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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养一只土豪-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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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包养一只土豪
作者:莫晓贤
祁爱白曾觉得,自己或许这辈子都只会是一个纨绔子弟。
不会经商,无力习武。
在内靠妹妹养活,在外靠师兄罩着。
但这又如何?
当了这么多年的废物,他从最初的不甘心,到后来的自暴自弃破罐破摔,再到现在,已经全无所谓了。
唯愿妹妹一生幸福,早逝的父母九泉之下得以安息,师兄与好友圆圆满满,足矣。
至于他自己?
哦,那段孽缘,不提也罢。
*多才多艺傲娇攻x小白土豪受
*攻受双主,开头几章为祁爱白视角,后文乙三视角较多
*HE
内容标签: 欢喜冤家 乔装改扮 三教九流
搜索关键字:主角:祁爱白,乙三 ┃ 配角: ┃ 其它:傲娇攻,土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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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家少爷
若问在整个大雍国之内最令人羡慕嫉妒恨的家伙是谁,十个男人里大约有八个会说出同一个名字:祁爱白。
谁是祁爱白?祁家少爷,山南祁氏这一代唯一的男丁。有财,有貌,偏偏无才。身于富贾之家却没有半点经商才能,拜入江湖大派数年却在武艺上毫无建树,琴棋书画等等等更是一窍不通。
就是这么一个家伙,却轻易拥有着许许多多足以令绝大多数人眼红一辈子的东西,身边更是天才环绕,真能不叫人感叹一句上天不公?
曾经执掌玄剑宗掌门数年的名门大侠许云是他的师兄,武林内令人闻风丧胆的新晋高手肖灵是他的至交好友,商界横空出世的才女祁爱莲更是他的双胞妹妹。若他本人有着能与之匹配的资本,倒能算是一段佳话,他却偏偏没有……这也没什么,反正有那几人护航,外加祁家富可敌国的资产做底,祁爱白这辈子除却幼年痛失父母之外,可以说是一帆风顺毫无挫折。
就算如此,祁爱白也是有着属于祁爱白的烦恼的。他人的非议自然是一个方面,他最近的烦恼,却在另一个方面……
“你说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宅院内,祁氏之主祁爱莲正将桌子拍得嘭嘭响,怒不可遏地瞪视着自家哥哥,“以往你四处乱跑,我想着你这么大个人了该懂得自己照顾自己,也就没有多管,结果呢?十好几岁的人竟然弄得自己被绑架了!你好意思吗?我明明给你找过那么多侍卫,你这次为什么要甩开他们!”
祁爱白碰了碰自己的额头,撇了撇嘴,“爱莲,别这样……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你还有脸说!要不是我四处托人找你,谁知道你现在会在哪里!”祁爱莲抄起桌上的杯子就想砸过去,但瞅到祁爱白额头上的伤痕之后又放下了杯子,只是语气始终糟糕透顶,“你这个一无是处的败家子,为什么竟然还有脸站在这里?”
这句话正中软肋,祁爱白就算知道对方只是气话,也忍不住脸色一白。
祁爱莲却是还没有消气,正打算继续说点什么,又眼见门外一名女子正笑盈盈走进来。她只得暂时收起怒气,在脸上堆起些微笑,起身行了一礼,“这次还得多谢李姐姐。”
这女子名为李浅夏,是峨眉派掌门的高徒,向来与祁爱莲有些交情。
“妹妹不用多礼,谁让那两个歹人刚好就走了峨眉派的地界?要不你这个人情我还真赚不了。”李浅夏道,“祁公子的运气好,能被我救下也是天意,你就别太责怪他了。”
祁爱莲微微笑着,没说什么。她自然不得告诉对方,自己那封求助信可不止寄给了这一家,无论那些歹人走的是那条道,都是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的。若是这样还救不回祁爱白,说是天意还差不多。
这一番,可以说是已经将她所有能用的人情都用尽了,回头还得一个一个的还。祁爱莲想想就觉得操碎了一地的心,转头看到祁爱白的模样,越发气不打一处来。
“还不道谢!”祁爱莲道。
祁爱白低着个头,显得有点怏怏,却还是乖乖地跟着道,“多谢李姑娘。”说完他又看了看祁爱莲,知道对方这气一时半刻是消不了的,有心想要说两句软话。但他从幼年时就是个心高气傲的主,这些年虽说改掉不少,本性到底还是没变,再加上刚被祁爱莲那话激过,就算想要服软,一时片刻也软不下来。
好在祁爱莲现在还得忙着和李浅夏叙交情,没空搭理他,只摆了摆手让他别再碍眼。
祁爱白如蒙大赦,赶紧滚出了厅房,一路小跑着进了自己的屋中,还不等找个板凳坐下,头上的汗就下来了,染到额头上的那块伤上,疼得很。
他擦了擦额头,叹了口气。自家这个妹妹着实太强势了一点,然而他们父母早亡,祁爱莲如果不强势,也没法撑起这个家。若是将祁爱莲换成姐姐,他还能用“长姐如母”来安慰自己,实际上祁爱莲却是妹妹……“长妹如母”,这听起来就实在是不伦不类,太说不过去了,哪怕两人其实是同龄的,祁爱莲比他晚出生不过一盏茶的时间。
私底下,祁爱白也曾经暗搓搓地想象过如果不是他比祁爱莲早一盏茶,而是祁爱莲比他早一盏茶该有多好。当然他自己也知道这种想象拿不上台面,无论对方究竟是姐姐还是妹妹,总归是和他一起从娘肚子里出来的,而且对方还是个女娃,他还是个男娃,他现在却沦落得要靠对方养,听对方训,这能怪谁?只能怪他自己。
祁爱白从茶壶里倒了一杯凉水,默默喝着。
老仆忠叔在外面敲了敲房门,祁爱白应了一声。
忠叔命侍女端了碗热粥,自己也跟着走进去,看到祁爱白就开始唉声叹气,“少爷,这些天真是苦了你啊,那些歹人没欺负你吧?”
“他们又不害我性命,欺负我做什么?”祁爱白口中这样说着,脸上却是充满郁愤。虽说这次算是有惊无险,但平白无故忽然被绑架了一遭,任谁都不会觉得很愉快。更何况还把自家妹妹给气成了这样,回头也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劝得好。
一想到那个敲晕自己的混蛋,祁爱白就忍不住地咬牙切齿。
他抬头,望见忠叔正不住盯着自己的额头瞧,便知道对方也看到了那道伤,忍不住就想要抬手挡了一下,手还没抬起又想着现在再挡也没意义,遂重新将手放下,露出一个略显尴尬的笑,“这个是例外。”
绑匪的本意确实是不打算伤他,最后却还是留下了这一处伤,祁爱白回忆着当时的情况,觉得这大抵是因为对方也被他给气了个不轻——这么一想,倒是令他心中的郁结疏散了不少。
忠叔见他不打算说,也就没再问这个,只道,“那两个歹人的身手倒是不差,竟然从李女侠的手中的逃了出来,真可恨!”
祁爱白支吾一声。当时他被蒙住了眼睛,耳朵却是能听的。李浅夏堵住那俩绑匪的时候并非孤身一人,少说还带着七八个师妹。并且听那俩绑匪的意思,若不是带着他这个累赘,对付这些人也不算特别困难,只是不想为了一次已经暴露的绑架横生太多枝节,才将他给甩了回去。
祁爱白自己的武艺低微,但到底在高手身边呆过,眼界不差。他估摸着那两个绑匪实力在中原武林里算得上是一流的,距离顶尖高手也不太远。要对付他们,等自家师兄云游归来了还差不多。
虽然绑匪总共有两人,但在祁爱白的心底早已经定好了主谋和帮凶。其中一个和他的交流不多,在他看来只不过个车夫,必须要剥皮抽筋挫骨扬灰的是另一个。只是在狠狠报复之前,首先得知道那混蛋究竟是谁……
不知是不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忠叔眼巴巴地就问了,“关于对方的身份,少爷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如果知道,我还能任他逍遥吗?”祁爱白叹了口气。在被蒙住眼之前,他倒是和那混蛋面对面的交谈过。不仅交谈过,当时他还被迷得七荤八素的,想都没想就从怀里掏了一把银票甩给对方,然后便伸手去摸了对方的脸,一摸才发现那张脸居然是张人皮面具……这码事,他现在想起来还有点脸红,不是被羞的,是被臊的。
那张人皮面具最终也没被他整个揭开,只揭了下巴上一个小角,然后他便被揪着头发给撞晕了。一想到那个自己曾经对着发过情的人,实际上不知道究竟长着一张猴脸还是马脸,祁爱白就恶心得直反胃。
“他下巴上有道疤。”祁爱白边向着忠叔说着,边用食指在自己下巴上点了点,“不长,就这么小小一道,但很明显。”
忠叔点了点头,牢牢记下了,然后又问,“少爷能详细说说当时的情形吗?对方究竟是怎样得手的?说不定能找到点线索。”
祁爱白的神色又尴尬起来,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
“少爷是在哪里出事的?”忠叔见状,又换了个方式问。
“就是在那个楼里……那个什么楼……”祁爱白继续支支吾吾,脸上被臊得通红,“就是、就是……在寻芳楼后面的那个……”
寻芳楼?一听到这三个字,忠叔的脸色就变了。这是临近县镇里有名的地界,附近一片全是风月之地。
“少爷,唉,少爷啊!你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忠叔痛心疾首,片刻后回过味来,又忍不住问道,“不对啊,少爷你分明是从来都不去那种地方的!究竟发生了什么?”
祁爱白缩了缩脖子,腹诽道:大惊小怪什么?以前从来不去,又不代表一辈子都不去。
虽然这么想,他也不忍令这个一直照顾自己的老仆太过担忧,“忠叔,你别急,我只是……也是有着我自己的原因的。”
“什么原因?”忠叔忙问。
祁爱白捧着那晚热粥,用手指摸了摸碗沿,面露迟疑。这事,得从那个最近一直困扰着他的烦恼说起。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还是忍不住发文了
因为三次元已经没有原来那么闲了,所以这篇的更新速度……你们懂的_(:з」∠)_
固定晚七点更新
☆、悲剧的源头
“我两年前和师兄他们一起去过江陵,在那边的青月楼住过一晚,自那以后我就……就……”祁爱白刚开了头,便舌头打结,实在说不下去了。
本来他之所以决定说出这事,就是为了让对方不再抱有不必要的担心,但细细一想,说出事实真的能达到这个目的吗?分明只能让对方更担心吧!
忠叔见他只说了一半,只得自己开口接了下去,“……自那以后你就喜欢逛青楼了?”
祁爱白没有承认,也没敢否认。
“少爷你、你真是……让我怎么说你好!”忠叔伤心欲绝,一副快要晕过去的模样。
祁爱白心道:误会我喜欢逛青楼就这样了,如果知道我其实从那天起就断袖了还不知道会怎样,事实果然是不能说的,就让忠叔一直误会下去吧。
他沉默地喝着粥,佯装出一幅不以为意的模样。装着装着,他的思绪便当真飘远了一些。
就像他没能说出口的半句话那样,自从两年前在青月楼里住过一夜,他便断袖了……当然也可能他一直以来就是个断袖,只是那一夜让他发觉了这个事实而已。令他察觉到这个事实的自然不会是青月楼的姑娘们,而是一个当时与他同行的男人。
这场暗恋,细细算来,迄今为止已经持续两年了,失恋也已经有一年多了,他却还是没能走出来。
当祁爱白终于将思绪收回时,手中粥碗已半冷,眼前空无一人。忠叔方才不知絮叨了多久,见他始终不为所动,已经失魂落魄地告了辞,只因为他正在神游天外,并没有听到。
祁爱白又呆滞片刻,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将碗底朝桌上一磕,“糟了!”
他冲出房门,想要赶紧找到忠叔,然后拜托对方千万不要将刚才的对话告诉祁爱莲。不然一旦自家妹妹得知他之所以被绑架是因为逛青楼,怕是会直接把他碎尸万段!
忠叔的人影还没见着,他已经看到祁爱莲正拖着一身长裙走来。
“爱莲……”祁爱白心虚不已,腆着脸干笑着。
客人已经被送走,现在四周并无外人。祁爱莲直接朝他翻了个白眼,然后又勾了勾手指,朝书房走去。祁爱白乖乖跟着,心底却是松一口气。他看出自家妹妹的心情依旧糟糕透顶,但不知为何,那种暴风雨前夕的恐怖感觉反而淡了不少。
祁爱莲屏退左右,关上门坐下,用指尖敲着桌面,“你进过寻芳楼。”
“爱莲,这个你得听我解释……”
“然后你又出去了。”
“……啊?”
“有人告诉我,你在寻芳楼点了一排姑娘,但是最后一个都没要。”
“……”祁爱白叹了口气。他早该想到,这种事情哪里还需要忠叔告诉她?就算没有忠叔,只要是她想知道的事情,少有能瞒得住的。
祁爱莲看了他一眼,破天荒地没有再纠结这个话题,转而说道,“宫中最近传出的消息,当今圣上下个月前去北河避暑,路过这里,会暂住数日。”
祁爱白对话题的转换速度有些不适应,茫然地望着她,两只眼睛里都写着一句话: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听说圣上可能会带着安宁公主。”祁爱莲道。
安宁公主?祁爱白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这也是当然的,好说是一国公主,如果连听都没听过也太不像话了。但祁爱莲此时说到这名字,显然不仅仅是因为这个。
“两年前。”祁爱莲提醒他,“我和你提过。”安宁公主曾在微服时偶然见过祁爱白一面,从此以后竟然就将他给记在了心中。此事说来够巧,其实也没那么难以置信,谁让他就是有着一副好皮相呢?祁爱莲辗转得知了这个消息,自然想要好好把握。奈何当初祁爱白得知这事时刚刚发现自己是个断袖不久,对安宁公主毫无兴趣,祁爱莲的算盘只能夭折。
祁爱白顺着时间回忆,总算想起了一点,“她还记得我?”
“有我在,哪那么容易不记得?”祁爱莲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尽管我入宫的机会不多,宫里还是找得出几个处得好的姐妹的。”
合着你还生怕她忘了我,在这两年里变着法子提醒她了吗?祁爱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半晌深吸一口气,神情难得严肃起来,“爱莲,不是我不懂你的意思,但你明知道我……”是的,那事祁爱莲是知道的,其他的人都不知道,他只告诉过祁爱莲,毕竟这是他唯一仅剩的血亲。
“你迟早是要娶个女人的。”然而祁爱莲打断了他,“如果那个女人是安宁公主,对你而言是天大的幸运,对祁家而言也是天大的幸事。”
祁爱白忍不住腹诽:最后那半句才是重点吧。但还不等他将这句心里话说出口,祁爱莲又一次抢了先。
“就算不是安宁公主,也该是个别的女人,或者是王员外家的千金,或者是老赵家的姑娘,总之该是个女人。你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不是吗?”她用杯盖轻轻扫着茶面,“不然你不会去寻芳楼。”
祁爱白被戳中心事,顿时沉默下来。
寻芳楼不做小倌的生意,里面除了嫖客就只有姑娘。他一个对女人毫无兴趣的断袖为什么要去?无非是不愿相信自己当真要不了女人,所以想要用这种方式试上一试……当然终究还是失败了。他找了一群莺莺燕燕围着自己,最后冲出寻芳楼时几乎是落荒而逃。
就是在刚刚逃出寻芳楼门口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个混蛋。虽然只是一个侧脸,还是一张戴着人皮面具的侧脸,对当时的他而言,却是惊鸿一睹。
“我是想娶个女人,为了祁家,我知道我确实该娶个女人。”祁爱白道,“但是我不行,妹妹,我真不行。对着一个明知道自己不会喜欢的人过一辈子,就算我自己有可能无所谓,也不能这么糟践别人家的姑娘吧?”
祁爱莲盯着他看,用目光将他那张脸从上到下描摹了半晌,几次想要再开口,都欲言又止。许久之后,她问询道,“那你下个月……”
“我回宗门。”祁爱白果断回答。
“行。”祁爱莲妥协了。
但还不等祁爱白松一口气,祁爱莲又冷冷扫了他一眼,扫得他汗毛直冒。随后她抿了一口茶,“既然如此,我们该谈谈你从寻芳楼出来后的事情了。”
截止到离开寻芳楼之前,他的行为虽说确实蠢了点,但总归算是有理由的。再之后发生的事情,却是一点借口都找不到了。
祁爱莲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语带嘲讽,“一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你就像失了魂一样跟了别人一路?别人把你领到了哪,你就跟到了哪?哥哥啊,哥哥,你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
“那、那不是因为我以为他就是个倌儿吗……本来我想着我都这么大的人了,玩个倌儿也没什么……谁知道……”祁爱白一张脸烧得通红,喃喃地辩解了两句,突然间又愤慨起来,“不对,分明是他故意让我以为他是个倌儿!我只是被他骗了!”
“是吗?”祁爱莲用手指划着杯沿,继续皮笑肉不笑,“我可从来不知道我的哥哥竟然是一个这么容易被倌儿勾走的家伙,那人的魅力一定非同一般吧?想来也是,你那脑子本来就被糊了一半的水,竟然能把剩下半边也给糊满了,必须是非同一般的。”
祁爱白暗叹:为什么在面对自己的时候,这个妹妹的一张嘴总是这么毒呢?
祁爱莲的嘲讽却是还没有完,“让那个歹人给逃掉,着实可惜,否则我还真希望能见上一见。然而仔细想想,若真逮住了,反而还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了。按我的想法自然是要让那人生不如死,但你八成该舍不得吧,闹到最后搞不好还得把人给养在祁家……”
“我疯了才会养他!”祁爱白被说得一阵反胃,“要真逮到了,你想怎么整都行,我巴不得看他挫骨扬灰。就算你不动他,我也要亲自弄死他。”
“哦?我可不知你是从何时起,竟然变得如此爱憎分明了。”祁爱莲轻飘飘地叹了一句,摆明是一个字都不相信,“对着一个让你动过心的人,你真能狠得下心肠?”
“少扯这个。”祁爱白摸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你以为我是对他动心的吗?我要动心,也只是对着那张面具动心罢了!”
此话一出,书房内顿时寂静起来。他困惑中抬起头,看到自家妹妹凝在脸上的神情,这才发觉自己好像说漏了什么。
“面具?”半晌之后,祁爱莲语气平淡的问道,“看起来还另有隐情啊,这我倒确实不知道。不如你给我好好说说?”
祁爱白搓着手,在好几项掩饰方式中艰难抉择了几遭,碍于自家妹妹的积威,最终还是决定坦白从宽,“他用了一张人皮面具……那张面具……很像是阿灵的模样。”
“啪!”祁爱莲猛地将杯子拍在了桌上,茶水飞溅出老远,祁爱白躲避不及,被沾得脸上都是。
作者有话要说:
☆、再遇
祁爱白被祁爱莲的反应吓了一跳,片刻后回过神来,擦了擦脸上的水,略带茫然地看过去。他知道自家妹妹今天一直是带着火气的,但刚才分明还有所克制,这突然间又是怎么了?
他盯着自家妹妹的眉眼,好半晌捉摸出那目光中似乎带着两分失望,三分叹息,以及五分愤怒——怒其不争的愤怒。
“哥哥。”祁爱莲道,“关于肖公子,你以前和我说过,你放弃了。”
“……我是放弃了。”祁爱白犹自辩解道,“阿灵和我师兄好不容易在一起,现在好好的,我能不放弃吗?我也就是……想找个像一点的人……”
“自欺欺人。”祁爱莲被气笑了,勾着唇角又说了四个字,“真是废物。”
这四个字将祁爱白全部的辩解都堵了回去,却也让他红了眼眶,多少有点委屈。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是该被这么说的,但好说是自家妹妹,何必这么直接呢?
骂完了那话,祁爱莲也没了再继续和他闲扯的心情,抽了本书就将他给砸出了书房。
祁爱白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总算已经度过了这一劫,但刚回房歇了没多久,房门便再度被敲响。他拉开门,看到自家妹妹的贴身侍女春梅,以及春梅手中拿着的那一叠信,突然发觉自己好像太天真了一点。
这些信他眼熟啊,太眼熟了,通通都是肖灵和他师兄许云给他寄来的。那两个人一年多前跑去一起云游四海,至今不见人影,只有这信件,十天半个月就来一封。信里也没什么特别的内容,不过是些家常话,偶尔聊点所到各地的风土人情,偶尔说点所经历的奇闻逸事,除此以外,就只剩下秀恩爱、秀恩爱,以及秀恩爱。起初祁爱白收到每一封信时都宝贝得不得了,抱着看了一遍又一遍,越看越伤心。
但就算如此,他也没舍得拿着骨气说一句再也不看,每次收到新的信件还是要先抢到怀里,只是看完一遍就丢给自家妹妹,吩咐她收好,回头再慢慢伤心罢了。
此时他瞧着春梅手中那叠信封,那些看过的内容就一股脑全涌入到自己脑中,挤在心里,又酸又胀的。春梅困惑地看了他一眼,显然对祁爱莲的吩咐以及他的反应都十分不解,却没有多问,只是抽出封信抖开,当着他的面就开始念,一字一句地念,念完这一封,还有下一封。
祁爱白痛苦地抱着头,心中暗骂:妹妹,你至于这么狠吗?
祁爱莲还真的就是这么狠。之后的数日里,除了洗澡如厕睡觉,祁爱白身后都无时无刻不跟着这么个人,啥都不干,成天就对着他念信,几十封呢,全部念完就从头再念,连吃饭都不放过。
哪怕是在难得安静的夜里,祁爱白躺在床上蒙着被子,耳朵里仿佛还有声音在嗡嗡嗡,诉说着那两人的你侬我侬,诉说着那两人的如胶似漆情比金坚,完全没有第三个人插足的余地。这么想着,祁爱白伤心之余又忍不住地自我厌弃:你瞧瞧你,他们俩一个拿你当好友,一个拿你当师弟,你却在琢磨这些,你说你对着起谁?
谁都对不起,连自己都对不起。
仅仅过了三日,祁爱白眼看着萎靡下来,眼周黑得不像话,忠叔看到后差点大惊小怪地把郎中叫来。祁爱莲却是不以为意,只将春梅换下,换了个嗓门更大的汉子。
祁爱白终于忍无可忍,原本准备下个月回宗门的人,当即便收拾了细软打算连夜跑路。
他盘算好了:如果离开了家祁爱莲还找人给他念信,甭管找的是谁,只要不是她放下繁重琐事亲自出马,他一定会在半路上就把人给踹死。
然而当祁爱白找到祁爱莲告辞时,祁爱莲却是出奇地放过了他,念信的事提都没提,只吩咐他一定要找个侍卫让对方好好跟着,说是如果又被绑架一次,祁家可丢不起这个脸。祁爱白哪能不同意?当即点头如捣蒜。只要别再让他看到那些该死的信,怎样都行。
末了,祁爱莲望着他正欲出门的身影,沉默片刻,又想不过叫住了他,“哥哥。”
祁爱白头皮发麻地应了一声,生怕她想起了那些信。
祁爱莲却只道,“就算你要找个男人……”
祁爱白一愣,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听错。无论是自家妹妹居然在这种时候突然说起这个,还是自家妹妹竟然松口说他可以找个男人,都太过出乎他的意料。
“……至少也该找个喜欢你的。”祁爱莲说完,便指着马车对着他扬了扬头,示意他可以滚了。
直到在马车里坐了好久,祁爱白还有些晕乎乎的。
这几日里对妹妹所产生的那一点埋怨,已经在刚才烟消云散,却又渐渐生发出了一种苦闷。他想着临走之前妹妹撂下的那句话,又想着之前一直回荡于耳旁的那些信件内容,这两种声音糅杂在一起,在他脑子里不断钻来钻去,吵吵嚷嚷,死活不消停。
他喜欢的人不喜欢他,这两年没有指望的暗恋已经证明这是不行的,所以他应该去喜欢一个也喜欢他的人……是这个理吧?妹妹说的话,总是有理的,虽然祁爱白自己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清究竟是哪里不对。
想着想着,祁爱白忽然觉得困得很。
祁家大宅地处山南郡,玄剑宗则位于江陵的边上,两者相隔不算太远,约莫两三天的路程。他这一趟行得不紧不慢,夜里找个客栈歇个脚,第三天的傍晚也就到了江陵。兴许是太久没有好好休息,再加上车里无聊,进江陵城的时候,祁爱白正蜷在马车中睡着大觉。
突然间,马车猛地一震,合着“砰”一声巨响,祁爱白只觉得脑门一疼,整个人被狠狠甩到了车壁上,摔得肺都快出来了。
他大怒之下跳下车门,就见马车正歪在街边,不仅车身撞翻了一家摊点,马蹄子边上还有一个小女孩正坐在那儿哭。原本骑马跟在车后的侍卫刚跳了马向这边冲来,见他没事松了口气,车夫则正在扶那个女孩儿。
祁爱白按着脑门,见状也没心思发火了,赶紧问道,“伤着人了?”
“没撞着,但小姑娘被这么一吓,自己摔着了。”车夫说着指了指女孩儿的膝盖。
祁爱白看了眼,果然连裤管都摔破了,露出里面红红一块血印,可怜得很。他当即就想责怪车夫为什么这么不小心,但还不等他将这句责怪说出口,突然就从斜里冲出一个少妇,猛地将女孩儿给拉到怀里,然后冲着他们怒目而视。
祁爱白看出女孩儿大概是那少妇的女儿,现在自己被苦主这么盯着,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还没完,那个被撞坏摊位的摊主也反应了过来,正在那叫嚷着要他们赔钱。
“怎么回事?”祁爱白先问车夫。
车夫指了指边上,那儿赫然有着一块断木板。他解释道,就是因为这块木板突然飞来,让马匹受了惊,现在没伤人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祁爱白捡起木板看了看,心里噌地就冒出了一团火。瞧这木板的断口,一看就是被有内力在身的人给劈断的。估摸着又是哪家武林人士在火拼,差点殃及平民。
他将木板摔在地上,向车夫问明了方向,撸着袖子就想找过去理论。但他想走,那少妇和那摊主都以为他是想逃,一个拦着他,一个拉着他,吵吵嚷嚷,死活不放行。
祁爱白被纠缠得头疼,却有火也不能对着苦主撒,只当即从怀里掏出把银票,粗粗一分两半,也不数,一边塞了一半了事。
此举一出,四周顿时安静了。本是一脸不平的那摊主,低头看了一眼银票的数目,顿时将银票往怀里一塞,一声都没再吭,片刻间整个人都不知闪到了哪里。那少妇就更有个性一点,不仅收了钱,边将银票往怀里塞还边冷哼了一句“有钱就了不起吗”,但也没再继续纠缠。只有围观人等,在安静了那么一会儿之后又猛地哗然起来,反而显得比先前还要更热闹几分。
祁爱白将车夫与马车丢在原地,自己则已经趁着围观众人反应过来之前挤了出去,大步朝着车夫先前所指的方向走去。
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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