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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骄妃-素素雪-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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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指端缠着青丝,嗅了下,叹道:“好香啊。”
从背后看,就能看出这是个美人,嫁衣下的身段瞧着纤细柔弱,可却也突兀有致,曼妙天成,明明是一身狼狈和风尘,可身上竟半点异味都没有,且还有股幽幽的清香,从她的发丝和脖颈间扩散,那是少女才有的体香。
自认识女无数,苏子璃觉得今日自己是遇上极品了,如此他倒是不着急绕到前头去看脸了。
反倒从背后靠近,冲着顾卿晚的右耳轻吹了一口气,又从她的发丝间将挂着的两朵棉花摘了下来,道:“别怕,爷对美人一向怜惜宽容。”
顾卿晚从巨大打击中回过神来,察觉到苏子璃的动作,回想着他的话,顿时便觉得这世上果然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被追上也就算了,这人竟然还想要先强后杀,完了还要让她的尸体去冥婚!
她今日一天已被折腾压抑到了极点,顿时也不想再冷静的思考了,再不忍下去,她猛然转身抬手抬脚便劈头盖脑的朝着身后人厮打起来,口里喊着,道:“我去你妈的怜香惜玉!姑奶奶跟你们拼了!让你们让姑奶奶去冥婚!让你们欺负人,让你们恃强凌弱,我打!我打!”
她疯狂的又扯又抓,又踹又捶,完全没有章程,就跟个疯子一般,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来。
她先前表现的太安静了,以至于苏子璃完全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发作,且他平生没少个武功高手低手过过招,却还从来没有被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女人疯狂撕扯攻击过。
以至于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该怎么回招,竟然就被顾卿晚抓了几下,还逼退了两步,直接撞在了一颗棉花树上。
发髻都被拍歪了,苏子璃才抓住了顾卿晚乱招呼的双手,狠狠握住,沉声道:“住手!你这女人看清楚,本公子不是要抓你的人!”
顾卿晚被他控制住,对上一张陌生又俊美的面孔,这才眨了眨眼,愕住了。
眼前男人穿一件月白色绣银线莲纹的长袍,头上带着白玉冠,玉冠被她打歪了,散落下来两缕长发,发丝在他清雅绝俗的俊面前晃荡着。
他生的肌肤细腻,额头上有好看的美人尖,一双墨染般细眉下是一双同样细长的桃花眼,这样的眉目,让他瞧着便有些风流多情,眼眸黑且亮,好像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一般,挺直的鼻下是色彩略有些浅淡的唇,因唇边儿习惯性挑着几分嘲弄,让他看上去有些玩世不恭的雅痞。
不过这都不影响他俊美的模样,倒是个令人眼前一亮的美男子。这样的男子,自然见上一回便能有印象,顾卿晚肯定她没见过他。
并不是吴国公三人追上来了啊,顾卿晚长长松了一口气,忽而觉得浑身一软,往下栽倒。
顾卿晚打量苏子璃时,苏子璃也看清楚了顾卿晚的模样。
顾卿晚的容貌本就清艳绝俗,这种容貌沐了幽凉静谧的月光,便更加冰清玉润,清丽无双,若月下白莲,高洁却又不乏清媚之姿。
苏子璃愣了一下,见顾卿晚突然软倒,便探手揽住了她,四目相对,他眸光微凝,却道:“姑娘好生面善,我们从前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顾卿晚,“……”
她从不知道,原来这古代的纨绔登徒子也是如此和美人搭讪的。
推了下苏子璃,顾卿晚站起身来,略往后退了一步,冲苏子璃福了福身,道:“这位公子不知对小女子穷追不舍是为何意?”
苏子璃却拍了拍身上,理了理被顾卿晚厮打的略乱的袍子,道:“本公子乘坐马车在那边岔道上瞧见姑娘你的马车好像惊马了,特意赶过来帮忙,没想到还没追上,就见姑娘你好像是生了什么误会,竟往这棉花地里躲避。”
他说着,扫了下顾卿晚身上的嫁衣,道:“姑娘方才说……冥婚?”
顾卿晚听闻这人的话,心思一动,这荒郊野岭的,说不定吴国公随时都会追上来,她自己在这野地里躲藏也不是个事儿,一来她现在又冷又饿,坚持不了多久说不定就能晕倒,再来古代野兽太多,更有,说不定吴国公还能遁着痕迹追上她。
所以,不管眼前这公子是好人还是坏人,她还是先借助他离开这里再说。
顾卿晚顿时便抽了抽鼻子,从眼眶中划出两道珠泪来,道:“公子救救我,我是京城不远桥仙镇的,出门被人打晕了,醒来便被换上了一身嫁衣,他们说要抓我和他们死掉的大少爷拜堂行冥婚,公子您行行好,救救我……”
她说着,双眼一翻,身子软了下去,竟是晕倒了。
苏子璃,“……”
苏子璃武功不弱,顾卿晚装晕的演技虽然很高明,完全看不出破绽来,奈何他会听气息啊,这女人晕倒前后,气息不变,怎么可能是真晕。
他揽着顾卿晚,唇角勾了下,却惊呼一声,“姑娘?姑娘!”
他说着还抬手在顾卿晚的脸上拍打了两下,见顾卿晚被打了巴掌,竟然眼珠子也不转一下,他不禁憋着笑,又在她的脸上摸了两把,算是报了方才这女人厮打于他的仇了。
他又拍又摸的,顾卿晚心里恨的要命,却强忍着一动不动。接着她便感觉身子一轻,是那男人将她抱了起来。
这是要带她离开的意思了,谢天谢地,顾卿晚长松了一口气。
苏子璃抱着顾卿晚从棉花地里出来,顾卿晚眯着眼瞄了下,就见官道上等着三个随从,另外就只剩下一匹马,显然那马是这贵公子的坐骑了。
苏子璃刚将顾卿晚丢在马背上,顾卿晚便适时的嘤咛一声,缓缓“醒”了过来,做出迷茫的模样,接着惊呼一声,挣扎着跳下了马背,不好意思的冲苏子璃道:“不瞒公子,我一日都没吃东西了,方才竟晕倒了……劳烦公子了。公子将我放在马背上,是要救我了吗?多谢公子!”
她说着忙忙福身,苏子璃好笑的瞧着她,却扬了下眉,道:“方才姑娘晕倒,本公子自然不好丢下姑娘,不过如今姑娘既然已经醒来了,那本公子还有些急事,只怕不大方便带着姑娘同行。”
顾卿晚,“……”
早知道她方才就再坚持晕睡一会儿了,现在她再晕一次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见顾卿晚脸色一僵,苏子璃憋笑翻身上了马,被顾卿晚巴巴的看着,他才忽而俯身,道:“本公子不做赔本和无本的买卖,姑娘生的这般倾城无双,若肯以身相许,本公子自然愿意带着姑娘,如何?”
顾卿晚,“……”
苏子璃见顾卿晚竟然一副备受打击,无言以对的模样,顿时便觉受伤了,想他模样俊俏,身份不差,气度不凡,这女人这般嫌弃的模样是什么意思?
他一扯马缰,作势欲走,顾卿晚忙上前一步扯住了缰绳,道:“不瞒公子,我在家中,父母已经为我定下了一门亲事,怕是没法对公子以身相许了。不过我也不会让公子白白救我的,回头定然重金酬谢。”
苏子璃嗤之以鼻,冷哼一声,道:“姑娘觉得本公子缺银子?”
他言罢,一拂顾卿晚的手,扯过马缰便要离开,顾卿晚哪里能就这么让他走掉,却突然拽着他的袍子,借力便翻身自行上了马背,就坐在了苏子璃的背后,接着在苏子璃还没反应过来前,狠狠一夹马腹,那马儿便载着两人在官道上奔了起来。
苏子璃是真没料到,顾卿晚娇滴滴的,竟然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事来,他愣神一下,顾卿晚已驱马跑了起来,她的手臂甚至穿过他的身侧,抓住缰绳控着马。
马儿飞驰,身后是少女纤细的身子,身子两边是她细弱的手臂,苏子璃人高马大的被个女人圈在怀里,还载在马背上,顿时风中凌乱。
三个侍卫,“……”
公子不是在调戏大美人吗?怎么顷刻间自己倒让美人给连人带马的劫掠了!
那厢,秦御和娄闽宁遁着痕迹在山谷中追踪,可没追多远,线索便断在了一处河边。
很显然,那些人抢了顾卿晚后,分明是带着她跳喝,涉水离开的。河面很宽,经过这一条河,所有的气味和痕迹都被冲刷走了!
等秦御和娄闽宁带着人,好容易沿着河岸对面找到那些人可能的上岸之处,太阳都已经偏西了,娄闽宁率先停了下来,沉声道:“这样子寻下去不行,那些带走晚晚的人,很显然是极懂掩藏行踪的,我们这样追踪进展太慢!”
秦御面色冷凝,闻言虽心中没好气,却也知道娄闽宁说的是实情,那些人显然处理了痕迹,若是这么追下去,三五天都未必找得到顾卿晚。
他双眸微眯,禁不住一拳砸在了旁边的大石上。娄闽宁抿着唇,道:“她自从进京便一直男装示人,从前又不大出门,养在深闺,这事儿应该不是顾家从前的政敌干的。她最近除了周家也不曾得罪过旁人,方才萧南江已被抓到了,周家当不会在指派萧南江来杀沈清的同时再派另一拨人才对。你好好想一想,这事儿会不会是你的什么仇敌做的?”
娄闽宁说的有道理,秦御拧眉心中却是苦笑,他的仇敌想一想好像还真不少,一时半会却也没什么头绪,不过娄闽宁的话倒是让他心思微动,道:“不对,萧南江当不是周鼎兴和周江延指派来的。”
萧南江那点道行,还有周家不过花了几年时间调教出来的隐卫是什么水平,周鼎兴和周江延心中应该清楚才对,怎么可能让萧南江带着周家那些乌合之众来礼亲王府面前鸡蛋碰石头?
周鼎兴若是不知道萧南江行动的事儿,那么便不存在娄闽宁话中所说的什么同时再派另一拨人的事儿,也可能周家确实只派了一拨人,却不是萧南江这一拨,而是抢走顾卿晚的那一拨!
可是,周鼎兴是个理智的人,他又使计令周家相信周睿的死和沈清不相干了,周家应该不会在这时候费这么大的周章来劫沈清才对啊。
秦御眉心拧的更紧,不过现在一筹莫展,他的敏锐让他觉得他可能忽略了什么,既然找不到线索,那边先审下那萧南江好了。
秦御沉声吩咐,道:“宋宁!你亲自去审那萧南江,问问是谁派他来的,周家尽来可有什么动静,再问问顾家的事儿。”
宋宁领命而去,他跟着秦御没少审人,对刑狱一道置之甚深,不管嘴巴多硬的人,他总能找到弱点,问出想要问的。
那萧南江确实算条硬汉,只可惜还是让宋宁发现了他恋着周家大小姐的事儿,不过用周清秋做威胁,便从萧南江的口中套到了不少事。
没半个时辰,宋宁脚步匆匆前来禀报道:“爷,属下从萧南江的口中打听到了一件事儿是关于顾姑娘的兄长顾弦禛的,一个月前这萧南江曾奉周鼎新的命令,带着人前往沧州了一趟。不仅杀了顾弦禛,而且还砍了顾弦禛的右臂,并且将那断臂用冰镇,带回了京城交给了周鼎兴。”
秦御闻言瞳孔狠狠一缩,豁然起身,身影一阵风般便冲了出去。
坐在一旁的娄闽宁并不知道全丰当铺的事情,故此听闻宋宁的回话,心思都被萧南江前往沧州杀了顾弦禛的消息上,待他回过神,就见秦御已冲向了那边的陈河。
见他似有发现,娄闽宁也忙奔了过去,正听到秦御问着陈河,道:“你再回想下,那些蒙面人,是不是配合极默契,过招时却总有他们虽狠辣却没放开的感觉?会不会有种他们的兵器并不趁手的感觉?那个武功最高的,是不是鬓角已微白,年纪不轻了?”
陈河被秦御这般追问,却惊异的瞪大了眼,道:“对,对!是这样的,郡王不说属下也没感觉,郡王一提,属下也想起来了,确实有种他们手中兵器和招数好像不太合的感觉。”
吴国公是武将,立功不少,武艺不凡,手中也有些跟随的忠勇干将,战场上多用长枪长刀为兵器,这些人劫掠顾卿晚自然是用短剑的,暗卫多单独行动,即便同时行动,因暗卫多冷漠,同伴间默契的很少,多是孤勇。只有上战场的人,才会相信袍泽,才会配合默契,却又因武器不趁手而施展不开。
上过战场的人,懂得隐蔽,更懂得怎样防止被追踪遮掩痕迹,这也不足为怪。
那画像对上了,手印却原来按的是顾弦禛的断掌印,既合不上,那便说明该去赎当的不是顾弦禛,所以周家才托了吴国公来抓顾卿晚!
秦御瞬息间便想明白了所有事,想到吴国公劫掠了顾卿晚是为了砍她的手,秦御一颗心不端往下沉,脸色铁青的厉害。他双拳紧握,咯咯作响起来,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带着一股子煞气和杀机,道:“吴国公!”
☆、111 原来竟是她
娄闽宁听闻秦御咬牙切齿却非常坚定的咬出“吴国公”三字来,眉宇微蹙,虽不清楚秦御是如何猜测出是吴国公的,但秦御问询陈河的几句话却让他也觉得和吴国公带人相符合,他开口道:“今日周睿出殡,一早棺椁出了京城往冀州府周家祖籍去了,若是吴国公抓了晚晚,必定会往冀州府去!”
吴国公抓顾卿晚必定还是因为周睿的原因,若是吴国公要为外孙报仇,当然是在外孙的坟墓前杀了顾卿晚才最能告慰周睿的阴魂。
娄闽宁言罢,也不再等秦御,便招呼一声,带着镇国公府的人先行离开了。
秦御却冲宋宁吩咐道:“让人去查今日可曾有人又去过全丰当铺赎当,若有的话,便速来回报,若没有,便让人给爷守好全丰当和那个金权!再令人看看周家大夫人和大姑娘可曾跟去冀州府,若是没有跟去,便给爷绑了送到了冀州府来。点十个人,跟爷去冀州府,对了,送消息回王府,就说爷内伤迟迟不愈,带沈清去冀州府散散心,让母妃不必多担心。”
宋宁闻言便知秦御是不想让礼亲王妃知道顾卿晚被吴国公带走的消息,一个姑娘家的,即便是做妾,王府也不可能要一个不清白的女子,主子这分明是怕王妃知道了此事,会对顾姑娘有什么不好的印象。
都这时候,主子还能为顾姑娘考虑的这样周全,宋宁表示,跟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还真就没见主子对任何人能像这样用心仔细的。
宋宁应命下去安排,一炷香后,秦御也带着人往冀州府奔驰而去。
且说顾卿晚这边,她自己强上了马背,苏子璃虽愕然,倒没再硬将人赶下马背,只是他一个大男人自然不会让顾卿晚掌控着马,从她手中扯过了缰绳,扬声道:“抱好了!”
言罢,他狠狠一抖马缰,身下坐骑便风驰电掣的狂奔了起来。
也不过奔了一炷香时候便在一条岔道汇合了先前那辆马车,还不待他们的马儿停下,马车门打开,便有个妆容精致美貌多姿的女子满脸惊喜的探出头来,声音颤巍巍的道:“公子,你可算回来了,人家都被吓坏了。”
顾卿晚坐在苏子璃的身后,被他高大的躯体遮挡,倒是没看到那女子,只这一把子娇滴滴发嗲的声音却让顾卿晚没控制住自己,狠狠哆嗦了一下。
马背上就那么点地方,虽然顾卿晚竭力抓着马鞍,身子往后微仰着,不想靠苏子璃太近,可却也只是不紧紧靠在他身上罢了,她这一哆嗦便立马让苏子璃感受到了。
他听惯了女人撒娇的声音,根本没觉得那女人的声音有问题,只当顾卿晚是冷的,便微微扬声安抚她,道:“马车上有热茶水和糕点。”
他说着已策马到了车前,自己从马上跳了下去,便冲顾卿晚抬手,道:“来,本公子扶你下马。”
他跳了下去,顾卿晚便瞧见了那从马车中探出身子的女人,见其正用一双放射强光的杏眼蹬着自己,眼眸中分明有敌意闪过。
她这样子一瞧便是这贵公子的女人,顾卿晚双眸发亮,一颗半吊着的心瞬间落了地。
有女人好啊,这公子身边带着个女人,总不至于再怎样她吧?
她想着,忙冲苏子璃摆手,道:“不用劳烦,我自己就行。”
她说着就从马背上翻身而下,苏子璃挑了下眉,勾唇收回了手。那厢美人却已下了马车,袅袅婷婷的走了过来,先冲苏子璃福了福身,这才笑着拉了顾卿晚的手,道:“呀,公子这是从哪儿带回来的新娘子,可真是容貌无双,气质出众,一下子都把奴家给比下去了呢。”
苏子璃听其说话一股子酸味,倒挑唇一笑,斜眸扫了眼顾卿晚,方才冲美人道:“碧娇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何必和她比呢。”
他这话的意思分明就是碧娇不和顾卿晚比才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一比,确实是比下去了。
碧娇顿时脸上笑容一僵,拉着顾卿晚的手改成了抓。
顾卿晚,“……”
苏子璃却好像没发现气氛不对,只淡淡吩咐碧娇,道:“她这身上衣裳也破的不成样子了,你带她进马车收拾一下。”
顾卿晚钻了一回棉花地,如今鬓发散乱,身上也满是尘土,碧娇应了声才拉着顾卿晚道:“姑娘随奴家来。”
顾卿晚含笑点头,两人先后上了马车,碧娇给顾卿晚倒茶,顾卿晚便笑着道:“夫人怎么称呼?”
碧娇显然没想到顾卿晚会如此称呼自己,略怔了下,看了眼顾卿晚倒笑了,将热茶捧给她,道:“说什么夫人不夫人的,我这种人哪里当的起,姑娘叫我碧娇便是。”
顾卿晚早便瞧出这碧娇的身上多少带着些风尘气儿,且看打扮也不像是正经的女眷,听她这般说,便更肯定了,不过这些也和她没什么关系,便只笑着接了茶,道:“多谢碧娇姐姐。”
碧娇见她神情寻常,没对自己表现出鄙夷来,倒又瞧了顾卿晚两眼,道:“姑娘怎这么一副样子,荒山野岭的被公子救回来?”
说着将两碟子糕点推到了顾卿晚面前,顾卿晚冲她点头道谢,一边儿快速的食用,边儿便将先前糊弄苏子璃的那一套说辞又说了一遍,道:“得亏被你们给救了,不然我……碧娇姐姐,不知道公子是什么来历,可好说话?你们这是要去哪里,能否送我一程回家?我爹娘和我未婚夫不定急成什么样子了。”
她提这个,也不过是想要让碧娇知道,自己没有留下来的意思,不会碍着她的事儿。
碧娇本也不是什么正头娘子,还能管着苏子璃不让他再找旁的女人不成?方才瞧见顾卿晚酸了几句,也不过是骤然看到苏子璃带回来一个女人,她这边才刚到苏子璃身边,还没得宠两日呢,若是再有了新人,她就得立马过气儿,心中自然有恼,便酸了两句。
此刻见顾卿晚虽生的美,可却并不目中无人,又是一门心思要离开的,碧娇心里便也想开了。
眼前姑娘离开的话,和她没什么利益关系,她也同情她的遭遇,眼前姑娘不走的话,人家生的这样貌美,得宠是一定的,自己现在结个善缘,将来说不定能一起进府,也能有个伴,免了人生地不熟。
这样想着,她对顾卿晚顿时没了敌意,笑着道:“公子姓苏,什么来历奴家也不知道,只知道是京城来的,前些时日来了我们冀州,将奴家从青楼带了出来,奴家其实到公子身边也没几日。妹妹等会儿,你这身上的嫁衣也破了,我给你取身衣裳先换了。至于能不能送你回家,这个你可得问公子去了,奴家可当不得这个主。”
顾卿晚忙将茶盏放下,起身福了福,道:“有劳姐姐。”
碧娇含笑将顾卿晚推坐下,这才转身,没一会便从软榻下的箱笼里翻出了一套簇新的衣裙,道:“我帮妹妹换上吧。”
顾卿晚身上的嫁衣虽然也是刚换上没多久的,可从官道往田地下时滚了一趟,进棉花地又被树枝刮的不成样子,这会子也确实不能穿了,道了谢便换起衣裳来。
外头,苏子璃站在离马车十多步开外,正听底下护卫低声回话,道:“属下瞧的清楚,那被狼群在官道上群攻的就是吴国公。”
苏子璃闻言长指随意把玩着腰间玉佩,道:“竟是他!爷记得周家那色胚也死了有些时日了,停灵足了,这两日正该出殡吧?周鼎兴的祖籍可是在这冀州府?”
那侍卫点头应道:“殿下记的没错,周家祖籍冀州云来县的,离这里大抵也就半个时辰的脚程。”
苏子璃便勾唇露出了几分颇有兴味的笑,道:“她一身嫁衣想必这冥婚的话,倒是真的了,难道竟是去给周睿那色胚行冥婚的。”
这么想着,苏子璃把玩玉佩的动作突然一顿,脸上神情也是一滞,眸光一闪,接着惊异出声,道:“原来竟是她!”
这苏子璃却正是当日顾卿晚在义亲王府中碰到的面具男,当时顾卿晚一身乱七八糟的男装打扮,脸上又摸着污泥,脏兮兮的根本就看不出女儿身来,她因女扮男装,故此声音也是少年的。
故而今日再见,苏子璃虽然觉得顾卿晚有些面善,可却也一直不曾想起来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如今想到周睿,知道顾卿晚是要去和周睿冥婚,再想到当日义亲王府都说是燕广王的男宠沈清害死了周睿。
他才蓦然想起来,顾卿晚可不就和当日他在义亲王府遇到的那小兄弟有五六分肖似嘛。
当日他离开义亲王府,便仔细问过义亲王府的事儿,也推测出他遇到的小兄弟八成就是那沈清,那小兄弟最后可是被娄闽宁给带走的。
娄闽宁临去还坑了他一场,后来他又打听到,沈清是被娄闽宁所救,也是娄闽宁作证,沈清才脱去了嫌疑。
燕广王的男宠倒得娄闽宁相救,且当时他瞧娄闽宁对沈清,颇有几分在意温柔,这事儿透着古怪。
于是他便让手下去查这沈清,娄闽宁和秦御到底是怎么回事,且还真让他查到了沈清就是顾卿晚的事儿来。
不过这事儿于他没什么关系,他当时不过惊异感叹了下便丢到了脑后去。却不想今夜他竟又碰上了顾卿晚,且如今她又撞到了他的手上。
苏子璃呵的一声笑,眸光流转着瞥了那马车一眼,勾弄着唇角,却道:“这倒有趣了。”他说着,看向那侍卫,问道,“你说燕广王和镇国公世子都在意的女人,却落到了爷的手心,该怎么办呢?”
侍卫闻言一愣,咽了咽唾沫,劝道:“殿下,燕广王和镇国公世子都不是好惹的,您别忘了您质子的身份,要是真有这么个祸水一样的女人,您还是赶紧给送回去吧。”
苏子璃却抬脚踹了侍卫一下,道:“送回去?送给谁?送给燕广王,镇国公世子不高兴,送给了镇国公世子,燕广王不得杀了你家殿下?所以这美人还是爷自己个儿留着的好,再说,老天都成全爷,爷给人送回去,岂不是辜负天恩?会遭雷劈的。”
侍卫,“……”
苏子璃却不管侍卫被雷劈的神情,低声在他耳边吩咐道:“爷就这么带人走不行,得绝了燕广王和镇国公世子寻人之心才成。那个碧娇本便是不能留的,这样……”
他低声吩咐了两句,侍卫眸光微含杀意看了眼马车方向,点头应命。
顾卿晚换好了衣裳,碧娇又给她梳发挽了发髻,这才道:“姑娘的身上有不少刮伤跌伤,且等等,奴家问问公子手边可否有药。”
话声刚落,马车的车门却被打开,苏子璃一跃上了马车,略弯腰也走了进来,碧娇忙笑着迎上去,挽着苏子璃的胳膊,靠上去,道:“公子瞧瞧,妹妹这收拾了一番,是不是愈发美的出尘了?奴家都瞧的错不开眼来呢。”
苏子璃并没瞧顾卿晚,却偏头看着碧娇,拍了拍她挽在自己手臂上的柔夷,柔声道:“辛苦了,你先出去下,爷和她单独说几句话。”
碧娇闻言笑容微僵,可却不敢不听话,目光幽怨的瞧了眼苏子璃,她才松开手,缓步出去关上了车门。
她一出去,顾卿晚便觉有些局促,心里想着苏子璃也不知道想要做什么,竟还让碧娇回避,不会真要兽性大发吧。
她站着垂着头,虽然姿态很恭谦,但苏子璃怎会瞧不出她的戒备来,他迈步跨过去,撩袍坐下,目光饶有兴致的落在顾卿晚身上却没言语。
马车忽而就动了起来,顾卿晚身子一晃,忙扶着车壁站稳,却惊道:“公子,碧娇姐姐还在下面呢!”
苏子璃却挑起眉来,慵懒的往车壁上靠了靠,道:“她自有她的去处,顾姑娘还是先担心下自己吧。”
顾姑娘?!
顾卿晚自从被苏子璃所救,不管是对他还是对碧娇,可从来没提过自己姓氏的。
她浑身紧绷起来,面上却露出茫然之色来,道:“公子是不是认错人了,小女子姓黄啊。”
她这样说着,脑子却转个不停,回忆了下,确定自己在穿越以前记忆中也没眼前人。
苏子璃见她装模作样,神情茫然诧异的连他都要觉得自己弄错了,不觉有趣的眯了眯眼睛,有些明白,怎么燕广王倒为她不昔和镇国公世子抢起人来了。
他玩味一笑,道:“姓黄?顾姑娘随意更改姓氏,不知道顾首辅在天有灵,会不会气的吹胡子瞪眼。”
顾卿晚听闻苏子璃这般说,一颗心往下沉了沉,知道苏子璃必定是肯定了自己的身份,自己再装也是无用。
只不知他到底是何人,是敌是友。
马车摇晃,她站不安稳,索性就近找地方离苏子璃远远的坐了,道:“敢问公子是何人,以前见过我?”
她身上如今换了一件茜红色长褙子,上头绣着大朵大朵的红海棠,长发挽了起来,上头只插着两根金簪。
这一身衣裳和簪子,都是前两日他陪着碧娇刚买的,自然还记得,如今瞧顾卿晚穿戴在身上,心中便难免有些异样,将顾卿晚打量的更仔细了一些。
却见她方才装模作样时,身上有些唯唯诺诺的,虽美却打了折扣,如今见骗不过人去,不再那么谦恭,背脊挺直,微微昂着头,神情略冷的端坐着,整个人便像是拂去了尘埃的明珠,焕发出灼灼然的清华来,倒比方才又美上了几分。
苏子璃眯眼瞧着她,忽而略压低了声音,道:“这才没几日怎便认不出爷来了,真是令人伤心呢。”
顾卿晚闻声不觉双眸微瞪,这声音好耳熟,在哪儿听过来着,她正想着,就见苏子璃略抬手遮挡了下额头和鼻脸,顾卿晚一下子便想了起来,指着他愕声道:“是你!义亲王府那个贼!”
苏子璃放下手,却挑眉笑道:“贼?姑娘见过似本公子这样俊俏的贼吗?上次本公子不过是去义亲王府借点东西瞧瞧罢了,怎么能说是贼呢。”
顾卿晚翻了个白眼,探究的看着苏子璃,又道:“上次若非我发现那密室,公子可就被王府的侍卫当场抓住了,我也算是帮了公子一场,今儿公子让我坐顺风车,咱们便算两清了吧?”
听她这般说,苏子璃不觉笑了起来,道:“顾姑娘这是欺负本公子没长脑子吗?”
顾卿晚却眨了眨眼,闷声道:“原来公子没长脑子?我先前都不知道这事儿,如何会欺负公子没长脑子呢。”
她这话有点绕,却分明说苏子璃就是没长脑子。不然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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