖里,道:“很热。”

淮安侯挤了过去,道:“我看看。”

晋安侯一边往后退,一边道:“还是别太靠近了。”

他离那盒子一步远,脸上的皮肤都被烫红了,刚伸出去的手,被烫得生疼,也不知会不会起泡,可是让他问小厮要烫伤的药敷一下,他丢不起这个脸,传出去,会成为笑话的。

淮安侯领了晋安侯这个情,向他点点头,道:“多谢。上次安国公宴客,我在座,倒没注意这个盒子。”

那次,大家还是不大相信一根管子能让整间屋子温和起来吧?所以没人关心这个。当然,也有可能大家看不惯安国公那牛逼烘烘的样子,不想问。淮安侯思忖着,在晋安侯蹲下的地方停下。

他试过热气的威力之后,好几人也跟着走近去感受,但是没人像晋安侯那样,伸手去摸盒子。小厮见没人再伸手去摸出气口,松了口气。

看过一回后,小厮请勋贵们坐下用茶,晋安侯趁人不注意,走到小厮旁边,悄声道:“贵府可有治灼伤的药?”

小厮吃了一惊,看了晋安侯一眼,也悄声道:“侯爷请稍待。”

勋贵们坐下,谈论着这管子和那个出热气的盒子,气氛热烈,有人道:“很方便,不用再烧炭,倒可以装一个。”

至于装一个多少钱和每年可以省很多炭,大家心照不宣就好,不用说出口。

会稽伯是三流勋贵,一向在勋贵圈中不受待见,此次要不是安国公要扬眉吐气,大撒请柬,遍请所有勋贵,断然不会请他。他坐在末座,听了半晌,冷不丁道:“管子烧得这么热,得很多柴吧?”

不烧炭,得烧柴啊,这日夜不停地烧,得花多少柴,他哪里拿得出来?

屋里顿时静得落针可闻,坐在他旁边的兴安伯悄悄往外挪了挪。

他们都是勋贵,如果连柴都烧不起,还算什么勋贵?会稽伯实在丢人。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声音带笑,语气亲热,道:“难得五郎特地从宫里赶来,快快请进。”

勋贵们齐齐望去,两个人从门里走进来,前头是主人安国公,和他并肩的是本朝新贵永昌侯程墨。

安国公在大门口迎客,和客人寒喧两句后,便让府里的奴仆把人带进来。要不然,何必让小厮带他们参观供暖的设备?

没想到安国公待永昌侯这么不同。勋贵们心里同时浮起这样的念头,不约而同站起来和程墨见礼。

程墨露出八颗大白牙,道:“我今天要轮值,来得迟了,诸位前辈可别怪罪。”

越是尊贵的客人来得越晚,程墨是位列九卿之一的卫尉,来晚了也应该,可他肯解释一两句,这就十分难得了。

有人在心里嘀咕:“外间传言,永昌侯无法无天,连曾经的太仆上官桀都不放在眼里,怎么这会儿看着,却是十分和蔼可亲?”

勋贵也分三六九等,有些人顶着勋贵的头衔,却没有实职,日子过得十分艰难,没了应酬的银子,在外间走动就少。程墨和羽林卫的同僚走得近,和那些身为家主的勋贵倒不怎么来往,这样一来,很多人都听过程墨,却少和他接触。

淮安侯已迎了上去,笑着和程墨见礼,道:“永昌侯少年英雄,今日得见,十分有幸。”

他先是踊跃要建供暖系统,听说张勇出事,又马上缩了回去,今天为张勇庆祝,他又是第一个到,安国公对他的印象差得无以复加,见他向程墨示好,心里撇了撇嘴,决定若是他再提装供暖系统的事,得搅和搅和才对得起自己。

程墨笑吟吟道:“淮安侯谬奖,我可不敢当。”又和别人拱了拱手,道:“今日同为庆祝张大哥平安归来,来的都是朋友,大家不用拘束。”

淮安侯有些尴尬,见旁人并没注意他,迅速把程墨围在中间,不停和程墨说话,遂拉过笑得眼睛没了缝的安国公,道:“我可是先定了管子的,这天气一天比一天冷,早晚都得烧碳了,国公爷帮我跟永昌侯说一声,先帮我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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