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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侠录-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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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原因除了他老人所遗留的声名之外,当然还加上他自身那种足以惊世骇俗的武功。

赤手神龙侠名盖世,天龙门传到他手里,虽未声名更盛,但却和昔年大不相同。

天龙门的开山始祖白化羽,武功传自天山,他天资过人,竟将天山冷家的飞龙六式再加以增化,自创了天龙七剑。

他出道以后,就仗着这天龙七剑闯荡江湖,造就了当时江湖上绝顶的声名,壮岁以后,便自立门户,成为一代宗匠。

但是他子孙不甚多,到了第三代时,传到铁龙手上,竟将这一武林、宗派,变为江湖教会了。

这一来,门下份子当然更杂,其中良莠不齐,很有几人在武林中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才引起江湖中公愤,声言要除去这一门派。

还没有等到事成,铁龙白景竟暴毙村郊,尸身边放着一支金制的小剑,江湖中人当然知道他是被这金剑的主人所杀,但是这金剑的主人到底是谁,江湖中人纷纷猜疑,可也没有一人知道。

眼看天龙门就要瓦解之际,铁龙门下却有一个弟子出来挽救了这局面,这弟子虽非白氏家族,但因他对天龙门的功劳太大,是以被推为掌门,这样一来,便造成天龙门以后掌门人不是继承而须推举的成例。

后来铁龙之子赤手神龙长成,武功声望,无一不高,被推为掌门之后,决心整顿,又在天龙门,恢复了乃祖白化羽创立时的光景,选徒极严,一生只收了四个徒弟,但却个个都出色当行,是以江湖中人对这天龙门,自然又刮目相看了。

赤手神龙劳心劳力,未到天年便弃世了,按照天龙门的规矩;当然是要另推掌门,因此赤手神龙的夫人湘江女侠紫瑛便命独子云龙白非出来闯荡江湖,建立自己在江湖中的声望。

哪知云龙白非却无意中遇到了跟随游侠谢铿伺机施毒的石慧,竟又一见倾心,着意痴缠,也跟着到这荒凉的黄土高原上来。

他在土窑外咳嗽了两声,引得石慧出窑和他谈了几句,自幼娇宠、又受了母亲无影人黛陶的少女,个性自然也难免奇特,对云龙白非虽然并非无意,但却不肯稍微假以词色。

云龙白非脑海中,不断浮动着她那似嗔非嗔的神情,仍痴立在土窑之外,等到土崩时,他凭着绝顶的轻功,冲天而起,虽然躲过此危,但意中人却似已葬身在黄土之下,于是这一往情深的少年,就要将满腔的悲愤,出在游侠谢铿的身上。

云龙白非今年虽已弱冠,但还是首次走动江湖,他往日在家里,父母虽然都是武林奇人。但他却和那自幼骄生惯养的富家公子毫无二致。因此行事就大半凭着自己的喜恶,而不大去讲是非了。

此刻他和谢铿面面相对,虽然彼此心中都对对方有些好感,但他一想到那……双秋水盈盈的明眸,小巧而挺秀的鼻子和那嘴角微微上扬的小嘴,都将永远离他而去,他心中又像是被什么堵塞住了似的,连气都不大容易透得出来。

“此情可待成追忆,可是追忆,也弥补不了我此刻心情的哀伤了。”他痴然木立着,眼睛里甚至有泪水闪动,平生第一次,他真正领略到哀伤的意味,只是他却将这份哀伤,深深隐藏在心里。

他强笑了一下,忽然领略了一首词中真正的意味,他低吟着:

“少年未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如今已识愁滋味,欲语还休,欲语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他长叹了一声,暗忖:“以前许多次我觉得有些不舒服,就嚷着我的哀伤呀,好像生怕人家不知道我的哀伤似的,可是现在——”

他的低吟和长叹,使得谢铿愕然注视了他许久,他虽未历情场,但世事又有几样能瞒得了他,暗忖:“这少年大约已和方才那少女有了些情意。”低头一望脚下黄土,想及那娇笑款款的少女的娇憨音容,心中也不禁有些怅然,对这云龙白非此刻的心境,也油然起了同情的感觉。

于是他低声说道:“人死不能复生,何况这种天灾,又有谁能预料得到呢,兄台也不必太难受。”

云龙白非蓦然被他看穿了心事,而这心事却是他不愿意被别人知道的,于是他厉喝一声:“谁心里难受来着。”身形一晃,笔直的站到谢铿面前,鼻尖几乎碰到谢铿下巴,盛气凌人的接着说:“谁心里难受了?你说。”

谢铿微微一笑,他比白非大了十多岁,看到他这种举动,觉得他更像个小孩子,脚步一错,身形滑开了三尺,却并不回答他的话。

白非气愤的哼了一声,道:“不管什么,你谢铿自命侠义,却见死不救,还算得了什么英雄。”他将过长的袖子略为挽起了些,又道:“今日,我白非倒要替你师傅管教管教你。”

他话虽说得狂傲,但有了方才的举动,谢铿却只觉得他的不成熟,而不去注意到他的狂傲。

因此他“噗哧”一笑,带着笑意追了一句:“替我师傅管教我?”同样一种笑,但是在不同的场合里,每每会得到相反的效果。

谢铿的这笑虽是善意,然而白非听来内中却充满了轻蔑的意味,他怎忍受得了别人的轻蔑,暴喝道:“正是。”身形虚虚一动,不知怎的,又来到谢铿面前,距离谢铿的身体,最多不超过五寸。

谢铿有些诧异,暗付:“天龙门下的轻功,果然不同凡响,只是他也未免太奇怪,明明有要和我动手之意,但怎的却又和我站得这么近。”江湖人动手过招,是绝没有站得这么近的,试想两人之间距离不过五寸,又怎能出手呢?

白非比他稍微矮一些,他一低头,便可以看到白非两只炯然有神的眼睛也在望着他。

他微微一笑,道:“兄台是想赐教吗?”心中却并无防范之意,这一来是因为他认为绝不可能在这么近的距离内出招,二来他知道云龙白非出身名门,也绝不会做出暗箭伤人之事。

白非又冷哼一下,道:“阁下现在才知道呀。”顿了顿,又道:“阁下该准备接招了吧?”

谢铿还来不及回答,因为他从开始到现在,也不曾考虑到白非会在这种距离中发招,哪知白非手掌沿着肚子一提,倏然反攻他的咽喉,左腕一反,合两指疾点他的小腹。

谢铿这才大吃一惊,身形后仰,“金鲤倒穿波”,如行云流水般,向后疾退了数尺。

哪知白非如形附影,也跟过来,却仍然和他保持着这样的距离,而双手连绵,也就在这距离里,倏忽间已发出了七招。

须知这样发招,根本不须变动臂部以上的关节,距离既短,而且招法之怪异,更是武林所无。

若是换了别人,岂不早已被白非点中了穴道,但饶是谢铿久经大敌,武功亦不弱,此时也是惊出一身冷汗。

他大惊之下,暗忖:“在这种情形下,我连还招都不行,还谈什么致胜。”脚下巧踩七星,快如飘风的闪避着,心中也在连连思忖着,该怎么样才能解开云龙白非的这种江湖罕见的手法。

他念头转了一个又一个,但心思一分,更显不敌,白非脸上流露着得意的光芒,身形潇洒的随着谢铿的退势移动,双掌连发,非常轻易的,已将这江湖闻名的游侠谢铿迫得还不出手来。

谢铿刚才已打一次硬仗,又在黄土下埋了这么久,此刻真气自然不继,汗珠又涔然而落,虽然仗着轻功不弱和临敌经验丰富,一时不致落败,但应付得已是狼狈不堪了。

人在情急之中,每每智生,谢铿在这种危急的状况中,也蓦然生起了一个念头,他暗忖:“云龙白非是天龙门下,武功自然也该以天龙七式为主,可是怎的他却施展出这种打法来?”

“可是这却给了我一个方法来解开此危。”他微微笑了一笑,成竹在胸:“可是如果我跃起身来,不管我轻功有没有他高,他总不会在空中也能施展这种手法呀。”

于是他又笑了笑,暗怪自己方才为什么想不到这种方法。

白非见久攻不下,心里也觉得有些诧异,他这种手法,自出道以来,还没有人能挡住十招的,可是此刻谢铿却已接了数十招了。

他想起了当初教他这套手法的人曾说过:“这手法只能攻敌不备,但却往往能将武功高于你的人,伤在掌下,只是这种手法近于有些缺德,能够不用,还是不用的好。”

可是白非却心怀好奇,因为当初他在学的时候,并没有觉得其中有什么出奇之处,可是后来他一用上了,才发觉其中的威力,于是他更高兴,每一遇敌,便施展出这手法来,连自幼浸淫的天龙七式也屏弃不用了。

此刻谢铿心中有了决定,却见白非突然双拳内圈,似乎要打自己,哪知二肘一起翻出,双双撞向谢铿的左右乳泉穴。

这一招更出人意料之外,谢铿一惊,只得再往后退,因为在这种情形下,连上拔都不能够。

哪知身形刚退,自非双时一升,双拳自下翻出,带着凌厉的风声,猛击谢铿的胸腹。

这一招更快如闪电,但是却将两人间的距离拉长了,这念头在谢铿心中一闪而过,但这时他身形方往后撤,力道也是后撤之力,这一拳打来,刚好在他根本来不及回力自保那一刻。

这招也正是白非在另一位异人处学来的这种怪异手法里的最后一招,那人曾自负的说:“能避开此招的人,也算是武林中一等高手了。”

原来这种手法,乃此异人自己精研而成,是以连谢铿那么广的眼界,也看不出他的来历。

白非双拳抢出,中指的关节,却稍稍向上突起,原来他在拳中,又暗藏了点穴的手法。

是以这一拳莫说打实,只要指稍沾着一点,谢铿也当受不起,而照这种情况看来,谢铿要想躲开此招简直大难了。

日色阴沉,朔风怒吼,大地呈现着黯淡的灰色,太阳,根本已有许久没有看到了。

黄土绵亘百里,本来还有些灌木之属,经过这一次土崩,越发变得光秃了,于是一望平野,尽是黄土的赤黄之色。

而放眼望去,天上的暗灰与地上的赤黄,结成一片难以形容的颜色,这或者是因为有风的缘故。

在风砂迷漫中,远处的人只能看到谢铿和白非迷蒙的人影,而根本无法辨出身形的轮廓来。

突然,蹄声急骤,驰来数匹健马,冒着这么大的风,速度仍然惊人,马上骑士中一人突然“咦”了一声,指着谢铿与白非动手之处说:“想不到这种地方,竟有如此身手的人在动手。”

另三人随着他手指之处望去,面上也露出惊异之色,另一人说道:“伍兄,你看清了没有,怎的却只有一条人影。”

先前那被称做伍兄的,轻“咦”了一声,惊道:“先前小弟明明看到是两人在动手,怎的倏忽之间,已是剩了一人呢?”

说话之际,四匹马又放出一段路,只因方向的偏差,是以他们和谢铿动手之处的距离,并没有因此而有缩短。

这四匹马当然都是千中选一的良驹,马上的骑士老幼不一,但都是满面风尘,而且脸上带着精明强悍之色,先前说话的那人,年纪最长,颔下的胡须已渐渐发白,两鬓更已全白了,此刻突然一圈马头,道:“我们过去看看再说。”

另一人张口似乎想阻止,但见另两匹马已随着赶去,也停住了口,将马缓右勒,也随着赶了去。

迷蒙中那人影仍然屹立未动,似乎根本没有听到这么急遽的马蹄声似的,那四匹马稍微放慢了速度,在离那人影丈余之处,就停住了。

马上年纪最长的骑士,微一飘身,掠下马来,回头一摇手,阻止了另两匹马上骑士也要下马的趋势,缓缓向那人影走去,可是那人影却仍像没有发现有人走来,仍然屹立在那里,动也不动。

那年长的骑士越走越近,口中沉声道:“在下金刚手伍伦夫,偶游此地,看到兄台惊人的身法,心中钦慕得很,是以冒昧赶来,兄台高姓大名,不知能否告诉小弟——”他止住了话,看到那人根本没有动弹,干咳了一声,接口说道:“如果兄台不屑与小弟相交,那——那就算了。”

他话说得十分客气,以金刚手伍伦夫来说,在江湖中也算成名人物,居然肯这么客气的向一个素昧生平的人说话,明眼人一望而知,他此举必定有着什么用意,只是其中究竟有什么用意,在他还没有说出之前,也不会有人知道罢了。

那人影仍动也未动,马上的另三人大半年纪较轻,看到那人影这样,已是勃然作色,其中一个浓眉环目的粗豪壮汉已经不耐烦的道:“伍大叔,和他罗嗦什么,快走吧,我们还有正事呢。”

金刚手伍伦夫仍沉着气,连头也没有回一下,静静望着那人影,心中也有些奇怪,突然心中一动,暗忖:“难道此人已被点中了穴道吗?”

他这个猜测,当然很近情理,因为按理来说,无论如何那人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仍然保持静立的。

伍伦夫一念至此,又朝前走了两步,心中忖道:“若他真被点中穴道,那么我就解开他,这么一来,他焉有不帮我忙的道理?”转念忖道:“此人身手不弱,此时此地,倒真是我的好帮手。”

他心里正在打着主意,哪知那人影已缓缓回过头来,虽然仍未说话,伍沦夫已心头一凉,忖道:“呀,原来他只是站在那里而已,并没有被人点中穴道。”遂也停住脚步。

这时马上的那祖豪汉子已一跃下马,三脚两步奔了过来,大声朝那人影喝道:“喂!你这厮怎的不会说话,难道是个哑巴吗?”

伍伦夫眼角微动,忽然看见那人眼中精光暴射,方自暗道不妙,眼前一花,也未见那人影如何作势,已掠到那粗豪汉子面前。

金刚手一生练武,目光自然锐利,眼角随着那人影一晃,已瞥见那人影出手如风,手指已堪堪点在那粗豪汉于的将台穴上,又硬生生的将手收了回来,只是他出手太快,那粗豪汉子根本没有发觉,还是声势淋淋的站在那里发怒。

那人影目光如水,在那粗豪汉子身上打了个转,那汉子浑身仿佛一冷,想说的几句狠话,竟也咽在肚里说不出来了。

伍伦夫再次看到那人影的身手,对这种轻功更为惊讶,知道就凭这粗豪汉子的身手,十个也未必是人家的对手,身形一掠,也掠到那粗豪汉子的身前,低喝道:“伦儿休得鲁莽。”

那粗豪汉子瞪着眼,嚷道:“我立地开山铁霸王郭树伦怕过谁来,伍大叔,你老人家别管,我倒要看看这厮是什么变的。”

伍伦夫一皱眉,狠狠盯了他一眼,这自称为铁霸王的小伙子似乎对金刚手十分惧怕,只得鼓着生气的嘴,不再说话了。

伍伦夫回头朝那诡秘的人影深深一揖,笑道:“儿辈无知,还望阁下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抬头目光接触到那人的面庞,忽然“呀”的一声,惊唤了出来:“阁下不是谢大侠吗?”

回过头去,朝郭树伦笑道:“伦儿,你知道这位是谁吗,他就是你心仪已久的游侠谢大侠呀!还不快过去向人家赔礼。”又朝马上的另两人一招手,道:“蔡兄,程儿,你们快来见见谢大侠。”欢欣之情溢于言表。

游侠谢铿目光茫然,苦叹了口气,浑身像是失去了依恃似的,瘫软的站在原地,昔日的英风侠骨,也像荡然无存了。

“伍大侠别这样客气,彼此——”他又长叹了一口气,艰难的接下去说道:“从此我谢铿,就算在江湖上除名了。”

他目光茫然地搜索着,瞥见远处地上躺着的那具尸体时,他脸上神色,更是黯然。

伍伦夫目光随着他的目光转动着,当然看到躺在地上的那具尸体,心中一动,忖道:“难怪方才我明明看到两条人影,瞬息之间,已失去了一人,却原来是已被他杀死了,想来此人必定是和他有着什么渊源,他不得已杀了此人,心里又有些难受,所以才会有现在这种失魂落魄的样子,这个,我倒要劝劝他。”

金刚手伍伦夫以为自己的猜测合情合理,他怎会知道这其中的曲折,事情并非他想象中的单纯呢?

原来当时云龙白非双拳一出,谢铿便知道定难躲过,在这快如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里,他怎有时间来思考如何解开这一招的方法。

于是他只得闭起眼睛,静静等待着致命的一击。

哪知他所感觉到的,并不是那种致命的打击,而仅感到左右乳泉穴微微一麻,原来云龙白非仅将双手中指的第二关节轻轻抵任他两个穴道,而并未施出全力进击。

当时谢铿身形后退的力量仍未消灭,而云龙白非的双手,也像黏在他身上似的,始终不即不离跟在他的穴道上。

他睁开眼睛来,云龙白非正带着一脸讥嘲的微笑凝视着他;右嘴角微微下撇,轻蔑的说道:“你逃出我这一招,才算人物,不然的话,嘻——”他嗤之以鼻的笑了一下,倏然止住了下面说的话。

可是纵然他不说,谢铿也能体会得出话中的涵义,他一生光明磊貉,是个本色的大丈夫,如今受到这种侮辱和讥嘲,在他说来,可比死还难受,他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突然向喉头涌起。

于是他勉强收摄往后退的力量,哪知云龙白非也倏然停住了,手指依然不离他的穴道,脸上也依然是那种讥嘲的神情,他心一横,脚步微点,竟向前扑了上去,准备不要命了。

哪知云龙白非冷冷一笑,身形如山涧里的流水那么轻盈和美妙,随着他的前扑而后退,并且冷笑着说道:“阁下就是想死,也没有这么简单,如果我不要你死,恐怕你连死都不能够哩。”

言下之意当然就是你的生命现在已经在我的手里,谢铿心头又是一阵巨痛,暗忖:“我与此人有何冤仇,他要如此做。”可是他生性倔强,什么话也不愿说出口,只得又恨恨闭起眼睛。

云龙白非少年任性,他并没有想到他所做的事对别人有什么影响,冷笑一声说:“我也不愿伤你,只是你以后自己该想想自己,可配不配当得起‘游侠’两字之誉。”话声方住,身形一旋,如鹰隼般没入迷蒙的黄土里,晃眼便消失了踪迹。

他以为自己已是宽大为怀,没有伤谢铿一根毫毛,可是他却不知道,他在人家心里留下的创伤,远比任何肉体上的创毒更厉害。

谢铿两边要穴一轻,他知道云龙白非已经远去,顿时头脑一阵晕眩,天地之间,仿佛什么都已不存在了。

他甚至连指尖都懒得动弹,这一日一夜来,他心中的波动起伏,使得他突然苍老了许多,尤其此刻,他甚至宁愿死去,也不愿继续活着,而让这种侮辱永远留在他心里。

他思潮如涌,脑海里尽是黑铁手憔悴苍老的面容和石慧娇俏甜笑的声音,他暗地谴责自己,这两人岂非都坏在自己手上,这大半也是因为他心地忠厚,换了别人,才不会有此想法。

金刚手伍伦夫和他亦是素识,可是当伍伦夫自报姓名时,他精神恍馏,竟没有十分注意,只知道有人来了,而且是在对他说话罢了。

他一肚子怒气又想出在这楞小子身上,可是当他出手时,想及自己根本已无颜再称雄江猢,这种争闲气的行为,自己若再会做,岂不是大无聊了吗?他才又硬生生将发出的力道收了回来。

他这一日来的遭遇,以及他这种内心的复杂情绪,金刚手可丝毫不知道,他缓缓的朝那具尸身走了过去,一面说道:“看这里的样子,好像刚刚土崩过后似的。”他朝谢铿询问的望了一眼。

谢铿却没有注意到,脸上仍然是一脸茫然之色。

金刚手又朝前走了两步,停在那具尸身旁边,俯首下望,突然“呀”的一声,叫了出来。

郭树伦以及方才下马的另两人,闻声一起掠了过来间:“什么事?”

金刚手却匆匆回到谢铿身侧,兴奋的说道:“那不是黑铁手吗?”

谢铿茫然的一点头,金刚手满面喜容,道:“恭喜谢兄,数十年的大仇,竟然得报。”心中却一动,暗忖:“大仇得报,他应该欢喜才是,怎么却又满脸悲戚茫然之色呢?”

谢铿双眉一皱,蓦然觉得世上的人都很可厌,此时他心情太劣,已经失去了控制自己脾气的能力,一言不发,缓缓掉过头去。

金刚手当然发现他异常之态,可是他老谋深算,根本不愿意去打听别人心底的秘密,暗忖:“今日遇到他,真是我的运气,多了这样一个人,此行凶吉虽然仍未可知,但却放心得多了。”

于是他转开话题,朝后来下马的两人一摆手,道:“谢大侠,让兄弟替你引见两位朋友。”

谢铿并不十分情愿的回过头,金刚手伍伦夫指着其中年纪略长、颔下蓄着微髭的瘦长中年汉子道:“这位就是山西的暗器名家,火灵官蔡新蔡二爷,你们两位多亲近亲近。”

谢铿微微点头一笑,蔡新却殷勤的打了个招呼,嘴中说着久仰之类的客套话,很明显的可以看出他对这游侠谢铿的好感。

金刚手又指着另一长身玉立、双眉上挑的英俊少年道:“这位是六合门里吴常门的唯一传人,近日江湖传名的六合剑丁善程丁少侠。”

谢铿“哦”了一声,颇为留意的朝他打量了几眼,爱才之念,油然而生,暗忖:“怪不得我常听说这丁善程如何如何,今日见了,果然是个人物。”态度之间也显得非常和蔼。

此刻他神智渐清,思潮也清醒起来,不禁奇怪:“这些都是中原武林的成名人物,怎的都行色匆匆的赶到西北来?”

哪知他这个念头刚刚转完,远处又传来一阵蹄声,火灵官忽然翻身橱卧在地上,耳朵贴着地面听了半晌,道:“来了六匹马。”

铁霸王郭树伦带着钦羡的神色问道:“蔡二叔怎么老是听得这么准。”

火灵官一笑,脸上亦有得色。

六合剑丁善程却皱眉向伍伦夫问道:“伍大叔,这会是什么人来了?”

金刚手忧形于色,微一摇头,接了句:“这会是什么人来呢?”

游侠谢铿更糊涂,耳畔听得那蹄响已近,且是奔向自己这方向来了狐疑道:“这会是什么人呢?”

须知在这种地方,是决不会有赶路行旅的,而且即使有几个,也决不会骑这么快的马。

他们几个人都是老江湖,这种事他们当然很容易就可以推断出来,因此他们才会奇怪,谢铿微微一叹,忖道:“想不到这么一块荒僻的地方,今日却成了多事之地。”目光顺着蹄声来路望去,已隐约可看到人马的影子。

渐行渐近,铁霸王郭树伦低声欢呼道:“果然是六匹马,蔡二叔真厉害,改天我——”

金刚手狠狠又瞪他一眼,他一缩脖子,将下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谢铿一笑,暗忖:“幸好方才我没动手,原来此人是个浑小子。”

人马来到近前,谢铿极为注意的去看,看到马上骑士的衣服,颜色极为奇怪,甚至在这种漫天风砂中还能有这种感觉,心中一动,惊讶的暗忖:“怎的这六位也来了,难道西北真有什么事故发生不成,看来我无心之中,倒赶上热闹了。”心里泛起一阵热血,将方才颓废的心情,一冲而淡。

江湖男儿,大都热血沸腾,是以才凭着这一股热血,造成许多可歌可泣之事。

第二章 风云际会

那六个骑士在谢铿及伍伦夫等人面前一丈之外就勒住了马,金刚手伍伦夫此时也像看清了来人是谁,面上立刻现出惊异之容,在惊异中,还带着五分戒备,脚步一变,身形又自拿桩站稳。

那六骑缓缓一字排开,丁善程、郭树伦等人,此刻更是惊然动容,就连游侠谢铿的脸色,也是凝重之至,空气骤然凝结,只有那六匹马缓缓在踢着步子时,才发出些声音来。

六匹马上的人,年纪都差不多大,约莫四十左右,颔下却都已留着很长的胡子,像是经过很小心的整理,是以显得非常整齐,只是经过这一番长途奔驰,当然风尘也不会少了。

马上人的衣衫,质料非丝非帛,发出一种铜色的光泽,竟不是坊间可以买到的质料,在漫天风砂中,隔着好远可以从许多人里分辩出这六人来,就是因为他们衣服的关系。

而这种衣服的颜色,在江湖中已象征了某一种意义,那几乎是灾难和麻烦的代表,难怪谢铿、伍伦夫等人,此刻都有不安之意了。

伍伦夫眉头一皱,暗忖:“此六人足迹从来不离中原,此刻跑到这里来,难道是为着和我同一个原因吗?”

那六个紫衫人端坐在马上,动也不动一下,像是六尊石像,只有风吹着他们六人的须发时,才带给人一些生意。

这种情形,僵持了没有多久,因为铁霸王郭树伦已在嘀咕着:“站在这里干什么,我们走吧。”他也认清了这六人,心里有点发毛,他虽是莽汉,但生平却最不喜欢吃眼前亏,此刻光景,知道自己这边占着劣势,虽然这六人的来意还不知道,但以这六人以前行事来看,总不是好事。

因此他缓缓回过头,竟想一走了之。

蓦地,那六骑中一人发话道:“给我站住!”声音阴沉尖锐,闻之更令人毛骨惊然。

铁霸王郭树伦只觉一丝凉意直透背脊,回过头,壮着胆子说:“小可和阁下无冤无仇,也没有得罪过阁下,要我站住——”

话还没有说完,先前发话的那紫衫人,又尖锐的冷笑了起来,笑声刺耳之极,打断了郭树伦的话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郭树伦不安的移动着脚步,微一点首,那紫衫人笑声一顿,阴森之极的说道:“那么你怎么会不知道我兄弟的脾气。’

他言语之间的狂妄自大,大有天下唯我独尊之意,谢铿鼻孔里不屑的冷哼一声,眼角鄙夷的扫在那紫衫人身上。

那紫衫人怒道:“你是谁,敢在我兄弟面前放肆,是活得有些不耐烦了吗?”

另一紫衫人面白微胖,微微笑道:“六弟别太不客气了,这位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游侠谢铿。”

先前那紫衫人“哦”了一声,随即阴沉的说道:“游侠谢铿又怎样!”

谢铿冷笑一声,六合剑丁善程却接口道:“天中六剑又怎样!”

他少年气盛,虽然知道对方就是江湖中出名难惹的天中六剑,也忍不住出言相抗,这当然也是他自恃武功剑法之故。

金刚手伍伦夫听到他此话一出,知道事已难了,他年纪大了些,凡事都以忍让为先,总不想再多结冤家,何况是天中六剑。

于是他想出来说几句客气话,期望能撂过此事,哪知那微胖的紫衫人已笑道:“嘿,这位年轻朋友好大的口气,真是英雄出在少年了,哈哈!”他未语先笑,带着一团和气,哪知却是江湖中以毒辣阴狠、行事无常著名的天中六剑中最厉害的一个——凌月剑客。

金刚手伍伦夫慌忙跨前一步,挡在丁善程的前面,带着一脸息事宁人的笑容说道:“在下金刚手伍伦夫久闻阁下们的英名,平日就仰慕得很,哪知今天却让在下见着了。”

凌月剑客仍然是笑嘻嘻的,道:“好极了,好极了,原来阁下就是以外家金刚手饮誉江湖的伍大侠,好极了!”

他眼睛又注视到丁善程身上,道:“这位年轻朋友是谁,在下却眼生得很。”

丁善程方待抢前答话,伍伦夫一伸手,拦住了他,说道:“这位就是六合门的第七代传人丁善程丁少侠。”他干笑了几声,又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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