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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獒_公子于歌-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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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以为你滴酒不沾。”班觉贡布说:“昨天接风宴,你一滴都没喝。”
傅杨河说:“这不是到了你家么,还是按照你们家的习俗来。我很少喝酒是真的。”
班觉贡布领着他逛,也不给他讲解,只有他问了,班觉贡布才会回答一句。话少,可不代表人就冷漠。
傅杨河发现班觉贡布看着他的时候,眼睛里有东西。
他在班觉贡布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崇拜的光。这种光他见过太多,他从小就沐浴在这样的光里,然后在这样的光里面长大。他想,大概班觉贡布打心眼里把他当做老师,舞蹈大家。
不得不说,他心里很受用。
他拿着相机拍了几张图,就觉得有些头晕。
那最后一碗酒的酒劲,到底还是上来了。最开始的症状就是结巴。
“这……这个庄园总共……共有多少间?”
“三十六间。刚才咱们出来的地方是会客厅,这边是经堂。”
“这……这……这么大。”说完这句话,傅杨河自己就先笑了起来,略有些窘迫地说:“喝……喝多了,我……我一喝多,就……就结巴……”
班觉贡布说:“外头风有些大,要不你去我房里歇歇再逛,我书房也有不少东西,可能你会感兴趣。”
傅杨河打定主意少说话,只点点头,跟着班觉贡布转过几个弯,进了班觉贡布的房间。
那房间书房和卧室是通的,只中间隔了屏风。晕而不醉正是喝酒最舒服的时候,傅杨河只觉得脚下软软的,身体却轻飘飘,从里到外都是暖融融的,像是整个人都在酒里面浸泡过。他本就长了张妖艳贱货的脸,如今添了酒色,眉眼略有些醉意,嘴唇红润,又是长头发,班觉贡布有一瞬间觉得,就是康巴最漂亮的姑娘,也没这么……
这么什么,班觉贡布却觉得堵在喉咙里,说不上来,只看到傅杨河一双眼睛,如一池清潭水。
第8章 婆家的夸奖
傅杨河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传统藏式家庭并没有凳子椅子这些东西,因此实木的藏柜便通常代替了沙发椅子的功能,上面铺着色彩斑斓的毛毯,靠墙放着靠枕,躺上去异常暖和舒服。他原本只是半躺在那里看唐卡,看着看着,竟然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上披着一件袍子,袍子是半旧的,灰色,却带着淡淡的香味。
他睁着眼睛,视线几乎被袍子全部遮住,隐约看到一个人影。他轻轻将袍子往下拉了一下,露出一双眼睛来。
然后他就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了衣裳的班觉贡布穿着一件月白色的内衫,坐在透过木窗透进来的光影里看书,大概是光线的关系,他立体的五官更显的俊美,鼻梁那么高那么挺,英挺的眉毛浮上了一层光的彩。藏式的房子总是充满了色彩,黄色的墙壁,红色的窗棱上画着斑斓的画,一切都很艳丽,唯独班觉贡布这个人显得很素净。
傅杨河突然想起他少年时候看过的一个日本电影,《情书》,里头的柏原崇就是在白色的窗帘里惊鸿一瞥。
食色性也,帅哥在眼前,不看白不看。傅杨河就趴在那看了一会,恍然意识到自己流了口水,赶紧擦了。
这一动,就惊动了班觉贡布。班觉贡布扭过头来,看向他。他的目光跟班觉贡布对视,心里就是一阵砰砰直跳,好像被抓了包,很尴尬。
“醒了?”
“不该喝酒,我酒量很差。”傅杨河坐起来,将身上盖着的袍子掀开,“让你笑话了,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班觉贡布放下书,起身走到里间,问:“你喝什么?”
傅杨河见他要倒茶,便说:“白水就行。”
他说着便往前倾过身体,拿起班觉贡布刚才看过的书,竟然是一本财经杂志。
大概是这房子太古老,一切现代的东西都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把那本杂志放下,发现旁边放着一摞杂志。
班觉贡布端了茶水过来,递给了他一杯。
“谢谢。”傅杨河接过来,喝了一口,将茶杯放下,继续看唐卡。
“你很喜欢?”
“以前我有个朋友来西藏玩,送过我一幅千手观音,是勉唐画派的。我听说好一点的唐卡都要好几年才能完成,每一幅唐卡都凝结了很多人的心血。不过我原来以为唐卡表现的都是宗教内容,这是第一次看到非佛像的唐卡。”
班觉贡布说:“唐卡有两种,宗教类的比较多,非宗教类的相对少一些。你若喜欢,挑几幅带回去。这些都是我爸啦留下的,我是门外汉,懂得不多。”
“你这些都太贵重了,我看看就行了。刚我看的时候突然想,等我编舞的时候,或许可以利用一下唐卡的元素,或者用一个大的唐卡作为背景,或者把唐卡编到舞蹈里面去。唐卡是藏族很重要的文化,对于来旅游的游客来说也新鲜,充满异域颜色。”
“你等一下。”班觉贡布说着便起身,不一会托了一个盒子过来,在他面前打开。
“哇。”傅杨河看了一眼便赞叹不已。
他见过绘画的唐卡,也见过缂丝的,织锦的,却从来没有见过用珍珠做的唐卡,那珍珠唐卡并不大,珍珠大概有百余颗,组成了一幅佛像,蓝宝石镶冠,只消一看,就知道是稀世珍品。
傅杨河少年成名,也算见过很多世面,没想到到了这边,活脱脱成了一个刚进大观园的刘姥姥,光在书房里看唐卡,就看了整整一上午,等到曲珍来唤他们吃午饭的时候,傅杨河才意识到自己呆的太久了。
他本来打算逛逛就回去的,这下好了,呆到现在,人家不留他吃午饭都不好意思了。
不过班觉这小伙子很贴心,也不知道怎么看出来他懒怠社交的,竟然让曲珍把饭菜端到了他房间来:“跟妈啦她们说,我跟傅老师要谈工作,就不去前头吃了。”
不一会曲珍端了饭菜过来,要走的时候说:“老太太还想见傅老师一面呢,叫我嘱咐你,等傅老师走之前,记得去前头一趟。”
傅杨河从小就容易讨长辈欢心,尤其讨女人喜欢,闻言便对曲珍笑道:“我一定去。”
曲珍笑道:“傅老师带的茶叶,老太太很喜欢,说比家里原喝的好呢。”
傅杨河愣了一下,曲珍却已经出去了,他回过头来看向对面的班觉贡布:“茶叶?”
班觉贡布也略有些局促,说:“是我冒昧请你来的,知道你来的匆忙,便替你捎了份藏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老太太喜欢喝茶。”
傅杨河一听,臊的不行。他竟然忘了带份礼物了,初次登门空手而来,的确失礼。
不过班觉这个小伙子倒是贴心,在他心里怒刷好感。
午饭菜式和早饭又不一样,菜色几乎全换了,只有一道和早晨的菜重复了,而那道菜正是他早晨的时候吃的最多的。他记得当时他眼看着快要把那盘菜吃光了,就没有再动筷子,不曾想班觉家里的人也发现了。都说真正的富裕人家,不是富裕在有几栋房子多少家产,而是富在内心,有教养,贴心细致,细微之处也叫人如沐春风,果然不假。
再次怒刷好感!
“吃饭吧。”班觉贡布说着就伸手将桌上的菜盘子调了一下,看似不着痕迹,可他爱吃的那道菜却挪到了离他很近的地方。
看来他的饮食爱好,不光其他人发现了,班觉贡布也留意了。
可怕,可怕,再次怒刷好感度!
吃完饭他们刚出来,曲珍就过来了,说家里来客人了。
“谁来了?”
曲珍笑道:“还能有谁,孟韬小姐啊。”
小姐?那就是个姑娘咯,女孩子取了一个男孩子的名字,果然特别英气。班觉贡布脸上却有些不寻常的神色:“她来了,不是有小妹陪着么?”
“她来咱们家是为了见谁,你还不知道?去吧,孟书记也来了。”
班觉贡布这才对傅杨河说:“那你自己先逛着,我去招待下客人。”
傅杨河巴不得一个人逛呢:“你只管去,不用管我。”
班觉贡布走了之后,他就没有再待在书房里了。班贡庄园他还没逛完,又去看了农奴所住的朗生院,逛了一圈,他只能感慨社会主义好,奴隶真不是人当的,房间简陋狭小,比蜗居族更甚,又低矮又阴暗潮湿,很难想象当时的农奴一家人都要挤在这么小的一个房间里。他拍了几张照片,突然听到了一阵窸窣声。
他吓了一跳,偷偷朝前走了几步,忽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就从一个房间里蹿了出来,铁链子哗啦作响,他才看清是一头藏獒。
吓得他拔腿就跑了,他从小怕狗,更不用提藏獒这东西了,腿都软了。
从班贡庄园出来,他又绕着村庄走了一圈。这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只看环境,依山傍水,仿佛世外桃源,村口有一条河,河水清澈见底,有一群牦牛在河边饮水,他拍了几张照,只觉得太阳太晒了,就回到了庄园里面。
结果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头传来了说话声。他见客人还没走,就在门口犹豫了一下,结果就听见里头班觉贡布他奶奶说:“这个傅老师到底是个舞蹈家,仪态真好。”
虽然这不是头一回有人夸他,傅杨河听了心里还是喜滋滋,又有些难为情。
接着听班觉贡布他妈说:“就是比我想的年轻些,人是真好看,气质也独特,怪不得受欢迎。”
作为习舞之人,傅杨河最让人羡慕的不是相貌,而是仪态。他有着和名气相当的好仪态,骨架匀称,不瘦不胖,肌肉轻薄,脖颈和肩背的弧度极美,男人中少见的天鹅颈。这也是他那妖艳贱货的长相却从不会让人觉得轻浮的原因。
班觉家的人第一次见到傅杨河的印象,都是“盘亮条顺”,也会穿衣服,叫人看着很舒服,一看就有种特别的味道在身上。大概是因为他跳舞的人,有气质,偏偏长了张妖艳贱货的脸,中和一下,有点纯情吧,又有点骚气。
傅杨河属于把他往人堆里一丢,也能在人山人海里一眼看见的那种人。
第9章 太嫩
“他是真白,”央金的声音传出来:“听我哥说他也快三十了,怎么保养的?”
然后就是一个清脆的女声说:“你们都这么说,那我真要见见。班觉,你快去把傅老师请过来。”
然后就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普通话略带一点口音道:“我也正好见见他。”
傅杨河闻言赶紧朝外跑,跑的太快,单反相机碰到了石墙上,他赶紧抓起看了一眼,还好盖着前盖,没磕碰到镜头。
“傅老师?”班觉贡布果真看到了他,叫了一声。
傅杨河就一副迷蒙高冷地转过头去,应了一声,却看到一个身穿藏装,长相颇为英气的女孩子,眼睛亮堂堂地看着他,看着极为面熟。傅杨河再看她头上明晃晃的玛瑙头饰,忽然想起来了,不就是他昨天看到的在楼下跟班觉贡布说话的那个“藏族姑娘”嘛。
“这个就是傅老师啊?”不等班觉贡布开口,他身后就走出一个五十多岁的汉族男人来,“久仰,久仰,果然年少有为。”
“这是我孟平叔,九宿县委书记。”
“孟书记好。”傅杨河微笑着伸出手来,跟孟平握了握手。孟平笑着说:“我母亲是个戏迷,最爱听令尊和令堂的戏,我跟着母亲一起还看过你的演出,一门三虎将,我是久仰你的大名啊。”
“孟书记过奖了,我在戏曲上不过是年少轻狂,小打小闹了一场。”
“那时候你还是个小娃娃,不曾想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
“孟平叔,咱们还是进屋说吧。”班觉贡布转而看向傅杨河,“正好,孟平叔过来,就是说咱们这个项目的事。”
《风花雪月》是国家“民族团结一家亲”重点扶持项目,为了当地旅游业的发展,当地政府是鼎力支持的。他们三个谈了谈关于这个项目的一些事,孟平忽然问:“听说你要在我们这采风,可有当地的人陪同,如果没有,我给你推荐一个。”
“班总应该会给我们派人吧?”傅杨河笑着看向班觉贡布。
结果孟平笑着说:“何必找他派人呢,他最近除了你们这个项目,也没别的事。何况这个项目投资这么大,他身为老板不多参与怎么行,依我看,就让他带着你,做你的专职向导,他藏语汉语都精通,又有车有人,没比他更合适的了。”
班觉的母亲也说:“他太年轻,我们家这么的产业,我就怕他管不了,如今趁家里长辈还能替他管着一点,得让他多积攒些经验,从底层做起来。我早就跟他说了,别当自己是个老总,这不去那不去,身边跟着秘书司机的一群人,那可不行,我把他身边人能撤的都撤了,就当下放了,跟着各位老师多学学!”
傅杨河笑道:“真要是班总亲自出马,那我们肯定求之不得,就是……”
“那行。”
傅杨河一愣。
他真的只是顺着孟平的话客套一下,拍一拍班觉贡布的马屁。
没想到班觉贡布居然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下来,看来是真重视这个项目。
“这个项目说起来也是他父亲的心血,从一开始和县政府领导班子准备做这个康乌湖风景区,到现在真正开始实施,也有三四年的时间了。可惜我那老朋友没亲眼见到,如今这小子接了这个项目,也算是为了完成他父亲的遗愿。希望你们合作愉快,做出一个好项目,有什么需要政府支持的,你们也尽管说,我们县政府肯定是全力支持的。”
傅杨河点头说:“孟书记放心,我既然接了这个项目,肯定会和张宏亮导演一起全力以赴。”
“你的艺术造诣我是相信的,”孟平笑着说,“我也相信班贡的眼光,他亲自挑的人,错不了。”
傅杨河愣了一下,班觉贡布挑的他?
他是后来才知道,当时张宏亮他们选择团队成员的时候,编导的另一个候选人是一个资历比他更老的舞蹈家,而且那个舞蹈家已经参与过几场大型实景演出的制作,颇有经验。不过和他相比,那个舞蹈家差了点名气,作为为数不多的明星舞蹈家,傅杨河的名气是团队考虑的重要因素之一。当时他正在一档卫视的舞蹈大赛里做评委,因为不输于当红小鲜肉的相貌成了网红,可以说是国内舞蹈家里面受众面最大的一个。当时团队难以抉择,关键时刻还是班觉贡布的意见起了作用,最后选定了他。
那个叫孟韬的美女一直盯着他看,有时候他抬眼看过去,孟韬也不会回避,而是冲着他微笑,一双眼睛和班觉贡布的一样亮。看她的五官肤色,倒很像藏族人,生的很明媚,穿的也是一身藏装。孟平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笑道:“这是我女儿,孟韬。”
“你好。”傅杨河架不住她直勾勾的眼神,跟她打了个招呼。
“傅老师长的可真好看。”孟韬说,“我一看就喜欢。”
孟平训斥:“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姑娘家家的,也不知道害臊。”
“我说喜欢,又不是那种喜欢。”孟韬说,“以后你们的节目开演了,我一定去看。”
“那到时候请多指教。”傅杨河没见过这么直接爽快的女孩子,一时有些不知道如何招架。
班觉老太太笑着说:“韬韬的舞蹈也跳的很好呢。”
孟韬听了,竟然兴高采烈地在他们面前跳了一段,还唱了一首曲子,的确是个能歌善舞的姑娘,浑身都透着淳朴和明亮的感觉。
这个村子因为景色优美,又有班贡庄园这个大庄园,原来政府有意把这个村子打造成一个旅游村,所以傅杨河又跟着孟平和班觉贡布在村子里溜达了一遍,听他们说了些对于这个村子的规划,孟韬也一直在身后跟着,傅杨河几次回头,都看见她盯着班觉贡布的背影看,于是他便也看向班觉贡布的背影,只觉得这背影高大,挺拔,说不出的刚直,雄浑,他觉得他能体会到孟韬的春心了。
“那个孟韬,是不是喜欢你?”回去的路上,傅杨河忍不住问。
班觉贡布说:“她跟我妹妹一样。”
傅杨河笑道:“我看她拿你也当哥哥,不过是情哥哥。”
傅杨河发现班觉贡布似乎有些害臊了,黝黑的面庞略有些泛红。若不是对方身份特别,傅杨河真想接着逗他几句。
“孟书记说那个,让你做向导的事,你别放心上,你挑两个员工过来就行了。”
“孟平叔说的没错,我们公司如今全部的人力物力都在做《风花雪月》这个项目,即便不做你的专职向导,我也是要全程跟进的。我是新手,也需要积累实战经验。”
傅杨河就不好多说什么了,老板不端架子,来和他们同甘共苦,他这个做员工的,总不好拒绝。
车子行驶在村外的公路上,傅杨河靠在副驾驶座上,看到班觉贡布黝黑而结实的小臂。不知道是不是骨架的关系,这个人浑身都给人一种青壮年血气方刚的剽悍健壮感,好像这个青年的身体里蕴藏着无尽的能量还没有喷发,这种气质像是春药一般吸引着同志。
傅杨河抿了抿嘴唇,扭头看向窗外,天地那么开阔苍凉。
他想他如果再年轻几岁,大概会心猿意马。同志和一个充满性魅力的男人相处,大概和直男和性感尤物相处一样,难免会心痒一下。
可他已经二十九岁,虚岁已经三十。
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掏出来一看,是肖央。
接通电话,就是肖央那高冷范儿十足的声音:“还不回来?要留那儿过夜?”
“……”
傅杨河几乎以为他们俩身份对调了,肖央一副领导的语气:“赶紧回来吧。”
“哦,”傅杨河说,“就回来了。”
然后那边就把电话给挂了。
这个肖央,尊师重教这个词大概不存在他的人生里。可他看肖央平时对其他老师挺尊敬的,难道看穿了他是个软柿子,所以才捏他?
他叹了一口气,将头发松开重新扎了一下,三下两下,又扎了个丸子头。
他是从二十四岁开始把头发留长的,男人留长头发一不留神就容易不伦不类,好在他有一张脸撑着,气质挺拔,什么发型都能HOLD住。
他坐起来伸了个懒腰,伸手捏了捏脖子。
这一捏,却“哎呦”叫了一声。
“怎么了?”
“有点疼,你帮我看看怎么回事。”他说着就低下头来,把脖颈给班觉贡布看。
班觉贡布却突然停下了车子,仔细看了看他的脖子,说:“好像晒伤了。”
“啊?”
他知道自己细皮嫩肉,却没想到这么不经晒。
“来的时候我们都带了防晒霜,就是忘了抹脖子了。”他说着直起身体朝后视镜里看了看,发现自己的脸似乎也有些红,黑了一个色号不止。
西藏高原的紫外线强度他总算是领略到了。他这个大学军训都能晒脱一层皮的,才来第一天,就被晒伤了。
“不过不严重,回去冰敷一下。”
傅杨河手指头却还尝试着按压脖颈上的皮肤,一摸就一阵刺痛。
“你皮太嫩了。”班觉贡布说了一句。
傅杨河讪讪的。
第10章 送药
等到回到厂子里,他就立即去找小唐,说他晒伤了。
“来的时候我不是跟你说出门就要擦防晒么?”小唐说,“咱们来的时候准备得这么充分,你怎么想不起来用。”
“光记得抹脸,脖子给忘了。”
小唐去行李箱里拿了一管芦荟胶:“坐着。”
傅杨河就将外套脱了下来,将衣领拉下来。小唐说:“我靠,都晒红了。”
“嘶……你轻一点,真有点疼。”
小唐白皙的手指头轻轻地按摩着他的脖子,问:“怎么样,跟班总相处了一天?”
“不怎么样,你想怎么样。”
“他这人怎么样?”
“挺好的。”
“喜欢么?”
“比我小那么多……”
“你管他年纪小多少呢,那儿大不就行了。”
傅杨河就懒得搭理他了。
小唐笑了笑:“开个玩笑。性别都不是问题,年龄更不是问题,何况男人嘛,年龄更不重要。”
“我有个朋友跟我说,不能跟年纪小的谈恋爱,像养儿子,太累。”
“可我看班总挺成熟的。”
“你觉得这边的人家,做基佬会有好果子吃么,尤其是班觉这种家庭出来的,家里那一关首先就过不去。再说了,你都不知道对方是直的弯的,别说这些废话了。”
“也是,直男是千万不能碰的,没好结果。”小唐语气黯淡了一下,显然又回想起自己的初恋。他的初恋是个直男,直到现在傅杨河都觉得匪夷所思。可见小唐这人是生就的妖孽,小小年纪就本事颇大。
“你们今天都干嘛了?”傅杨河问。
“我跟他们几个随便转了转,也晒黑了不少,我刚敷了个面膜,你要敷么?在这里一年,你要是不保养,回去保准你亲妈都认不出你是谁。”
“不敷,太娘了。”
“你懂什么,男明星哪有不敷面膜的,更不用说同志了,你不知道男色时代,男人最重要的就是一张脸么?而且现在有些讲究的直男也开始敷面膜了,你这陈旧腐朽的思想,早该摒弃了。”
“直男也敷面膜么?”傅杨河说,“接受不了。”
“你这种人啊,最可气。”
“哪种人?”
“天生丽质,站着说话不腰疼,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恃美而骄。”
傅杨河觉得这马屁拍的好:“感谢我妈,我妈你也见过吧,她经常化妆的人,皮肤到现在还那么白细。我外婆皮肤也比同龄人好,所以我基因好。”
“你等着吧,你这个年纪,你还不保养,在西藏呆一年,保准变大叔,又黑又糙。”
“说到皮肤,你说班觉贡布也是土生土长的康巴人,他虽然黑一点,但皮肤看着很光滑,也是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的,他是大老板,你让他学藏民风里来雨里去,也会又黑又糙……抹好了,看看明天能不能消下去,以后出门千万要擦防晒,你说你出名就靠一张小白脸,要是黑了,我发微博还得给你美颜。”
说到微博,傅杨河才想起看看自己的微博。
他是上了电视之后才开的微博,如今粉丝已经快一千万了。他没事就在微博上发个自拍,大概年纪真的不小了,就爱听那些夸他年轻的话。
结果他一搜,却搜到了一个关于他的负面新闻。
前些天他接受了一家网络媒体的采访,对方特意提到了另一位在国内舞蹈界也很有名的舞蹈家黄松,黄松和他是江湖传言王不见王的一对,两人都专攻古典舞,且今年都参加了一档卫视的舞蹈类节目做评委,结果又都以不输当红小生的俊秀相貌成为舞蹈圈为数不多的明星人物。最近关于他们俩的新闻可不少。
当时记者让他评论一下他和黄松的各自特点,他当时就觉得是个套,所以在说的时候已经尽量说黄松的好话了,也自认为算很谦逊,比如对方提问的时候说他包揽了近年来所有古典舞舞蹈大赛的金奖,他就赶紧更正说,去年的有个舞蹈大赛他并没有参加,得金奖的是黄松。结果这句话反倒成了新闻。
那条新闻的标题是:《傅黄大战一触即发:谁是中国古典舞第一人?傅杨河:如果没我在,他就是第一》
“我当时可不是这个意思。”他对小唐说,然后刷了刷下头的评论。
“他的意思是既生瑜,何生亮,他是诸葛亮,黄松是周瑜。”
“上次我看到他的一个采访,记者也是让他评价自己和黄松。他居然说他的舞蹈比较讲究思想性和美感,哪来那么大的脸。那他的意思就是说,黄松的舞蹈没深度没美感咯?”
“我还真没看出他的舞蹈有多美,一个男人跳的那是什么舞……好啦他的舞蹈是很美啦,可是思想在哪儿?我只看到空有形式。你去看看黄松的成名作《武魂》,那才是爷们该跳的舞呢,满满都是我大中华男人的精魂!”
傅杨河赶紧趴下来,登了小号,回复说:“应该是记者曲解了傅老师的意思吧?傅老师这人很谦虚啊……PS:傅老师和黄老师风格本来就不一样,黄老师的舞蹈一向阳刚,傅老师的舞比较有名的几个都结合了戏曲成分,所以看起来就比较柔美,其实他也有很雄浑狂放的舞蹈,只是大众知道的,都是比较柔美的。”
结果他才刚回复了不到半分钟,就收到一条回复:“他舞蹈是柔美,可惜人不柔美。”
配了一张他在某综艺节目上点评选手的时候狰狞表情图。
我靠,怎么把他拍这么丑?!
傅杨河赶紧拿起手机照了照,确定这是恶意截图来丑化他。
“你别看了,看了心里又堵。”小唐说,“又不是头一天看到人说你了。”
傅杨河把手机一扔,盘腿坐在沙发上发呆。小唐说:“早知道这么多喷子,当初咱们就不该上电视节目。上节目之前你是德艺双馨的舞蹈大家,没听过一个人说你不好。”
“虽然讨厌我的人多了,可喜欢我的人也多了啊。”傅杨河笑了笑,躺下来继续刷微博,说,“怎么又看到闹伴娘的新闻,这都是猥亵了吧?”
他说着就把手机给小唐看,小唐看了一眼,说:“我记得李安导演的《喜宴》关于婚闹有这么一句,说,你正见识到五千年性压抑的结果。这就是性压抑的结果啊。你看有些gay也是,喜欢在网上买原味的内裤袜子,口味重的很,外人可能觉得匪夷所思,我觉得就是压抑的结果。国内的同性恋在性成熟的过程中都会经历一个痛苦和压抑的过程。我觉得压抑的结果就是,不在压抑中爆发,就在压抑中灭亡。极度性压抑带来的可能就是极度性饥渴,最后不是变态就是爆发!”
小唐说着看向傅杨河:“你压抑了几十年,我等着看你爆发哦。”
“你还真是什么事都能扯到我身上。”傅杨河笑了笑,忽然听见有人敲门。
“我去。”小唐小跑过去,“谁呀?”
“傅老师,是我。”
小唐立即停了下来,朝傅杨河挤眉弄眼。
是班觉贡布。
傅杨河赶紧从沙发上溜了下来,刚穿上鞋,班觉贡布就进来了。
“班总好。”小唐笑嘻嘻地打招呼。
“傅老师不在么?”
“在,在,我是他的助理小唐,您忘啦?”
“傅老师不是晒伤了么,我……拿了点药……”
“您自己给他吧。傅老师,班总来啦。”
小唐的声音里藏不住的春意,一边朝里走,一边朝傅杨河挑了一下眉毛。
傅杨河接过班觉贡布手里的药,说:“谢谢了。”
“以前也有朋友来西藏玩被晒伤的,他们都说这个药膏最管用。”
“谢谢。”傅杨河说:“坐,房间比较乱,行李箱都打开了。”
他说着赶紧招呼小唐一起把行李箱都收拾了,突然想起来人来了茶都没倒一杯,赶紧又站起来问:“班总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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