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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劫美相公-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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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食指封住我的嘴,跟着大手一扯被子,盖在身上。“陪我。”

“嗯。”

“受伤的人能提个要求吗?”

“嗯?”

“换一边吹吹。”

我在他身上匍匐,靠近他脸颊,能感到他鼻尖吹来的风,仿佛吹荡在心湖上泛起的圈圈涟漪,氤氲到深处。唇畔略过他耳廓,在他脖颈间流连,彼此间的气息流转使得我甘心臣服,不能自拔。

他的手脚在背后钳制着我,拥抱紧的连骨头都痛。一声声压抑的呢喃。“小怪兽…我的小怪兽。”

什么时候,这样的称谓听起来这么熟悉。仿佛心底里一直沉睡的东西在沐浴春泽之后,势如破竹。

这样的日子,一直继续下去就好了。没有想过会分开,可若是真要分开…

我情不自禁地握紧了双拳。

正文25 甜水乡病患——小伙计受伤

这一夜睡的不踏实,凌乱的梦纷至沓来。漫天的樱花飞舞,蒙蔽了追寻的视线,我被脚下的石头一拌,摔得满身污泥,婆娑的缝隙光影斑驳,远去的身影成了一团模糊,好像预示着生命里某一个开始嘎然而止,突然终结。剧烈的疼痛向四肢蔓延,我倏地坐起身猛烈惊醒,周身冷汗提醒我已经回到现实。

循着他的腰线往上,我看到他半靠在床背上,一只手还拖着我的手。他坐起身,手轻轻的摸着我的脸,擦过额头。“作噩梦啦?”这样一整套动作搞得我头也抬不起来,恨不得钻到被窝里。

“好像是吧。”  我捂住心口呼了旦气,稍稍平复。

“嘴里稀里糊涂喊了很久,不知道在喊什么。”他不停咕哝,“我才是伤患,到底谁照顾谁啊?”

我歉然一笑,爬过去想冲他示好,谁知刚碰到他皮肤,立马觉得不对劲。此时方反应过来,他掌心的温度似乎热得异乎寻常。我双手捧着自己的脸,自觉可以煮熟一只鸡蛋,如今伸手探了他头颈和额头,远比我烧的厉害。

他猛地提高音量喝止我,“不许哭鼻子。”

我深深地吮了下鼻子,对于现在动不动眼眶就发红的事情,我也很无奈,想好好控制来着,偏生不争气,我又有什么办法。

他大约知道自己过了,赶忙放软了口气。“你瞧,我烧成这样,是不是该轮到你好好表现医德的时候了?”

我赶忙冲下床跑回自己房间,萝卜的声音在身后关照。“嗳,别带被子过来,我的床小,你多拿个枕头就是了。”

好像女诫女训这样的东西我虽背不好,但我自然是知道姑娘家随便和男人同床是件万不应该的事。可是漫天神佛,菩萨都说做人要慈悲为怀,本为善之心,我又管着阿爹的小医庐,要让伤患自生自灭实在下不去手。有了合情合理的借口,我放心舒坦地跑回房里拿了枕头,决定在他康复之前,就先这么着吧。

萝卜对我的表现很满意,笑眯眯的看着我替他擦洗伤口,换药,喂饭,还不忘提出对口粮的要求。

我忙完这些满头大汗,好不容易喘口气,便抱着丧彪在院子里吹一会儿风。今年的冬天来得早,风起时丧彪在我怀里瑟瑟发抖。我正打算抱它上去给萝卜亲亲,以慰狗狗相思之苦,岂料四娘他们集体上门来了。

三大护法拐弯抹角,明示暗示地告诉我小勇哥要请大家一起吃饭,算是向她们赔罪,顺便一并对我的交际圈进行更深入的了解。中发白对于小捕快的这等改变均持肯定态度,并且不吝言辞的赞美,甚是聒噪,我偷偷瞧了眼楼上那间屋子,逮着机会便将她们赶走了。然后一人一狗,甚是惴惴。

“儿子,你说他听到没有?”

“呜——”

我魂不守舍地带着丧彪上楼,结果小狗一见到他,恨不得立马扑上去,尤其是看到萝卜受了伤,狗眼湿漉漉的泫然欲泣。

我抱着丧彪到他跟前,“喏,亲亲可以,不可以碰他伤口。”

丧彪很听话的保持距离,嘴巴却舔了萝卜一脸的口水,舔完便乖乖蹲在床底下。大萝卜笑地花枝乱颤,我突然觉得其实做只小狗还不错。

他躺了半天却并没有睡,一直把玩着手里的绿宝石戒指,我一把抢了过来。“你从早上看到现在,睡觉。”

他‘啧’地一声,手指戳了下我脸蛋。“管家婆。”

我忙用手捂住被他碰得地方,那里又开始烧。他靠过来下巴搁在我肩头,“你试试看拧开绿宝石。”

我望着手心里的绿色幽光,照着他说的,轻轻推动宝石。

宝石很容易便被脱了下来,从里头掉出一小撮白纸,卷的细细密密。

我将之顺开,摊在手心。上头写了几个蝇头小字:壹叁贰捌叁叁肆拾。

“这是什么东西?”

他不回答,只说。“你试着破解看看。”

我拿出小手绢蒙住他眼睛,“我投降举白旗还不行吗?最不擅长猜谜了。”

他看不到我,我便能放心大胆的看他的鼻子,耳朵,看他嘴角微微翘起,但笑不语。

他的手搭在我手腕上,半晌,才悠悠地说。“懒虫。”

我恐吓道,“你再说我懒虫,晚上的汤药里我不给你放梅子。”

“这点苦算什么,我是男人。”

“是吗?那你好生忍着疼,晚上我不给你吹了。”说着,我松开他却反被一把拉住。

他眼里有藏不住的笑意,“那不行,这个没的商量。我因你而受伤,你要负责任。还有那一箭,是你小勇哥射的,你就代为将功赎过。”

我揉着小手绢怯怯地嗫嚅,“设圈套引我们去的不是小勇哥。”

虽然对于小捕快射了小伙计这一箭我心中很是愤懑,偷偷怨他来着,可即便如此也还不至于是非不分。

萝卜的口气很有些酸,“我自然知道不是你那个榆木脑袋,引我们去的那个人做事快厉,意图永绝后患,若真是你的亲亲小勇哥,箭头上怎么都该抹点五步追魂香,七步断肠粉之类的。哪还轮得到你哭哭啼啼给我上药,手颤颤巍巍,颤颤巍巍…”

“你胡说!你才哭哭啼啼…你才浑身发抖。”我羞愤难当,又怕碰到他伤口,只好改拧他耳朵。

他单手抱我到腿上坐着,我便顺理成章地扭了扭调整下姿势,谁知丧彪这个小混蛋用两只爪子蒙住眼睛。

我抄起床头的东西就丢过去,“我们又没干什么,你捂个屁啊!”

丧彪不服,驳嘴连汪三声。

我趴在他心口,可怜巴巴地寻求庇护。“我们真没干什么嘛…”

萝卜只知道笑和摸我的脸,如此情状,丧彪孤立无援,凄惨地捂住狗头羞赧而去……

屋里剩我二人,他环着我的手轻捏我耳垂,凑近了说话,鼻尖会时不时刮到我脸上。“你为什么总想知道我去了哪里?”

我摇摇头。

“那…为什么见到我受了伤就红了眼眶?”

我沉默。

“你是不是该好好想想了,嗯?”

“嗯。”

“这种事情可不能太懒。”

“知道了。”

他说完这一通奇奇怪怪的话就正儿八经地去研究那张字条,我抬眼偷偷看他,心头挠得慌,又不能挠自己,只好选择挠他。

其实‘挠’这个字是目前最能反映我精神状态的重要因素。为什么呢?首先,他又抱又摸地,我的小红桃每天突突突,心里那叫一个挠。可这还不算,更挠的是好像刚才三大护法在楼下大方阙词,他必定是听见的,却不闻不问不提,我更挠。

午后屋外阳光鼎盛,他伸手推开一丝不大不小的缝,照在背上暖和的很,我自觉若是就这么趴在他心口挠一下午,静静的,甚好。

丧彪刚才呆的地方有一本破书,是我随手抓来丢的,似乎是被人撕扯过只剩下一半。

“家里怎么有这个?”我边嘟哝边拾了起来,一看恰是半部大云经。猛然想到萝卜比我晚到金记,定是溜到郭大炮家顺手牵羊了。

萝卜不置可否,“他老婆自尽了,我去那会儿还在房梁上悬着晃荡晃荡,我拿了经书赶紧出来。”

兴许正是他老婆死的蹊跷,在金记的时候,他才会心生疑窦,也就是这么点时间的衡量,阻止了我去密室,否则……

我越听这事儿越复杂。郭大炮死了,老婆不知是自尽还是被人灭了口。倘若是杀人灭口,那为什么不把经书带走?

两个可能,一是经书没用。二是,旁人拿了也没用。

果然,萝卜暴躁的丢下纸条。“我拿这上面的内容同经书的页数对过,本来就是残本,少了一半不说,这些数字还没有顿点,根本无从着手。”

我拿起纸条再看一遍,突然想到什么,美滋滋地跑去蹭了蹭他手臂。“刚才还说我懒虫,我要是解出来有奖励吗?”

萝卜鄙夷地望着我,“解出来再说,要是真的对,就先欠着,你要什么我给什么。”

“嘿嘿,你看好。”说完我便登登登冲到书房,在大方无想经卷中找到大云经,跑回去领功。

萝卜看到我手中的经书稍愣,此番轮到我借机用手一戳他脸蛋,孜孜不倦地教诲。“经书不是这么看滴,知道吗?”

跟着我打开经书,用手指给他看。“我猜,这个‘壹’是指第一卷,‘叁’是第三列的第一个字,即是‘有’。”

被我这么一说,萝卜猛地双眼圆睁。“这根本不是页数,撕掉半部不过是掩人耳目。大云经就如同一本字库,想要传递的内容化成一个数,就算戒指不小心遗失,信息外露,没有对照经书一样无法破解。”

“嗯。”我点头,“亏得我们运气好,须知整个甜水乡没有哪儿比我们家经书更齐全。”

萝卜有些狐疑,我得意洋洋。“阿爹以前做过和尚,不过后来从良了。”

他哭笑不得,用手弹了我的额头。“是还俗,乱说话!”

我耸耸肩,继续卖弄,跟着字条上的数在大云经上查找。“找到了!贰捌叁,第二卷的健度第八,又第三列的第一个字是‘细’,细针法门中的细。”

依此类推,我和萝卜发现一个规律,即是每隔两个数,数值递增。比如,‘壹叁‘贰捌叁‘叁肆拾就是一二三。这样看来,前两个字分别在第一卷,第二卷,那后面这个‘叁’就是第三卷。

我翻到第三卷,发现所谓的‘肆拾’出现了问题。第四列的第一个字是‘顶’,第十个字则是‘无’。

有细顶?有细无?

多番实验证明,此路不通。我正灰心丧气时,萝卜突然指着第三卷中的一段念到,“若有四众读诵此咒。则为诸佛之所称赞。……见事自在天作自在天像。见事八臂作八臂像。见事建驮作建驮像。见事天母作天母像。见事鬼者即作鬼像。虽示如是种种形像。为坏彼见心实无著。见有屠者即现屠像。”

全篇大云经,一直不断重复出现的内容就是‘若四众读诵此咒’。我猛一拍脑瓜,“如果这个‘肆’说的是四众读诵此咒的话…”

我找到第十列的第一个字,翻给他看。“有了,有了!是‘作’。”

有细作!

我俩面面相觑,原来郭大炮要向外传递的秘密内容是:有细作。

萝卜沉着头摸下巴,反反复复念叨这三个字。我转过身看窗外太阳西沉,已是黄昏时分。突然想到,或许我已经知道细作是谁了。

正文26 甜水相稀客——情敌竟登门

但既是如此,我也不打算深究,本来郭大炮的死就和我们没什么关系,无非是他到我家放了把火,我们便依着线索顺藤摸瓜。如今萝卜因我一时好奇而受伤,这事我预备就此打住吧。

怕且小伙计对这事还上心,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我便死缠着他追问私房钱的下落。经不住我的百般蹂/躏,他终于妥协,告诉我金银的藏身之处,便是在他送给我的花灯里。

明知我欢喜那盏花灯,将它束之高阁,小心翼翼地好生呵护。他偏就藏在花灯灯芯中,可见其险恶用心。

在我怨念的目光之中,萝卜单手斜撑着脑袋,意味深长地说。“以后钱银之事我就不管了,你做主吧。”

我觉得被人养着还不错,姑且就原谅他一次,于是晚上替他呵痒痒的时候也分外卖力些。

隔天,我拿着钱跑到元宝街上采购了一堆绫罗绸缎。

因他从到我家以来一直穿着阿爹的旧衣裳,如今天气愈发寒凉,我便打算替他置些冬衣。可棘手的是,我想他穿得好,又不想他穿得好看招摇过市。正如同萝卜这种食物,有营养但卖相不好,是以全天下爱它的唯有兔子而已。我要的便是萝卜不讨人喜欢,这样他方能安心呆在我家,长长久久,整天侍候我这一只兔子便好。

我整天呆在房里缝缝补补,从早上到晚上,终于大功告成。萝卜外边套的还是我阿爹的素色长衫,里头却是我特意加厚的内裳,贴身穿更是暖和。萝卜喜滋滋地半倚在床上跟丧彪说。“儿子,看你妈多贤惠。”

丧彪嫉妒,为了一视同仁,我给它做了件狗披风,绣上左青龙,右白虎,威风凛凛地出去遛上一圈,谁与争锋啊!

小日子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过,舒服地差点让我忘了自己依旧是甜水乡的头号流氓,直到江汀阁门前来了个稀客。

白雅问领着个婢女叩响了我家的大门,我抱着丧彪坐在堂中颇有种小老婆奉茶,大老婆拿乔的姿态。

她从婢女手里接过食盒,冲我笑得甜蜜蜜,刚刚好露八颗牙齿。

“其实我早就想来看你了,上次东街那件事想必你也不好受,不过时至今日才来,乃是因为怕外头的好事者…”

我长长地‘哦’了一声。

想来也是,她若是第二天登门,指不定甜水乡的通俗文学又要有新的风向标。只不过她等这么久才来,我就算不好也修养成好了,哪还有什么看头?

莫不是来看我死了没有?

我呵呵干笑两声,继续听她一人自言自语,连丧彪对她的话题都不是很感兴趣。

不过她一番热脸贴我的冷屁股之后,显然找到了捷径,开始吹捧起我爹的处女作《狐狸大战花和尚》,表示对他老人家的景仰有如滔滔江水,泛滥的不可收拾。甚至拉着我的手臂楚楚可怜的哀求,“姐姐…姐姐…就让我瞧上一眼。”

“可这是我爹的原稿,一般人无以得见,你要看也行,不过不能带走,只能去我爹的书房看,怎么样?”

我和丧彪吃了人家的点心,嘴短手软,不好不答应。

这回,她笑起来不露牙齿了,嘴巴歪了半边,开心地跟我进了书房。

“姐姐,你忙你的吧,我看两眼就下来找你。”

“那好,我给丧彪洗澡去,你自己玩吧。”说完,我便走了,也没留心书房旁边就是萝卜的寝卧。

狗狗今日不知为何特别闹腾,我丢进水桶它又爬出来,直冲着二楼吠,百般无奈之下,我只好重返上楼去找萝卜,好让他到一旁监督。

总的来说,儿子现在怕他比较多。

谁知我才踏上楼梯,就隐隐约约听到说话的声音,虽是模糊,却能分清是一男一女。越走越近,越是听得明白。刚好是萝卜的声音,“你只消记住我在看着你就好。”

语气之中是一贯的轻柔,却又多了几分果决,令我心头无端一紧。

什么叫做‘你只消记着我在看着你就好’?

莫非…莫非他其实一直在关注白雅问?

我冷不丁想到话本子里常出现的表白,男子同心仪的姑娘如是说。‘我的眼里只有你,我只能看见你…’

我悄悄退了开去,回到院子里呆坐着。水桶里的水冷了,丧彪冻得直发抖便不再叫唤。等到楼上声音消寂,听到房门开阖声响起,我方踱步上去,轻轻推门而入。

白雅问慌张地回头,手中书本跌落在地,见是我后神情陡地放松。

我拾起地上的书本,“怎么了?”

白雅问释然一笑,“没什么,吓我一跳。”说着,抢过我手中的金刚经,急忙打开。

我满心期待着她脸上的表情,果真不负我厚望,她嘴角再也歪不起来,冷凝着一张脸,眼角一抽一抽。“这…”

“怎么啦?”我冲她喜笑颜开。

她用手指了指书页,“这,这是佛经?”

看着她胸部起伏,数度深呼吸,我嘿嘿两声,当着她的面打开金刚经,指着内页说道。“这不就是窈窕的《河蟹双修**》咯!我一直没搞明白知县大人为何要下河蟹令,将春宫图全都换上螃蟹,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从我懂事起,看得所有春宫绘本都是河蟹河蟹,如此奥义,比金刚经尚且深上三分,我日头琢磨,夜也思量,有生之年,一定能搞明白个中趣味罢。”

白雅问面上一片红霞,捂住脸落荒而逃。我在后头追,“哎哎,妹妹,你怎么啦?去哪儿啊?要不要我送你啊?”

她嘴里直嚷嚷着‘罪过,罪过’,我委实不能明白,何罪之有呀?

送走她之后,晚上喂萝卜吃饭。他嬉皮笑脸地只顾享受,我把碗一丢。“看你样子手也是好了,自己吃。”

他立马哀嚎,“疼——!”

我乘机拷问,“认识白雅问吗?”

他答的很快。“不认识。”

我心头一番五彩缤纷的滋味,好像群蝶飞舞,又似被蚂蚁啃咬,不知不觉便说道。“小勇哥说要和我重新开始。”

他敛了神色,细嚼慢咽。“好啊,你去啊。”

我又将碗砰地一扔,“我真的去!”

他揉了揉丧彪的脑袋,低声嘀咕。“谁拦你…”

正文27 甜水乡船坞——别样樱花酿

我一把抱起丧彪往门外冲,出了家门在外头溜了两圈,果真没见他出来拦我。

丧彪似乎是闻到什么,自个儿发疯一般的朝碧水渡冲去。等我追到时,才猛然想起,其实能让小狗发疯地大约也只有母狗了。

酱爆乖顺地趴在李今的脚边,美人儿则是手握一根鱼竿,就这么安然地坐在渡头上钓鱼。冬日黄昏,明明该是萧肃景致,因着他的出现,如同水墨画上一点殷红。

我大惑不解,“你大冷天还还钓鱼?能钓着吗?”

他侧脸笑笑,嘴边涟漪阵阵。“愿者上钩吧。”

我在他身边蹲下来,见到他脚边恰有一壶老酒,便一气尽数闷掉。

李今眯起一双凤眼,“看来有人心烦气躁啊。”

我左顾右盼,“啊?在哪儿?谁?谁?”

他但笑不语,站起身冲河面挥挥手,一条小船悠悠驶来。

将将靠岸,他先行跳了上去,单手伸向我。“外面天冷,进来喝酒吧。”

我将丧彪和酱爆一并拥入怀中,跳上了船。

船家依旧,正是我们初遇同饮的那个,然船坞里头布置却大不相同,雅榻珠帘,瓷壶玉觥,令我颇有几分惊讶。“怎地小船竟驶到这儿来了?”

李今落座,替我斟了一杯。“我买下来不就得了。”

我再次赞叹,“你果真有钱呀。”

他举杯至唇边,毫不避讳。“是啊,我这么有钱,可有些人似乎并不买账。”说完,一饮而尽。

我隐隐约约觉察出他有些闲气,而这闲气应该正是冲我而来,当下便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缓和气氛。

李今并不看我,食指在桌案上轻轻绕着,嘴里慢悠悠地说。“像你这样的小丫头,我养个十个八个都绰绰有余。”

我恹恹低下头,“…可有人已经愿意养我了。”

他的手指停顿,“愿意养你的又何止一两个,只不过不知道你最后选谁罢了。”

我听了这话,便是一口酒也喝不下去了。丧彪和酱爆在脚下亲热的抱作一团,不吵不闹,安安静静地舔来舔去。我瞧着他俩的样子,心中更不是滋味。

手边的酒冷了,从帘子后头出来一个人,走到我眼前。“我帮你拿去热热。”

我瞪大眼睛,“婉儿姐姐。”

她冲我温柔一笑,“好久不见。”

我正欲拉住她询问近况,李今却开口道。“不如你明天来我府上,就当是看看婉儿吧,说到底她是你救的。”

司徒婉儿轻轻颔首,“多谢公子。”

我看她远去,总觉得她有些不同。上回见着,还一副凄凄惨惨听天由命的样子,如今则是落落大方。这少一分,少在娇气。多一分,则多在坚韧。如同柳絮突然生了根,风吹不走。

在这件事上,我欠了他一份人情。当下便向他邀约。“今天要不就这样吧…谢谢你请我喝酒,明天我带你吃豆花如何?”

李今方才的脸色像船外慢慢压黑的天,如今方好了些许。他不答我的话,反倒介绍起自家的酒来。

“你可曾知道这是什么酒?”

我摇摇头。

他指着不远处的珞珈山道,“樱花花期每年不过短短半月余,樱花花瓣酿的酒甘冽可口,却是不可多得。”

我似有所悟,听他继续说道。“可即便是短暂,味道也与别不同,尤其难能可贵。一年碰上一次最最绚烂,取其精华酿的酒我叫它‘落樱浮’。”

空气里一阵沉默,他放下酒杯,轻轻拍了我的手,不知给谁安慰。我再抬头看见他的笑容,已是桃花薄艳,绚烂堆满枝头。

我想了想,“明天在万佛寺山脚下碰头吧。”

“一言为定。”

他命船只靠岸,独自一人站在船板上目送我和丧彪离开。

回到家我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仰天一倒,大眼一闭,坚决不去想隔壁那人究竟在干什么。就这么一觉睡到天亮,卯时乖乖地赶到万佛寺。

李今似乎一早已在那里等候了,正靠在一棵大树上假寐。

我走了过去,轻轻一拍他肩膀。“喂。”

他睁开眼,眼睛里有些血丝。

我一愣,平时他都是衣不染尘,气宇轩昂的。

“你该不会很早就来了吧?”

他垂下眼睑,“没有,刚到。”

说着,我便带他来到佛莲的档子前。

看他这身锦衣,再看看这张小木凳,我捻起袖子乘他不注意轻轻擦了几下,这动作恰好落到佛莲的眼睛里头。

她笑笑,不说话。

少时,舀了两碗豆腐花送上来。热气腾腾,撒上葱花一拌,是特有的豆香。

李今学着我的样子,送到唇边。

见他没什么不妥,我便自说自话给他上了点辣。“白酒都喝得,加点辣会好吃很多。”

他默许。

我哈哈大笑,“第一次吃?”

他有些赧然,“嗯。”

吃完了便要结帐,李今掏出一锭元宝交到佛莲手里。

佛莲轻轻蹙眉,“公子,小本经营,这…我们可散不开。”

“我来吧。”说着我便拿出碎银,“说好我请你吃的。”

他伸手拦住,同佛莲说道。“不用找了。”

佛莲看了我一眼,“那好,多谢公子了,就当作是给万佛寺的香油钱吧。”

李今微微颔首,跑上几路台阶看四周的风景去了,嘴里还不忘说几句。“这里风景不错。”

我望了眼对面的衙门,冲他喊道。“好什么,你家才是好风水。”

佛莲自顾自地做起别人的生意,背着李今嘴里嘟哝。“美则美矣,高不可攀呀。”

我闻言问道,“什么意思?”

她冲我笑的意味深长,“呵呵,你懂得…”

正文28 甜水相福利——床上把心谈

以前是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口无遮拦,被人误解了也懒得解释。现在是仗着他的依赖和包容,明知不对,还是要说出来惹他,哪怕他生气也好,总须有个反应。偏偏他没反应,便叫人手足无措。跟着越说越错,如此矛盾的心态,是令得肠子都纠成一团的难受。

眼看着他止步等我说上什么,我偏偏就是口不对心。

“我…小勇哥说要和我重新开始,我正想着将来要怎么才能做个好妻子,与他举案齐眉。”

萝卜的声音听起来波澜不惊,他悠悠问道。“那你想出来了吗?”

我一本正经,“还,还没。”

没等我说完,他又要走。我一把拉住他,“我想不出来,你教我,你替我想办法。”

他终于回过身来看我,眉毛微微抬起。“要我教你怎么做个好女子?”

“嗯嗯。”

他哼地一笑,在石凳上坐下。

“首先,得从根源上做起。大凡女子都是弱质纤纤,莲步轻移的,你能做到吗?”

“可以啊!”我说大话气也不喘。

萝卜继续指点江山,“若是遇上坏人歹徒你能忍住不动手?”

我吞了吞口水,“要是对我使坏,我也不能动手反抗吗?”

“一般女子是吓得腿软,喊破喉咙叫救命,没有人叉腰打架的。”

萝卜起身作示范,倾身靠过来。“假装我现在要轻薄你,你该怎么办?”

我伸出大掌,“扇耳光?”

萝卜脸色一沉。

“那…”我沉吟半晌,掐着喉咙弱弱的叫了一声。“救命啊!”

萝卜扑哧一笑,“太恶心了。”

跟着大手勾住我的腰际,“要是遇到别人逾矩,你该瘫软靠在你的小勇哥身上,喊一句。‘他轻薄我。’——要自然,绝对的真情流露。”

我眼白一番,胃酸浮上来。“他轻薄我。”

萝卜狠狠拍了我的屁股,“笨蛋!你是死鱼啊!要声情并茂。”

我又掐着喉咙,往他心口一跌。“萝卜,坏蛋摸我。”

他微微一笑,“好一些了。”

受了表扬,我正沾沾自喜,他以飞一般的速度捉住我下巴,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我吓得愣在当场,口齿不灵。“唔,你…轻薄我。”

萝卜耸耸肩,“那你可以亲回来呀。”

说完,抬头挺胸迈回了卧房。

我站在院子里呆在原地,一只手抚着脸颊,脑袋空茫茫一片。

萝卜回到楼上探出半个身子,不耐烦地冲我吼一声。“喂,你到底睡不睡啊?床都捂热了。”

我蹭蹭蹭追上去,掀开被子往他身边一挤。

小伙计身上的伤明明还未痊愈,压起人来却是半点不含糊。方才被他亲的地方还是一团火烫,现在又用鼻子来刮我脸颊。

他对白雅问说的话于脑中挥之不去,而同他眼下忘情的样子一对照,我心里就乱的慌。想我抱也让他抱了,亲也亲了,能摸得都摸遍了。想到他或许有思慕别人的可能,便叫我失了方寸,多少有些气闷。

他大约是感觉到我心不在焉,却什么都没说,只不过紧紧捉住了我的手,而已。

不知是夜色深沉还是怎么地,我不过是被他握上一握,便觉得放下心来,跟着一觉到天亮。

*

之后醒来,我还没来得及严刑逼供,小伙计却已经诸多要求,百般挑剔,腻得不得了。

其实总而言之,无非是我俩在饭后运动上持不同意见罢了。

小伙计觉得冬天来了,院子里太冷,要求将家庭活动改到室内进行。

我提议不如吃完饭一起练拳?他否决。

那要不然看书写字打太极?继续否决。

我苦思冥想,惟有提议做家务,有利于他的身体康复。甚至苦口婆心的谆谆教导:“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小伙计一概否决!!!

最后,他表示既然这项员工福利是独独为他而设,就要由他来决定到底进行什么活动最为适宜。而他自觉除了身体受伤之外,我动不动发脾气离家出走的行为严重伤害到他的心灵。如此身心受创的前提下,情感需求空前剧烈,要大大加强交流力度。

一通废话自白之后,他将这项要求归结为四个字:床上运动。

小伙计表示,受伤期间我的‘呵痒痒’可以说是他精神肉/体上唯一的安慰,是以即便伤好了以后,这项运动非但不能取消,还有待加强。——从每晚临睡前一次,变为一天两次。早上一次,晚上一次,和谐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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