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绚日春秋-第16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拓跋巍巍旋即就知道了他是博格阿巴特。怒道:“怎容他这般猖狂?”
他身边转出一人,大叫道:“汗王莫污了宝衣。容我去去就来!”拓跋巍巍见是一名百夫长,不许,责道:“你若失手,岂非乱了人马?区区逃奴,十夫长就够抬举他的了。”说刚落地。阵前已有人跃马直取。
飞鸟却不答一话。转手换弓,待他迫近。抬臂一箭。
那人好像经不起山风的树枝,“啪”地折了下去。无数人被他的无赖行径激怒,足有十余名好汉干脆取弓上前对射。飞鸟不慌不忙地迎击,接连两箭射去二人。他身后的祁连和一名儿哲的降俘也和敌方对射,却只让一个敌人受了些伤。
突然,飞鸟蹿往敌阵,仰天一箭,一名执旗兵当即被射穿脑门,翻倒在地。刹那间,拓跋巍巍的不安骚动,有的惊慌害怕,有的义愤填膺,不等飞鸟偏转马头扬长待去,无数人取箭在手,追出阵营。
三个人顿时从威猛无敌变成落荒而逃。
拓跋巍巍也没料到儿郎们被飞鸟挑逗成这样,但看已经晚了,只好点出千户姓名,下令说:“攻敌前阵。”
拓跋部的骑兵们并不急于正面进击,追到阵前横走射箭。
前阵数排枪兵散开,曾阳军中上来一队大盾兵。他们飞快地树成一排,挡住星星点点的箭雨。骑兵继续往前奔驰,突然,与他们平行的地方出现成车的弓手。车弓手欺骑兵地弓空,把他们当活靶子,顿时射他们个人仰马翻。
拓跋部骑兵们试图向他们靠拢。那些载弓手的车却钻过阵角,水蛇般一拐,回到阵中。拓跋部的骑兵们嗷嗷大叫,却耐他们不得。他们的十夫长、百夫长还在后面,无法管束,他们就朝阵子撞去,直到被恭候大驾的枪兵扎了几许透心才撤退。
这时,拓跋部的大队步骑蜂拥而到。他们知道对方的弓手刚放过箭,一边放箭一边狂奔。曾阳军前阵立即巩固防线,顶着盾牌和他们冲转。拓跋部有许多高大的勇士,他们举着巨大的狼牙棒,有的骑马有地跳跃,猛击不止。眼看曾阳军地防线不两下就松动了。盾牌兵后退,枪兵戈兵配合出战,你勾我刺。拓跋部连忙调出自己的三尖刀和长枪,和对方对刺。两队人马便在密集的杆子两侧游动,斗成一团。
此时看似势均力敌,不分胜负。实际上更不利于拓跋部。
他们只出了部分兵力,还是离开自己人马的拱卫到别人的阵营里厮杀。飞鸟一面再次调集弓箭手,一面派出一支马队从阵眼出去,往敌后迂回。拓跋部的前军将领立刻让一支骑兵迎击。这支拓跋部骑兵并没有迎到骑兵,而是被遇到一支克星散兵。这时。阵中的另一侧又杀出一支马队,同样往拓跋部的背后迂回。拓跋前军将领知道自己虽然有翼。却不能照这个疲于奔命的打法,非得裹住敌阵,堵死到处乱冒的脓泡。他感觉到自己地兵力不够,立刻以角号要援。拓跋巍巍略一迟疑,开始推进中军和两翼。
这时,他的前军已经再无力攻击。向后退却。
曾阳军得要他付出点代价,就用车弓手破除抵挡,用骑兵撵着屁股打上去,一直把他们砍到和他们的中军汇合,冲乱阵型。拓跋巍巍动了肝火,不惜一切代价调集骑兵去冲对方地骑兵。可他的骑兵追去。曾阳军的骑兵已经得到了密集枪兵的保护。
拓跋巍巍这才知道昨晚一战的失败绝非偶然。
他最终目地虽是要诈败,却还是要先包围住敌军,破破再说。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让左右两翼包抄敌阵。战争进入鏖战阶段。虽然包围了曾阳军,但拓跋巍巍部还是无法啃动一只带壳的刺猬。他只能仍把攻击的重点放到曾阳军的前阵。
这时。一部分曾阳军的枪兵退成竖向,开口后,出现一支六排的弓箭队列。
六排弓箭是很难实现的,但飞鸟借助马车的高度实现了,强弓劲弩呼啸而过。不但密集还很连贯。举着小盾的拓跋部盾牌手扛着头迎上。但都是顾头不顾腚。当他们不顾枪兵,花费巨大的代价直扑弓箭手时,车前地弓箭手绕到车后,车后的朴刀兵如狼似虎地往上劈。
这可都是靖康军真正的精锐,不少人都是世代军户,甚至比游牧人更勇猛。杀到弓箭手面前拓跋部士兵已经打了很久。而朴刀兵却一直养精蓄锐。他们猛虎扑羊一样穿上去。把一个个肉体撕碎。但前阵的枪兵死伤太多。缺口已经打开。幸好随着朴刀兵的反扑,拓跋部没能在内部开花。战机一瞬即逝。反是飞鸟调集骑兵,自阵中出发,加速外冲,真正发挥骑兵地冲击力。在他们的铁蹄长剑下,拓跋巍巍发现自己骁勇善战的步骑只能僵尸地接受。他见曾阳军的骑兵的数量并不算少,深知一旦他们真的冲垮中军,无论两翼人马钻进阵眼,还是硬打破敌人四面地外壳,都无法再扭转败局。这一刻,他决定诈败。他想:这时诈败,根本无法让敌人看出来。
但他还没传令,呜呜地牛角就在阵后响了,一通一通的,无比紧急。
即使是败退,也得阻止人手且战且退呀。可这无端端的角号却没得他的命令就响了,也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命令,更不会给他选取撤出的时机,用预备兵力加以掩护的时间。曾阳军开始擂响二通鼓,激励将士们最勇猛更无畏。刹那之间,一部份人呼啦啦地掉头就奔。且不知都是何许人大喊。有的喊:“敌军败啦。”有的喊:“汉王逃跑了。”拓跋巍巍自然得跑。他若不跑就被人捉了。可是就是有人不体谅他。一些被飞鸟放回去的,或者是主动投靠的小兵们都这么喊,不久后,拓跋部的人怕同伴还不知情,也个个这么喊。飞鸟麾军大进,什么五行阵,早不知散到哪去了。
拓跋部真是兵败如山倒。拓跋巍巍尚未动后军,正希望他们能拦截一番,不料,林荣正奉命袭击他的后军。后军看到中军败了,自己也被人攻击,顿觉没有什么转机,立刻被败兵冲动,掉过头来一马当先。
拓跋巍巍被部将护住,望北而逃间怕范成文会出事,转眼见不着,便大声呼喊,等看到范成文老泪纵横,干脆用胳膊把他擒上自己马上,一齐狂奔。一路上不知多好人丢盔弃甲,不知多少马匹遗道,更不知道多少跑不动的步兵高举双手。
逃过河边,河水大涨,不能得过,遍地败兵只能绕河直奔周屯。
此战曾阳军杀敌一千零八十七人,俘敌一千四百三十六人,得马上百匹,车帐无数。最让人乐道的是俘获了拓跋巍巍的马车、大旄、仪仗,大旄上的鹰是金子做的,被狄阿鸟和张铁头两个当场斩下贪污。
第二部 击壤奋歌 第二十八章 声东击西诈中诈,半江碧流泪沾衣(20)
后方鸣金收整步兵,前方骑兵仍衔敌猛追。祁连、撒察,夏景棠领骑兵追到周屯时被一队敌兵接应住。双方厮杀一场。他们见周屯已经被拓跋巍巍占领,纷纷问怎么回事,俘虏们并不知献城者是谁,都说姓周,已被拓跋巍巍封了官职。
众人都知博格和周行文的关系,唾地痛骂一番,方才领兵后撤。
拓跋部收整残兵,众将无不情绪低落。他们都不敢让拓跋巍巍久留周屯,入帐说:“天朝乘胜追击,若围周屯一遭,岂不是瓮中捉鳖?请汗王留下一支人马,班师回庭,日后整兵报仇。”拓跋巍巍不许,笑于众人说:“曾阳,区区小城,天朝也难料其胜,一时调不来大军。你等放心休养,待援兵一到,雪此仇尔。”
话音未落,小兵入帐回报:“拓跋晓晓领兵三千,前来接应。”
拓跋晓晓是拓跋巍巍第三子,生有异相,瞳仁金黄如炬,人称猫眼太子,其自幼拜万林萨曼为师,却能骑善射,骁勇无敌,因前日对降将出言不逊,被拓跋巍巍罚运粮草。拓跋巍巍听他已押到粮草,当即大喜说:“我猫眼儿来,破曾阳指日可待!”遂整儿郎,再次往曾阳方向推进。
曾阳军虽然大获全胜,却也损失惨重,被欠饷的兵士们无不精明非常,要先犒一次赏。夏景棠虽有犒赏的金银,却远远不够。飞鸟便自高奋勇地游说韩复:“县里的男丁死伤甚众,妇女孤儿不知多少。何不把她们收拢,配给军营里的光棍?”
韩复一时难以答复,只是说:“怕是要遭到乡老的抵触。”飞鸟便又说:“有什么可抵触?他们抵触,你让他们出钱养。再说了,县田荒芜,来年定无人耕种。一旦你用田契赏功。军中那么多娶不上婆娘的光棍在这里有家室,有产业,还会回原籍吗?他们就是你的百姓啦!”
韩复有点儿心动,问:“我用县田劳军,倘若朝廷追问,该如何是好?”
飞鸟笑道:“有什么不行的。边关为何要减免赋税?!就是因为战火纷纭,无人肯居。但军卒不一样,他们靠这个起家地,对不对?你不想法子留住军卒,不还是要移民?现在。朝廷到哪移?不移,还怎么设县?从道理上说。安置流民都可以,安置军户怎就不行了呢?”
韩复已经有点心动了,但还是说:“朝廷肯应要追究!”
飞鸟说:“你想,中原千疮百孔,户室崩坏,地方上重定户室。怎么知道在外戍守的谁死了,谁还活着?你先按赏赐办着,再和夏景棠、冯山虢联名请示朝廷,把士卒欠饷,县已徒有虚名这些真实情况都告诉他们,问他们这样行不行。朝廷还能不答应。不答应,那就是有些人在胡搞,胡搞不说,还想逼军队造反,对吧?若是朝廷愿意。兵士们愿意,没有人不愿意,这事就成了,曾阳也成了一大重镇!”
韩复想想,却也是这个道理。叹道:“如今之际,也只能这么干了。可他们是兵呢,还是民呢?是归县里管呢,还是让将军们管?”
飞鸟觉得他这个担心太多余,说:“军队可以保留一支。其它都为民。既然是民,不归县里管归谁管?难不成还归拓跋部管了?”他看看神色欢欣的韩复。立刻偷偷在心里嘀咕自己的小九九:归你县里管不假。可也归我狄阿鸟管。
在权衡利弊之后,韩复给了答复。飞鸟高高兴兴地出县衙。他哼着小曲,全身抖动,走在加上,就像是哪家权贵家里的纨绔子弟,又赖又横又痞又慵懒,时不时碰到打了胜仗到处乱逛的士兵,就把手掌背过来挥,撵道:“去。去。回营。都回营。现在是给你们赏赐的关键时候,都不能跟老子添乱。啊。问窑子在哪?他娘的,提紧裤腰带忍两天……要是我的人,我就治他。”
腼腆老实的小兵们纷纷回营,胆大心猴地大都跟到他后面,一路问着他话,一路晃过去。不大会,几家一起送葬的队伍迎头而来,半道和他们碰了面。百姓楞呼呼地看着,都有些不知道怎么好。
碰到送葬地队伍,迎头硬过,这叫闯棺,极不吉利,极无法容忍。一般人家送葬,都让年轻后生们留心,见着闯棺的就打。和他们类似的是当官的。当官的和百姓相遇,百姓们要退避。所以,当官的和送殡地相遇,是让人极不爽,极无奈的事。
而且,这次送葬,棺材多,且都是老弱妇孺,掉头难掉。
所以,他们只好停下来发愣。
飞鸟站在前沿哭声一顿的队伍前,装出世故的模样问:“都是打仗去的?”还不等亲戚们点头。他已经给后面走路类似的兵痞子要求:“这都是一起扛枪的战友,或可以说,他们替你们挡了一箭。都别发愣,披白抬棺。”说完,就要麻布。
一般的百姓哪有那么多麻。旋即上来一个胳膊上挽白布条的老头,点头哈腰地说:“大人。大人。使不得呀。”飞鸟夺了一片白布,往光头上一扎。后面的兵士也上去拿白布带,并肩子把棺材顶上。百姓们又是一阵大哭,泪水滂沱。
他们沿街撒纸,再次出发。
王曲曲和跟着老父为亲戚送葬,听边哭边传信的人嘀咕:“博司长官在为咱扛棺材呢。”顿时走了神。王父看出点苗头,叹道:“又胡思乱想了!要是你想看看他伤没伤着,到前头看看。记着,说话归说话,可别缠人家不放!”王曲曲“恩”了一声,低着头往前走。看了一个人又一个人,心里开始焦急,举着两只胳膊过人,望了这儿望那。小兵们哪有多少美女可看,无不盯着她扭动的屁股不丢。
很快,她看到了一个光头,顿时感觉到一阵惶恐和无力,便定住脚,把脸埋入肘弯。后来的人流渐渐把她的身影淹过。她感觉到有人抓住了她的胳膊。停住抽噎,惊叫一声,再看,竟然是哥哥王双锡。王双锡笑道:“又想博格啦。咱一起过去呗。“王曲曲甩着胳膊,赌气不动。王双锡一手生硬扯着她往前过,另一只手扶在腰里,两眼阴森而坚定。
他走得飞快,把后面地妹子扯得乱撞。
王曲曲惊恐地大叫:“哥。哥。你拽疼我啦。”
王双锡并不理睬,慢慢地向博格接近。飞鸟一回脖子,看到了他。记得在哪见过,很快又看到躲在王双锡身后的王曲曲。顿时想起来了。这时,王双锡趁他在棺身下面,无声无息地从腰中拔出短刀,侵身上去。
飞鸟后面的小兵看到了,大叫:“刺客。”
飞鸟也清楚地认识到危机,本来想出脚。却因为后面的小兵担心他,想抛棺材,保持不了平衡,踢不出脚来。他只好向身后的小兵大喝:“冷静。不许乱动。“他知道自己跑不了这一刀,只求不捅在要害上,便使劲缩腰。
人群大乱。一个送殡的妇女看得正着,最先反应过来,猛地拉上王双锡的肩膀上。王双锡又胖又沉,虽然被扯了个转,却一甩就挣脱。他打嗓门里沉哼。硬生生刺了出去。尖利地一声凄鸣响起。飞鸟只感觉到一个柔软的身体挺在自己身上,扭头看看,竟是往曲曲。
王双锡的这一刀被王曲曲用胳膊挡住。
王曲曲捂住被他误伤的胳膊,洒泪哀求:“哥。你放过他吧。”王双锡呆了一呆,咆哮道:“你让开。”他知道自己错过了机会。只好晃刀警戒周身的百姓,强词夺理地说:“博格诬陷我是内奸。害得我在父老爷们面前抬不起头。你们要敢动一动,别怪我不客气。”
飞鸟冷笑说:“你的确是内奸。不然就不会趁机暗杀我。”
王双锡逼退一圈人,回头又指向飞鸟,激将说:“你要是条汉子,就让我妹子让开。”百姓们有人劝他放下刀。也有人提上拐杖一类的棍棒朝他捣。王双锡逼了逼乡亲。突然揽了个孩子,把刀顶上喉咙威胁:“都退开。“众人需得飞鸟的话。略一犹豫,王曲曲求情说:“博格。求你放了他吧。”
王曲曲为飞鸟挨了一刀。王双锡又擒了个孩子威胁。飞鸟也只好答应,说:“你把刀放下,我让你走。”王双锡两眼厉光流转,喝道:“你让人给我一匹马,我只要出得了城,立刻把孩子放掉。”
飞鸟从棺材下解脱出来,抓住王曲曲的伤口让人去为王双锡找马。
卫兵何小山、梁大壮和乞亿多歹都不甘心,自一旁给他马匹,趁他把孩子放上马,上去摁个结实。飞鸟看看王曲曲不断流血的胳膊,说:“说过的话就要算数。以后再抓他不迟。把他送出城。”
王父恍然若在梦里,直到飞鸟给王曲曲裹完伤。
他不知道怎么好地搓着手。一会说:“乖乖我的妮儿。”一会给飞鸟赔罪,恨恨地骂:“这个不成器的畜牲……”飞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拿着王曲曲地胳膊看了又看,心想:段含章会替我挡刀吗?李思晴会吗?我太对不起她了。我还打过她!王曲曲却一味埋着头吸鼻孔,什么话也不说。
这种尴尬不知道延续多久。
直到祁连来到,飞鸟这才笑个不听地往一边指手:“要事。要事!”
※※※
飞鸟听祁连说周行文降敌,顿时变了脸色。
祁连说:“都知道了。要是他来劝降。怎么办?”
飞鸟仍不相信,说:“老太太在县城,他肯定不会投降。肯定不会。”祁连说:“都是事实了。夏景棠已经派人去守宅院。想必他和郡里打声招呼,韩复就得往上押解老小。”飞鸟头上直冒冷汗,马不停蹄地转向,又说:“这绝不可能。我义母都这么大年纪了,谁敢动她。我要谁的命。”祁连连声说:“投敌是大罪。连你都能牵连到里面。你先听听白老先生的意思,从长计议。”飞鸟狠狠地扫了他一眼,怒道:“义母经得起这折腾?我先把她接到山里去,再从长计议不迟。”
祁连挡不住,只好跟着他走,边走边劝:“你去了。千万不要犯急。好好地说,让人善待老夫人。想必他们也不会不买账。”
他们不一会就到周母居住的院落。那里果然已经被把了兵。飞鸟这就带着祁连上去。问:“投敌的事还没清楚。你们没有进去乱说吧?”小兵缩了缩身,说:“咋能不说。咱来了,人家家里不问?”他又说:“唉!上头说……”小兵停住不说。祁连替他告诉飞鸟:“还能说什么?说他不是被围投敌,是早就打算投敌。”
飞鸟想想,自己想尽一切办法,让他撤回来,他就不撤,人家怎么不这样想,只好警告小兵说:“不能乱说噢。投没投敌还……”他也说不进去,大步往里闯。他进去。见周母正在堂上和人说话,连忙把站在那儿说话的军官搡出去。连连说:“你们走错人家啦。有个重名重姓的。幸亏我义母不是曾子的母亲。”
周母的脸色很难看,两眼通红地坐在那儿,浑身发抖不已。她喝了一声:“回来。老三。老三!你让他回来。我也信文儿没有投敌,可得让人家把话说完。”
飞鸟硬是打发走那军官,回头说:“重名重姓的。义母。你总信得过自己的儿子吧。你想想看,要是大哥投敌。我怎么还在这站着呢?”周母把他的话打断。说:“你别安慰我。我也不信。可是,咱得听人家说。要是真投了敌。我一个老婆子不死也羞死。我已经托他们给老二送信,让他辞官,先回来……”
飞鸟佯作不知,说:“回来干什么?你说官辞了却没这档子事呢?”
周母说:“就那也得辞官。咱不能让人戳着脊背。把官辞掉,在家里等信。看看老大是不是投敌。要是投敌了呢。就等着朝廷治罪。”
飞鸟心想:义母德高,却不通世故。照她这样,家里的人被人诬陷,只能等死。他只好编了个谎话,说:“义母。义母,这肯定是朝廷里出了奸臣。咱想法午活动活动。免得被奸臣陷害。”
周母没有坚持。说:“我老婆子丢不起这脸,本该以死谢罪,可我就到看看,我的儿到底有没有投敌。”
飞鸟连连说:“那是。那是。”他想:看来,我只能把她骗到山寨里去。这就说:“义母。我那女人病啦。
说是想你,想嫂子,想孩子。她想让你们去住几天。你看先住在我那里行不?这朝廷有事,咱再回来。”
周母犹豫了片刻,说:“不是时候,不能去。走了不是说咱心虚吗?”
飞鸟无奈。出来急投。到处找周行文的大妻,不大会。周母身边的丫环偷跑出来,小声说:“你跟我来。”她把飞鸟领到一所黑屋子里,打火点上蜡烛,对着里头喊:“夫人。夫人。”炕门开了,两眼如红桃的周妻扯俩小孩出来,说:“三兄弟。咱这咋办?”
飞鸟不动生色地说:“没事。你给我的方。我派人给你父母递个信。让他们躲躲风。你想法劝劝老太太,一起跟我走。“周妻连连点头,攘着孩子跪下磕头,说:“快谢三叔的大恩。”飞鸟连连摆手,说:“我再探探怎么回事。夜来派人来接你们。”
※※※
夜晚。飞鸟带兵抄去,看押正堂的兵士都站在大门紧闭的堂屋前。飞鸟大步上去,发觉他们都动情地往里看那扇门,便低声跟他们说:“我来接老夫人走。识相地,让一边去?”一个卒子低声说:“大人接去吧。周团练使有周老夫人这样的母亲,一定不会投敌。“另外一个卒子偷偷踢了他一脚,几个人稀稀拉拉地退到院子里。飞鸟想是他们怕交不了差事,心想:走时,把他们全捆起来。
他悄悄地往上走,直到脸上被一截黄线照射。隐隐约约地哭声传来。
飞鸟回头再看看胆敢站在这儿偷听的小兵,气不打一处来。他正要回去拾掇拾掇,老太太地那丫环打黑处绕到跟前,她身上搭着个小包袱,发觉飞鸟在看她的包袱,诉道:“老太太在……”然后就说不出来了。
飞鸟听到里面的嫂子和孩子都在哭,心想:老太太晚上不是抱抱孩子,就是一早就睡,嫂嫂怎么劝到堂屋了,尽让人偷听。月光给他披了一层衣裳,丫环用大个的眼睛往上瞄一瞄,小声说:“老太太让我走。我不肯,她骂我。”
飞鸟听到周母说话,“嘘”了一声侧耳,只听得周母温和地说:“我的媳妇儿,你也得给自己的孩子做做表率吧?你怕,你娘我也怕,谁不怕,可孩子都看在眼里。怕啥?老大他不敢投敌。我们心不虚,哪也不用去。”在得到两声啜泣之后,她又说:“他投敌了。老三把我们藏一辈子吗?藏一辈子又咋样?别人怎么看我周家,怎么看你,怎么看两个孩子?逃了命,咱周家还会剩下什么?!还怎么见人?!世世代代无人可见。何必还要偷生?”
周行文的媳妇柳荷馨轻轻“嗯”了一声。周母就说:“老三是个重情义的人。冲这一点。咱也不该拖累他。我就在这里等他。我得给他上一课。这亲情,这情义,他不能大过国法,不能。你看他来,我不用拐杖敲他。”拐杖大概是捣在厢壁上,“嘎”一声。
飞鸟忍不住推开门,说:“这不是——”
周母直投他看去,无比威严地猛已晃身,说:“你来得正好。”大喝一声:“你也跪下。”飞鸟只好和柳荷馨趴到一起。周母厉声打断,嚷道:“你自己说说看,投敌叛国之人,该不该死?!该不该问罪?”
飞鸟“嗯”了一声。他争执说:“事情还没弄明白。”
周母“嗬嗬”砸嘴,说:“你也知道还没弄明白。”她精神越来越好,苍老的脸上浮现一团暗红,铿锵有力地说:“强虏压境,天下安危如重泰山,朝廷授你兵马,让你心存大念,护我山河,护我黎民。你都是这样包庇人的吗?是非都有朝廷公断……”
飞鸟胸膛炸了一般,爬起来大叫:“他们从来也不公断。即使投敌也是没法子的事,团练都是种地的泥腿子,怎么能挡得住拓跋部的精骑,不是白白送命又如何?”
周母大怒,吼道:“你——”
飞鸟冷静冷静,说:“他们若被围,被困,实在无路可走呢?除了自杀,只能交出武器做俘虏,这是什么?这是被俘虏,不是投降。”
周母瘫倒在大椅上,喃喃地说:“被俘也是罪呀,孩子——”
飞鸟大声说:“被俘是战败。战败不用自杀。拓跋巍巍被我打败,他肯自杀倒天下太平了!若我大哥被俘,拓跋部要想做文章,谁能查得清?朝廷给公断?朝堂上的人若能辨是非,他们靠什么升官发财?!”
他旋即想起父亲的音容,震天大吼道:“冤枉!冤枉!冤枉人怎么办?”
门里门外都被他吓坏了。飞鸟喘着气问:“义母。你想清楚。你要是非要看看朝廷的公断。我就陪你看。他不给公断,我就把新帐旧帐一起算。”
周母一点点坐起来,门口的丫环连忙跑上去给她捶捶胸口,说:“是呀。”
周母终于肯哭出声来,她哽咽两声说:“好。好。咱们一起求朝廷公断。”
飞鸟赳赳提刀,一再用幽深藏恨地两眼看人,凡给他照面的卒子无不寒蝉连连,躲避不见。他一口气走回去,见着祁连就灌水,凝视着他问:“被俘虏是不是投敌?”祁连说:“不是。”飞鸟又问:“实在没法子了,能不能让人俘虏?”祁连想了一会,回答说:“我也不知道。”飞鸟厉声说:“能。实在没有法子就交出兵器,保全自己。”
白燕詹从屋里出来,连声说:“按说是,按说是。可一旦允许还有谁肯死战?”
飞鸟用两只血红的眼睛看他一会,最终软了下来,叹道:“是呀。那就只能让首领担待。”
第二部 击壤奋歌 第二十八章 声东击西诈中诈,半江碧流泪沾衣(21)
白燕詹见飞鸟息了火,老谋深算地问:“夏景棠是不是该先给我们打招呼?”飞鸟理解不透,大有怪他避重就轻的意思,说:“你给我说这个干什么?”白燕詹笑道:“他不打招呼,是不是转变了态度?”飞鸟有点感觉,说:“可拓跋巍巍不是卷土重来了吗?”白燕詹说:“朝廷也在增兵。朝廷增兵。夏景棠的底气就足。而你在后来的那些兵卒面前不显威信!”飞鸟认为白燕詹的话还有未吐尽的地方,那就是:绝不让权力。飞鸟近来常在夏景棠那里混饭吃,他自己觉得两人的关系可算莫逆之交,想想两人迟早得分道扬镳,心里不免伤感,就给白燕詹说:“既然有约在先。
先动手的那个人就输了道理。夏景棠输了道理可以推给朝廷。我失了道理,就没有人支持。如果下暗手,朝廷派来个没有分寸的人,我岂不是不造反不行?”
^文^白燕詹捻须凝神,左右为难。
^人^飞鸟便把难题甩给他,自己躺一躺。
^书^躺不一会,有人打搅,禀报说:“图里图利来了。”
^屋^飞鸟也不管瞌睡不瞌睡,一骨碌爬起来,问:“人呢?祁连怎么也不见啦?”
白燕詹正在帮飞鸟炖肉皮,一放芭蕉扇,扭头说:“祁连给他们安排驻地了。这两天的援军和丁壮一片挨一片,近的地方不多了……”
飞鸟让人去弄点酒,弄只鸡,自个则收拾收拾乱丢的东西,方便摆小桌。刚把小桌摊上,图里图利就来了。他红光满面,浑身裹着浓厚膻味,往飞鸟一坐。展开肥掌,大声说:“仗快打完啦。牛六斤从牙缝里抠了三百人,让我带来。”
飞鸟问:“我听说张奋青把展虎的儿子和弟弟都捉了,怎么,他还不投降?”
图里图利摇了摇头,说:“他也是条好汉,只一个劲地要到朝廷告状。对了,大石首领向我们要他的家眷,我们给不给?”
飞鸟想了想,又问:“怎么?”
图里图利说:“牛六斤不让。他想让你恩养。好制衡大石首领。大石首领为这事闹,要不给说好了的粮食。”
祁连说:“他敢。我们一样把他给灭喽。”
图里图利说:“牛六斤也是这么说的。张奋青和鹿巴都觉得咱这边也在打仗。早拿到东西早清静……他们都觉得牛六斤太不通情,再怎么说,展虎把大石首领的儿子给宰了,人家不就图个报仇吗?”
飞鸟无奈地说:“这俩家伙没脑子,幸好咱家老牛长比他们有见识。”他想了一下,又说:“不打啦。把展虎的儿子留为人质。把他弟弟放了,就说:大石首领让咱出兵,却不兑现诺言。咱不管啦!如果展虎肯示好,反过来扶持他。”
图里图利和祁连都大吃一惊,连忙说:“这不是功亏一篑吗?”
白燕詹笑道:“我们和大石首领的关系不过是一点粮食和丁壮。他要是不肯给。我们和他还有什么关系?我们灭他任何一家都不好直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