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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养一只土豪-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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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三暗想:既然已经伤到了经络,那群军医怕是不顶事了。旻迦毕竟是个小国,哪里找得到那么高明的医师?
他将邱晴靠在墙角,盯着对方与自己相似的面容,凝视半晌,最终在心底叹了口气。
乙三重新将邱晴背在身后,寻到个还算相熟的同伴,在对方惊诧的目光之下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和自己的打算,又拜托对方代他向二皇子辞行,省得自家主子在接下来的几日内寻不到自己。说罢,他便径直离去。那同伴也没阻止——这种分功劳的关键时刻,留下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要寻真正高明的医师,还得是在大雍境内。
半途邱晴醒过几次,乙三不愿与他多说,又怕他继续自伤,便次次都很快就再度敲晕了他。
当邱晴真正再度醒来时,已经是身处大雍药王宗内——这可就是已经过了五天了,邱晴饿得前胸贴后背,也没力气再继续闹腾。
乙三守在床边,抬起一双眼盯着他看,脸上没什么神情,冷冷硬硬地,也不说话。
过了好半晌,邱晴终于忍受不住这种折磨人的沉默,不得不自己先用沙哑的声音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你还知道我在救你?”乙三语带嘲讽,“我还以为你将我看做了仇人,会当成是我在害你。”
邱晴被说得眼角泛红,咬了咬嘴唇,侧头看了眼自己被包扎好固定在一旁的右手,深吸一口气,仰头在床上安安静静躺了片刻,心思渐渐沉淀下来。
乙三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这些天他连夜赶路,甚是疲惫,好不容易熬到现在,却不知道对方究竟还会不会继续再做那等傻事,终究不敢放心休息。
“你为什么要救我?”寂静中,邱晴再度问道,“我分明不过是自作自受。”
乙三动作一顿,半晌流露出些微苦笑,“你该知道的。”
邱晴沉默。
“那块木牌……还有你的脸。”乙三缓缓道,“世上没有那么巧的巧合。我们……”乙三迟疑片刻,最终道,“至少,也该是表兄吧。”
邱晴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说了两个字,“不是。”
乙三一愣。
“不是表兄。”邱晴一字一顿,“是一母同胞的亲生兄弟。”
乙三怔怔听着这些话。
邱晴解释道,“我从小就知道我有过一个哥哥,单名一个雨字。他们都告诉我说哥哥已经夭折了,结果却只是流落在外。”
“原来如此……不,是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啊!”乙三忽然有了反应。他猛地发出了一阵狂笑,“我在世上果然还有着家人!你果然是我的亲生弟弟!”
他笑得太过厉害,到了后面便有些喘,不得不停下来深吸一口气。换完这口气,他再度抬起头来,却是笑容尽敛。
“既然如此。”乙三问,“你又为什么会想要杀我?”
“当然是因为我恨你。”邱晴道。
恨?乙三脸上还维持着狂笑过后的平静,只在内心翻江倒海。
从有记忆至今的这近二十年里,他从未期望过自己在这世上还有家人,更从未奢望过能遇到自己的家人。但他也曾在年幼之时,穿着薄薄单衣缩在冬日里的草堆上,腹中空空地想象过自己或许还存在着的亲人们,想象着他们身处何地,会过着怎样的日子,是否会偶尔想起自己这段遗落在外的亲缘,是否会希冀与自己的重逢。
这并不是什么渴望,他也并非真的相信自己还有家人。这只是一点心灵的慰藉,一丝能令幼年的自己忍受住这人世间的饥饿与寒冷、继续蹉跎前进的微薄动力。
就如饮鸩止渴,画饼充饥。
此时此刻,那被他画了近二十年的饼终于真真正正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这是他错失了二十年的家人!他的亲生弟弟!
却在他的眼前,真真切切地说出一个“恨”字!
乙三一时间竟然有些发懵:他究竟是做了什么,竟然会被从未见过的亲生弟弟恨成这样?甚至恨不得亲手杀之?
“你为什么会恨我?”乙三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声。说完了这么一句话,他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不该问的。他根本不需要对方的答案,那句话与其说是一个问题,不如说是一句充满了委屈的抱怨。
邱晴又怎么可能体会得到他那点委屈?听到他这么问,便扯着嘴角流露出一丝冷笑,“谁让你是邱雨?”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乙三一时又有些发怔。
邱晴咬牙切齿地叫道,“我此生最恨的,莫过于‘邱雨’这两个字!”他梗着脖子,故作强硬地与乙三对视着,实际上心里却是虚的。他以为自己既然说出了这句话,必定会承受对方的怒意,说不定乙三会再次抽他一巴掌,他却不愿示弱。
乙三却是始终都没有发怒。此时此刻,有太多的心绪堵在他的胸口,已经没有那个空间去释放怒意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何种表情。
许久之后,乙三才伸手抹了把脸,深吸一口气。
他现在太乱了,得出去吹吹风,冷静一下。走到门口,乙三又猛地顿住脚步,回过头来,恶狠狠地威胁道,“你要再敢折腾你那只手,我就把你四肢全砍了,养在缸子里,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完这话,看到对方脸上果然露出了惊惧之色,他才真正放心地出了门。
邱晴看着他的背影,左手紧紧握成拳头,忍不住重重砸在床头。思考过后,他自然知道那威胁只是虚张声势,本质上只是为了他好,他的心中却因此而越发不甘。他可以容忍自己屈服于对方的武力,却无法坦然接受对方所释放的善意。
正如他所说,他恨乙三。准确来说,他恨的只是“邱雨”这个名字,恨的只有自己亲生哥哥这个身份。
这份恨意,归结起来,其实无非是一句话——若是阿雨还在就好了。
他学习的进度慢了一点,老师会在背后摇头叹息,“若是阿雨还在就好了”。他初次制作机关的时候弄错了一个小部件,族叔们会在背后互相唏嘘,“若是阿雨还在就好了”。他出师的成绩比邱风邱云差了一丝,族长会在背后宽慰他的父母,“若是阿雨还在就好了”。甚至就连他在家中说话的声音大了一些,都会落得父母这么一句数落,“若是阿雨还在就好了”!
仿佛邱晴只要有哪一点不够完美,就全都是因为“阿雨不在了”。仿佛只要“阿雨还在”,一切的一切就都会是完美的,不会再出半分差池。仿佛邱晴就活该一辈子处于“阿雨”的阴影之下。仿佛若是“阿雨”还在,就注定会比邱晴优秀,无论哪里都一定会更优秀,没有缘由的优秀,只因为那是“阿雨”。
这简直无理取闹!净他妈扯淡!
邱雨不在了!邱雨早在十几年前就不在了!邱雨早在邱晴出生之前就不在了!那时候的邱雨分明才只是一个毛娃娃,从来没有人真正见过“阿雨”的本事,从来没有人能真正验证“阿雨”的出众天赋,但邱晴就是活该被这两个字给压着,一辈子都压着。
十来岁的少年,自幼如此长大,日日被早逝的兄长压得喘不过气来,要如何才能不恨?
他究竟要如何努力,才能证明自己未必不如一个早已死去的人?这个问题在邱晴心中盘桓了多少年,他就恨了多少年。
邱晴一直以为邱雨早已夭折,一直以为自己所恨的人已经身处另一个世界,所以恨得毫无压力,丝毫没有想过对方究竟是否应该承担他这份恨意。直到那次与乙三打了照面,他才不得不震惊万分地发现:原来世上真的有邱雨这个人。
原来自己的天赋真的不如邱雨。
邱晴的眼眶又泛红了。他抬起左手用力摁住自己的双眼,勉强控制着自己不过于失态,肩膀却又忍不住开始抖。
他已经恨了“邱雨”十余年,不可能只因为发现对方并非死灵,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轻易放下这份恨意。这份恨意驱使他无视了其他一切,无视了对方身为一个活生生的人而该有的喜怒哀乐,无视了对方的生命该有的价值,无视了对方实实在在的言行。在发现乙三就是邱雨的那一刻,乙三在邱晴眼中便抽离了一切,只剩下了“邱雨”这个符号。
邱晴深恨“邱雨”,自然也就深恨乙三。
但他终究错了,邱雨终究并非只是一个符号。
那是另外一个人,一个会因为他自伤一手而大发雷霆的人,一个人会为了救治他而背着他日夜赶路的人,一个也有着自己的喜怒哀乐的人。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该无端遭到他的怨恨,不该被他肆意伤害。
邱雨自身并没有做错过什么,从来都没有。
那更是他的亲生哥哥。
邱晴紧紧咬着齿门,泪水从指缝中渗透出来。他终究抑制不住地大哭出声,泪如骤雨,裹挟着心中满溢的悔恨,一颗颗滚落而下。
58林老妖的请求
此时已近薄暮;山谷中的雾气将整个药王宗都染上了一层淡青。
乙三径直走出房间;拾阶而下;好半晌才停顿下来;深深吸入一口气。寒气渗入心肺,竟令他觉得有几分久违的冷。就像多年前那些缺衣少食的隆隆冬日;冷得让人发颤。
他寻了个石阶静静坐下;暗自寻思道;若是祁爱白在身边就好了。如果有那小子在;他就算真的冷;只要看到对方;心里也总该是热乎的。
说来离上次分别也已经有好几个月了;这次虽然是因为邱晴的事情才来了大雍,但来都来了;总该抽空去找一找对方,见一面才好。这么想着;乙三莫名便觉得心中竟好受了许多。
他此时尚不知道祁爱白已经被安宁公主带到了京城;但找到祁爱莲问一声也废不了多少事。只用等着邱晴的伤势大好了——应该顶多就十来天吧——自己便能启程了。至于旻迦那边;反正自己也已经错过了论功行赏的时机,再晚几天回去也是一码事。
到时候,祁爱白那小子忽然看到了自己,不知道是否会高兴呢。
乙三边美滋滋地盘算着,边从石阶上站起了身,继续沿着林间小道往前行了一段,却注意到前方有两个人正在对话。
他本不想打扰,那两人却先看到了他。
其中一人,正是严飞飞那个脸带刀疤的师弟。上次他为了救治祁爱白出力不少,和乙三也算是有了交集。乙三见他医术高明,又想着一事不劳二主,这次便也拖着邱晴直接找上了他。
“荆兄,我竟然还没来得及对你说一声谢。”既然已经被发现,乙三便坦然地迎了上去,“实在抱歉。”
“道歉就不必了。”那荆姓刀疤男道,“反正你诊金给得足。”
乙三抽了抽嘴角。
刀疤男又问了邱晴的情况,“他现在如何?”
“刚刚醒来。”乙三道,“看样子倒是不错,挺精神的。”
刀疤男点了点头,不耐烦再继续客套,擦着乙三的身旁走过,准备亲自去看一看邱晴。
之前与他对话的那人被唐突地留在了原地,也不恼,只望着乙三,眯眼笑道,“小兄台,好久不见了。”
乙三这才将视线移到了他身上——这人他自然也认识。
“你怎么还在这儿?”面对此人,乙三顿时收了那副客气的语气,“药王宗的人也不赶你?”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在这尘世间多呆一段时间,怎么舍得走?”对方呵呵一笑,“至于这药王宗内,可也都是我的徒子徒孙啊,又哪里会赶我?”
乙三用鼻子嗯了一声。这人正是当初他与许云肖灵千辛万苦从五毒谷求来的那尊大佛——活了整整三百年的林安老妖。那时乙三被他坑得不轻,却有求与他,对他也可谓是低声下气。现在祁爱白已经治好了,邱晴的伤也用不到他,自然也没必要再客气。
“话说回来,我之所以会在药王宗留在现在……”林安忽然话锋一转,“其实吧,主要是为了等你。”
乙三一惊。
“我当初就想私下找你,结果你这小娃娃跑得倒快,一晃神就没了人影。”林安道,“我又多年不入尘世,人生地不熟的,可不就只能继续呆在这里等你了么?还好上天待我不薄,不仅终于等到你回来,你还带着你弟弟一起。哈哈,一次两个邱氏族人,这可真是赚了。”
“你找我做什么?”乙三问完,又发现另一个更关键的问题,“不对……谁告诉你那是我弟弟?邱氏族人又是什么?”
“何必在这给我装。”林安翻了个白眼,“你们两个长得这么像,他不是你弟弟还能是什么?至于邱氏族人,不用紧张,我早就看出你是邱氏族人了,不也没向朝廷告过密吗?他是你弟弟,你是邱氏族人,他自然也是。”
乙三顿了片刻,只得问道,“你是在什么时候、如何看出的?”
“给你解毒的时候呗。邱氏与旁人在身体上有细微的不同,一看便知。”林安道,“我那时就说了,能遇到邱氏族人运气真好。你当时没什么反应,现在这么紧张又是做什么?”
乙三无语。林安确实曾说过这话,但那时许云与他们同行,又是叛离邱氏的女子所产下的后代,乙三便自然而然地以为那话中所指的是许云,没想到,实际上指的竟然是他自己。
“闲话就别说了。”林安道,“我有事找你帮忙。”
“何事?”
“行雾山,你知道吧?”
乙三点了点头。他听二皇子说过,那是邱氏历代所居之住。
“知道就好办了。”林安乐呵呵地道,“行雾山上盛产一种木材,叫做金乌木。而又有一种只能依附金乌木而生的藤蔓,叫做绕金藤。这绕金藤中所生的一种汁液,是我急需的一种药材。但是行雾山那块地方,不是邱氏族人可不能乱闯。还好找到了你,麻烦你走行雾山一趟,去帮我采一些绕金藤来吧。”
“原来如此。”乙三点了点头,又道,“但我凭什么帮你?”
林安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当初我们想要你帮个忙,你是如何折腾我们的?”这次换乙三乐呵呵了,“现在风水轮流转,我活该白帮你吗?”
林安僵了半晌,然后哈哈一笑,“小娃娃,有点意思。”
乙三懒得再搭理他。
“你弟弟不是还受着伤吗。”林安道,“这样吧,你帮我这个忙,我就帮你将他好好医治个彻底,如何?”
“谢谢了。”乙三挑了挑眉,“他就那点小伤,不必劳烦你。”
“你是因为已经求过了我那徒孙,就以为我那徒孙铁定有那个本事,足够治得好他吗?”林安说完这句,却又不再继续,只在那笑而不语。
乙三本来还是不想理他,听到此却觉得十分难捱,不得不反问一句,“难道不是?那可是药王宗宗主的高徒,难道会没有这个本事医好一个外伤?”
“有,自然有,若只是令你弟弟那只手如‘常人’一样可以随意运作,别说他了,这药王宗内大半的人都能做到。”
乙三听出这话中本意,不由得沉默下来。
果然,林安紧接着就道,“可你弟弟并非常人呐。”
乙三叹了口气。他也是此时才意识到,邱晴的那只右手,并非是只要能动就行的。邱晴是邱氏族人,一辈子靠双手吃饭的,灵巧的双手就是他的命。若只是将那只手医治得如常人一样,只要在灵巧上比原来差了一丝,对邱晴而言,也就和废了差不了多少了。
但他还是不愿轻易答应林安的要求。不爽林安之前的折腾只是其中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他不愿去行雾山,不愿去邱氏,更无法坦然认同自己邱氏族人的身份。“邱氏”这字眼,对于已经流落在外二十年的乙三而言,实在是有些陌生了。
再加上邱晴对他的态度……对于回到邱氏一事,乙三实在心存排斥。
然而,就算邱晴对他是那样一副死样子,也毕竟是他久违了二十年的亲生弟弟。
一时间,乙三患得患失,犹豫不决。
林安站在一旁等了好半晌,始终等不到回应,便笑了一笑,添了把柴道,“就算不是为了你弟弟……为了那位祁公子,又如何?”
乙三豁然抬起头来,直直盯着他道,“什么意思?”
“祁公子那时候生死一线,整个经脉都重塑了,你以为当真会全无隐患?”林安偏着头,微微笑着,“他从死到生都掌控在我的手里。我既然有求与你,难道会当然不留一个后手?”
乙三握紧拳头,将指节握得咯吱直响。他一时间满心愤怒,片刻后却又只剩下无可奈何。
“好吧,我试一试。”乙三最终屈服了,“但你得先给邱晴医治。”
林安欣然点头。
乙三深吸一口气,暗道:反正只是去一趟邱氏而已……如果他体内当真流着邱氏的血脉,这也是迟早的事情,总归逃避不了的。
只可惜,与祁爱白相见的日子,又要往后挪不知道多久了。
而祁爱白那边,已经有近十天没能听到乙三的消息。
虽然他依旧每隔五日就按时去一趟安宁公主,安宁公主也依旧无所隐瞒,但自从乙三自行背着邱晴离开了旻迦,他的讯息便连安宁公主也收不到了。
尽管如此,在又一个五日到来时,祁爱白依旧按时登了公主府的门。他想着:说不定这次就有乙三的消息了呢。
今天的公主府却有些奇怪,总有种压抑的气氛。婢女见了祁爱白,依旧恭恭敬敬地往里面引,只是脸上始终带着一抹欲言又止的微妙神情。
直到被引到了安宁公主的住所附近,祁爱白才明白这种微妙究竟是为何而生。
公主并不在房内。而在公主卧房的屋顶之上,却端坐着一人。锦衣华服,举杯而笑,好一个翩翩美少年。
祁爱白顿时呆立当场,整个人都木了。
“驸、驸马爷不要误会!”那婢女见祁爱白的神情,怕他以为公主府随便进了野男人,急道,“那并不是……而是……”
她说得不清不楚地,祁爱白却是渐渐回过神来。他早知道安宁公主是男扮女装,再仔细一看,自然认出那正是安宁公主本人。
安宁公主在屋顶上对他招了招手,又拍了拍身旁的梯子,唤道,“上来陪陪我。”
祁爱白只得不情愿地往梯子处挪。
那婢女见祁爱白并未误会,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在背后轻轻唤道,“驸马爷……”待祁爱白回头,她期期艾艾地啰嗦道,“公主今天……怕是多有伤心之处,您好好陪陪她。”
祁爱白微笑地朝那婢女点了点头,转身爬上了梯子,坐在安宁公主身旁。
待那婢女走后,祁爱白才道,“她不知道这才是你的本色。”
身旁之人无可无不可地嗯了一声。
祁爱白侧过头,将安宁公主这副新鲜模样细细打量了半晌,“你今天怎么会穿成这样?”
“今天是我弟弟……郑匀陌的忌日。”安宁公主淡淡答道,语气中多有唏嘘。
祁爱白愣了片刻,暗自寻思道:眼前之人才是真正的郑匀陌,他说是弟弟郑匀陌的忌日,实际上,便是他所一直扮演的姐姐郑匀芊的忌日。
“我舍不得他。”安宁公主继续道,“每年只在这一天,我会扮作他的模样,聊以寄慰。”
祁爱白点了点头,自动理解为:每年只在这一天,他才能借着悼念弟弟的名义恢复自己的本色,同时让姐姐从他一直以来的扮演中解脱出来。
说完安宁公主端起身旁的酒杯,仰头喝下一口,神色中确有哀恸。
无论是他所扮演的郑匀芊,还是实际上的郑匀陌,在这一天里,这份哀伤都是确确实实的。
“你们姐弟的关系一定很好。”祁爱白道。
“好?”安宁公主笑着摇了摇头,“不,我们当年一点也不好,成天吵架。”
说罢,他又闷了一口酒,有些微醉。
“我还记得有一日,她看着自幼照看她的大姐姐出阁,很是羡慕。我就问她,以后想要找个怎样的如意郎君。”他边用衣袖擦着嘴角,边笑。
祁爱白见他竟然忘了继续演戏,连忙左顾右盼,见四周已经并无旁人,才松了口气,继续听他说话。
“你猜她怎么说?”郑匀陌笑问。
祁爱白乖乖地摇头。
“她说她喜欢白净的,绵软的。身量不需太高,面容一定要好看,笑起来暖暖的。学识不必太好,但一定要安分懂事,乖巧听话。最重要的是心思善良,不爱争强斗胜,也不爱争权夺势,更不能花心,那些男人们都会有的臭毛病最好一样也不要沾。”郑匀陌唏嘘道,“我当时就笑话她,世上哪能找到这样的男人?这是男人吗,这简直就是她成天抱在怀里的那只白兔。”
祁爱白起初还好好听着,渐渐地神情便僵在了脸上。这些描述……听起来怎么这么像一个人?
“我一直不相信真能为她找到这样的如意郎君。”郑匀陌笑着用眼角瞅他,“直到那日,我遇到了你。”
59偏执
祁爱白稍微明白了他的意思。打从和安宁公主有了婚约开始;祁爱白就一度怀疑过此人为何会找上自己。原来就因为他姐姐死前的那段话?
他看出郑匀陌的伤心,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恻隐。但在这恻隐之外;他细细咀嚼起那段对话,又察觉到少许微妙的含义,令他不由得从脚底升起一阵寒气,寒入了四肢五骸。
天色渐暗,明月慢慢爬上梢头。祁爱白很少会在公主府待到这么久,郑匀陌却仿佛忘了这一点,只继续在那自顾自地喝着酒,一口接一口地喝着。许久之后;他又侧过头,对着祁爱白露出一张笑脸,带着微微醉意;轻声道,“你们就快成亲了。我将她交给你,你要好好待她……别负了她。”
祁爱白暗道:果然如此。
他深深吸了口气;将四肢五骸里的寒意给稍稍冲散了一些。
“你之前说过,我之所以要成为驸马,只是为了帮你演好一场戏,并不是真的成亲。这其实是骗我的吧。”刚才的猜测被轻易证实,祁爱白反而褪去了那些不安,缓缓问道,“其实这一切根本不是单纯的演戏。你是真的想要我当这个驸马,真真正正想要我将‘安宁公主郑匀芊’这个人娶进门,想要我真正像对待一个妻子那般对她,对吗?”
郑匀陌端着酒杯,安静地听完他这段话,而后才笑了一声,“谁让她喜欢你……”
“可我不喜欢她!”祁爱白斩钉截铁。
郑匀陌这才真正僵了一下,脸上的笑也端不住了。
“你要我不负她?开什么玩笑,我究竟该如何不负她!”祁爱白质问道,“娶个男扮女装的公主,形式上走个过场,等待对方恢复男身便脱身而去,这是一码事。真正娶个公主,承担起一个做丈夫的责任,哪怕对方已经不在人世……这又完全是另一码事!你既然一直以前者说服我来配合你,我又凭什么真正做她的丈夫,凭什么不负她?”
郑匀陌没想到他的反应竟然如此激烈,抽了抽脸颊上的肌肉,心中也蓄积起了一股怒意。一时间他恨不得在祁爱白身上使些手段,好让对方明白自己早已没有了讨价还价的余地。但郑匀陌能以女装在仇敌的眼皮子底下掩藏这么长时间,自然不会是一个喜欢以硬碰硬冲动之人。仅仅须臾后,他不仅将自己这份怒意给压了下去,还红了眼眶,“祁公子,我知道你是一个心善之人……”
祁爱白一噎。
“我也明白,这对你而言实在有些为难。”郑匀陌再度闷了一口酒,眼角红意愈显,如泣如诉,“但芊儿……你看我,那身衣服穿得久了,有时候还真以为这两字指的就是我自己……但我、我一想到……”他说着便忍不住以手掩面,“我一想到姐姐她走得那样早,人世间那么多美好都没有享受到,那么多路都没有走过,我这心里就难道得很,总想要为她做些什么。”
最初郑匀陌还只是故作姿态,但一席话说完,他的心中确实纠痛。
“她没有出过阁,没有生过子,没有子孙绕膝过。女人一生中最宝贵的那些经历,她一样也没有过!就那样早早地去了,她九泉之下能够安息吗?”郑匀陌忍不住咬紧了牙齿,“甚至没有几个人真正知道她已经去了,去得那样早!我对不起她,但我又能为她做些什么?我既然已经抢了她的身份,抢了她的人生,代她活了这么多年,那么至少我也该每天都穿着她爱穿的服饰,吃着她爱吃的菜肴,让她日日都能做她最喜欢的事情,更要让她风风光光的出阁,嫁一个她所喜欢的如意郎君。”
祁爱白在他身旁叹了口气。对方说得没错,他确实是个心软之人,只是听到这一席话,他之前那些隐约的怒气便全消散了。
郑匀陌也好,郑匀芊也好,都是可怜人。
但他难道就应该因为对方的可怜,而答应那种突兀的要求吗?更何况这个人已经太过偏执。
“一码归一码。”祁爱白摇了摇头,“说是演戏,就是演戏。我这辈子都不会真正娶妻,更不会因为这种原因娶妻。”
郑匀陌看着他。
“再说你又何必钻牛角尖?”祁爱白劝道,“她有她的命,你有你的命,她的命数分明并不是你的错,你何必非得担在自己身上?”
郑匀陌闻言,不禁将嘴角扯出一抹自嘲地笑,“不,祁公子,你不明白。”
“什么?”祁爱白问。
“那不是她的命数,那本不该是她的命数。”郑匀陌的声音起初带了点颤,而后才渐渐归于平静,“那日……我患了风寒,躺在床上,下人给我端来一碗药……可我怕苦,我不愿喝那药,不管别人怎样劝,我哭着喊着就是不愿喝,她便屏退众人,边笑骂着‘真拿你没有办法’,边偷偷代我喝下了那碗药水。”
祁爱白一听就明白了,脸色跟着黯淡下来,一时间不知再该如何劝慰。
“本来该死的,并不是她。”郑匀陌紧咬齿门,“她的一切,全都是我抢走的!”
“……她本来不该死,难道你就该死吗?”祁爱白问。
郑匀陌一愣。
“她并不是代你去死的,你们谁都不该死。这不是你的错,而是那下毒之人的错。”祁爱白道,“你将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甚至还非得为她找寻什么‘如意郎君’,难道她当真会高兴?她在天上,若是看到你如此独断专行、自作主张,怕是会很头疼吧。”
郑匀陌起初被说得有点懵,而后很快反应过来,心中的恼怒便抑制不住地往上窜,“你又知道个什么?”
“若她真活到现在,未必会喜欢我。”祁爱白道。
“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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