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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日春秋-第3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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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芷无疑是极为震惊的。

等终于甩脱百姓,她时不时瞄向了狄阿鸟,发现狄阿鸟也在揩眼角,不由在心里说:“这些便都是尊崇朝廷,造福百姓换来的呗。若是真听了我的,兴战扰边,则一定是另一个局面,押送上京砍头,两路百姓拍手称快。”

做枭雄还是做英雄,岂不是一念之间么?!

第二卷 大漠孤烟 三十六节

到了京城,朝廷给安排了一所宅院。

狄阿鸟忙忙碌碌,到处买东买西,还是奇怪外父到处活动,没活动成不说,还把自己给活动到了京城。

回京复爵,接杨小玲和阿狗轻而易举,他们也一起来了。一家人里头,有两个孩子,一个才刚刚满岁,还有一个即将临盆的孕妇,人都小心翼翼的,各种事情,半点儿不敢马虎,狄阿鸟、赵过、马不芳到处拖东西回家,还没到皇帝接见,就已经安定了。安定归安定了,也可以着手等待谢小婉的生产,可是李芷和狄阿鸟两个人,却有些忐忑,毕竟这里不比雕阴,天子脚下,岂敢稍稍乱来?!

他们不敢乱来是对的,到处买东西安家也是对的。

官面上的人都知道,官宦子弟复爵,如果朝廷没有给他划归宿,是要发遣回老家的,狄阿鸟的老家在哪?!

朝廷自然不承认是高显。将来的居住地,夏侯旧地和乡籍武县,显然是两种可能。秦纲坐在深宫,不动声色地看着,看他是不是为自己的封地在哪儿忙碌,得知他花血本,顷刻之间就把家定了,心里自然很满意。满意的不是狄阿鸟安家京城,满意的是他的心态,试想一个有心作乱,对朝廷戒心深重的人,他会对朝廷把他放在哪都不放在心上?!何况秦纲是有心发他回故乡的。

因为所有的情报都指示出一件事。

狄氏遗孀背信弃义,依靠她们与龙氏的关系,有了两年时间的准备,已经叛附了。在高显私下的斡旋下,巴伊乌孙审时度势,与夏侯氏和解,一个潜在的规则形成了,谁能为夏侯家族复仇,谁就能继承他的一切。

按照这个标准,而花流霜的默许再次说明了一个问题,他们这支嫡系也认可了。

于是,去年秋天,五万左右敌兵入寇,连拔两城,将两地大肆掳掠一空,最要命的是,高显往年会作作样,拿出提一支兵,击其后路的姿态,而去年,什么也没干,而别乞萨满有心内迁,带了一个更加不可思议的消息,大漠深处的土部汗国有了新的可汗,要求他们各部首领都去上贡。

于是去年冬至,各部几乎均没有上京。

一定程度上,靖康还是宗主国,另一个国家向他们讨要贡品,朝廷就应为了保护他们,出来说句话。

问题时,现在的靖康,当真能招惹新敌,出一支兵,到大漠中维护他臣民的利益么?!

不但不行,朝廷还必须考虑一个问题,这个国家是不是要南下,他们吞并了夏侯氏故土,会不会也与朝廷为敌,索要金银粮食布匹茶叶等物,朝廷是不是收回分而化之的失败策略,在当地竖立一道屏藩。

所以,谢道临跑来,跟秦纲说:“他女婿要入道籍。”他二话不说,就瞪二五眼了,这个时候,狄阿鸟就是他手里的一道选择,出家之想,无论是出于避祸,还是要这个外父有心让自己的女婿袭一等公爵位,必要时,你再去讨这个人,成么?!

夺情还俗,也可以考虑,可是,全天下人都不免笑话,成了举国无人,更何况必要时,要放人家去作藩,你可以夺情为将,你能夺情起藩么?!所以,他搪塞完谢道临,回头就在为狄南堂的事情布置,于是,去年十月,赋闲在家的张更尧经皇帝提醒,疯疯癫癫地叫了一句“冤枉”,这边,就开始了,不断有人整理当时的思路,来证实,当年那种事是秦台有意干出来的。

秦林因为倒阀有功,本来不敢跟当年的自己人说话,可是皇帝一暗示,他也出头了,证明这件事是秦台剪除异己的倒行逆施。

事情必须折去健布那儿,这是清流的最后一道防线,清流士林都把希望放在他身上,希望他就当时自己的位置,表明狄南堂还是被迫谋反了,然而让所有人都不曾相信,这个功勋卓著的武将公布了秦纲上台时,他请罪的奏折。

他给自己归纳了几罪,一是,对抗外敌时,由于他的过失,造成一系列失败,他应该负起这些责任。

二是,他明明知道狄南堂的冤案,仍然依附秦台。

他上这份请罪的折子,是要朝廷定他的罪的,不过,秦纲当时接到这份奏折,压下了,仍然决心用他,到了后来,他一再请罪,这才答应他,让他告老,现在,他发了这个老底出来,全天下都哑口无言了。

当然,这还不够,还是有人以夏侯武律的事情,来谈罪状的。

皇帝要赦一个人,就有太多的主动了,他一句话,说:“如果狄南堂还在,那么他的弟弟还会不会起兵,即便是起兵了,如果他决心站在朝廷一边,主动扑灭这场战事,朝廷要不要赦免?!”

人死了,归罪是一种可能,大义灭亲又是一种可能,那么结论就是,死人不应该受牵连。有了朝廷上的唇枪舌战,一片片奏折,皇帝一开春,就把狄阿鸟给赦了,先给他爵,用富且贵来收买他,免得他心灰意冷,受岳父诱惑,真出家去。

在官场上,你越想要的,你越不要,别人越给。虽然秦纲也知道这个道理,但他不怀疑狄阿鸟到京城就求安定是作伪,因为他这个时候,不会知道上头看得到看不到他言行,也不知道上头会从哪个角度看,如果是,他预先知道,巧妙作伪,就秦纲来说,他就是太神了,神得什么事儿他都能未卜先知。

不过,皇帝还是决心再等等,一来能看狄阿鸟再得知朝廷给他实封的时候,会不会提出回老家划封地,同时寻求朝廷保护的想法,二来,也想在此期间,把女儿嫁出去,因为自己如果有心让他给自己做屏障,把女儿嫁给他,无疑可以使恩义牢固,成了一家人,就表示自己永远不会卸磨杀驴。

再说了,即便是他真有本事,一回去,就借助于朝廷,拥兵数万,成了一代可汗,那么,在这个时候把自己的女儿给他,那就不必到时再和亲了,岂不是先下手了一步?!这个时代,国家乱着的,有能耐的人能有富贵,最为一个合格的君王,就得有自己的眼力,更不能像太平年间,那么注意小节,不能说哪一个人将来会对中央产生威胁,就以莫须有,把他处死,因为重用他的同时,双双都还在不停洗牌,谁能说朝廷肯定就无法控制他,谁能说,他将来对朝廷产生威胁的时候,朝廷就再也没有机会奈何他了。

一个十八、九岁的孩子,学识虽然有,能力虽然有,自己就忌惮了,何况,他的情形,大多是机缘造就的。

于是,秦纲就继续下令,让人监视。

监视的结果很快送了回来,狄阿鸟整整三天没出门一步,都在家里照料快要生产的妻子,读玄学。

这就更说明问题了。

但凡一个有着政治上野心的人,遇赦来京,率先干什么?!到处打转呀,到处活动呀,能找权贵的找权贵,能找上级的找上级,能找同僚的找同僚,什么亲朋好友,同乡,拐着几道弯的,只管找。

而这时,他本人也待价在沽,哪怕没钱,别人也会见他,有的人也会假关心,甚至资助他,可是这狄阿鸟呢?!

守着要生产的夫人,托人买着玄学书籍。

他肯定不是傻子。

秦纲不免赞许,内心一掂量就出来了,这个人,要么是个犟头忠臣,要么是个旷世人杰,风骨刚劲,不作世俗之媚。

当然,还种评价还不牢靠,秦纲也是个多疑的人,他开始问了,博格阿巴特不是个这样的人,他以前一身草莽气,据说没有读太多的书,好财好色,两年前,他立了功,还在向朝廷要财货,要爵位,现在怎么突然就这么有耐心,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读书?!但凡武人都知道,就连他本人自己都知道,深为武人,什么都怕,就怕坐,更不要说去读复杂的玄理书籍了,你即便读得懂,你读得下去么?!

基于这点,秦纲起了心,他决定在见面的时候,请个翰林坐一旁,故意与他探讨玄理,他岳父什么都能够教他,唯独这知识,外人硬塞,也塞不进脑袋,是真是假,那时就知道了,要是真确定对方真的对玄学感兴趣,变得跟他外父谢道临差不多,那么,想出家怕也是真的了,那自己就得赶紧摸摸他的意思,免得人家一心做道士,不管自己让不让做,宁愿硬着来,惹出天大的一个笑谈。

第二卷 大漠孤烟 三十七节

皇帝要召见狄阿鸟,并款待他的消息,很快给送上了门。日子定了下来,狄阿鸟却也没法把它当成头等大事,谢小婉眼看就要生孩子了,郎中说胎位有点儿不正,而且已经固定了,生产时可能会遇到问题。他是个外行,不会有生孩子的经验,却知道生孩子可以生死人,可不要被吓坏掉,更不知道有点不顺,是怎么一个不顺法儿,一天到晚试着能不能补救,轻轻抚顺之。

直到谢道临也带着他妻子上门。

岳母听他这么说,反倒让他放心,说胎位稍微有点偏差,不是大问题,他这才安心,可他照样哪也不敢去,在妻子的门廊外读书,走趟趟,到了一天晚上,半夜之中,临盆了,谢小婉哪像李芷,羊水破时,狄阿鸟都不在,自己生下来,剪的脐带,让婴儿使劲哭,哭出一个好肺,冷静得让一旁的谢小桃出汗,是尖叫着,呼喊着,声嘶力竭,像是悲到极点的母狼。他要去,人还不让,就披着衣裳,到处乱转,焦急如焚。

路勃勃、赵过,卓玛依,马不芳都陪着走趟趟,就连霞子和阿狗,也出门蹦跶。

阿狗两眼闪精光,干脆摸到嗒嗒儿虎的摇篮,把他晃醒,给他讲解,被嗒嗒儿虎抓了一下,撇着嘴去告诉狄阿鸟,嗒嗒儿虎哭了。

最后,他们夫妻,兄弟乃至一家人,一起奋战将近一个时辰,顺顺利利地迎来了一串啼哭,人抱了出来,大抵有点儿失望,是个女孩子。

他们失望,狄阿鸟却惊喜,因为就他认为,谢小婉漂亮,生的女儿将来肯定有一双黑宝石般的眼睛,一头柔顺的黑发,一个可爱的嘟嘟瓣唇,若是生个男孩儿,长一张田云似的脸蛋儿,反而不是太好,所以,生女儿正是他首选的意愿,不像他眼里的史千亿,如果让他选,他只愿意对方生男孩儿,免得得到一个一双冷艳锯眉毛的丑女,将来嫁出去嫁不出去,自己心里都两可,何况孩子长大成人之后,自己的苦恼呢。他把粉红色的孩子捧在掌心之中,把她托起来,大喊一声:“我有一双儿女啦。”

嗓门过大,几声喊,一扭头,邻居点灯火了。

他一直呆到天明,更不肯睡觉,喊了赵过一声,准备一起出门给女儿,给妻子买东西,不料还没出门,田小小姐派人上门,让问赵过:“你给我们家小姐带的东西,带了没有?!”狄阿鸟茫然,连忙问:“带什么东西,为什么我不知道?!”

赵过回头拎了一个包袱,告诉说:“山楂丸,糖腌海棠呀,他每个月,都让我托人送她。”

狄阿鸟一伸脖子,定格到他脸上了,回问:“她叫你带山楂丸,糖腌海棠,干嘛不再京城买,干嘛不让我给他带?”

赵过连忙附耳提醒:“可能是她不想惹人注意。”

狄阿鸟觉得有这种可能,不过他还是怪怪的,这阿田,本是个馋猫,糖水腌海棠算了,这山楂丸有什么吃的,她也要?!还是动不动就要,一个月要一次,该不是欺负老实人吧。来人要带着赵过给她阿妹送吃的,他就跑着神,百思不得其解地推赵过去,等自己一回头,路勃勃跑出来,要去。

狄阿鸟逼路勃勃读书,路勃勃却不好好读,在雕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每个月还有钱拿,祸害得城里的少年人没有不知道狄小相公的弟弟博二胡子的。

狄阿鸟一生气,把他给带来了,眼看现在不像以前,自己读书,中间也有了闲暇,就拿着硬板尺教,见着一个偷懒就抡,哪也不让他去,就让读书,说:“我也不知道你考状元,你读书,不必读多,我教你的,你得会。”

路勃勃憋得要死要活,一心外出透气,眼看今天喜庆,想狄阿鸟也没有心思管他,蹦出来要一起去呢。

狄阿鸟把他推回去,作势在他屁股上赶一脚,说:“今天,你要是不把我选出来的文章背会,看我怎么着呢。”

他喊了一声马不芳,见马不芳出来光给博小鹿说好话,恨恨地说:“我让他去上学,他却在街上混,现在人人都能读写书文,就他一个,一本史书,到处都是不认识的字,交文章,尽画圈,还不如我们家阿狗的呢。”

说起阿狗,他比较满意,阿狗最喜欢背诗歌,小小年纪,背了好些首短诗,虽然诗文背得千奇百怪,却有一点,他会自模仿,比如说“鹅鹅鹅,曲项向天歌”,他会模仿成:“狗狗狗,抬头咬阿哥。”

他还会写文章,有时候跟人相互坐着,也要读书,就画张画,写个“人”字,写个“鱼”字,写个“阿娘”,写个“阿狗”,然后说:“一个人在河边走,钱掉了,掉水里了,鱼一伸头,吃进了肚子,嘿嘿,他让鱼还他,鱼不还,鱼才不肯把自己的肚子划开呢,那样,鱼就死了。鱼要跑。他就又一扔,扔了鱼弯钩,鱼以为是钱呢,又咬了,鱼弯钩是弯的,能勾鱼,阿哥,是吧。结,结果,鱼被他抱着到市上卖给我阿娘了,阿娘正在烧鱼呢,好香,好香。”

狄阿鸟确信,这是阿狗仿诗而成的文章,如果他会写字,就写出来了,虽不比自己当年厉害,但是已经够厉害的了,换作路勃勃,你敲破他脑袋,他也写不出这么有趣的文章。

他就会写:“我骑马过山岗,路遇一群羊,白哉一群,看着惹人……向周围一看,有个姑娘,年方二八,樱桃一样的小嘴,好像喝了蜜一样……”

与阿狗一比,高下立判。

阿狗几岁,六岁,他路勃勃几岁,十五、六了,阿狗都那么有情趣,把丢钱和钓鱼,再到卖鱼,阿娘给他做鱼吃,都能串起来,讲给阿哥听,他路勃勃,却无病呻吟,没有一点情趣和志向,说什么骑马过山岗,路见一群羊,然后遇到一个姑娘,怎么漂亮,怎么漂亮,他就去追求,追求到最后,借鉴洛神赋,说人家不见了,自己剩了一肚子的惆怅,这种无趣到极点的文章只说明一点,胸无点墨,没有道德,没有理想,书没怎么读过,就连自己引用的洛神赋都没有读,否则,描写姑娘的相貌,他也不会这么直白。

也许,变故在即,自己再不塞他点东西,一旦将来奔波,打仗,顾不得管他,他就长大了,从此就是一个只会打仗的草包,说他会打仗,还是高抬他了,孙子兵法,都要人逼着他读,他却说:“打仗嘛。我生出来就会了,不用再学了。”

狄阿鸟只好利诱,说:“那好,你把你的经验写出来。”

于是,他把狄阿鸟打过的仗回顾一遍,自己构思这,构思那,甚至得出一个结论,为了掩护正在行进的部队,军队最好让俘虏走在两边,为了攻城少死,可以压俘虏先攻,又模仿孙子兵法写道,一旦深入敌国,而这个国家一时打不败,立刻烧掉全军粮食,逼迫将士抢掠,屠戮平民,总之,领少量的兵马足够了,但放到狄阿鸟眼里,这家伙没一点道德感,有点像宇文元成。

为了避免这点,他立刻逼迫路勃勃读论语等书籍,教导说:“战争中最终起决定胜负的是人心,自古坑杀战俘者,均无善终,而仁将,无论敌我,百姓爱戴之,你要是这样治军,只能打胜仗,不能打败仗。”

路勃勃时而会反驳:“孙子兵法就是这么写的,食别人的粮草,消耗别人的人,夹杂俘虏,减少消耗么?!”

狄阿鸟只好当成一个很大的问题,说:“孙子兵法成书时代与今天有异,当时国家林立,没有比消耗敌国丁壮更有意义的事儿,可是今天不同,今天,天下人都寄希望于活命,如果你不能善待他们的投降,不计手段去荼毒他们,失去了他们的人心,他们就会奋起死志,与你作战,所以尽信书,不如无书。”

如此一来,路勃勃会说:“就是嘛,阿哥还逼我读书?!尽信书,不如无书。”

最后,狄阿鸟只好不跟他讲道理,只能用逼,黑着脸说:“棍棒底下出秀才,你不成才,我只好把你打成才。”

马不芳哪里知道这些期望,走在一旁,只是拣好听的说,说:“主人,孩子已经不错了,放到人家家里,十五、六岁,正混账,你看他,你怎么说,他就怎么听,有时候,就是捣蛋,故意跟你闹闹。”

狄阿鸟冷哼一声,说:“他当然得听我的,他不听我,他反上天了。”

两个人一路走着,街上卖早点的多,其它的店铺,都还没怎么开张。两人只好拐了个弯,要点豆脑。

狄阿鸟特讨厌京城的包子,里头都是臭肉,还和着面,就要了一堆馒头,一个人啃。街上经过的人多了,大家都侧目来看这位食量惊人的白饭王,面前一堆馒头,手持着往嘴里填。马不芳也不停地问:“你不嫌干么?!我跟您老再买几个烧饼去。”狄阿鸟大为高兴,不愿马不芳花他自己的钱,一派钱,大声说:“再来十个烧饼。”马不芳去买烧饼了,买了之后,看到有卖卤蛋的,干脆再买些,最后,终于见着一家卤肉店开门,二话不说冲过去。

再回来,就是十个烧饼,十个卤鸡蛋,五斤卤肉。

马不芳也是个大食量,本来想胡乱垫垫,有了卤肉做菜,也大吃开了,包子也不吃了,也要馒头。

外头围了一圈人看。

不停有人问怎么回事儿,有人便告诉说:“一老一少,两个大肚子汉,你看他们的吃法,简直是饿死鬼投胎。”

马不芳也是横人,要跳起来骂赶大伙,狄阿鸟却不许,说:“咱哥俩的饭量确实大了些,他们都是普通人,怎么会不好奇,又没有恶意。”

人是越来越多,内圈看着,干脆鼓掌叫好,有的问狄阿鸟:“小哥,还能吃不?!”

狄阿鸟笑着跟他们说:“当然能,怎么,老兄要请客?!”他这么跟人闹着,外头都跑着趟子喊:“快来看,快来看,两个大肚子汉成桶吃饭呢。”

第二卷 大漠孤烟 三十八节

成桶吃饭太过夸张了,不过外头的人不知道,路过的都拐了弯,一个浓眉大眼的文士背个箱子,抱着长衫经过,本来不打算拐弯,听说是食量大的人,给人说:“这,这样的人,利害,利,利害。”于是也受吸引,在外头伸头,看个侧影,还是走了。

狄阿鸟吃饱了,带着马不芳往前走,四处挑了东西买,买了一堆,时候还早,心里痒了,问周围的人:“附近有卖书的么?!”

众人给他一指方向,他就带着马不芳,奔着过去了,到了,几个推车的书贩与小摊相邻,摆着,上前看看,都是一般的经典,大抵是给学堂的学生提供的,虽然叫嚷着减价,却无什么可买的。

两人正要走,无意间转脸,看到一个人放了一个书箱在地上,也摆了一套书,仔细打量,很是熟悉,却不敢认,连忙转过脸,问小贩:“他也卖书?!”

小贩龇牙说:“是呀。就一部,本来让人家刊,人家都看不好,干脆就趴在这里卖,一部书,你知道想多少钱?!”

小贩叉开指头,番一番比划,小声说:“五十五两。”

狄阿鸟说:“如果是孤本,未必卖不到这个价钱。”

小贩瞥去一眼,看那年轻人低着头,小声说:“先生有所不知,据说,这本书是他自己写的,叫什么《方舆集成》,还配好多的图,书值钱不值钱,我们是不知道,我们只知道他极缺钱,他伯父来过,不让他卖,可是他伯父有痨病,他非要卖,卖了才有钱给看呀。他想得高,格外地高,以前,你知道他要多少?!五百两,一天一天地落,一天一天地落,最后到了五十多两,书有什么用,我们不知道,但我们活一辈子了,也没有见过这样的读书人……谁会花五百两买一本书?!你说,真要是古代的孤本,也就罢了,你自己写的,你觉得再好,人家认么?!”

马不芳点了点头,说:“不要说五百,这年头,五十两就够把人也买下来了,我看他卖书,不如插标卖己。”

“哎。”小贩点了点头,承认这个事实。

狄阿鸟却一下留了神,问:“书名什么,方舆集成?!”

他可以肯定是那个人了,从一定角度上说,他是自己到了长月,最好的一个朋友了,至于费青达,还不算,大尹子和另一个郭华,都只是邻家少年,后来进了内城,都很少见面,只有一个人,双双很谈得来。

那时,人人轻视自己,就是费青妲也是作弄多,只有一个人,因为有点口吃,为人朴实,与自己相交起来,反过来会有所容让,双方每次见面,都在一起畅谈,相互观点,也比较契合,尤其是费青妲的哥哥应征,他还送了一张方舆图,说是他与费青妲一起编纂的。说实话,这么说,无疑是顾念费青妲,费青妲若是起到作用,也无非是帮忙翻两本书,找个地名。

狄阿鸟心里激动起来,激动起来,一直以来,他一向费青妲打听,费青妲就生气,自己总觉得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却没有想到,当年那个送图去军中,要补军缺的一个方刚贵少年,而今沦落到街头自卖的地步。

过去么?!

过去的话,人家不会感到羞耻。

买这套书?

对,买这套书,假装买这套书,五十五两而已。他拿出一张银票,发现不够,一回头,连忙往一家当铺冲去,过去之后,把刚刚买的银锁之类的东西往上递,递一回,里头吆喝一声,递完了,才多出几钱银子。

马不芳惊慌地问:“主人,你这是干什么呢?!你不会是要买他的书吧?!”

怎么办?!

“钱,你身上有多少?!”

马不芳连忙掏。

还是不够,缺的多了。

他连忙摸自己身上,摸出一把自己打的匕首,一个碧玉板指,送交当铺,问:“这把匕首是宝物,不信,你可以找金玉切切看。”接着又说:“这个板指,是翡翠核——”里头的人一拿,就说:“假的。”

这确实应该是翡翠核的,还是白底青,如果是自己买的,自己不识货,可能真是假的,可那是张铁头孝敬上来的,他不要命了,送自己假翡翠,说得那么名贵,狄阿鸟提醒说:“你再看看。”

里头的人又看了看,说:“真是假的。”

狄阿鸟说:“这是兄弟给送的,说是上千两买的。”

里头的人说:“所以才说是假的,你看看你这些东西,最值钱是一片银锁,如果说匕首锋利我信,如果说拿出来白底青翡翠核,我还真不信了。翡翠核已经是很贵重的了,白底青的翡翠核,做成这板指,上头有个天然狼头雕,更吸了血气,有了老色,别说一千两,它的价钱就由人贵贱来估约了,所以,我一看就说是假的,你也别觉得在下说话难听,这种玩意,恐怕大内难找。”

狄阿鸟也动摇了,这种东西,张铁头当真送得起,莫不是他也被人家坑了。

不过,他还是缠着,说:“东家还是再看看。”里头的人无奈,只好冲里头喊了一声,里头出来了个老先生。

那老先生拿起来一看,手一哆嗦,从门里出来了,看着没人,小声说:“这是大内的东西呀,叫金狼吞青月,你要说你是上千两买到的,准是内官私自拿出来卖的,要是小店收当,小店只能给你一百两,当作没认出来,将来你来赎,也便宜不是?!”

狄阿鸟大喜,说:“好。好。一百两,卖了也没关系。”

马不芳晕了,连忙更正说:“我们是当,是当,活当,还来取的。”

老先生点了点头,进去了,喊道:“石头根板指一枚,作银一百两。”银票出来了,狄阿鸟交给马不芳,说:“去,把书买下,但是别拿回来,就说是定金,就说是定金,说前几天,你的主人经过,看了,还不够翔实,把定价送来,等完好了,录一部送过去。”接着又说:“交了定金,你要跟着他,看看他住哪,家里几口人,什么状况,想干什么,听明白了么?!”他看马不芳不情愿,干脆实话实说:“那是我一个朋友,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在资助他,知道了么?!”

说完,攘走马不芳,自己留在当铺等着。

里头的老先生还没有从柜上走开,轻轻地说:“先生真是仁心的好人。”

狄阿鸟笑了笑,交上银子,说:“我现在就把那些破铜烂铁赎回来,可以吗?!”于是,里头的人又一样一样往外递,递到匕首,老先生抽开看了看,惊叹道:“这匕首不错。”狄阿鸟问:“你们要么?!”

那先生笑道:“要,要,正巧,朋友家的孩子过岁,要送礼物,我看你这匕首,他会喜欢。”他出五两,把一旁的伙计惊得不得了。

狄阿鸟觉得这老先生人不错,就说:“那我送给您吧。”

老先生不收,还是取了五两银子,递了出来,狄阿鸟收下了,找个椅子,坐着等人。里头便窃窃私语,给那先生说话,怪他不值,全落到狄阿鸟的尖耳朵里。他又听到那先生说:“你们都不识货吧,这匕首虽然没有什么装饰,里头却加了料,锋利不说,关键是形,你看看,这两边花纹一致,下部形状对称,上部又锯齿,再看这后面的柄,也是一样,规规整整,略微下沉,适合投掷,这会是凡匠之手么?!一般的刀剑,都有匠师的记号,这上面有没有?再看看这血槽,从底部出来,像个狼嘴,这可是杀人的家伙,喝血似吞,这狼牙呢,狼牙就是这锯齿,这锯齿……”他大概是在木头上拉了一道,声音低沉刺耳。

狄阿鸟惊叹他的眼力,却不知道这些,值不值五两银子,却听那老先生又说:“我问你们,这种兵器,怎么打?!你看看这缺口,怎么打?!用什么样的锤子打?!这把匕首,奇特到这种程度,若加上合适的装饰,价值更高。你们再看外头那个年轻人,他的身材,体型,如果不走眼,武艺惊人,还从过军,说不定,这是从藩邦过来的短兵器,这就不是价值不价值的了,物以稀为贵呀。”

狄阿鸟揉了揉鼻子。

说实话,这老先生虽然最后一点判断错了,可是别的,都一清二楚,自己设锯齿,适合投掷,适合砍击,适合钩挂,都是为了野外生存用,至于怎么打,很简单,用细腻的坩土倒模,抽取空气,缓慢注浇,一层一层浇铸,使得刃口的钢与脊上的铁不同,然后再垫略微收缩的刚模,内中抹磨制极细的石墨碳,把匕首稍冷一下,还柔软着,给放进去,在外头敲震,不损其基本形状,试着达到百敲百炼的目的,最后再稍微修理,形状已经一丝不差。有没有百炼钢好用,他还不清楚,不过开了锋,照样锋利无比,听老先生这么一评价,忽然生出一个念头,要是多打几把,卖钱也行。

一想到多打,他脑袋轰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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