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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狂贼-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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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却没出过一个人撑门面的人,其规模便江河日下日渐式微,别说凡俗中无人知道《阴符经》是啥东西,就是道门中人了解此书的也仅寥寥。
史书记述李靖在红拂女死后,于唐贞观二十三年仙逝。太宗李世民赐他于昭陵陪葬,命人在他坟墓周围营建突厥铁山、吐谷浑积石山的形状,还将他的画像供奉在凌烟阁之中让后人世代祭拜,以表彰他的丰功伟绩。却不知他与其妻红拂女一样,蜕去血肉之躯往升仙界了。
(说明:五代十国承袭晚唐官制,大体为:一、中书门下省,首席长官称平章事,实为宰相,掌管一般政务;二、枢密院,首席长官称枢密使,掌管军务;三、三司,首席长官称三司使,掌管盐铁、转运、收支等财务。以上三个部门分管政、军、财,本应互相牵制,但因五代十国时期战乱不断,故掌管军事的枢密院权力往往凌驾于另外两部之上。五代之中,梁、唐、晋、汉、周谋反篡位的帝王君王,多出自枢密院,其他十国的君主则是以藩镇节度使起家。)
第十九章 南汉的阴谋
听到周五问起,李玉瑶皱了皱鼻子摇头道:“我爹爹只是得到了李靖的三部兵书,却不知另三部的下落。”
周五暗想天书难求,找书之事绝不简单,当下转脸问道:“小强,你究竟想到什么办法送李姑娘出城?”他意外得知李靖传书的消息,此刻已不再想着何时回山的事了。兵书既已面世,想必其它三部也定是有了下落,只要细心察访或许便可找到答案。
说起来,孟小强只对《卫国公手记》中所录的太宗昭陵略感兴趣,那意味着数不清的金银珠宝,对他而言,可比其它几本破书实惠多了。
“若是为救自己媳妇,就是拼了命也没啥好说的,至于别人嘛……”孟小强一边说着,眼睛却不怀好意地望向李玉瑶。
李玉瑶眼角扫了他一眼,不屑一顾道:“切……!你这种小人,能有命活到这般年纪已是异数,还好意思胡吹大气救出别人……。”她对孟小强很是瞧不起,从此人的品行言谈,就知道是那种市井小民,别说干出什么大事,能混口饭吃不被饿死便已是难能可贵了。
孟小强眨着眼睛笑道:“本少爷是小人还是大人不劳李二小姐费心,总之如果你若答应嫁给本少爷,不论冒多大的风险,我一定把你弄出城,再想办法帮你救回家人!就算是为此陪上一条小命,本少爷也自认倒霉。”
李玉瑶知道他一定有办法,却不愿让他占自己便宜,白了他一眼道:“谁要嫁给你这种人!愿意帮忙本姑娘日后定当报答你,若是再满嘴胡言乱语,我就是死了,也不去求你!”
这几句话让孟小强哭笑不已,暗道这两位美人真不愧是姐妹俩,连这脾气都是一般的硬,老子若等你们日后报答,早不知被人砍死多少回了。不过李玉瑶有一点说得并没有错,自己有命活到现在,也确属不易。
想到此处,他不禁又有些自惭形秽,自己一个大男人,居然让这个小娘们瞧不起,真是丢尽了颜面。看来日后若是有机会,还得找些有学问的人,多了解些天下大事才行。
孟小强摆手叹道:“得了得了,本少爷上辈子欠了你们李家的,也用不着你姐俩厚报。逃出城并不是多大的难事,但眼下你捅了个这么大的马蜂窝,即使出了婺州城,你又怎么救得了你家里人?”
傻子也知道窝藏钦犯是桩掉脑袋的事,对孟小强而言,当前要尽快把李玉瑶安全送出吴越国,才能摆脱这个危险。至于这个小娘们愿不愿意以身相许,只有等日后再说了。
他心中不禁苦叹一声,早知如此,当初何必要充好汉呢?只可惜现在后悔也已晚了。
李玉瑶凤目中露出些许哀恸之色,家中遭此大难,虽说是钱国主索书在先,但毕竟还是因为自己闯下了大祸,才会因此连累到家人。
只听她抿起小嘴,一字一句道:“盗书之时,我还偷了另一件东西,凭此物定可为我家讨回公道。”
孟小强闻言惊得合不拢嘴,大声道:“李二小姐,本少爷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敢问你还偷了什么宝贝?”旁边的周五却是一言不发的看着李玉瑶,等着她的下文。
李玉瑶轻咬朱唇道:“是一封南汉国主刘晟写给钱元灌的信。我已看过内容,刘晟在信中让钱元灌于太湖、苏州驻以重兵,牵制南唐兵力,而他从兴王府(现今广东广州)发兵十万攻打南唐虔州。刘晟这个办法虽不高明,却极为有用。虔州乃南唐南方重镇,若是被其攻陷,南汉大军只需延赣水北上,数日内便可攻至抚州(现今江西抚州),南唐疆土便有一半落入刘晟手中了。”
李家在杭州算是名门大家,家主李存斋不仅是个发了大财的生意人,对各国之事也尤为关注。可惜老李膝下没有男丁,心中对一些国家的时局政事有什么想法,就只好和女儿们谈起。
在他的调教下,秀彤和玉瑶这一双姐妹虽然年纪不大,但提起天下大事却无所不知,别看先前那位李秀彤温柔娇弱,在此类事情的见识上比妹妹还要高明几分。
而李玉瑶和姐姐的性情刚好相反,平素便活泼好动,又偏爱武艺,身手绝不逊于江湖高手。她常扮以男妆随锦绣庄运送丝绸的商队外出游历,更受李存斋喜爱,对她一向是听之任之。若非如此,也不会搞出潜入皇宫偷书的事情来。
可这却苦了孟小强,他不懂地理,李玉瑶的这些话像是天书一般难懂。周五久居山中,对此更是一窍不通,两个人茫然地眨眨眼睛,不禁为自己的孤陋寡闻感到丢人现眼,亦对李玉瑶见闻广博羡慕不已。
南汉国控制着岭南数州的地域(两广沿海地区),国主刘晟五年前杀了自己的兄长篡位称帝,其人荒淫暴虐。孟小强道听途说,对此也有所耳闻,但他却根本不知道李玉瑶所说的那几个州城是什么地方,更是从未听人提过这种国家大事,只觉得此事非同小可,绝不是自己这种小人物可以想像的。
周五也不懂兵家之事,只知道战事一起,又要有无数平民百姓惨遭荼毒,当下问道:“这位刘国主出的主意对钱元灌有什么好处呢?”
李玉瑶接着说道:“刘晟在信中说,南唐近几年接连攻占殷、闽,虽获得两地疆土,国力耗损却极为巨大,而北方的北国正用兵北汉无暇顾及南方,此时正是发兵的最好时机。钱元灌只须在他攻打虔州(江西赣州,靠近广东)之时,以西府杭州之兵偷袭防御较弱的宣州(安徽宣城,位于长江南岸),便可一战而下。然后两国北上南下形成夹击之势,共同瓜分南唐领土。”
她从对方的表情便看出这两人对军国之事是一对木头疙瘩,也没心情和他们二人详细分析。在她看来,若是让刘晟、钱元灌趁南唐不备分兵进攻,而钱元灌再委派能征善战的大将熟习李靖兵法,此战极有可能令南唐陷入亡国的败局。
孟小强虽见识不多,但脑筋转得极快,听到这里对整件事总算是弄明白了一些:“你是否打算把这封密信交给南唐国,好让南唐先下手为强?”
不过李玉瑶神色间显是对他们二人白痴般的反应感到不屑,这让孟小强对自己的无知更感气馁,心里虽有些喜欢眼前的李玉瑶,却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已越来越远了。
想他孟小强一向以英雄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此次逃出山寨之后便认定将来要成就一番大事,可偏对天下之事毫不知情,更是连一个女子都不如,试想从古到今哪有这样的英雄?他打定主意日后要把各国的事情都打听清楚,怎么也不能让李玉瑶给比了下去。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这个未过门的小媳妇李玉瑶,我孟小强有朝一日定要让她服服帖帖。
李玉瑶哪知他在想些什么,叹道:“我若想救回家人,眼下也只有借助李国主这一个办法了。让南唐发兵攻南汉或吴越并不可能,但只要事先有所防范,刘晟的办法便行不通。到时楚国和吴越国的阴谋败露,再请南唐国主李景向钱元灌索要我家人。钱家父子向来胆小,量他虽敢封店抓人,在找到我之前,也不会把我家人怎么样。”
孟小强却摇头道:“不是本少爷泼你冷水,你家虽有钱,却也不过是个一般百姓,我猜那南唐国主不一定愿为你家的事情出头。这年头个个生怕惹祸上身,不讲良心的人更是多如蚂蚁,又有几个像我孟小强一般仁义?”
周五点头哂笑道:“呵呵,孟英雄真的很仁义,从来不干出卖朋友的勾当!”
孟小强心知周五想起自己前日曾在黄喜面前,将杀人放火的责任全推到他身上的事情,一张老脸顿时挂不住了。好在房内光线幽暗不明,别人也并没有留意他的表情。
只见李玉瑶朱唇微启,像是欲言又止,过了片刻才答道:“这就不劳你操心了。不知你有什么办法助我出城呢?”高传儒被抓,她在婺州城内已是举目无亲,此刻只有把希望寄予孟小强这个地痞身上。
这倒并非因为她胆小怕死,只是自己全家的性命此刻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如果连她自己也逃不出去,全家上上下下百十口恐怕只有在阴间相会了。
孟小强心知她仍有不少事瞒着自己,却也并不说破,张口答道:“过两日我去城外为五龙帮办一桩大事,到时你只需跟着我们五龙帮的人一起,便容易混出城去。”
李玉瑶目光一黯,显然是对他的办法没有信心:“现下全城戒备森严,即便你们帮会如何势大,守城的官兵亦不会轻易放你们出城的。”
孟小强信心十足道:“这桩大事正是节度使魏昌南令我们办的,到时就算盘查,八成也只是走走过场而已。你再装扮得更像些,充作我的手下,就是给那个浑身乌黑的禁军头子安上十个脑袋,他也想不到你会扮成我五龙帮的人。”说到这里,他感觉自己总算在这件事上找回点面子,不至于让李玉瑶给看扁了。
不过他刚到婺州城,在这里没有任何熟识的朋友,若不是孙茂诚这个楚国派来的密探另有目的,将私房暂借给他们,三人此刻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救人更是想都别想。
周五也点头道:“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好的主意了。只要出得城门,我便可送你远远离开这里。”他的神行诀在平地虽可瞬息千百里,但并不能负人越上十丈高的城墙,否则他早已帮着李玉瑶逃走了。
“周神仙先别高兴的太早,那位骑黑马的将军可不是好惹的,此刻说不定又在和魏昌南商量抓李小姐的办法呢。你既有神仙的本领就不要浪费了,最好快去瞧瞧他们在做些什么。”文少海骑在马上那种冷酷情的威武气势给孟小强留下了深刻印象,如狼似虎的禁军们让他现在想来还觉得腿软。
周五凝神一想这小子说的也是,探明对方的情况也好早作准备,当下应承道:“你以为他现在会在何处?”他已做完了当日功课,跟踪文少海只当是闲来无事出去打个转,若能打听到有用的消息就便不虚此行了。
孟小强刚才已向孙茂诚打听了魏府的所在,此刻想了想道:“我猜他此刻不在节度使府衙,便是在城东婺江大街的魏府,总之应当是和魏昌南在一起。”
周五略一沉吟,转身去了,却听孟小强在身后喊道:“周神仙,别忘了蒙上你那张俊脸,若是被人识破身份,咱们可就别指望在这混了!”
此时夜幕降临,因城中戒严,街上除了偶有一队巡逻的官兵走过,连一个行人都不见。周五展开神行诀,眨眼间已来到节度使府衙的墙外。衙门已关了大门,周五念起口诀,眼前的院墙竟似无物,蓦然透墙而过进到院中,仿若一阵风一般在府衙中打了个转。除了数名护卫的官兵和两名文案,却不见魏昌南和孟小强所说的黑甲将军文少海。
离了府衙,周五径直向城东魏昌南的府邸而去。这座魏府比府衙要大得多,周五离着很远便看见一座数丈高的楼宇拔地而起,一派非凡的气象。周五站在阴暗处观察了片刻,府外每隔数十步便有一人把守,不时有一队手持兵刃的官兵走过,守卫森严。他侧耳凝神倾听宅内,隐约听见阵阵歌乐之声,府中显然是来了客人。
对周五而言,此类护卫简直形同虚设。他依法念诀穿墙入院,循声绕过一座假山来到前厅,此时厅内灯火通明,阵阵歌乐。
孟小强所料果然不错,右千牛卫大将军文少海正是魏府今晚唯一的客人,正身穿便装与魏昌南并坐在大堂之上看歌舞,下面坐着几桌武胜军的将校陪酒,厅内两侧站了数十名带刀侍卫。
文少海的脸色略显凝重,满桌的美味佳肴和台下歌妓曼妙的舞姿,却无法令他有丝毫轻松写意的感觉。
殿前都指挥使负有护卫皇宫的职责,丢失了东西他文少海脱不了干系。他且是钱文灌最为信任的武将,不仅武艺超群,更是精通追捕之术。可领兵一路循迹追捕逃犯,追至婺州城外却忽然失去了对方的踪影,至今仍未有任何消息。
找不到线索,他这两日里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心中焦急难安,就是两军对阵之时,他也没有像现在这般。
周五藏在暗处,如鬼魅般起身飘至走廊上梁,没有半点声响。只听坐在一旁的魏昌南朗声笑道:“……文将军稍安毋燥,本督已在婺州城中已布下天罗地网,任案犯有通天的本领也别想逃出城去。”说着他举起杯子向对方敬酒。
文少海回敬道:“有劳魏督相助!若是抓住要犯,少海定向朝廷上表魏督头功。”
魏昌南道:“文将军客气了!听闻文将军今日将‘锦绣庄’的管事高传儒给抓回来了?”
魏昌南与文少海并不熟悉,只是在每年两次回京述职的朝会上有过数面之缘,今天特意单独邀他来府中一叙。眼前这位文少海是钱王的亲信大将,虽没有在枢密院挂职,却掌握吴越国最具战斗力的两万青羽禁军和海域的一万水军,此人的能耐高超,他更是早已有所耳闻。
文少海此次还带来了钱王的手诏和象征着钱王御驾的“紫金绶”,让自己全力配合办理要案。虽然魏昌南表面上不敢怠慢,实际上却是阳奉阴违,并不希望对方迅速侦破此案。
因他此时尚不知这名案犯犯下了什么案子,按朝制又不便多问。但既是吴越钱王钦命文少海前来办案,又赐他“紫金绶”可便宜行事,足见此事非同小可。
魏昌南最近正与楚国秘使接触,如果说此案对自己有利,却是不可放过的大好机会。他昨日已连夜派了亲信前去京城打探消息,用不了多久便能知晓朝中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到时便知该如何取舍。
第二十章 夜探魏府
第二十章 夜探魏府
文少海一听魏昌南所提之人涉及案情,犹豫了片刻答道:“不错。‘锦绣庄’与案犯有莫大的关系,只不过国主严禁泄露与此案有关的任何事情,恕少海不便向魏督细说。”
魏昌南笑道:“呵呵,文将军误会本督的意思了。只是那高传儒在婺州城经商十数年,为人一向本份,不仅在本地很有影响,与本督也有些私交。本督担心如若就这么抓起来怕会招致民怨,还望文将军体谅一二。”
他明知国主要严查此案,却仍要为涉案之人说情,目的是有意试探文少海的态度。此事越是保密,就越说明干系重大,魏昌南心中的兴趣更大了。
强龙不压地头蛇,就是国主对这些藩镇节度使也有所容忍,文少海并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只好答道:“既是魏督提及,少海暂且记下。日后待案情稍有眉目,只要证明此人没有牵涉其中,少海便立刻放人。”
魏昌南见他神色如常,并没有抬出国主来压自己,心中很是满意,举杯道:“文将军如此通情达礼,实乃百姓之福,本督先行谢过!”
文少海淡淡一笑,举杯一饮而尽,心中对他的跋扈却很有些不悦。
这位魏节度使官职与自己平级,所住的节度使府却不比皇宫差多少。整座府邸规模宏大,前园内雕栏画廊、亭台水榭应有尽有,后园三层主殿更是气派,飞檐琉瓦露台丹墀,足有十丈之高,宅内所陈列的饰品物件字画古玩无一不是精品。
比之而言,自己在京城的将军府,实在和狗窝差不了多少。
他与魏昌南不熟,时常听一众官员提起此人,俱是称赞之声。但他对这位豁达爽朗的魏节度使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仅凭今日所见,便觉得此人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魏昌南亲自为二人斟满酒,接着又与文少海闲谈起了朝中之事。
在廊中潜伏的周五听他们二人并没有提及如何抓捕李玉瑶的事,正待离去,却听魏昌南说道:“早就听说文将军文武双全,乃本朝之中第一勇士,只是本人长年领兵在外,一直没机会与文将军亲近。今日在婺州能与将军共同为朝廷抓捕要犯,本人真是甚感欣喜。来,我与将军再饮一杯!”
文少海虽心情不佳,听对方如此称赞自己,也不好再绷着脸,淡然笑道:“魏督过誉了!少海早就耳闻魏督治国有方,近日见这婺州城内秩序井然,百业兴旺,方知魏帅实乃国之栋梁,这一杯当少海敬你才是。”
魏昌南抚桌笑道:“呵呵,爱民兴业乃是先王定下的国策,本督只不过照办而已,百姓安居乐业也是先王与国主治国有道。我只是平日里借着国主的威名管管兵务钱粮地方商业,顺便捞点油水罢了,算得上是哪门子的栋梁。”他这两句话既捧了两位国主一把,又直言不诲的明说自己贪赃,听起来确是极为直爽之人。
寻常为官者最忌别人说自己收刮民财克扣军饷,在魏昌南嘴里却成了理直气壮之事,说话间丝毫不以为然。文少海闻言一愣,当下举杯道:“时下各国统兵一方的藩镇节度,无一不是鱼肉百姓横行霸道。少海一路南来,眼见武胜军所辖地域在魏督治下繁华如此,魏督功不可没。且水至清则无鱼,魏督存大义而得小利,实是百姓之幸,既是捞点油水又有何妨?少海佩服!”
他这番话却并非刻意吹捧,魏昌南不仅统兵有方,治理政务也井井有条,与其它州府相比,婺、衢等三州确实算得上是繁荣安定。
魏昌南听了这番话,两眼放光:“水至清则无鱼,说的好!还是文将军你懂得道理多,我这粗人就说不出这种文雅的话来。”说话间,他放下酒杯冲门外喝道:“来人呀!”
话音刚落,四个小厮抬着两口两尺见方的红木箱子走了进来,放在地上。两人将箱子打开,文少海仔细一看,顿时愣住了。
周五透过窗缝向里望去,只见第一口箱中码放着整整齐齐金锭,每锭足有十两,另一口箱中分作几格,堆放了珍珠玉石等贵重珠宝。他虽是不问世事之人,却也知这些财物价值不菲,若是让孟小强看见,眼珠子只怕都会掉出来。
魏昌南摆摆手,小厮退了下去,只听他笑道:“你我二人难得一聚,又如此投缘,这点婺州的土产是我的一点见面礼,可不要嫌少呀,哈哈!”
吴越国在诸国中的军力最弱,总兵力十二万,魏昌南的武胜军在吴越七节度中掌管三州地界,其实力仅次于驻防京城的安国锦衣军。经魏昌南几年的经营,武胜军实际上的兵力已超出原部一万有余,达到四万人马。他为官粗中有细,每年回京述职,暗地里都会送出数百万钱的重礼结交中书门、枢密院等部要员,更是和其他几个节度使互通关系,早先虽无谋逆之意,却也在收买人心不断壮大实力。
文少海更没想到他出手竟如此阔绰,顿时显得有些无所适从:“魏督这礼太重了,少海受之有愧……”
魏昌南打断他道:“来我这里办差哪有空手而回的道理?你在京中为官,远不如我们这些在外带兵的富裕,文将军若当我是自家兄弟,就不必客气了。”文少海官职虽高,却属钱王亲卫,平日接触不到政务,远不如三司和枢密院的油水多,这一点魏昌南早就清楚。
吴越国最大的收入来自于海盐、丝绸和茶叶,经过运河或海路与诸国、外邦交易,所得收入再购买铁器,其中唯铁器一项无法自给。但这些有油水的差使尽属三司及中书省所管,即使在枢密院任职也只有靠其它部门上贡才能贪点便宜。因文少海这位直接听命于钱王,号称三不管的右千牛卫大将军,敬而远之的大有人在,却无人敢与之结交,以免招致诽言。
文少海被他说的哑口无言,一时间进退两难。若是不收礼物,自己刚才那番夸赞魏昌南的话显然就是虚言假意了。若是收下,眼前一箱黄金至少有千两之多,另一箱珠宝也价值不菲,即使是国主赏赐,也从未听说过有如此之巨。
此时,只见一名年约四十许的幕僚从侧门走入厅中,绕过正厅来到魏昌南身边俯耳说了几句话。没等他说完,魏昌南的眉头已皱了起来,抬手示意他等在一旁。
文少海知他有事要办,举杯说道:“今晚多谢魏督盛情款待,少海明日还要继续查案,先行告辞了。”
魏昌南并不挽留,痛快地点了点头起身送客。他命人将两箱财物送到他临时住的驿馆,顺便还送去了两名妩媚动人的舞妓,文少海推辞不过,只好任其安排。
一众亲将侍卫随着魏昌南一起起身送客,躲在走廊之上的周五看着廊下人影绰约,不敢立时离开,只有乖乖呆在原处。
魏昌南带着众人将文少海送至大门外,待这位钱王的亲信离去之后,立即回到厅中,令左右侍卫全都退下,扫眼看着厅中的幕僚问道:“来人现在何处?”
幕僚躬身答道:“卑职安排她暂在听竹轩等候,闲杂人等一律不许靠近。”
魏昌南略一沉吟,道:“她有没有说所为何事?”
幕僚小声答道:“她带来了天策府楚王马希广的亲笔书信。”魏昌南闻言目光一凛,并未说话,转身向后堂走去。
那幕僚说话虽微不可闻,周五却听得清清楚楚。他今晚才从李玉瑶处得知一些南北各国之事,此刻听见那人说出“楚王”二字,随即明白这位节度使魏大人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周五如幽灵般暗随魏昌南之后,只见他虽是龙行虎步,脚下却没有半点声息,足见其功夫超卓。
魏昌南穿过后花园的一片竹林来到一处精致的房舍,此处静宓悠雅,竹林中只有一条小道通往这里,十分隐蔽。隔着数根修竹,房中一道婀娜的身影映着烛火投在窗前,魏昌南怔了怔,显然没料到来人竟是一名女子。
对方似乎觉察到魏昌南的脚步略有停滞,隔窗轻笑道:“节度使大人是否因奴家是个女子,便不愿进来了吗?”此女声音绵软动听,充满妩媚挑逗之意。辍在魏昌南身后的周五虽相隔较远,却听出此女声音甚是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见过,一时间偏又想不起来。
魏昌南见对方竟能听出自己如此细微的脚步声,显然并非泛泛之辈,站在门外冷哼一声,针锋相对道:“楚国竟派一个女流之辈来见本督,不会是国中无人气数将尽了吧?”说着便推开精舍房门走了进去。
周五远远见他进了房,这才悄悄潜到墙边花丛,找了个隐蔽之所伏下身来。
只听房内女子不温不火的答道:“妾身徐青素,见过节度使大人!妾身虽是女流之辈,却受先王册封为昭宁郡主,如此身份还不配与魏督说上几句话吗?”
周五听见此女报上这个名字,顿时大惊失色,他万万没料到这名青楼名妓不仅是楚国秘使,身份还是什么昭宁郡主。
徐青素虽堪称绝色,可惜魏昌南对美色的兴趣远不如对权势热衷。初见惊艳之后,目光虽是紧盯着眼前这位妖媚动人的女子,却像是在审视一件器物,看不出半分色欲。
魏昌南仔细打量了这位昭宁郡主一番,沉声道:“不知郡主来见本督有何要事?”
楚国乃武穆王马殷所建,至今已有三世。
唐末朝廷形同虚设,各地藩镇互相攻占地盘,都想打败别人自己当皇帝。马殷和钱镠的出身不同,这位仁兄原来是个木匠,经常为人干活却拿不到工钱,便觉得这行当没啥前途。考虑再三之后改行当兵,参加了一个名叫孙儒的军阀的队伍,没过两年混成了孙儒部将刘建锋的先锋官。
说起这位孙儒,当初也是威镇豫、皖、苏等地的人物,唐末时期朱全忠、李克用等藩王争天下,算是较有实力的藩镇之一。因此人喜欢烧杀抢掠,又比较爱好钱财美色,不怎么得民心。
公元八九一年,孙儒干掉几个小势力,手下兵强马壮,自我感觉良好,于是北渡长江在江淮一带与杨行密决战。没曾想杨行密为了对抗他,已和朱全忠勾结在一起,仅一年时间孙儒就被朱杨联军合伙打得惨败,还丢了小命。手下部将树倒猢狲散,不少带兵的将领便另起炉灶,刘建锋自领本部兵马混迹于江西湖南一带。
马殷能征善战,为刘军打下不少地盘,不久之后风头便盖过了自己的老大刘建锋。这位刘建锋可能是跟着孙儒混得太久,行军打仗的能耐不怎么样,却学了一身贪酒好色的本事,为人更是不讲道义,一向是有福他来享、有难你来当。
且说老刘某日喝多了酒,心情大好,一不留神奸污了自己亲兵队长陈瞻的老婆,酒还没醒就被陈瞻操起铁锤把脑袋砸成了柿饼。一众部将为刘老大报仇,干掉了陈瞻,随后推举马殷为将军,这位马兄弟便顺理成章接管了部队。
马殷随后带兵打下了湖南及两广一带的地盘,也成了一方老大,唐廷册封其为武安军节度使。朱全忠灭唐当了梁国皇帝后,改封他为楚武穆王,又经历唐、晋、汉三朝,一直向北国称臣,以楚王自居。
魏昌南不仅熟悉马家的历史,对这位昭宁郡主也是早已有所耳闻。
此女是马殷的儿子——马希范在衡阳游玩时遇到的一名歌妓。第二任武穆王马希范本就是一好色之徒,两个人一见如故,打得火热。马希范带着徐青素回了长沙天策府,原本打算将她召入宫中纳为妃子,却遭至手下众臣及其生母林太后的坚决反对。无奈之下,马希范只好将她封为昭宁郡主,自此经常隔三差五便跑去偷会徐青素,一直与她保持着暧昧关系。
可惜马希范却是个短命鬼,去年不晓得因何病死,二弟马希广继位,世袭武穆王。老四马希萼却不服,与其争王位,在与长沙隔着洞庭湖的朗州(湖南常德)自立为王,楚国自此处于分裂的边缘,而这位昭宁郡主看好马希广,随后成了他的榻上之人。
徐青素此刻目光如水波般盈盈流转,眉眼轻挑道:“妾身的来意,魏督何必装作不知。若魏督愿意起兵助我楚国攻南唐,事后必有重酬!”
魏昌南冷哼一声道:“姓马的家务事至今尚未弄清,却整日想着招惹南唐,真是不自量力!”
除却北国不谈,楚国的军力在其它诸国之中仅次于南唐,比之西边的蜀国尤为强大,马步军十五万,洞庭水师战舰八百艘,号称“天策水军”。魏昌南故意如此奚落对方,是因为马氏兄弟自家的那些破事还没料理好,与马希广合作仍是要冒风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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