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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仓库到大明-第4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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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醒拍拍手道:“那此事就妥当了,本伯这就回家吃早饭。”
这是要廖昌盯着这事的意思,若是不满意,方醒随时就能把他上衙烧香的事情爆出去。
……
方醒一路出去,到前院时,看到几个小吏聚在一起聊的开心。
“那于谦心怀不满,今日居然告假,这是觉着自己是进士了不起啊!连府尹大人都没放在眼里……”
“是啊!陈大人居然忍下了此人的叫骂,小的们佩服。”
“哎!要顾全大局啊!奈何……”
升职上衙的第一天,陈昂只觉得两翼生风,畅快难言,然后就看到了方醒。他以前没见过方醒,只是看到方醒的身后无人相送,而且衣着普通。新官上任第一天的他,有些想试试官威。
“你找谁?”
说话时要有官气和威严,陈昂在见上官时多有揣摩,今日牛刀小试,觉得自己的水平并不差,假以时日,定然能一开口就能镇住人。
“你就是陈昂?”方醒止步,瞟了他身边的人一眼,然后问道。
方醒的语气淡淡,但却带着不屑之意。陈昂的心中一个咯噔,马上堆笑拱手问道:“您是……”
“本伯方醒,你很好,好好干。”
方醒说完就走,留下了目瞪口呆的几个小吏。
几个小吏面面相觑,然后看看方醒的背影,再看看呆若木鸡的陈昂,各自散了。
陈昂只觉得浑身冰冷,他喃喃的道:“于谦只是小吏,他为何出面?他为何出面……完了!冯大人,冯大人!”
陈昂转身就跑,他要去找冯平。
这是下意识的举措,他的潜意识里就想找个垫背的。
可等他到了里面时,却看到外面站着一群面色凝重的官吏。
“兴和伯,下官错了……”
廖昌的值房里传来的一声尖叫让陈昂瞬间石化,然后软倒……
……
方醒刚出了顺天府,就被梁中给拦截了。
“我说兴和伯,你这是回京就没个消停的时候,这不陛下一听说你来顺天府,就派了咱家来……你这是……打人了?”
看到顺天府看大门的面带惊色,梁中哎了一声道:“陛下说了,好好的说道理,你这是……哎!事情可大?大了就跟着咱家进宫吧。”
方醒觉得还没活动开身体,就说道:“事情不大,只是顺天府府丞冯平打压先帝赞赏的于谦,营私舞弊,本伯想到先帝就怒不可遏,就踢了他一脚。”
梁中一听就放心了,说道:“那咱家去看看。”
方醒上马扬长而去,梁中进了顺天府,正好陈嘉辉回来,两人一路去了廖昌那里。
“大人救命。下官以后唯大人马首是瞻,若有违背,天诛地灭!”
“你得罪谁不好,偏偏去得罪了那个于谦。那可是先帝都赞许有加的人,还被兴和伯给照看着,你自己作死,千万别拉上本官,出去!”
梁中止步,过道上在窥听的官吏们看到他后,马上就干咳一声,然后各自散去。
“怎么回事?”
梁中走到门边,就看到冯平正跪在地上,紧紧的抱着廖昌的腿,声泪俱下。
丑态百出啊!
梁中看到这一幕,就干咳一声,问陈嘉辉,“陈大人,你们顺天府这是闹什么?大清早的这是要演哭戏?”
陈嘉辉刚回来,也没来得及去问话,可冯平一脸血污的狼狈模样让他也有些愕然,就摇头道:“本官不知。”
谁干的?
陈嘉辉懵逼,他才将准备破釜沉舟和冯平拼了,没想到才回来,冯平就被弄成这样。
而知道了内情的梁中却是摆出了遮奢公公的模样,看到冯平回头,一脸的惊惶。而廖昌却是在奋力的想挣脱冯平的纠缠。
“咳咳!这是……有情弊?”
“没有!”
廖昌一脚踢开了冯平,正色道:“梁公公,冯平私下操纵吏目的人选,本官却是不知情,直至兴和伯揭穿了他的真面目,哎!本官的下面居然出了这等事,让人痛心呐!”
“梁公公,那于谦常年不在衙门里,下官不知道他的秉性,冤枉啊!”
冯平看到梁中的那一刻就绝望了,可他却不肯任人宰割,就抓住于谦的毛病不放。
梁中嗬嗬的笑了笑,说道:“此事咱家管不着,不过回去后咱家肯定是要如实向陛下禀告的,各位大人,告辞了。”
廖昌的眼珠子微动,说道:“陈大人送送梁公公,本官这就收拾这个败德的家伙!”
这个果断让梁中都有些侧目,等出去后,他说道:“那冯平少说奉承了廖昌不少年吧?你们顺天府的人都是这么无情无义?”
陈嘉辉有些恍惚,在想着方醒这一击的含义,闻言就说道:“下官近些年只顾着本职,二位上官的事不敢置喙。”
梁中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道:“果然是个聪明人,兴和伯进宫了,蹇义也跟着去了。”
“多谢梁公公相告,陈某感激不尽。”
“聪明人啊!”
梁中笑着走了,陈嘉辉却是有些迷惑。
梁中的话实际上就是在暗示他:方醒和蹇义进宫打擂台去了,蹇义多半是要坑你的。
啥时候宦官也对文官那么好了?
难道是……
想起方醒和皇室的关系,陈嘉辉心中大石头落地,可他却想在外围帮方醒把事情弄完美些,就再次回去找到了廖昌。
“大人,于谦确实是病了,下官去看过,烧的浑身大汗,被子都湿透了。”
香炉已经不见了,可屋子里依旧残留着香火味。
廖昌整了一下衣冠,沉着脸道:“病了就要休养,本官放你一天假,去看看于谦,告诉他好生养着,顺天府府衙上下都在牵挂着他的病情。若是有何难处就说出来,本官为他做主!”
好果断的廖昌!
陈嘉辉应了,等他出去后,廖昌却去了后堂。
香炉已经被移到了这里,廖昌再次点了三炷香,跪下虔诚的祈祷着。
“阿弥陀佛,果然是佛祖保佑,幸而今日烧了香,否则就被那兴和伯给打杀了……”
青烟渺渺中,廖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香头的火星。渐渐的,他的神色安宁……
第1714章 这就是缘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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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那于谦当初中了进士,却是个愣头青,自觉并无施政之能,对民间疾苦也不大清楚,于是就去求了蹇大人,最后蹇大人被磨的没了办法,就请示了先帝,把他安置在顺天府做个小吏……”
方醒看了在边上眼观鼻,鼻观心的蹇义一眼,说道:“那于谦做了小吏也不自矜,每日就骑着青驴到处跑,据说北平的郊外都被他跑遍了,记录民情的册子堆积如山,人也和老农差不多了……”
这是典范啊!
朱高炽赞赏的道:“这等人踏踏实实,那今日是为何闹腾啊?”
一直在沉默的蹇义马上就说道:“陛下,应天府通判陈嘉辉早上来找臣,说是顺天府有个吏目的人选有问题,可臣……”
蹇义苦笑道:“陛下,此事不该臣管啊!”
朱高炽点点头,这事儿是顺天府府尹廖昌的责任。
“一个吏目……就让顺天府手足无措了吗?”
“陛下,那府丞冯平操控人选,把于谦撇在一边,提拔了一个只知道溜须拍马的上去,那于谦是个愣头青,就闹腾了一下……后来冯平还想借此机会打压通判,臣……陛下,您知道的,臣和陈通判家是世交,见着他臣还得叫声叔父,所以臣得知后就忍不住了。”
“于是你就打人了?”
朱高炽皱眉问道,对于方醒这等没有大臣体统的行为,他是既欢喜又头痛。
欢喜的是方醒能搅乱朝堂,比金忠的威力还大。头痛的是堂堂兴和伯,居然动不动就打人,传出去真是没了体统。
方醒一脸无辜的道:“陛下,他那是碰瓷!”
“碰瓷……”
“对,就是有意激怒臣,然后臣忍不住出手揍了他一拳,他就满地打滚,和吕震一个样。”
朱高炽无奈的看着梁中,梁中也只能点点头,确认自己没禀告错。
你不是说踢了一脚吗?
方醒依旧振振有词的道:“他作为府丞,居然连于谦在干啥都不知道,还说什么他不知道于谦的好恶,所以只能排除了他,岂有此理啊陛下!那于谦在京城郊外跑遍了,谁不知道他?”
滚刀肉啊!
朱高炽无奈的道:“那小吏果真只知道溜须拍马?”
“臣令人去查过。”
方醒做事不喜欢仓促,至少要摸清对手的底细。
“陈昂家中娶了个商人媳妇,有钱,于是就用财物上下使唤,整个顺天府无不交口称赞……”
朱高炽懂了,他冷冷的道:“不要脸!”
好吧,皇帝对文官越发的没有忍耐力了,找到机会就要敲打一番。
“查清楚,涉案的全数拿了!”
这话是对梁中说的,那么必然就是东厂上场。
三法司都不要了啊!
蹇义只觉得心中悲凉,挣扎道:“陛下,要不就让三法司出人吧。”
朱高炽摇摇头道:“快年底了,他们也忙,让东厂去。”
顺天府必须要被皇帝牢牢的控制住,所以朱高炽马上就借势动手,不知道是敏感还是迫不及待。
……
蹇义走路很稳,看着就像是官步,可方醒却觉得很别扭,不正常。
于是他就拖在后面,看着蹇义一步步的走,然后跟着学。
“哎哟!”
蹇义回身,就看到方醒狼狈的从地上起来,而那几个太监都在偷笑。
方醒拍拍手,坦然的道:“平日里见你们走路都是四平八稳的,就学了学,谁知道绊脚了。”
蹇义的脸颊抽搐着,本想拂袖而去,可看到方醒坦然的模样,就皱眉道:“兴和伯,道不同……”
咱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你学不来!
方醒上前几步和他并肩而行,却再也不敢学这种八字步了。
“蹇大人,为何道不同?你指的是官道还是……学道?你是捍卫者?”
蹇义的脚步从容,淡淡的道:“什么都不同。”
“我做错了吗?”
蹇义一直都不掩饰自己对方醒的态度,所以两人几乎是从不过招。
“道不同,明白吗?”
蹇义加快了脚步,看着有些匆忙,却不会像方醒般的绊脚。
“道不同啊!那就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咱们看看谁走的更好!”
于谦之事很小,小到方醒无需出面,只要让家丁来传个话,廖昌怕被抓把柄,肯定会屁滚尿流的处置了陈昂。
可方醒和朱高炽的意见却在没有事先沟通的情况下统一了。
——和南方朱瞻基整顿小吏相配合,让北边的小吏也亮个相,遥相呼应!
而蹇义不渝的就是这一点——你起码先和我这个吏部尚书通个气不行吗?
被朱高炽几次打了个措手不及,蹇义的心中已经郁积了不少憋闷。听到方醒的话后,他的脚步微滞,冷笑一声,然后再次加速出宫。
……
“你倒是大胆,下次还是谨慎些好。”
陈嘉辉在宫外堵住了方醒,两人正好一起去吃午饭。
第一鲜依旧火爆,二楼的包间里,陈嘉辉舒坦的喝了口酒,说道:“今日本想把冯平的事引出来,让顺天府动荡一番,不然老夫这官也做的太窝囊了。”
“可蹇义会忍。”
蹇义做官太稳了,很难找到他的毛病。
陈嘉辉笑道:“你虽然手段厉害,可这里面的关窍却不知道。”
“叔父请指教。”
“你许多时候都太直接,少了回旋的余地。就拿今日来说吧,蹇义不会出头老夫知道,可老夫本就没指望他,下一步直接回去找廖昌,若是廖昌不理,下一步老夫就要上书陛下,同时请骸骨……”
“这是逼迫啊!陛下的身体不好,叔父,这样很为难。”
方醒给他倒了酒,劝道:“这等事自然是不能忍,忍了他们会更得意……只是硬对硬罢了。”
“你却是没弄清陛下的心思。”
陈嘉辉微笑道:“除去逼宫之外,其实这等事就是给陛下递刀子,怎么处置陛下一言而决,可压制,可宽恕,可……留待以后,所以这对于陛下来说是好事。”
这是一个老狐狸掏心掏肺的经验,方醒举杯敬酒表示感谢,然后低声道:“陛下的身体最好少动气,否则……”
这同样是掏心掏肺的话,陈嘉辉一怔,惊道:“到了这般地步了吗?”
方醒心情沉重的点点头,“差不离。”
陈嘉辉的肩膀一下松了,他苦笑道:“那以后殿下和你的日子不好过啊!”
“是不好过,所以陛下把我召回来,为的就是一旦有变,至少我的大胆能规避不少风险。比如说宫禁,除去我,谁敢硬闯?”
陈嘉辉震惊不已,手中举着酒杯惶然不知酒水洒在了碗里。
朱高炽没当多久的皇帝,这个方醒是有印象的,只是朱棣却少了一次北征,所以此时他也是懵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
这是给陈嘉辉打预防针。
方醒不知道朱高炽会何时去了,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多寻找盟友……有备无患。
然后他却不知道的是,顺天府被东厂进驻后,外间已经把他骂成了结党营私的佞臣。
盟友没几个,仇人却不少。
而于谦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扫把星,一扫把扫掉了顺天府不少官吏。
不过就算是知道了他也不会惶恐,只会赞同。
而方醒和陈嘉辉为了他的事大闹了一场之后,于谦惊奇的发现居然有同僚来探望自己。
“于大人,那日在下是慑于冯平的淫威,敢怒不敢言啊!”
“我不是大人……”
于谦依旧虚弱,却被搅昏了头。
“哎呀!兴和伯和陈大人都在力挺你,那个吏目铁定是你的了!”
于谦还不知道情况,问道:“什么力挺?”
来人把一包点心放下,对在边上站着的于冕亲切的笑了笑,然后说道:“陈大人为你去闹了吏部,兴和伯为你直接打了冯大…。。冯平,然后东厂进驻,府衙上下人心惶惶啊!”
于谦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哽咽道:“于某就一介小吏,还不通人情,何德何能让兴和伯多番照看啊!”
来人艳羡的道:“这就是缘分啊!”
第1715章 成王败寇,官场无情
南北双方的一次隔空配合完美无缺,而作为祭品的顺天府上下总算是从恐惧中走了出来。
“廖昌在你出宫后就去求见陛下,他本就是陛下的人,声泪俱下的把自己崇信凶吉的事说了,并说以后再也不敢了……陛下居然也原谅了他……”
说到廖昌,夏元吉的鄙夷根本就不加掩饰,他看看方醒正在鼓捣着的冰块,就皱眉问道:“这天那么冷,你给谁吃?”
方醒抬头,愁眉苦脸的道:“那丫头片子非要吃冰的果酱,我这当爹的一句重话都不敢说,还得屁颠屁颠的给她弄,都被媳妇埋怨死了。”
夏元吉莞尔道:“你这个爹做的没了一点威严,不过老夫看你倒是乐在其中。”
“爹,好了没?”
书房外面传来了无忧的声音,夏元吉转脸过去,就看到扎着两个鬏鬏的无忧在眼巴巴的看着方醒。
“叫夏伯伯。”
方醒过去把无忧抱进来,无忧清脆的叫了,夏元吉摸摸身上,却囧然发现自己没带可以当做礼物的东西。
“不需要这个。”
方醒坐下,让无忧坐在自己的腿上挖果酱吃。
夏元吉有些眼热这种生活,只是想起户部还有一脑门子的事,就多看了吃的脸上都染了果酱的无忧几眼,然后说道:“陛下今日又提到了肉迷国,并对袭扰兴和城一带的哈烈人表示了愤怒,德华,弄不好要动兵了。”
“爹,你吃。”
无忧突然舀了一勺子果酱,然后向后仰头,努力想把勺子送到方醒的嘴边。
在夏元吉的含笑注视下,方醒一下就滑溜下去小半截身体,来了个北平瘫。然后握住无忧的手,在自己的嘴上抖动了一下,果酱大多抖了进去。
“啊……好吃!”
方醒缓缓坐直了身体,摸摸无忧的头顶道:“无忧自己吃吧。”
无忧看了看夏元吉,夏元吉赶紧摆手道:“老夫可吃不来这个。”
无忧遗憾的埋头‘挖矿’,方醒面色柔和的道:“军方自从上次北征之后就有些压抑,陛下必须要给他们寻找发泄的口子,否则不是糜烂就是惹事。”
军队就是要吃肉见血的,若是长久不吃肉,不见血,就算是操练的再狠,那也无济于事。
“那些哈烈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我认为其中并非那么简单。”
方醒轻轻的把下巴搁在无忧的头顶上,分析道:“哈烈如今内部纷争,这支军队必然就是其中的一方势力,至于为何跑到大明……跑到兴和城的工地边上讨野火,我认为这是在挑衅,可他们哪来的胆子?”
“兴和堡那边并无好处给他们抢,塞外如今能冻死人,可他们依然没走,可见是有目的的,老夫总觉着和肉迷人有关。”
夏元吉对利益有些天生的敏锐,他皱眉道:“他们难道不担心惹怒了大明,到时候开春大军征伐……犁庭扫穴。”
“犁庭扫穴很难。”
方醒用双手帮无忧稳住小碗,然后说道:“陛下目前专注于压制文臣和藩王,注意力不可能会转到哈烈去,除非是大动作,比如说……彻底清扫贪腐,然后对外开战,好转移引发的矛盾。”
夏元吉摇摇头,他不认为朱高炽愿意承受全面打压文官带来的后果。
“不好弄,所以陛下才顺水推舟,利用仆固的愚蠢,推了科学一把。”
“爹,蠢。”
无忧仰头清脆的说道。
“嗯,蠢,无忧又学了个字。”
方醒摸摸女儿的小脸,然后自然而然的用手把她的嘴边擦了一道。
“此战不在于铁与血,更多的是要去摸清楚这些哈烈人的目的,然后临机处置,这需要……陛下信任的人。”
……
冯平麻木的站在自己的值房里看着,看着新人正在查验印信等物。
连降五级!
朱高炽的这个决定堪称是严厉,冯平瞬间就从正四品掉到了从六品,比陈嘉辉还低了一级,而且并未给他安排具体职务。
也就是说,他可以回家提前养老了,下一次考功中将会彻底倒下,变成平民。
“并无差错,多谢冯大人。”
冯平不想去看那张极力掩饰着得意与兴奋的脸,胡乱拱拱手,出了值房。
天气很冷,可外面却站着不少人。
这些人不是来欢送,而是来……看一条落水狗。
“官场就是这般的无情啊!”
冯平的目光呆滞的转动着,看到了那些平日里总是对自己谄媚的官吏,此刻他们都面无表情。
不,他们在隐藏着内心的幸灾乐祸……
冯平不想看这些脸嘴,目光转动间,就看到了陈嘉辉。
他是来看我的笑话,肯定是!
“成王败寇啊!”
冯平说了句大逆不道的话,然后对陈嘉辉点点头,缓缓出了顺天府。
走到大门口,冯平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在捂嘴咳的脸上通红的人。
“咳咳咳!见过冯大人。”
于谦拱手后又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冯平看了他一眼,叹息道:“你还真是病了啊!去吧。”
于谦神色复杂的看着他,说道:“冯大人,输了就是输了,在下并无怨言。”
冯平的嘴角扯动了一下,点点头道:“你不错,好好干。”
说完他再次点点头,脚步沉重的走了。
于谦摇摇头,然后进了府衙。
“于大人来了?恭喜恭喜,廖大人亲自吩咐,从昨日起,您可就是吏目了,恭喜啊!”
“恭喜于大人……”
“于大人来了……”
“……”
于谦站在庭院中间,就像是有人给了信号,两边的厢房里钻出来一群小吏。
他们恭喜着,堆笑着。而刚出去的冯平就像是过眼烟云,早已被他们遗忘。
于谦面无表情的站在中间,他有些不知所措,然后稳住心神后,他缓缓的冲着两边拱手,微笑着。
这不是市侩!
于谦知道自己必须要融入进去,而不是特立独行。他在心中告诉自己,这不是……市侩……
听着这些好话和谀词,于谦微笑着,慢慢进了自己的房间。
这是另一个世界吗?
于谦看到那天被他拂到地上的册子纸张都好好的,整整齐齐的堆放在桌子上,仿佛从未掉落过。。。。。。
。。。。。。
身后的声音就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传到了浑浑噩噩的冯平的耳中,他微微一笑,然后负手看着眼前的繁华……
临近年底的北平城是繁华而热闹的,无数人开始准备着过年的东西,再穷的人,在此时也会露出笑脸。
这便是春节,能让人忘记烦忧的节日。
街面上都是琳琅满目的商品,从来自于西洋的香料,到来自于南方的鱼干果脯,其它的更是数不胜数。
“多少钱一斤?”
“十一文,这附近可就数我这最便宜了,明日最少十二文。”
“十文我就称两斤。”
“不能啊!这样,两斤二十一文如何?再少这生意就不做了。”
“……好吧。”
这里是一条小巷,不知道从何时起,这里变成了年货的聚集地。
冯平记得这里,当时小巷两边的人家因为摆摊堵路和吵闹还去报官来着,可等这些摆摊的人答应给他们好处后,事情就平息了,根本用不着顺天府出面。
他还记得当时于谦和那些小吏争执,说是不能随便取消,但可以让他们换个地方。
当时那些小吏都讥讽于谦迂腐,若不是小巷的人家得了好处没折腾了,这些摊子大抵是摆不下的。
“咦,今日顺天府的小吏没来收钱哎!”
一个声音惊醒了在沉思中的冯平,他抬头看到了喜悦。一个男子满脸汗水,喜滋滋的数着手中的铜钱,那喜悦发自内心,让人看了也深受感染,心情跟着好了不少。
只有冯平的心情却愈加的低沉了。
是的,这些小贩都在喜悦。
“这几日顺天府被东厂查了,估摸着那些小吏也不敢出来收钱了,哈哈哈哈!”
“好!东厂干得好啊!”
“咱们有钱过年了!”
冯平茫然看着这些欢喜的小贩,脱口道:“东厂是太监干政……”
一个妇人正在给客人称饴糖,闻言就冲着冯平骂道:“你懂个屁!太监能帮咱们吓住那些小吏,那就是好太监!”
冯平的四品官服是不能穿了,从六品的官服也没来得及去领,不,他不愿意去领。
所以今日他就是一袭青衫,加上神色呆滞,看着就像是一个腐儒。
“那句话咋说的?”一个老汉愤怒的道:“对,好像是兴和伯做的诗,有一句是什么再下三年雪,后面一句是什么……。对,放你娘的狗屁!”
第1716章 杀,练
“一看你就是吃穿不愁的,站着说话不腰疼,滚!”
“对,赶紧滚!别以为你有钱就能为所欲为,再不走打死你!”
“……何不食肉糜啊!无耻!”
一阵粗鲁的叫骂声中传来了个雅致些的,冯平看了一眼,却是个壮汉。
卖猪肉的壮汉。
“看什么看?再看老子打死你!”
冯平点点头,然后往巷子里去,脚步蹒跚。
“呸!”
刚才说出了雅致话的大汉冲着他的背影呸了一口,然后给了在边上正在理猪大肠的两个闲汉一个眼色,这两人就跟了进去。
边上的小贩们看到了这一幕,都撇撇嘴,谁都没管。
要过年了,谁都想捞一把……
……
冯平不知道自己想去哪,他不想回家,不想自己狼狈失败的时刻被家人看到。
往前走着,从人潮中挤出去,前面渐渐的就没人了。
空荡荡的,就像是冯平现在的心一样。
“小民关注的是填饱肚子,多赚些钱钞,我却成了何不食肉糜的……官吏,这是谁的错?”
寒冷的天气中,两边围墙的缝隙里依旧能看到青苔在顽强的存在着。
“他们肯定在说我蝇营狗苟吧……”
冯平呼出一口气,用力的拍打了一下围墙,然后就看到了身后的两个男子。
短刃被磨过,大抵也顺便用来切割猪肉,所以能闻到一股血肉的腥味。
“把钱拿出来!”
一个男子把刀顶在冯平的脖子上,另一个男子伸手在他的身上乱摸。
“我没钱…。。”
冯平呆呆的看着持刀男子说道,身体一点害怕的反应都没有。
“这是什么?”
搜身的男子摸出了一块玉佩,面露喜色的抽了冯平一耳光,然后欢喜的道:“叫人磨平了去卖!可算是有个肥年了。”
冯平看着那块玉佩,呆滞的眼神活动了些,然后张嘴,吐出了一口浓痰。
“哈……。噗!”
几天的郁积仿佛被这一下吐了出来,冯平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持刀男子伸手在脸上摸了一下,凑到眼前一看,顿时就干呕一声,然后脑子一热,右手就拉了一下。
“嗤!”
短刃很锋利,轻易就割开了脖子,高压下,红色喷溅……
冯平摸摸脖子,凑到眼前看了看,叹息道:“血啊……”
他的身体摇摇晃晃的转过去,脚步依旧蹒跚的前行着……
鲜血从他的脖颈上继续喷溅着……
那个动手的男子看着手中的短刃,再看看那个转身往外跑的同伴,喃喃的道:“我没想杀他……”
“噗通!”
前方的冯平倒了下去,他的嘴角挂着苦笑,气息微弱。
“……当官……不就是……不就是这样的……这样的吗……哎……”
仓皇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冯平勉力睁开眼睛,看到那个动手的男子从自己的身边跑过去,不禁微微一笑,然后气息渐渐湮灭……
这里是北平啊!
你能往哪跑?
……
“谁去?”
“不知道,陛下只是发火了,我们当时就说可调动宣府的兵力去清剿,陛下并未同意。”
张辅最近在研究道德经,他把书合上,看到方醒盘腿坐在蒲团上,就说道:“我是去不了的,朱勇太过冲动,不可独当一面,这一点在单独觐见陛下时我就说过。”
方醒从小几上拿起一本书胡乱翻了一下,问道:“大哥可是要坐镇京城吗?”
张辅点点头,“都督府虽然有孟瑛,可陛下对诸卫依旧有些顾虑,若无人镇压,估摸着晚上都睡不稳。”
“兴和城……”方醒摇头失笑道:“我这个兴和伯倒是有了个名头,总算是不再是兴和堡了。”
“你想去?”
张辅问道。
方醒摇头道:“我不想去,除非陛下的身体康健。”
张辅垂眸道:“兵部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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