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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闺小娘子-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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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安哥儿吃了她们的奶水,也不会内热,只安哥儿身上的湿疹,我明个儿配个药膏来,给安哥儿用着,待他身上的湿疹消了,我再瞧瞧,若还有什么不好的,我再推拿。”
罗楚玥也瞧出来晼然今个儿气不顺,含笑让人端了一盏败火气的茶汤来,轻声细语问道:“这么小的孩子,能推拿吗?”
“没什么不能的,便是才出生也成,只是安哥儿身上有湿疹,我怕磨破了,反倒好些日子好不了。玥姐姐放心,安哥儿没什么,只是捂得太厉害了,你穿什么,只管给他也穿什么,他是个哥儿,火力壮着呢。”晼然说道。
罗楚玥这才放下心来,拉着晼然的手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今个儿不是府里头来了不少人吗?难不成,谁招惹你了?”
晼然是有苦说不出,她本能慢悠悠的,好好的挑个经济适用男,结果被窦瑾晖这一逼,乱了阵脚,就算定下邵明远或是白庆霖,也要离了京城远远的去。
都是窦瑾晖害得!
晼然不说话,自己一个人气鼓鼓的,罗楚玥猜测着,笑盈盈道:“莫不是……因着你与表哥的婚事?”
晼然只觉得这口气,紧着往上涌:“连玥姐姐都知道了,还有谁是不知道的!”
罗楚玥瞧着晼然炸毛的模样,难得露出点笑纹来:“你怎么恼成这样?表哥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多少人来打听表哥的,问到我这里的,我一概没说话,我便知道,表哥是喜欢你的,没想到,表哥熬到这个时候,才与你说。”
晼然一下子愣住了,她只当窦瑾晖那日是一时冲动,现在听着,却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晼然欲哭无泪,这人再好,那要是自己的爹,自己的哥哥弟弟,那也不能嫁啊。
晼然头一回生出,悲痛之心来,这大古代实在太可怕了,她后半辈子,可怎么办啊。
“他是表哥,我怎么也不会嫁给表哥的,老死在家里,也不能嫁!”晼然攥着拳头说道。
晼然这话,结结实实的传到了窦瑾晖耳里。
窦瑾晖想了千万种因由,没想到晼然却说了一个他最想不到的,若说是性子人品便也罢了,偏偏说的是家世背景。
他是安宁候府出身,是晼然的表哥,这难道还能更改了不成?
窦瑾晖这会儿才算是把聂致远那句话琢磨过味儿来,晼然是真的不喜欢他,不然不至于说出这样一个,他怎么也改不得的话来。
窦瑾晖自来是个好伺候的,身边的小厮护卫也鲜少见窦瑾晖发了脾气,丁是丁,卯是卯,只要将差事做好了,绝不会吃挂落。
可这回谁也瞧出窦瑾晖的不痛快来,一个茶盅没放好,黑了脸,一个镇纸裂了纹,直接隔着窗子就扔了出去,虽没有直接教训了人,但谁也瞧出不对来。
窦瑾晖跟前伺候的小厮叫平安,绕着府里走了一圈回来,进了窦瑾晖的书房,便道:“长公子,也不怪表姑娘说出那样的话来,原是咱们侯爷当着国公爷的面说了,绝不会让长公子娶表姑娘,当时国公爷就派人进内院传话了,表姑娘必是听了这个话,才恼羞成怒,又是照看邵家公子,又是撂了狠话的。”
平安每天跟在窦瑾晖身边,窦瑾晖是个什么意思,心里头又因为什么堵心,就没有他不知道的,甭管表姑娘是不是因为这个,到了自家长公子这儿,就必须是为着这个。
窦瑾晖堵在心里头的那些个碎石头块子,一下子就松份倒塌了去,沉着脸问道:“父亲当真是这么做的?”
平安连连点头:“当时在外院伺候的有不少人,不止国公爷听见了,连靖宁侯也听见了,只靖宁侯老侯爷不知道,若是当时知道了,怕要打起来。”
哪个不知道靖宁侯老侯爷临老临老,最喜欢这个外孙女呢。
窦瑾晖闻言,倒是镇定下来了,换了一件衣裳,往正院去,安宁候似是也喝了不少酒,正躺在临窗的美人榻上,大罗氏拿着账册在对面的罗汉榻上翻账册,两个人一句话也没有。
窦瑾晖进了西次间,给两人请了安,遂道:“父亲,儿子那日同您说过了,是一定会娶晼晼的,父亲若是不同意,儿子自会去请了圣旨来。”
安宁候听了这话,直接坐起身来,将搭在额头上的凉帕子扔了过去:“孽障,婚姻大事,自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时候轮到你想要娶谁就娶谁?”
凉帕子浸了水,甩在窦瑾晖身上,在胸口落下湿乎乎的印迹,窦瑾晖垂眸瞧了一眼,又望向对面的大罗氏,问:“母亲,你也不同意吗?”
大罗氏似笑非笑的瞧了安宁候一眼,摇头道:“你的事儿,我不管,你外祖母答应,你姨母答应就成。”
大罗氏说完这句话,另有深意的望向安宁候道:“你自小什么时候管过他?这会儿倒是来撑起父亲的谱来了,当初他需要父亲在身边的时候,也没见你做过什么,这个时候才管,是不是晚了些?”
96。第96章
窦瑾晖在安宁候与大罗氏身边的日子并不长; 也不管两人说的是什么; 只撂下话道:“还请父亲与母亲不要在外说那些话,若父亲与母亲瞧我们不顺眼,我们直接在东边的院子另外开了门,不从这边过,也就是了。总归,晼晼我是非娶不可; 若父亲与母亲再有阻拦; 别怪儿子不顾生恩。”
窦瑾晖在安宁候与大罗氏面前; 守着儿子的责任,这一次; 却也顾不得了; 仿佛从前不在意的那些个委屈,一下子就涌出来。
窦瑾晖转头离开了正院; 大罗氏依旧在笑:“你瞧; 他只说生恩,也对; 你我何曾养过他?”
安宁候这会儿心里堵得慌,也不知是喝了酒的缘故,还是着实压抑的厉害,这么大岁数的侯爷; 捂着脸哭。
大罗氏瞧着安宁候哭; 自己苦笑了下; 也跟着滚下泪珠来:“后悔了吧?我便知道; 你早晚有后悔的这一日。”
安宁候抹了把脸,站起身,直接扑到大罗氏跟前,捏着她的双肩直晃:“我说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后悔的,不是我放不下,是你放不下,你到底要折磨自己,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大罗氏被安宁候摇晃的,手里的账册也落了地,大罗氏扬起脸来,浑不在意的抹去泪珠,仰脸似笑非笑的问安宁候道:“是我要折磨了自己,要折磨了你?那你说说看,为什么不同意晼然嫁给他,为什么!”
安宁候说不出一句话来,半晌,摇着大罗氏的手,从她的肩上滑落下来,沉沉的叹息,缓步往外头去。
安宁候离开,大罗氏的眼泪簌簌的往下落,却不敢哭出声来。
安宁候在正院站了站,最后出了府,往靖宁侯府去。
此刻已是黄昏,靖宁侯府才招待了一日客人,连门子都有些恹恹的,瞧见安宁候打马过来,被唬了一跳,急忙上前去牵马:“侯爷,您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安宁候没答,问道:“老太君这会儿可在?”
“在呢,在呢,这时辰,刚用过晚膳。”门子回道。
“恩,去禀一声。”安宁候整理整理衣袖,才发现自己出来的急,根本没换衣裳,穿的还是件家常的暗红色袍子,因为躺在美人榻上,皱了许多。
安宁候瞧着自己这身衣裳直叹气。
不一会儿,老太君跟前的安嬷嬷亲自迎出来,笑呵呵的说道:“老太君等候侯爷多时了,侯爷这边请。”
安宁候这才知晓,老太君早就知晓,他会过来。
安宁候长叹口气,与安嬷嬷说道:“我们这个年纪,还让老太君操心,实则是我们的不是。”
安嬷嬷笑道:“瞧侯爷说的这是什么话?都是一家人,老太君哪个都放心不下,前两日老太君还说,再没有比侯爷待大姑奶奶更好的人了,多亏侯爷这么小心照顾着。”
安宁候面色微讪,连称不敢。
到了老太君处,老侯爷刚从正院出来,瞧着安宁候的目光,跟要喷了火一样的,冷冰冰的瞪了两眼,冷哼一声,从其身边走过。
安嬷嬷装作没瞧见,老太君在暖阁里头听的真真的,待安宁候进了暖阁,便笑着与他说道:“你别理他,岁数越大,性子越爆了。”
安宁候连称不敢,安嬷嬷给老太君续了茶汤,又给安宁候上了一盅茶,随后退了出去,就守在外头的落地罩底下。
安宁候垂眸坐了会儿,叹气道:“瑾晖他……一定要娶姨妹的女儿。”
老太君颔首微笑:“我知道,他在我这里跪了有半柱香的功夫。”
安宁候抿着唇问道:“老太君能不能劝劝他?您也知道,他自生下来,就……我们就没管过他,他也不肯听我们的,唯一的情份就是生恩了。”
老太君摩挲着紫砂壶不说话。
安宁候一个大老爷们,再次红了眼眶:“老太君,我刚与素素说了,我不后悔,这辈子,下辈子,到地底下也不后悔,可我知道这条路难走,他到底是我的儿子,我怎么也不想他再走这样一条老路。”
暖阁里,只余下长长的叹息。
老太君沉默了片刻说道:“你们没管过他,他也没让老婆子管过,不是老婆子不想说这个话,而是……他有自己的主意,除了晼晼,谁也拿不住他。”
“他这样的性子,全是你们给逼出来的,你如今倒要他中规中矩,他哪里能做得到?晼丫头是个好的,是个好的。”老太君摩挲着紫砂壶,说不出后头的话来。
安宁候道:“老太君,我也知晓晼然是好的,可将来呢?难道老太君乐意让自己这一生,让瑾晖也走一回?”
老太君半晌没说话,良久与安宁候说了句:“当年我是怎么与你说的?你又是与我怎么说的?”
老太君一句话,就将安宁候后头的话,全部都堵了回去:“你当初是什么心思,瑾晖就是什么心思。”
“他不知道……”
“他知道。”老太君认真的看向安宁候:“比你知道的更清楚。”
“那素素……”安宁候被老太君这句给吓到了。
老太君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安宁候这才松了口气,却也说不出后头的话来了。
两个人就这般坐着,只听到安宁候手中茶盅碰撞的声响。
“如今,是晼丫头不乐意。”老太君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也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总归,这桩亲事,就暂且这么对外定下来,让晼然躲了二皇子与三皇子的祸事去,若过得几年,还是不成,再退亲。”
老太君将话说到这个地步,安宁候还有什么不答应的,安宁候起身告退道:“让老太君操心了。”
老太君跟着叹气:“真操心的人是你,我知道你也不容易,但你也是这么过来的,终归是两情相愿的事儿,等两个小的都想明白,让他们自己拿主意吧。”
安宁候点头,长叹一声,走了出去。
安宁候一走,老太君也没了精神,安嬷嬷走进来,往老太君身后垫了个大迎枕,就听老太君叹气道:“我这样的一辈子,我又何曾想要晼丫头再走一回?”
安嬷嬷垂眸不语,转头拿了老太君的紫砂壶,浣洗干净了,等着明个儿泡茶,另外拿了个粉彩花鸟茶盏,兑了蜂蜜,给老太君润润喉咙,可待端了茶盅出来,就见老太君已经躺在罗汉榻上睡着了。
97。第97章
待晼然醒来; 身边只有老太君一个人; 晼然直垂泪,抱着老太君道:“祖母,我不想嫁给表哥。”
老太君同旁人一样,都以为晼然只是因为那日马车上的事情恼了,才这样抵触窦瑾晖,可今个儿再瞧这模样; 却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晼然到更像是吓到了。
“晼丫头; 这里没人,你与外祖母说明白; 为什么不想嫁给你表哥?”老太君哄着晼然说话; 这丫头,老太君也瞧了五年; 不是那种不懂事; 一味胡闹的。
晼然被逼到这份上,索性就说个明白:“外祖母; 我与表哥是血亲,我若嫁了表哥,将来的孩子,定是有问题的; 生产本就是一脚进了鬼门关; 若艰难的生下来; 还有什么隐疾……”
晼然都不敢想; 抹着眼泪道:“玥姐姐是怎么回事,我都瞧得明白,玥姐姐那样温柔和善的人,为了个安哥儿,自己委屈成什么样?我害怕,怕我将来生下来的孩子,是缺胳膊断腿,是玥姐姐那样的。”
若没有罗楚玥那样的人在那摆着,晼然还不会生出这么大的抵触来,古代表兄妹成亲的多了去了,也无非就是孩子容易夭折一点,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人的寿命都是不长的,可就因为有罗楚玥,让晼然看得更明白,她可以生,但若看着自己的孩子……
晼然自己是孤儿,就瞧不得那丢了自己的孩子,不肯养的,她的孩子,不拘什么样,她都要好好养着,养的健健康康的,可……若明知道两人的结合,孩子会不康健,她还要往这个火坑里跳?
老太君被晼然的话震惊了:“你知道你玥姐姐……”
“是,我知道玥姐姐根本不能生育,我还知道聂致远他根本不会与玥姐姐同房,安哥儿是那个乳娘生的,我明知道生养孩子的痛楚,我还是命人将那个乳娘打发了。”
晼然觉得自己坏极了,让人母子分离,但她就是自私,自私的想要罗楚玥幸福一点点。
老太君听后,暗暗叹了一口气,把晼然抱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好孩子,你心肠软,外祖母都知道。”
晼然倚着老太君,才觉得好受了些:“外祖母,我自小瞧医书的,表兄妹成亲,子嗣上,虽不绝对是艰难的,但大多数都是的,我怕……我那天瞧见舅母哭了。”
说罗楚玥有孕的那日,邵氏破天荒的吃了酒,落了泪,旁人都以为邵氏是高兴的,只晼然知道,邵氏是心里头难受,是心疼自己的女儿。
老太君又拍了拍晼然的后背,轻声说道:“晼丫头,我接下来要跟你说的话,你听进去,就埋在心里头,再也不要翻出来说出来。”
晼然微怔,就听老太君正色道:“你若是为着表兄妹的事情忧心,那大可不必,因为你表哥,不是你姨母生的。”
晼然被这话惊呆了去,好半晌没有缓过神来:“怎么可能?安宁候府里头,就表哥一个,姨夫与姨母举案齐眉,府里连个小妾也没有……”
“你难道不觉得你姨夫与你姨母,与你玥姐姐很像吗?”老太君张口问道。
电光火石间,晼然慌了神,甚至不敢想象,老太君这话的深意。
老太君却不给晼然躲避的机会,轻声说道:“你姨母,与你玥姐姐是一样的,你姨夫倒是与你姐夫不同,你姨夫是真的喜欢你姨母,为着你姨母,忍了这些年。”
“怎……怎么可能?”这……是遗传吗?
老太君深吸一口气道:“你姨母是,你玥姐姐是,我也弄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不得是祖先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儿,报复到我们身上来。”
晼然觉得这在医学上解释不通。
老太君却是继续说道:“晼晼,没人知道你的孩子是不是。”
晼然整个人愣在原地,她刚刚从不用嫁给表哥的心绪里出来,就听得这样一句。
也就是说,不拘她嫁给谁,她的孩子,都可能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
“皇上已经下了旨意,金口玉言,无从更改。”老太君轻抚着晼然的发顶,温声说道:“晼晼,也许你幸运,可以好生走上这一辈子,也许,你会同我一个样,许多事儿,不是躲就能躲得过去的。”
晼然双臂抱膝,良久说不出话来,老太君似是也疲累至极,倚着架子床柱子不说话。
日光渐渐暗淡下去,也没人敢进房间来点烛火,祖孙两个就坐在那里,直到两人都融入黑暗中。
“外祖母,你与庄老夫人曾是手帕交,所以祖母的家,原就是在京城里的吧?”晼然问。
老太君笑了笑道:“我知晓你想问什么,那时候疯了一样的,要离开京城去,以为就能变得不一样,结果仍旧是这样的。”
“外祖母,后悔吗?”
“我是幸运的,遇到你外祖父,你姨母也是幸运的,遇到你姨夫。”老太君的声音,在黑暗里听着有些低哑:“年纪越大,见得事情越多,便觉得,许是老天爷公平的很,旁人府里,哪个不是妻妾成群的,世上就那么几个情种,还都让咱们府里遇见了。”
晼然听了这话,悄然莞尔,她怕的那些,原来从一开始就是刻在骨子里的,容不得她去逃避,也着实逃不开。
“外祖母,我不怕,若只是这个,我不怕的。”晼然从架子床里坐起来,只穿着罗袜去点燃了跟前的琉璃灯,不一会儿的功夫,屋子里便亮堂起来,晼然笑靥如花:“这世上,并不是缺了这个,就活不得的。”
晼然是真的不怕,这比她想象中,那些畸形的婴儿不知好了多少。
老太君看着晼然的笑颜,暗暗颔首:“你表哥在外头等你,你若是想明白了,就去见他吧,你就是想不明白,也要知道君无戏言。”
“恩。外祖母安心。”晼然笑盈盈的说道。
雪遥与灵薇在外头等的久了,见安嬷嬷出来召唤,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跟着进去伺候。
好在老太君这里,还有晼然未上身的衣裳,雪遥服侍着晼然更衣,见晼然眉眼间舒展了不少,也跟着高兴:“湘姑娘刚刚送了一匣子绢花来,那绢花扎的好,还用了香露,打开来,就跟真的一样的,姑娘要不要选一朵戴上?”
晼然对镜自照,笑道:“宫里旨意下来,莫不是连个赏赐也没有的?”
皇上会不会赏赐晼然胭脂水粉,金银珠钗的,晼然不知,但聂佑娴定是
98。第98章
晼然望着面前的窦瑾晖; 瞧着窦瑾晖指尖不经意的摩挲着袖口; 那上头的兰草纹,都被磨毛了。
倒好像头一回见着窦瑾晖这样不镇定,他一向是冷静的可怕的。
晼然盈盈一笑,歪着头望向窦瑾晖,发髻上的拇指大的红宝石垂下来,跃动着极好看的红光:“大名府湘姐姐的大婚; 表哥还去吗?”
窦瑾晖以为; 晼然张口说不得就是要骂他; 要打他,结果冷不丁听了这一句; 一时都没缓过神来;“嗯?”
晼然又问:“表哥不去?”
窦瑾晖这会儿才算是回了神; 回道:“并不跟着去,只明日一早送到城门口; 震宗会跟了去。”
“那我明日一早; 也去送湘姐姐。”晼然话语如常,窦瑾晖却跟平常不同; 偷偷拿眼瞧晼然,见晼然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愈发的不安。
晼然往外头的马车上去,窦瑾晖再不敢往马车里坐着; 骑了马; 在旁跟着。
安嬷嬷一直打眼送着; 知道将人送出了府; 才回转与老太君说道:“姑娘镇定的很,跟寻常没什么两样,不疏离,也不过份亲近,倒是表少爷,被姑娘给比下去了。”
老太君含笑道:“我便说,这府里上上下下,只晼丫头一个能拿住他。”
安嬷嬷拿了个织锦软毯来,给老太君盖了腿道:“老太君这阵子也跟着累了好一阵子,如今尘埃落定,姑娘也想明白了,您可要好好将养一阵子了,夫人亲自给您挑了燕窝,老太君喝上一碗,补补血气。”
老太君老怀安慰,噙着笑意与安嬷嬷说道:“我瞧着晼丫头想明白,倒好像是劝说自己从当年的路里走了出来,也不知是我劝了她,还是她劝了我。”
安嬷嬷被老太君拉着手,在小杌子上坐了,笑着道:“老太君劳累了一辈子,如今姑娘想明白了,将来入了安宁候府,再没有让老太君烦心的事儿了。”
老太君何尝不知道自己这阵子太累了,说着说着话,就能在罗汉榻上睡了去,老侯爷这阵子跟着叹气,再不许大罗氏来府里,可不就是为着她。
老太君深吸一口气道:“是,晼丫头怕是最像年轻时候的那个我,没什么她是撑不住的,只盼着她瞧着我走的那些个弯路,有个先例在前头,能活得同我不一样些。”
第二日一早,晼然到城门口来送行,罗楚湘瞧着晼然眼底黑眼圈不见了,松了口气,捏着她的手道:“我还当,你说不得要去大名府与我作伴的,如今瞧着,怕是不成了。”
晼然不羞不恼的,淡淡的扫了眼跟在马车后头的那两只,一个邵明远,一个白庆霖,躲在后头做缩头乌龟。
“我倒是想的,结果那两个比我还没出息,我能怎么办?”晼然低声与罗楚湘咬耳朵道:“等你怀了身孕,便告诉了我,我寻机会去大名府瞧你,趁着我如今还没出嫁,还能四处走动走动。”
罗楚湘与晼然也差不多少,但不到发生事儿的那一日,没人会捅破这个秘密,晼然想,罗楚湘真的生产的时候,怕邵氏,罗楚玥都要赶过去,亲眼盯着。
罗楚湘只当晼然是贪玩,含笑应下来,又与晼然说道:“你差不多也就得了,我从来没瞧见过表哥这样,真真没有比他更好的了。”
“我知道。”晼然笑着与罗楚湘咬耳朵,别人都不错眼的盯着,生怕晼然直接跳上马车,说要往大名府去,这样的事儿,晼然不是做不出来。
从前还只是府里头说说,晼然就坐不住,作天作地的,就是不答应。如今圣旨下来,晼然突然恢复了平和,谁都怕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可等罗楚湘的马车缓缓而行,晼然只是好生立在城门口,冲着罗楚湘挥手,乖巧的不得了,连辅国公瞧着都惊奇。
圣旨是赐婚,但晼然到下个月,才十三岁的整生日,便是要大婚,也得等着及笄了,才行大婚礼,因着是圣上赐婚,各样按着规矩来,各府再添了东西,可不得折腾上两年?
晼然面上瞧着平静,实际上是自己还没转过劲儿来,突然就多了一个夫君出来,还是自小瞧着自己长大的表哥,她真做不到一下子就欢喜,天上掉下一个帅夫君。
晼然想着,自己还得适应适应,也是因着有底气,就从心眼里觉得,窦瑾晖不会再招惹了谁,只会待她好,从前想不到的那些个细枝末节,现在一桩桩一件件的往心里头涌。
想想自己觉得秦明辰比窦瑾晖黑了些,想着自己觉得宋子涵比窦瑾晖柔弱了点,说到底,她心里头有那么一个尺子,就是窦瑾晖,现在尺子成了自家的,没甚好比的了,反而平静了。
晼然的日子恢复如常,只是再没有如同雪片一般的帖子来请她去赏花赏月的,怕大半个京城的闺秀都恨毒了她,连怀孕的白氏都听到了些风声,外头都传晼然是个有心计的,怪不得一概不应了她们的帖子,不说窦瑾晖的事儿,合着是自己惦记着。
晼然是真委屈,但这东西也解释不来,只能生受着,还自我安慰的想,谁让她未婚夫足够优秀呢,被嫉妒也是正常的。
罗楚湘这一走,晼然就更没什么玩伴了,整日里在罗氏房里混着,跟着打理家事,辅国公府人口简单,安宁候府可不是,罗氏知道大罗氏是个什么性子,虽说是晼然的姨母,但也怕晼然被人挑剔,因而渐渐严格起来。
晼然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个古人了,寻着古人的路子循规蹈矩的活着,唯一的差别便是,自己周围有姨娘小妾的少,若不是才来的时候,有董曦然,董昀然,她倒真以为,她穿到了一个古代最像桃源的地方。
如今定了窦瑾晖,她就愈发的不用操心了。
这一天,晼然正帮着罗氏算账,她用不惯算盘,就自己在那加减乘除,倒也不比算盘慢,罗氏用算盘算一遍,晼然用笔算一遍,两人数字都对上,一本册子就算对完了,再换下一本。
对了一本账册,罗氏觉得腰酸,紫韵往其身后垫了个海棠紫的苏绣软枕,晼然正埋头算着下一本,神情专注,也就没在意,怕一个走神,数算错了。
等晼然算好了第二本,再瞧罗氏,账册才翻了一半,一手揉着腰,眉心微蹙:“后面两本便算了,午后再算,许是昨个儿才换了玉簟席,腰着了凉,这会儿酸的很。”
晼然看着那账册道:“不如让杏香来吧,先把后半本算完了,我这边数已经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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