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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争大唐-第1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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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王御史此言大谬矣,请恕微臣不敢苟同!”一见形势有彻底失控的危险,始终没敢出头的裴鸿绪不得不站了出来,高声嚷道。
一见到裴鸿绪站了出来,李治便有如打了鸡血般来了精神,挺直了腰板,一挥手道:“裴爱卿有何见解但说无妨,本宫自有定夺。”
“殿下,依我朝体制,大理寺掌折狱详刑之事,除巨案、要案可由圣天子裁定三司会审之外,余者皆可由我大理寺主审量刑,刑部虽有复核之权限,但并无参与刑审之职能,今刘铖一案虽牵扯过巨,然事实俱在,证据已全,并无须刑部收集相关证据之必要,是故,微臣以为此案由我大理寺独审即可。”裴鸿绪好歹也在大理寺任职了三年,对于朝廷的审讯机制亦是熟得很,此时见势不妙,一站出来,立马就给此事下了个定论,其言辞灼灼而有据,旁人很难从其话语中挑出毛病来。
“殿下,臣等以为裴少卿所言有理,乃老成谋国之道。”
“殿下,臣以为此案易查易断,正该由大理寺独审为荷!”
……
裴鸿绪既然出了头,一起子东宫一系的官员自是不甘落后,全都站了出来,七嘴八舌地大表起忠心来,一时间东宫一系受攻击、压制的状态陡然间大为改观。
“不错,裴爱卿所言甚是,本宫深以为然!”李治一见能从被攻击状态里脱出身来,自是大喜过望,兴奋地一拍文案,高声大赞了起来。
魏王一系官员既然敢挑起事端,又岂会不清楚其中的奥妙,李治这才刚兴奋地嚷了一声,王正凛便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殿下明鉴,裴少卿所言看似有理,其实不然,据臣所知,大理寺正卿孙伏伽曾在昨日于涉案人刘铖之父发生激烈争执,彼此间意气用事之下,有损朝廷体面,若由大理寺主审,断难服众,此不可不慎也,须知公义自在民心,若是民心有失,朝廷何以独存?”
“不错,我朝非前隋之昏暗,当以公义为重,不可因小失大,此事当得慎重才是,且事关军机,非大理寺一家所能独断,臣提议,由萧中书牵头,三司会审以明辨是非!”王正凛话音刚落,芩文本便站了出来,高声附和之余,将老萧同志搬了出来。
“芩尚书所言大善,萧中书德高望重,为人则刚直不阿,乃我朝之中流砥柱,由萧中书领衔主审,天下莫有不服者,望殿下明断!”芩文本话音刚落,苏勖立马站了出来,连吹带捧地将老萧同志立成了朝中独一无二的标靶式人物,如此一来,可就热闹了,一起子魏王一系的官员们全都轰然而起,口口声声地大唱老萧同志之赞歌,啥肉麻话都紧赶着往外冒,听得李治险险些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可又没敢出言说不妥,那等憋气之难受又怎个郁闷了得。
“萧中书,您老的意思如何?”萧瑀乃是太子太保,本身就是李治的师傅辈,此时见群臣们将其抬了出来,李治就算满心不想应承,也只得硬着头皮问了一声。
萧瑀个性是耿直,但却不傻,到了此时又岂会不知东宫一系与魏王一系之间所争的是何事,先前之所以始终保持沉默,就是不想参与到这等污七八糟的漩涡中去,可后头被魏王一边的大臣们如此如彼地吹捧了一番之后,脸上的黑色褪了下去不说,心里头也真有些子兴奋起来——老萧同志是位高,却权不重,一向自命清高,看谁都不顺眼,其结果就是满朝文武都不怎么买他的帐,谁都不跟他套近乎,就更别说当面吹捧了,闹得老萧同志在朝中几乎就是孤家寡人一个,平日里也没什么大事可管,尽整些帮李世民草诏的活计,这个宰相当得着实有够憋屈的,好不容易混上了个辅政大臣的名头了,偏生下头的官员们就是不找他处理公务,宁可等到刘、诸两位轮值时再办理,可以说老萧同志这个辅政大臣基本上就是个摆设罢了,啥正经作用都没有,这令一向自负才高八斗的萧瑀心里头着实不痛快得很,眼下这个相州军粮案背景虽复杂,然则案情却是简单明了,审起来不难,既然两方面的人马都如此重视此案,老萧同志的心立马就活络开来,很有点跃跃欲试的冲动,待得李治开口发问,萧瑀大刺刺地往殿中一站,一副当仁不让的口气开口道:“既如此,老臣就接手此案好了,唔,孙正卿既然与刘侍中有旧隙,自是该回避一下,裴少卿,王御史,啊,还有刑部侍郎廖承业三位大臣共同审理此案即可。”
萧瑀此言一出,满大殿的大臣们立时就有些子傻眼了,一者是被老萧同志如此自以为是地就这么做了主张给搞懵了,二者也是对那三个审官的身份感到疑惑——裴鸿绪是东宫的人,王正凛是魏王一系的人物,至于那个廖承业么,说起来是老萧同志的侄女婿,可跟老萧同志的关系却一般得很,原先本是魏王一边的人物,可自打当初诸皇子被李世民赶出了京师之后,便已跟魏王撇清了关系,倒是跟越王李贞搭上了线,每有朝议,总是站在越王一边,老萧同志整出这么个阵容来,还真是面面俱到,除了吴王一系被排除在外,其余各方均出一人,让大家伙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赞成好还是反对好了。
李治愣愣地看了萧瑀好一阵子,满脸子的难以置信状,实是不甘心好不容易才整出来的大好局面就这么被萧瑀给搅黄了,可要他出言反对,一来是没个合适的借口,二来么,也真怕了老萧同志那张大嘴,生恐自个儿一不小心说错了话,被老萧同志“义正辞严”地训斥一番,却是不值当,嚅了嚅嘴皮子,到了底儿却还是没敢出言,只好将求救目光转向诸遂良、裴鸿绪,指望着这两位大臣能出面与老萧同志打打擂台,只可惜那两位如今也正在发傻中,愣是对李治求救的目光视而不见,这两位大佬都没吭气,东宫这一头自然也就没有旁人敢出头了,至于魏王一系的官员么,此刻全都将目光投向了苏勖这个主心骨,在苏勖没开口之前,大家伙自也不会表啥态的,于是乎,满大殿就这么诡异地静了下来,跟先前的喧闹反差之大,着实令人诧异万分的。
萧瑀会接手主审官的事情早就在苏勖的意料之中,然则苏勖却没想到老萧同志居然也懂得玩起了平衡之道,一听老萧同志连廖承业这个己方之叛将都扛了出来,苏勖心里头还真不是滋味的,加之忧心越王那头可能跟东宫有合流的瓜葛在,更是头疼了半边,恨不得将老萧同志揪起来痛打上一顿的,当然了,想归想,做是不可能这么去做的,眼瞅着事情都已到了这么地步,总不能说老萧同志在胡扯罢,毕竟先前魏王一系的人马可是刚将老萧同志吹捧得如神仙下凡般威武,此时想要跟老萧同志抬杠,似乎也不太好转弯,再转念一想,只要是三司会审,那就总有空子好钻,比起大理寺独审总是要强上许多的,至于旁的事也就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罢,这主意一拿定,苏勖也就不再多犹豫,站了出来道:“殿下,老臣以为萧中书所言乃老成谋国之道,臣附议。”
“臣亦附议。”
“萧中书所言甚善,臣附议。”
……
苏勖既然表了态,一起子魏王党自然全都跟了上去,寂静了好一阵子的大殿立马又热闹开了,那一声声的附议之声令李治脸色煞白无比,牙关都咬得咯吱响,却愣是不敢说出不妥之言,看向诸遂良与裴鸿绪的眼光已经不是在求救,而是阴森森的寒意了。
诸遂良往日里倒是很欣赏李治的无能与软弱,可到了这等要命的时分,却是无比地痛恨李治的不争气,此时见事已至此,知晓老萧同志主审之位怕已是难以撼动了,心中不免有些子失落,只不过诸遂良乃是个机敏之人,先前苏勖的犹豫之色虽一闪而逝,但却被诸遂良看在了眼中,再仔细一寻思廖承业其人如今的身份,立马便反应过来苏勖究竟在担心些什么,心中一动,已然有了决断,待得魏王一系都表了态之后,却也不为所动,直到李治看将过来之后,诸遂良才不紧不慢地站了出来道:“殿下,老臣以为萧中书乃我朝元老,为人为官皆是我等之表率,以萧中书为主审甚善,老臣附议。”
诸遂良虽是东宫一系的最高官员,不过他却不是东宫一系的精神领袖,真儿个对东宫那些低品级官员有号召力的是裴鸿绪,故此,诸遂良虽出言表了态,可东宫一系的官员们却都保持着沉默,而是将目光聚焦到了裴鸿绪的身上,等着裴鸿绪拿出个准主意来。
裴鸿绪一向以心细而著称,先前奉李治之命去查相州军粮案之时便已经发现此案大有蹊跷,虽说李治并没有将内情和盘托出,然则裴鸿绪却隐隐地察觉到这案子的背后恐怕有着越王一系人马的身影,只是并不清楚越王那头与太子之间究竟达成了何等之协议,心中并没有个底——裴鸿绪虽跟越王李贞没打过交道,可对于李贞的事情却还是下了功夫去了解的,知道李贞其人手段高明,且狠辣无比,虽说人远在边疆,然则其在朝中的势力不但没有因此减弱,反倒在稳步地提高着,尤其是在民间的声望更是高得吓人,在裴鸿绪看来,若是越王那头也参与到了此事之中,这事情怕将会是复杂得难以想象,对于太子贸然出手之举措,裴鸿绪其实是很不以为然的,然则事情已到了这般田地,想要收手已经绝无可能,唯一的办法就是彻底拉越王那头下水,合力给魏王那头来个迎头痛击,至于这案子由谁来审其实倒不是问题的关键,就萧瑀那等谁都不放在眼中的性子,由其来主审到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各方能做的手脚都多,到时候就看谁的手段高明也成。一念及此,裴鸿绪也就此站了出来道:“殿下明鉴,微臣愿附萧中书之骥尾,定竭尽全力审明此案,以正视听。”
诸遂良与裴鸿绪既然都先后表态支持老萧同志出任主审,下头那些东宫一系的小官员自也就各自站了出来,随声附和了起来,如此一来,两方势力算是难得地达成了一致,李治心中纵有再多的不满,却也无处可发泄,没奈何,只好苍白着脸道:“难得诸位爱卿都赞成此议,这案子便由萧中书主审罢,时限依旧是十日,案情一明,本宫将亲自上本禀明陛下,诸位爱卿都退下罢。”话音一落,也不管众大臣们的躬身告退,自顾自地起了身,拖着脚转回了后殿之中……
第三百七十一章 剪不断理还乱(一)
燕德妃素性好静不好动,哪怕今日是十数日来一个晴天,她也不曾离开过敏安宫一步,只是静静地端坐在桌前的圆椅子上,娴静地勾勒着女红,但见其一双巧手上下翻转,穿针引线间,一副芙蓉出水图便已在锦袍上悄然而现,那淡红的芙蓉花、碧绿的荷叶、微波轻荡的水面以及几只顽皮地跃出水面的青鱼无一不活灵活现,甚至连鱼儿溅起的水珠子都惟妙惟肖,叫人一见便有爱不释手的快意。
“娘娘,武才人来了。”就在燕德妃忙着勾勒最后几丝线头之际,敏安宫主事太监秦无庸急步走了进来,低声地禀报道。
“嗯?”燕德妃停下了手中的针线活,飞快地皱了皱眉头,轻咦了一声,却没有开口吩咐是否要请,可心中却不免起了疑惑之心——自打上一回武媚娘来敏安宫为太子说项被燕德妃训诫了一回之后,表姐妹之间的关系便淡了很多,燕德妃自是不会自降身价去武媚娘那儿走动,而武媚娘也似乎有意要疏远燕德妃,这数月来除了过年时来拜过一次年之外,就再也没上过敏安宫的门,值此相州军粮案闹得满城风雨之际,武媚娘却跑上门来了,若说其中没有蹊跷,燕德妃又如何肯信,只不过如今风云变幻莫测,天晓得那块云会下雨,该见还是不该见燕德妃却是不得不谨慎从事了的。
“请她进来好了。”燕德妃沉吟了一下,到了末了还是却不过情面,微叹了口气,平静地吩咐了一句。
“是,老奴遵命。”秦无庸跟随燕德妃日久,知晓燕德妃的性子,虽说对于武媚娘不守妇道、秽乱后宫的行为极为鄙视,但却不敢在燕德妃面前有所表示,恭敬地应了一声,一摆拂尘,退出了房去。
“呵,好漂亮的图案,姐的手真巧,似这等锦绣媚娘可是做不来的,满宫里也就只有姐能办得到了,真令媚娘好生羡慕的。”武媚娘刚一进房,一见燕德妃手中那副锦绣,立时贴了过去,巧笑倩兮地大唱起了赞歌,嘴甜得跟粘了蜜一般,宛若姐妹俩从未生分过似的。
燕德妃并未因武媚娘的夸奖而自得,只是淡淡地一笑,将正绣着的活计放了下来,微笑着道:“媚娘来了,快,看座。”燕德妃这一声吩咐一下,边上侍候着的宫女们自是紧赶着端来了圆椅子,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好一通子忙碌之后,这才各自退到了一旁。
“姐,今日难得天晴,您也不去走走,整日里闷宫里却也不是个事儿,后园子里牡丹花可是都开了,要不媚娘陪姐散散心去?”武媚娘端起茶碗,浅浅地饮了一小口,笑眯眯地问了一句。
燕德妃是个娴静的性子,并不喜欢多走动,然则对于花花草草却是颇为喜欢,敏安宫前、宫后倒是种上了不老少,不过大体上以梅兰竹菊为主,也有几丛牡丹、芍药在,只是刚含苞,离开放还有些时日,武媚娘提起后花园的牡丹花开了,倒也算是投了燕德妃的意,只不过如今形势诡异,燕德妃并不想与武媚娘走得过近,自是不肯与武媚娘一道去赏花的,这便笑着道:“媚娘倒是好兴致,姐手头还有些活计没整完,过几天有客商要去安西,姐正赶着让人给小纯儿送些穿用的去,就不陪媚娘了。”
“姐也真是的,些许衣裳都要万里送去,小纯子可真是有福气,要我说啊,贞哥儿连着娶了几房,手巧的肯定所在都有,实不必姐如此忙碌的,姐如此疼贞哥儿,真真令人羡慕煞了。”武媚娘精明得很,一听燕德妃之言,便已知晓话中之意,自是不再纠缠赏花之事,而是笑呵呵地将话题引到了淮南王李纯的身上。
“不一样的,府里的归府里的,姐没法子亲自照看小纯儿,能为小纯儿做上一些便是一些罢。”一想起长孙出世到如今都已经一岁半了,可自己却还没能看上一眼,燕德妃的心便有些子疼得慌,伸袖子抹去了眼角不经意间沁出的泪水,笑着解说了一句。
“姐真是个慈性子,呵呵,贞哥儿如今威名震天下,好生了得,皆是姐姐教诲之功也,要我说啊,姐真是个好命人,媚娘可是羡慕死了。”武媚娘半真半假地奉承着,可心里头却禁不住涌起一阵酸意,却也不知晓是冲着燕德妃去的,还是冲着李贞去的,那小模样儿倒真有几分酸溜溜的感觉在。
没哪个当娘的会不喜欢别人夸自己的儿子有出息,纵使燕德妃这等算得上清心寡欲之人也不例外,此时见武媚娘如此说法,顿时笑了起来道:“媚娘可是谬奖了,贞儿自幼便有主张,能有甚能耐也是陛下教导出来的,姐可不敢贪功。”
武媚娘本就是故意要将话题往李贞身上引,此时见燕德妃说到了李贞,自是不肯放过这个话题,一待燕德妃话音刚落,武媚娘便眼珠子一转,笑着试探道:“姐,媚娘听说如今贞哥儿领兵正与薛延陀打得凶悍,心里头可是七上八下地安生不下来,唉,贞哥儿兵少,若是粮再不足,那可如何是好?”
燕德妃何等样人,一听武媚娘这话里藏着话,立时警醒了起来,深深地看了武媚娘一眼,却并没有立刻开口——李贞出征北疆之事燕德妃自是知晓的,当然了,具体的战况燕德妃并不知情,只是知道如今安西唐军与薛延陀汗国的大军正在僵持中,燕德妃虽是女流,又是入宫已久之人,然则其祖父辈可都是前隋的大将军,将门所出之女对于军事纵使不甚了解,可耳濡目染之下,自也知晓后勤供应对一支军队的重要性,此时听得武媚娘话里有着猫腻在,眉头登时便微微地皱了起来,略一沉吟,口中甚是不客气地道:“媚娘,朝廷自有体制在,军政要务非后宫所能预闻,此事不谈也罢。”
燕德妃这番话说得极不客气,隐隐已有逐客令的意味在内,然则武媚娘却一点都不在意,她此次前来的目的便是要向燕德妃传达一些消息,是故,哪怕燕德妃不想听,她也一样要往下说,此时见燕德妃沉下了脸,武媚娘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道:“姐,您啊,就是个瓷实人,媚娘也就是听人说起这回相州军粮调不上去,户部那头可就将主意打到了陇右了,也不知是真是假,媚娘也就是担心贞哥儿吃亏,这才紧赶着来说上一声,姐要是不想听,那就当媚娘没说过好了。”
李世民此番征高句丽动静闹得很大,举国之粮除了日用之外,大多往辽东方向调,也就是因着李贞此番征战北疆之故,陇右的粮草没有调走,而是由安西大都护府调拨,如今前线战事未明,竟有人打算将陇右的粮草调走,这等消息着实令燕德妃大吃了一惊,虽说脸上依旧平静得很,可内心里却是翻滚开了,一边担心着李贞在北疆的战事,一边揣测着武媚娘说这番话的用心何在,一时间竟沉默了下来,也没有开口追问武媚娘所言的消息之来源。
“啊,时候不早了,媚娘那还有些琐事要处理,就不打搅姐了,媚娘告辞了。”武媚娘见话已传到,自是不想再多呆,一副像是突然想起甚要紧事一般站了起来,巧巧倩兮地说了一句。
“媚娘既然有事,姐便不多留你了,秦无庸,送媚娘出宫。”燕德妃心中有事,自也不想多留武媚娘,起了身,笑着吩咐秦无庸送武媚娘出去,自个儿却坐在桌子前皱着眉头沉思了起来。
“娘娘,武才人之语怕是不尽不实罢,您实不必太在意的。”秦无庸跟随了燕德妃几近二十年,一向对燕德妃忠心耿耿,乃是燕德妃身边最听用之人,待得送走了武媚娘,见燕德妃脸色不好,忙走上前去,低声地出言安慰了一句。
“无庸,你不懂。”燕德妃并没有多作解释,只是摇了摇手,止住了秦无庸的话头,沉思了一下道:“无庸,你亲自上越王府跑一趟,将本宫准备好的小物事都送去,嗯,就将武才人的原话一并转给纳先生好了,他会知晓如何做的。”
“是,老奴这就去办。”秦无庸是个聪明人,知道何事该问,何事不是他所能预闻的,此时见燕德妃已然将决定权交给了纳隆,自是不再多言,恭敬地应答了一声,指挥着一起子小宦官们将各种送往安西的物事全都打了包、准备停当,自行前往越王府不提。
“唉……”待得秦无庸去后,燕德妃在桌前呆坐了半晌,长叹了口气,有些子心绪不宁地起了身,踱到了窗前,默默无言地看着外头小花园里开得正旺的花卉,陷入了沉思之中……
今日难得天晴,尽管四下里到处湿漉漉地都是水,可却挡不住人们出行的渴望,不单长安城内满大街人山人海,便是城外各寺庙、道观也是香火鼎盛,香客如织,一起子善男信女们将佛门道教的清休之地闹腾得人声鼎沸,蔚为壮观,纵使是太平观这等往日里无甚人来的小道观也不例外,观里那三、五名负责接待的火工道士被折磨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不过么,腰包里却也因此鼓囊起来不老少,这也算是痛并快乐着罢,好容易到了太阳快下山了,总算是将最后一个游客送出了道观,火工道士们也都累得跟狗似的,也顾不得去打扫被香客们弄得乱七八糟的小道观,各自聚集在大门口处叙着闲话,随便喘上一阵,然则,就在此时,一辆样子普通的马车却晃晃悠悠地冲着道观来了,立时将一起子火工道士们偷闲的愿望打得粉碎。
来者都是客,尽管不情愿,可一起子火工道士们还是打起了精神,各自整了整衣袖,由着一名年纪稍大的火工道士迎上前去,打了个稽道:“施主,可有甚要贫道效劳的么?”
赶马车的是一个头戴斗笠的大汉,低垂着头,看不清面容,到了道观门口却并依旧坐在车上不动,丝毫也没有下车的意思,更没有卷起马车上的门帘,直到那老道士了问,这才低哼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份请柬,并不说话,只是一抬手,将请柬递给了老道士。
老道士接过请柬,只扫了一眼,登时脸色就变了,身子猛地一颤,打了个稽道:“施主请稍候,且容贫道去通禀一声。”
赶车的大汉一声不吭地比了个请的手势,头兀自低着,端坐在车夫的位置上,再也不曾动过一下。老道士看了看赶车的大汉,又看了看门帘低垂的车厢,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点了点头,大步走入了太平观中,脚步稳健得很,再也不见先前的拖拉状,那沉稳的下盘显示出这老道士一身武功相当的高明。
“施主,我家观主已在观中等候多时了,施主里面请。”老道士进去得快,出来得更快,不多会便转回到了马车边,很是恭敬地比了个请的手势。
赶车的大汉抬起了头来,一双眼锐利如刀般地扫了过去,那等骇人的眼神登时令老道士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忙不迭地连退了几步,身形一躬,摆出个防守的姿态,脸带惶恐之色地道:“施主,您这是何意?”
赶车的大汉根本没理会全神戒备的老道士,只是不屑地哼了一声,侧转过身去,对着紧闭的门帘,一拱手,低声禀报道:“先生,已到了地头,请先生示下。”
“嗯,知道了。”车厢里响起了一个祥和的声音,一只手从门帘后伸了出来,掀开了门帘的一角,紧接着,半个身子也探了出来,来人赫然正是越王府留守京师之席谋士纳隆!
纳隆扶着赶车汉子的手下了马车,整了整衣裳,这才笑着对有些子不知所措的老道士拱手为礼,笑着说道:“有劳道长前面带路。”
老道士面带惊疑之色地看了看纳隆,又心有余悸地偷眼看了看那名赶车大汉,这才略定了定神,稽道:“二位施主里面请。”
“有劳了。”纳隆笑着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言,由着老道士在前面引路,径自走进了实在算不得太大的道观中,绕过前庭的三清殿,直抵观后的一个小花园,才刚进后园,立时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随风飘来,只一看,便见一名白衣青年正端坐在一小亭子里抚琴,边上一柱清香缭绕,配合着西下的斜阳以及园子里怒放的牡丹,显得极为飘逸而潇洒。
老道士带着纳隆二人进了后园子之后,并没有上前禀报,而是一稽,低声告了个罪便退了出去,纳隆却也没有急着上前打招呼,只是面带微笑地站在远处,静静地听着曲调,而亭子里的白衣青年也始终不曾抬起过头来,只是微闭着眼,手指轻挑慢捻,任凭一个个乐符从指尖挥洒而出。
“好一曲《高山流水》,叶侍郎好兴致啊,纳某前来打搅了。”待得一曲终了,纳隆示意赶车的大汉在原地等着,自己却缓缓走将过去,拱了拱手,笑着打了个招呼。
“哦?纳先生来了么,请恕叶某失迎了,抱歉则个,请坐。”那在园子里弹琴的正是礼部侍郎叶凌,此时一听纳隆开了口,哈哈大笑地起了身,很是恭敬地躬身拱手还了个礼,宛若招呼老朋友一般,丝毫也不曾端起礼部侍郎的架子。
“叶侍郎客气了,某化外之民也,有冒昧处,还请叶侍郎多多担待才是。”纳隆笑了笑,一甩大袖子,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叶凌对面几子后的蒲团上,笑眯眯地看着叶凌,也不再开口,等着叶凌话。
“官衔者,浮云也,先生若是不弃,就直呼叶某松成,若不然直称灵琪亦可。”叶凌看了纳隆一眼,嘴角含笑地说了一句。
“久闻灵琪居士飘逸潇洒,今日一见,远胜闻名,既如此,某便托大了。”纳隆淡然一笑,并不因叶凌自谦而有所意动,直截了当地接受了叶凌的建议,同样是潇洒干脆,但却绝口不问叶凌相邀的用意何在,宛若只是来赴一个寻常的约会一般,那般等闲人无法模拟之气度便是叶凌这等心高气傲之人也暗自心折不已。
“纳先生喜欢花么?这园子中的牡丹可是开得极艳的。”叶凌笑着从几子上拿起一把羽毛扇,轻轻地摇着,也不说请纳隆前来的用意,反倒问起了花事。
纳隆往日里也是潇洒豪迈之人,琴棋也略有研究,不过却算不得精通,此时见叶凌好整以暇地问起了花事,想来对花道颇为了解,自是不想出乖露丑,索性来个藏拙了事,哈哈一笑道:“某,化外野人耳,实不堪与君子坐而论道,花好花坏,对某来说,也就是牛嚼牡丹,不辨好坏,但凡开得盛的也就多喜欢些罢了。”
“纳先生客气了,花开花落自有时,花开到盛处怕落时也就不远了,先生以为如何呢?”叶凌话锋一转,言语中已将花事转入了政局之中。
“哦?”纳隆自是听得懂叶凌话里的潜台词,但却并不接口,只是无可无不可地应了一声,宛若听不懂内中的意味一般。
“呵呵,纳先生是懂花之人,某也就是班门弄斧罢了,但博一笑耳,只是西域的花开得太艳了些,怕是采花人就要来了。”见纳隆不接话,叶凌也不在乎,呵呵一笑,出言便是惊人之语,听得纳隆眉头一皱,一双眼锐利如刀般地扫向了叶凌,而叶凌自也不甘示弱,同样是凝神看向了纳隆,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猛然撞在了一起,虽无声,可气氛却陡然间紧张了起来……
第三百七十二章 剪不断理还乱(二)
谋士这碗饭不是那么好吃的,尤其是席谋士更是难当得很,智谋、胆略、胸襟缺一不可,但光有这些尚不足以成事,更需要的是运气——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自古以来怀才不遇的可是多了去了,数也数不尽,千里马能遇到伯乐固然是件幸事,然则即便是遇到了伯乐,却也不见得一准便能有所成就,除了自身的能耐与主子的气度问题外,还有个气运的问题在,正所谓天时有归,则人力难以挽回,这其中的奥妙实是难以说得清楚,给人当谋士能不能成事儿实际上也就跟撞大运很有些子类似。
就夺嫡之事来论,若是千辛万苦辅助的人最终没能登上大位,那么身为席谋士者只能陪同自家主子一并沉沦,便是连个改换门庭的机会都不会有,比起投效的朝臣来说,其结局要惨得许多,无他,朝臣们站错了位,只要不是核心人员的话,还有个改正的机会,纵使是核心大臣,除非是得罪上位者太深,否则的话,也不见得就一准会丢了小命,然则席谋士就没那个福气,因为他们知道得太多了,所以一旦自家主子败了的话,除死之外别无出路,故此,没有万死不辞的勇气是当不了席谋士的,很显然,无论是纳隆还是叶凌都有着相同的觉悟,尽管各人的际遇不同,但从根子上来说,他俩其实是一类人,这一碰在一起,自然是火星撞地球,光是眼神之间的交锋便令人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这不,唯一的旁观者雁大,也就是那个头戴斗笠的车夫看得手心都冒出汗来了。
“叶先生这个笑话实是不怎么好笑,某似乎听不太懂。”良久之后,纳隆哈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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