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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天喜帝-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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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底僵硬,身子却在他溺人的目光里渐渐软了下来。
到底是熟悉他的气息他的身子的。
他舌尖滑进滑出,慢慢搅着她,动作精细得不能再精细,仿若在品世间奇胗,不忍一口吞下,温热略烫的手掌在她腰间抚弄,良久才离了她地唇,凑去她耳边低声道:“若是乏了,便早些休息。”
英欢略微气喘,苍白颊侧此时也泛起了红丝,急着推了他一把。眉头扭动,“朕……觉得口渴。”
只这大婚之夜留他于景欢殿中,心中之情再寒硬如铁,也终究不忍以言语直剖他心。
宁墨放开她,黑眸光灿如星。“等着。”起身前仍是不舍,亲了亲她的脸颊。
他起身朝外走去,肩宽背挺,长衫之后隐隐被汗浸湿,出了纱帐后便看不大清了。
她垂了眼,看向膝下红裙,如火似血,手心凝汗。头微微有些发晕。
未过多久他便回来,手持玉杯,至床边时看了看她,并未坐下,只是弯了腰将杯子搁进她手里,面上浮起淡淡笑意。
英欢接过杯子,慢慢喝了几口,水不烫不凉,温热适度,恰似他的目光。
把杯子还给他。见他转身去放杯子,手不由自主地握了握床掾,心下思量要怎生对他开
烛光盈盈,殿中越来越暖。
她脸色薰红。只觉胸腹之间似有热流滚滚而过,额上竟涌出点点细汗。
宁墨转身回来,坐下后再度拉过她地手,揉着她地指尖,低笑道:“现下是不冷了。”抬眼看她,眉毛微挑,“陛下觉得热?”
她点头,被他握着的手越来越烫。指腹阵阵发痒,心中躁热,“殿中熏笼早就叫人撤了,怎么夜里竟是愈发热了?”
他目光深浅不定,掌顺着她的手腕撩开她的袖口,摩挲着她小臂上光滑地皮肤。“许是因为陛下心热……”
她轻喘一口气。被他触摸过的肌肤有如火燎,酥麻不已。身子竟不像是她自己平日里的,怪得出奇,“你……”
他冷不丁地一松手,将她放倒在床上,身子俯下来轻起压上她,不顾她惊喘,便伸手拨开她的襟前,吻上她地身子。
她眼前罩雾,抬手按上他的肩想要将他推开,却是一点力都使不上,开口便是低哑至极的声音,“宁墨……”
他将她的手按至颈后,唇舌灵活地在她身上游走,一寸肌肤都不放过,直等她口中轻泣出声,才抬头,“陛下是否还觉得热……”
身上热流瞬间涌至小腹,积聚成渴望,强烈而又灼人。
英欢睁眼,眼前之人面目模糊,恍惚间仿佛看见那一双似刃褐眸,眸中火光扑闪,直烧她心,身上男子喘息之音听在耳中,心间更痒……
她仰起下巴去吻他,牙齿轻轻咬他,双手滑入他衣衫中抚摸他地身子,动作急迫而又慌乱。
意乱情迷中隐约感到身下一凉,衣物被他除尽。
他拨开她的腿,身子压下来,重重地喘息声响在她耳侧,“你……从未有这么湿过。”
她脑中尽是那一夜地火热缱绻之情,身子阵阵发颤,等来等去却等不到他来解她身上之火,禁不住抬腿勾住他的腰,手在他陡峭面庞上轻划,吐气如兰道:“你来……”
他头偏过来,撑在她身侧地手臂青筋突现,墨眸黑如万丈深渊,星火尽灭,身子欲动,却又迟疑不进。
她身上痒热难耐,拼命缠住他,轻声求他道:“就像上回那样……好不好……”
他眼角微动,吻了吻她耳垂,低声道:“上一回……是指哪一回?”
她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咬了咬唇,又道:“开宁行宫那一夜……你难道忘了?”
昨天熬通宵补更新,今天人一下子就颓了。
两三年前熬个几天不好好睡人还能生龙活虎,现如今真是“老”了……
上周去看医生,医生说一定要把晚上11点到凌晨5点这段时间用来睡眠。本来不以为然,但今天突觉应当遵医嘱才对,于是凌晨5点才爬起来写更新……因存时差,所以往后更新时间若不是在北京时间的早晨,就在临近午夜……像ech说的,健康不能透支,还望大家理解。
卷三 欢若平生,喜之不尽 帝业二十四
开宁行宫那一夜……
宁墨手指一缩,攥了攥锦褥喜红之面,随即松手,缠上她排散开于枕侧的发,头低了些,看进她眼中,不动声色地问道:“我是谁?”
英欢红唇干热,不答却吻上他,伸出舌拼命勾动他,费力撑起身子贴入他怀里,推他至身后床柱一侧,将他身上衣衫彻底解落,双手滑至他背后紧紧搂住他,娇喘着将头埋进他颈窝里,腰间轻款慢摆,磨蹭着他,断断续续道:“妖孽……莫要再折磨人。”
他眼瞳骤然一黯,掌间渗出些凉意,抬手握住她下巴,逼她对上他的目光,低低喟叹一声,“就连此时……你心中也只有他。”
她眼神涣散,听不见他说了些什么,只觉身上火苗噼啪作响,似要将她焚烧成烬,解火之水就在身前,却怎生都得不到……
莲足十趾尽数蜷起,她拉下他的手按在胸前让他拨弄她,身上之火却是更旺,顺着足底一路燃上来,帐中一片烟熏火燎,眼前迷迷蒙蒙雾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她双腿撑开,跪在他身前,手按在他肩侧,提腰缓缓向下坐去,贝齿连咬红唇,面上半是娇羞半是柔媚,口中轻轻吐出几个字:“这还是……上回你教的……”
他丝毫未动,只是看着她的眼,任由她折腾,可眉眼之间却是愈发清冽,寒气渐散,眼波之光沉似碎冰。
一如其心。
她轻动了几下。随即眉头小拧,水眸晃悠悠地看了他一眼,动作愈发急了,又试了几次均是不得,身上早已香汗淋漓。不禁一软,人*上他胸前,小手直直探下去,轻声怨道:“你就看着我难受不成……”
可手才一触上他,她便生生愣住。
似是不置信,忙抬眼去看他,就见他墨眸半亮,面上峻冷不已。全无先前盛欲之情。
她收回手,口中喃喃道:“你怎么……”
话未说完便埋下头,略带恼意地捶了他几下,心火四溅,愤愤不平。
她在他身上极尽撩拨之意,可他竟是一派疲软之态。
人一下子便晕眩起来,身上大火越燃越烈,她再也撑不住,张口便狠狠咬上他的肩,似是在泄愤。
他像是毫不知痛。待她咬够后又让她*了他半晌,才伸手握住她的腰,将她慢慢推开来,自己抽身而出。合了衣衫下榻。
英欢身子倒在榻上,丝锦擦过她地胸腹手臂,奇痒难忍。
朦胧间瞧见帐外人影晃动,可脑中意识却似雾一般缭绕纠缠,人颓然在枕,无可奈何地闭了眼,手握起,指甲一下下划过掌心。浑身上下都难受得紧……
隐约觉得纱帐又被撩起,冰帛滑过她的额,湿湿凉凉的。
她睁眼,眼中红红,可却仍是看不清他的脸。
唇边一润,有水送入她口中。寒意陡然沁至心肺。只一瞬身上之火便灭了大半。
她身子彻底软下来,手也松开。任他轻轻擦拭她掌间汗渍,开口想说话,头却阵阵发沉,一个字都道不出,眼皮终是重重一垂。
她轻勾他手指,感到身子被他慢慢翻至一侧,有薄被落下,暖意渐起,身乏意困,再也睁不开眼来。
一夜梦不断,时时扰心,叫人不得安眠,却又无论如何都醒不过来。
只是半梦半醒间依稀能感到手被身侧之人握在掌中,时而有薄帕覆额,拭去她的层层汗粒,动作轻柔至极。
由是心且安。
天明之时鸟语盈耳,淡淡幽香扑鼻,似是殿外盘墙而绕地紫萝花藤,空气凉滑如丝,搁在被外的手臂终是感到一撇寒意。
英欢眉头浅皱,缓缓睁眼。
天已是大亮。
才一翻身,便觉身上酸乏难当,掀开绸被低眼去看,衣物完好平整。
床侧无人,褥枕平滑齐整,不留一点痕迹。
她低喘了一下,额角微疼,想要翻身下床,脚却踢到了什么东西,金属相碰之音震颤了几下才停。
她低下头去看,就见前一夜那案上的两盏结绸合卺杯此时正倒在床下,一盏向上而立,另一盏朝下而置。
微一怔愣,随即垂了眼,心中轻动。
有宫女闻声而入,走至床边伺候她起身,小声道:“水已备好,陛下是否要沐浴?”说着,暗暗瞥了眼床上锦褥。
英欢挑眉,冷冷看她一眼,反问道:“皇夫人在何处?”
宫女低首退了一步,“一早起来便直往太医院去了。”
英欢凝眉,半晌才低声道:“倒也难得……”
从前他每每宿于殿中,翌日一早必是先她起身而走,只是如今既已大婚,她虽待他如同往常,并未卸他官职,却也不料他竟真能从她之愿,仍能恪守己责。
于景欢殿常年随侍的宫人都知二人的性子,因是清晨宁墨离殿而出也不加阻拦,知他必定会走,也知英欢必定不会留他。
小宫女见她犹自出神不再吭气,便去取了常服来与她换上,一边伺候她净面拢发,一边轻声道:“陛下今日起得晚,沈大人已来过两回了,都没能见着陛下,后来也不愿走,就在殿外一直等着,好在这天也不冷,奴婢们也就没有拦……”
英欢大婚,礼部请旨辍朝三日,百官只留宰执于三省轮值,枢府枢密副使以下、六部侍郎以下均不必入朝。
沈无尘排值不在今日,而大婚休憩于她来说堪称难得,因是英欢闻得宫女之言。竟一时感到讶然,不知他何故于一早就频频来此求见。
料想他定是有何急事欲求,因是也不着人摆早膳,只是对那宫女吩咐道:“宣沈大人入外殿。”
待宫女晗首而退后,英欢才微微展眉。望向案上盛了金钱彩果的银盘,脑中一刹那有些恍惚,有些事淡淡涌出来,却怎生都忆不明。
依稀记起昨夜入睡前的那一刻,是宁墨揽着她地腰,在她耳边轻声道——
陛下若是觉得乏了,那便早些休息……
于是便沉沉闭了眼,睡了过去。
只是夜里做了许多梦。梦里与人纠缠又哭笑,梦里她见到了那个人。
她唇边泛起一丝苦笑,先前想过无数回这一夜要如何度过,如何才能不让自己难过亦不让宁墨心伤,却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庆幸之下又觉有寸淡淡哀愁感在这室中萦绕不散,却也不知为何。
用力扯了一把袖口,苦笑慢慢变做讽笑。
男宠无数西欢王,最是无情西欢王。
从前地她什么时候在乎过世人之谓,又什么时候顾及过旁人之情。
只是现如今竟生生变成了这副模样,为了男子的喜怒哀乐而令自己心情随之起伏。倪天下却怕将来有朝一日需得背负世人口中滚滚骂名。
不过是因遇上了他。
情之所动,心之所开,那一夜之后她便不再是从前的她。
可悲又可笑,可笑又可悲。
只是如若没有他。世上有何人能够迫她成就这一生雄图之念,又有何人能够让她明白自己到底不是无情,只是没有遇见那一人。
外面殿门嘎吱而开,复又合上。
英欢回神,抬手按了按略微作痛的额角,敛了心目,才走了出去。
沈无尘已然进来,见她出来便急忙行礼。“陛下。”
她看他两眼,忽而轻哂道:“没个礼数。”
沈无尘微怔,而后转瞬即明,自己竟是忘了贺她大婚,于是慌忙便要伏地行叩礼,“陛下恕臣之罪。臣……”
英欢上前止了他。挑眉细细打量他一番,“你今日倒与平日里大不相同。到底何事?”
沈无尘直起腰,面上有些不自在,停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军器监已察,那断弦之弓本是不符量材之品,不知为何竟输于武库……”
英欢一下子便明白了他是何意,不由轻笑一声,“原来是为此事而来。”她想了想,又道:“关也关了这么久,朝中众人之口也该堵上了,你去将人接出来……”
话之尾音还未落,沈无尘便撩袍而跪,谢恩之时唇扬而笑。
英欢眉头蹙起,复又散开,着他起身,望向他地目光裹了股深意,“你何故对一名男子如此上心?”
沈无尘面上喜悦之色僵了一瞬,眸子滚了层黑雾,低声道:“臣都能看得出来,陛下何必装作不知……”
英欢蓦地挑高眉毛,上前走近他,定定看进他眼中,目光肃刹,开口时语气却是轻描淡写,“你能看得出来什么?”
沈无尘闭了嘴不再说话,拳微微攥起。
欺君之罪谁能当得起,英欢不说,他又如何能说!
英欢偏了头低低一笑,转而又望向他,一字一句道:“朕说她是男子,她就是男子……你又能如何?”
一言锁死他心中所有的期冀与希望。
他指节突起泛白,语气急迫:“陛下……!”
她淡淡扫过他光亮骤暗的眼,“情之漫漫一路,你才刚迈出几小步而已……沈无尘。”
话语轻轻,随风而散,可他耳中却似雷轰。
当日蔑她之情,今日为之所缚。
他低头,极力压下心中陡起山潮,“臣明白了,这就去把人接出来。”昨晚写了一半,12点时准时滚床……早晨七点爬起来继续写,|Qī…shu…ωang|抱歉这么晚才更……强行修正作息时间in……
宁粉不要打我,打我也不能打我脸……此ED属于一次性的,不是生理缺陷……(捂脸)
卷三 欢若平生,喜之不尽 帝业二十五
水滴声滴滴嗒嗒响无休,空气中湿漉漉的,外面花香穿过长长的石砖通道至她鼻间时,香气已是淡得快要没影儿了。
窗棱外透进来几缕阳光,细小的微尘颗粒在空中飘荡着,愈显室内昏暗清冷。
外面远处门闩锁开锁落,门开门合,金属木板相碰之声漾起回音,渐渐传入她耳中。
隔了良久她才反应过来,是有人来了。
手中的笔一下子落在案上,墨染白宣花了一片,眼睛也绽出些亮光,急急忙地起身,还未站定思虑好时,门便被人重重打开来了。
非用膳时间而有人前来,若非大理寺断丞,那便该是……
“曾大人。”小吏的声音于外面响起,略带恭敬之意。
她忙抬头,朝门边走了两步,一角青衫自门柱后露出,看着甚是眼熟……目光移下去,就见金鱼袋刺眼之光,再下面,深赭官靴前端稍有磨损,可仍能看清其侧六卯之印……
心咚咚地跳起来,呼吸也变得越来越紧促,手一握,掌间一把湿汗。
男人的声音在外悠悠响起,语气淡缓不躁,“出来罢。”
她耳垂轻颤,这声音……这人……
自己还未反应过来时,人已快步走了出去,不顾礼数不顾尊卑,直直地望向他,开口时声音扼不住地抖,“怎么是你来了?”
沈无尘侧目看一眼那小吏,转而又望向她。“皇上着我来接你出去。”他下巴朝右微微一撇,“走罢。”
曾参商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半晌才反应过来,脸色蓦地一变,鼻尖瞬时发红。手攥了攥身上皱巴巴的袍子,低下头跟着他往外走。
一步连一步,他在前负手而行,长长的石砖甬道中光影相错,他青衫之上映出条条黑棱,袍边随着他地步子一动一动的,人还是那般儒雅不惊。
哪怕是在这里,哪怕是对着这么狼狈的她。他神色也无丝毫变化。
出得外面,眼前大亮,头顶阳光扑面而洒,金茫似海,晃得她睁不开眼,身子摇晃几下,险些就要摔倒。
沈无尘回身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待她站稳后才慢慢松开掌,“这些日子吃睡都不好罢?”
她鼻间愈发酸了,忍不住朝后退了退。看着他墨眉黑目不起波澜之样,更觉自己此时惨不忍睹。
衣衫多日未换,头发蓬乱,脸色腊黄发白。一副枯草之样。
沈无尘定定地忘了她一会儿,眼底暗动,忽然探手过来勾起她的指,将她往一边拉着走去。
曾参商惊诧不定,握拳要挣,才动了一下便听他低声道:“莫要乱动。声音一沉到底,不留半丝余地。
她身子似是被箍住了一般,不再挣扎。由他带着她不知往何处走去,三根手指被他紧紧捏在掌间,指腹与他掌间细纹摩挲不休,微微发痒。
他宽宽地袖口垂下来,盖住二人交缠的手,步履如飞。头不回身不停。自小径花丛间一路穿过,直到一面高高朱墙后才止了步子。转身看她,手却不松。
她丝毫不敢动,不敢挣扎,不敢大声斥他,生怕会有旁人路过将这一副骇世之象看了去,只是气惊不休,头一回对着他,心中竟生出些恐慌之感,开口时声音也不由自主地低了不少,“放手。”
沈无尘非但未放,反而得寸进尺地将她整只手握住,眉眼之间一点冰,“被关了一回,性子竟敛了不少,倒也不全然是坏事。”
曾参商听到他这般说来,眼眶一下子没出息地红了,心中委屈感一阵阵儿地往外冒,压了又压,才小声道:“皇上她……”
被关多久都无碍,谁人对她不善都无妨,她只怕英欢从此之后再不信她。
沈无尘又看她半晌,才道:“若非皇上有意护你,你以为你今日出得来?没将你提至大理寺右治狱,反而关在禁中,你也不想想这是为什么!”
曾参商闻言抬眼,胡乱拾袖扫过鼻尖,掩去先前狼狈之态,“我现下能去见皇上么?君恩厚重至此,我却未得当面谢恩……”
沈无尘不语,只是看着她,而后慢慢放开她的手,抬手触上她的额头,将她散落在额前的碎发拨至一边,又擦了擦她的眼角,修长手指缓缓而动,在她干涸的嘴唇上摩挲了一下。
眼底是黯透了的陈墨之色,只消一碰便会碎成黑渣。
其间有星火点点,忽明忽暗,辨不出其意若何。
曾参商心已然提至嗓子眼处,看都不敢再看他一眼,脸上被他碰过地地方烫得一塌糊涂,“沈大人你……”
“我喜欢男人。”他收了手,闲定地开口。
她头皮一炸,浑身僵麻起来,连着往后退了两步,神色像见了鬼一般惊恐,“你……你……”却又死活说不下去。
他面色仍是未变,她退他便进,走至她身前,看进她的眼,轻声道:“想去谢皇上,却为何不谢我?”他头稍稍压低了些,凑在她脸侧又道:“若是没有我,只怕军器监的人也不会这么快松口。”
他的气息如山相压,令她喘不过气来。
慌乱之下,她抬拳用力朝他胸口打去,拳风带过他的袖口,拳却被他挡在手心里。
他眼底涩如石,头一动,便将她的唇牢牢吻住,手狠狠攥着她握紧了的拳,罔顾她瞬时睁大的水瞳及其间惊慌之色,就是不让她退。
阳光从头顶树枝缝隙中洒下来。斑驳之影映在他青衫之上,其余之光碎碎地落了一地,正如她心。
心神似被抽离体内,魂魄飞上头顶,俯瞰这惊世骇俗地一幕。
从不知被他碰触身子会僵得想动却动不了。从不知嘴唇相合之时心也似被他掏空,从不知自己的力道竟会敌不过他,从不知儒雅似他者竟也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她朦懂又青涩,除了蛮力使不上旁地,被他咬着嘴唇,呼吸终也不能,挣不过他推不开他,最后只想。就这么,窒息而死好了。
在她极度晕眩就将要倒时,他蓦地仰起头松开掌,重重地喘了一口气,看向她的目光如山涧晨雾,凉又模糊。
她大喘几下,脸色红得溢血,眼中冒出血光,被他这眼神逼到退无可退之地,攥起拳就要揍他。咬牙切齿道——
“沈无尘我是女人!你喜欢男人就去找男人,休要再碰我!”
他身子微偏,躲过她第一拳,嘴角一咧。眼中忽而涌出淡淡笑意,“甚好,我也喜欢女人。”
她怒已至疯,抬脚便要踹他,手上第二拳冲着他的脸便要挥上去——
却听他好整以暇道:“你也不瞧瞧,此处是什么地方。”
她虽是怒气盈胸,却也立时收拳,将身边左右打量一番。而后又是大惊!
他却仍是气定神闲之色,抬头看了看头顶树叉上地花苞,伸手慢悠悠地摘一朵下来,嗅了嗅,然后夹在指间把玩着,看着她道:“终是自己承认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地耳朵!
手指攥得咯咯响。却也不敢再挥拳相向……他身后那朱墙她已然辨清了。分明就是秘书省的后墙,往南一出去便是右掖门及御街。便是给她天大的胆子,她也不敢在此处打他!
只是……她再看他一眼,心中更是愤恨难平——可他竟然有胆子在此处,对她做出那些不要脸的事情来!
这男人心机手段满腹藏,竟然用此低劣的行径来逼她说出自己身为女子这话,外表儒雅翩翩,内心阴暗狡诈……左看右看,他哪里有一点肱股之臣的样子!
她立在那里,越想越气,到最后眼中赤火变为裂冰,就要有水淌出来。
此生从未被男子如此欺侮过……奈何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他欺压至此地步!
沈无尘目光晃过来,看见她红红的眼眶里凝满了泪,脸上笑意顿时消了不少,“没吃没睡地人,就是容易动怒。莫要多想,先回去歇着罢。”曾参商轻轻吸了吸鼻子,只觉丢脸不已,以为他是拿着她地短处以便将来能胁迫她,因是更加恨起他来,一眼都不愿再看他,一刻都不想再滞留,立即转身就走。
远处有黄衣舍人快步在走,行进间左右张望,待看见她时脸上焦急之色瞬时消弥,目光顺着她一路探过来,见沈无尘正在她身后,便急急忙地小步跑来,额头赘汗,边喘边道:“沈大人,咱家可算是找到您了……”
沈无尘扔了手中花苞,面容肃稳,走过来挡在她身前,“何事?”
舍人语气稍急,“皇上传大人至乾阳殿,有急事相商。”
沈无尘眉梢微扬,“我一个时辰前才见过皇上,此时又能有何事?再者,皇上大婚休憩,为何又要传我至乾阳殿?”
舍人瞥一眼他身后曾参商,略略迟疑了一瞬,仍是低头答道:“不止传了大人一人,三省宰执参政并枢府诸人全都传了……大人莫问这么多了,还是随咱家快些走罢!”
曾参商站在后面,看了他几眼,又看了那舍人几眼,一张小脸不由皱了起来……就算她位低言微,可此时听了这话心中也不禁生疑,何事能紧急到让英欢于大婚翌日一早便将朝中重臣齐齐传诏入宫?且先前才见过沈无尘没多久,这就又要传他觐见……
沈无尘眉头微紧,侧过头来将她看了一眼,目光浅晃,却终是没再说什么,转身抬脚便跟着那舍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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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欢若平生,喜之不尽 帝业二十六
乾阳殿外禁卫严森,青天之下一派苍穆苛肃。
沈无尘脸色越暗,步子越沉,先前见到曾参商时心情一片大好,此时却是乌云漫漫,心雨将至。
一路行来过内诸司,见学士院朱门前铜锁已除,遥不可见里间情形,却也能知英欢定是诏翰林学士祗候在此,以备草诏。
不过才一个时辰而已,到底能出何事……
黄衣舍人步子飞快,下裰黄锦随风阵飘,过约栏时并无禁卫过来盘查,显是英欢早已吩咐过了。
上阶入殿,一路不需通禀,待沈无尘一脚迈过殿槛,殿门便被人从外徐徐合上。
门板重重相闭之音响起,殿中已候诸臣转身望过来,面色均是不佳,沉沉泛黑,无人开口说话。
座上英欢服之未重,身上只是石青罗衫加淡紫襦裙,发在脑后单绾了个髻子,看样子也是因传诏后急着过来,未能来得及换装。
沈无尘眉头锁动,行过礼后站定,抬眼望了望,见左侧为三省宰执参政,右侧为枢府官吏,便移步至左侧,立在末尾。
先前来时路上只是暗自揣测,此时见了这殿中情境,心中竟是隐隐作骇。
中书枢府诸臣同时传诏,莫不是要举兵事……可又为何如此急不可耐,且又为何将他也一并诏来?
英欢目光凌扫诸人,最后落在枢密使许彦身上,僵然开口道:“枢府先前接东面急报。许卿先说。”
许彦左迈一步出列,敛衽低首,“中宛援军五日前过秦山,夜袭狄风之部,邰大军损三千余人。”
言似石子投湖而沉。见波不闻音。
殿上众人面露惊骇之色,面面相觑,却无一人开口。
邰同邺齐共伐南岵京北诸州一事虽是定了,却也未得有司细议,两面调遣将兵合谋未决,加之英欢先前大婚,便决计待婚典过后再定何时发兵。
南岵大军死守寿州以北,中宛援军亦不南下。半年之间筑城防而居内不动,人人都以为南岵是要弃寿州以南诸地,谁也没料到中宛大军竟会于此时突然西袭发难。
邰虽占秦山以西诸地,可攻伐南岵者为邺齐而非邰,南岵大军不动而遣中宛援军先行,不攻邺齐之部却袭邰大军,此举打的是什么主意!
殿中静静,惟尘落影晃,诸人心中皆在沉思。
沈无尘眼缩唇紧,这才知道英欢为何急着传诏诸人。只不过他此时心思却与旁人不同……
他抬头望一眼英欢,又看向许彦,出列低声道:“敢问许大人,狄将军人在军中可是一切安好?”
英欢眼中微动。长睫颤中渐垂而落,遮去了其间黯淡之色,放在座侧的手紧紧攥着镂彩浮龙之柄不松。
许彦迟疑了一刹,面上略带犹豫之色,“来报言狄风负小伤,并未详说伤势如何。东路军中太医院上舍生仍在,金疮之伤沈大人不必担忧。”
沈无尘心里重重一顿,闭了嘴不再说话。
虽知沙场之上刀箭无眼。征战于外难免中矢及刃,可听见狄风于军中负伤,心底仍然不是滋味。
他目光移至英欢座上,却看不清她面上神色眼中之光,只看见她背*龙椅,身子挺得笔直。半晌未动未语。
只是不知……她心底滋味又是如何。
英欢一掌虚汗。良久才抬眼,望向下面诸人。冷声开口道:“心中有何想法,今日都直说出来。”
廖峻巍巍而出,额上皱纹深痕更紧,“陛下,臣以为此时不可轻举妄动……”
英欢嘴角噙着抹冷笑,“都已经被人杀至跟前了,难不成还想让人打回来?!”
说罢,一把扯过面平摊于案地疆域图,狠狠一挥,扔至案下殿砖之上。
盐硝牛皮之上墨渍点点,南岵秦山以西诸地已被人勾描匝画,小纂密布于上,山川河脉大城小县均是一一注明。
沈无尘眼皮一烫,一眼便认出那是狄风于年前送回京的新图,其上新添部分皆是他亲手勾绘而成。
以血献忠,以忠奠国,身立于千里之外守疆,心系于九崇殿上一人。
莫论刀山箭海,便是是英欢要他为国立时去死,只怕他也不会眨一下眼。
殿上诸人见了那图,神色立时遽变,心中皆明英欢何意——
寸土寸疆都不可让不可失,血之恨必以血来报,狄风之伤她又如何能忍!
沈无尘心中之念转了几转,面色沉硬了几分,虽知略有僭越之嫌,可仍是上前禀道:“臣以为中宛西袭邰大军,意在破毁邰与邺齐之盟。”
中书几臣面色陡变,“沈大人何出此言?”
英欢眼中亮茫一闪而过,面上带了些承许之意,淡淡道:“继续说。”
沈无尘微一点头,罔顾周遭老臣面上沉戾之色,仍是开口道:“狄风之部既已受袭,邺齐大军若肯分兵施援,则南岵京大军势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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