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解剑天涯-第2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原来当日秋渐浓在花解语窗外,却见她屋内另有一人在,那人面对窗户,秋渐浓正好将他面容看得十分清楚,那张脸带了几道纵横交错的疤痕,看来十分恐怖。那人笑了一下,或许原本是想笑得温存些|奇+_+书*_*网|,但牵动了疤痕,笑容便显得十分狰狞:“花舵主,你今儿还是从了我罢,莫非我有哪点不好,令你不喜?”

花解语退后一步,语声中笑意不减:“哟,哪里话来,是解语自觉形秽,不配邢堂主的英勇威武而已。”

“那你高攀一次又何妨?”那人又踏上一步,他这一步迈得十分宽,便到了花解语面前,脸上每一道疤都显得赤红而扭曲,连秋渐浓在窗外看了,亦觉十分恶心。

料想花解语的面色已然变了,语声中带微怒之意:“邢堂主请自重,你我份属同门,虽职位不同,也不见得我这舵主便比你这刑堂堂主低贱了,你如此相迫,就不怕我告诉帮主去。”

刑堂主面色一沉,冷笑道:“你道你还是从前的花解语?若不是三当家护着你,你早连命都没了。你若乖乖跟着我,日后再有差池,入了我刑堂,我定保你平安。你若不应,嘿嘿,今晚也一样插翅难飞!你要知道如今是什么当儿,帮主他们每日忧心如焚,帮主倚重我的地方还多着,可有闲空会理你!”

“你……”

邢堂主一只手已捏到花解语的脸颊上。忽地“啪”一记耳光,落在他面上。花解语迅速后退,袖中彩带齐出,缠绕他身子。邢堂主勃然大怒,也不躲闪,面上泛起暗红色,吸一口气,发力一绷,“嘣”地一声彩带齐断。他双手五指如钩,已抓了过去,指上带起疾风,练的似是赤练鬼爪之类硬功。

花解语闪身避开,二人在屋内游走起来。花解语袖内彩带暴长,远远的钻他指掌间空隙相攻。邢堂主道:“你可是觉得我不如三当家?只可惜人家三当家永远不会瞧上你的,你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样的身份!”

花解语的脸色骤然间便变得青白,眼中射出怨毒之意:“不错,你就是不如三爷,你连他一根手指儿都不如,只配替他提鞋!”

邢堂主一爪击向两人之间的巨大圆桌,十指洞穿檀木桌面。他硬生生将檀木桌提了起来,拍向花解语。花解语见来势排山倒海,情知不能硬接,又无从闪避,纤腰一折,向后倒了下去,双手按着地面,那圆桌便从她胸前飞过,轰然撞倒对面一堵墙,霎时间土石纷飞,灰尘激扬。她刚以手撑地,站起身来,一只暗红色鬼手便停留在她脖子上,顿时动弹不得。

“只要我手上加点力,你这小细脖子‘喀’一声便断了。”邢堂主喃喃道。另一手五指在她象牙色的颈项间轻轻划下,长长指甲划出五道血痕。

“你只能得到我的尸体。”花解语冷冷道。她双目闭上,正欲自尽,便听得衣袂带风之声破窗而入。她方睁开双眼,便见到面前邢堂主那张狰狞的脸,目眦欲裂,口角鲜血流下,脸上神情死不瞑目。她震惊之际,面前那庞大身躯便向一侧倒了下去,面前立着一人,白衣胜雪,屋内所有宫灯均在他掌风之下剧烈摇曳,明灭不定。

“你?”花解语呆得一呆。

“花舵主,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她深吸一口凉气,冷然道:“你来做什么?是不是见我没死,还要置我于死地?”

“我要你死,便不用出手救你。”

“结果还不是一样?他是狼,你是虎而已。”

秋渐浓笑了一笑:“花舵主何以断定在下是虎狼之心?”

“听说刻意接近你的人,再生背叛之意,都不免一死,而且死得很惨。”

“你不是我身边的人,便可另当别论。我今日来,却是有事相求,只要你开口告诉我实情——”

“别指望我说什么,最多不过一死罢了。”

“死岂不容易?你为飞斧帮效命,最终亦不免一死,可是人死得总要有尊严。”

“尊严?”花解语喃喃道。什么叫尊严?她努力地想,这个问题萦绕她心头许久,却无答案。

“你如今活得没有尊严,纵死了,最多也不过一张草席裹尸罢了,你当飞斧帮会将你风光大葬,还是有人会为你掉一滴泪?”

花解语缓缓道:“是不会,不过我怎么死法,也都是一样。我天生蒲草贱命,生与死都是一般。”

“可是你若能活着离开飞斧帮,重新选择你的命运,就会不一样。”

“天下之大,哪里可以摆脱飞斧帮的追捕?”

“只要你有心,便没有不可能。只要你答应我,我定当带你离开,设法帮你摆脱飞斧帮。”

“你?”她眼前只亮了一瞬间,便归于灰暗:“不可能的,我不相信任何人。”她背转了身子,背影透着淡漠与决然,对她而言,生与死亦不再重要。

秋渐浓沉默半晌。

“那好,我不再勉强你。”花解语听到他穿越窗口离去的声音,忽然之间,心内有几分不甘的挣扎。她迅速转了身,站在窗口轻呼:“回来!”溶溶月色下,院落内寂静无人,她渐生凉意。

忽然面前白影一闪,却是秋渐浓折返,无声无息地立于窗下。她吓了一跳:“神出鬼没,真让人怀疑你是人是鬼。”

“你考虑清楚了?”

“你想知道什么?”

“凌韫夫妇被关押何处。”

她轻咬下唇,朱唇边透出几许希翼:“我带你去。”

花坛边,池水旁,十名飞斧帮刑堂弟子日夜巡守着这半亩荷花池。池水间几尾鱼静静地憩息,荷叶随风起波。几缕温香飘过,血光一闪,几粒血轻快地溅入荷池,瞬间散开。花解语看着秋渐浓手中青锋剑,脸上闪过惊惧之色。她怎么也不明白,就这把普通长剑,在他手中怎能具有如此威力,在她尚未看清之前,已将刑堂十大弟子瞬间截杀于剑下。甚至相距最远的那名弟子,都未能发出一声呼救。

“秘室在这荷花池底。”

“那怎么进?”

“潜入池底,水下有一拉环——”花解语的声音就此截断,荷花池那端铁一般的身影令她无法不窒息。

“是你?”秋渐浓缓缓道。

池对面的人也道:“是你。”两人对视,一个是山一般渊停岳峙,一个是水一般清静如镜。

“不用动手,我也知道非你之敌,可是你将走不出飞斧帮。”池对面响起深沉壮阔的语音。

“未必。”

“你此来用意我虽不明,却不能让你活着离开。”

“只怕你做不到。”

身影掠过荷花池,未激起水面半点涟漪,铁塔一般的身形,却如羽翼般落地无声,立于他们身前。相近咫尺的杀气,令两人的双眸都变得格外明亮,衣袖无风而动。

“三哥。”花解语忽开口。

“不关你的事。”

“如果三哥可怜我,就让我走吧。”

“什么意思?”

“只要我们救出凌韫夫妇,他就带我离开飞斧帮。三哥要我自重,我并非不想,可是我没有重新做人的机会。如今有了,三哥难道要阻拦?”

“你相信这种人?”

“我不相信他能相信谁?难道三哥可以救我?”她反问。

“——”

“普天下,怕只有他的身手方能保护我离开飞斧帮。我要离开这里,要走得远远的,永不回来了。”

秋渐浓缓缓道:“我要救的是你的好兄弟邵天冲未来的岳父母,莫非你希望他们死?”

“——”

“洪武皇帝病危,新君继位在即,若飞斧帮与燕周二王阴谋得逞,夺朝篡位,他们所做的第一件事必是杀了凌韫夫妇灭口。以你与邵天冲的交情,你不会希望如此吧?”

“可是你救他们却又为何?”

“不管为何,我只是不想他们死。”

铁一般的面色在瞬间变得无奈,他深深地叹息一声。他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对是错,但他知道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下去。”花解语看了他一眼,纵向跃进荷花池,惊醒了几尾沉睡的锦鲤。

“多谢。”秋渐浓也跟着跃下去。

春末,尚带寒意的池水浸得花解语唇边有些发白,她屏着气努力潜向池底。这池水清得如同毫无杂质,银色月华穿透池水射入池底,她拨开层层叠叠的水草,隐约现出池底一只铁黑拉环。她用力拉着,纹丝不动。

秋渐浓伸出一手去,另一手撑着池底,发力一拉,拉环登时带动一块巨大石板缓缓升起。两人自石板缝隙游进,听见沉闷的石板落下之声。池水跟着注入,两人竟踩在实地之上。黑暗中目不能视物,但秋渐浓却觉得没过脚面的水位渐渐变低,接着听到四方抽水之声,原来这池底甬道竟设有自动抽水的机关。

“我身上火折给浸湿了。”

“我有,我身上的用油布包裹着。”花解语答。嚓一声亮起微光,两人沿着池底甬道缓步向前,甬道尽头是一扇铁门,一只青铜大锁紧扣门环。

“我没钥匙。”花解语苦笑。

“不用。”秋渐浓长剑一挥,将青铜锁劈为两半,推开门走了进去。

花解语吃了一惊:“那只是把寻常的青锋剑么?”

“是。”

铁门后一道阶梯,两人拾级而下,阴暗潮湿的铁栅栏之后,悬吊着两个已面目全非的人,低垂的脑袋被披散的长发遮盖。

“凌老爷,凌夫人!”花解语轻唤。

那两人不抬头。

“到底是不是真的?”

花解语道:“我只是知道这水牢,从未来过,真假我也难以得知。”

秋渐浓劈开铁栅,走近前去。花解语拂开其中一人的长发,那人头一抬,“呸”一声一口浓痰吐将过来,险些吐在她脸上。火折照亮她血污的面容,眼神如同狼一般带着恨意,布满血丝的双眼仿佛要将花解语吞了进去。

花解语倒抽口凉气,问道:“你可是凌夫人?我们是来救你们的。”

那女囚不语,仍是恶狠狠看着她。花解语掏出帕子,细细抹着她脸上血污,渐现出一张明丽憔悴的面容,五官与凌叶子有几分相似。花解语心中正喜,冷不妨那女囚发出一声低嚎,在她手上一口咬了下去。

“啊!”花解语惊呼着,无法抽出手来。秋渐浓伸手在女囚双颊边一捏,她才将手抽出来,她连连吹着手上两排血齿痕。

“在下秋渐浓,与凌姑娘相识,是前来救二位脱险的。”

那女囚表情木然。另一人也抬起了头来,散乱头发间,双目黯然无神。只听他嘶哑的嗓音道:“别再骗我们了,滚!”显然被困期间,他们夫妇也曾被相同之事骗过,要想令得他们相信,却是十分困难。

“没空跟他们解释了,天快亮了。”花解语道。

秋渐浓双指一骈,几缕劲风划过,已封了凌氏夫妇穴道,两人晕了过去。接着他劈开铁链,背起凌韫,当先走出水牢。花解语背着凌夫人,跟着出去。到得池底石板下,秋渐浓放开凌韫,双足点地,纵身而上,顶起石板,一手立即紧抵在那石洞边缘,露出空隙。花解语先背着凌夫人从洞口跃出去,借着水的浮力,吃力地将凌夫人推出水面。一出池面,方发觉天色已露微光。她怔了一怔:“三哥,你还在?”

“快过来。”她将凌夫人推上岸,便又潜入水底。秋渐浓仍撑着那四尺见方的石板,虽看不清面色,但从他紧蹙双眉已知他十分吃紧。花解语立即跳下去,虽有抽水设备,池水也已漫到凌韫脖子。她连忙抓起凌韫的身子,奋力跃上了去,秋渐浓立即抽身,石板一声闷响落下。

两人推着凌韫浮出水面。

“快走吧。”

“谢谢三哥。”花解语心中极为复杂,深深凝视着他。他轻叹一口气,将凌夫人交给她。

“快点走吧,天亮了。”秋渐浓与花解语一人背负一个,急速离去。临去前,花解语回头看了一眼,那一眼之中,有解脱、有伤痛、还有一丝凄婉的诀别之意。

他怅然若失地看着他们离去。

“那个三当家是谁?”公孙二娘尚未听完,已急不及待地问。

“你倒是猜猜看。”

“我怎么猜得到,反正不会是我认识的。”

“你虽不认识,也当听过他的名字。”

公孙二娘思索片刻,惊呼道:“卫渡天!”

“不错。”

公孙二娘惊道:“亏天冲哥哥还那么信任他,他竟然也是飞斧帮的人!”

“这也没什么,立场不同,不能说明什么。”

“呸,他定是处心积虑接近天冲哥哥,有何阴谋。”

“他若是有心做这等卑鄙之事,你天冲哥哥早死了一百次。况且他救过邵天冲,又救过凌叶子。”

“那倒也是,可是他怎么会是飞斧帮的三当家呢?真是好生奇怪。”公孙二娘歪着脑袋,觉得难以索解。

秋渐浓道:“你就别管人家的闲事了。”

“那凌韫夫妇与花解语呢?还有燕周二王的罪证,那才是最为重要的。”

“我让琴棋书画他们七人护送凌韫夫妇去不平门,虽然路途不远,可是一路却十分险恶。拭尘则带着花解语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我叫她无论如何不可出来走动。那罪证么,已在我手中。”

“奇怪了,凌韫夫妇被飞斧帮擒去年余,都没从他们身上逼出那罪证的下落,那你是如何找到的?”

“那罪证是燕周二王往来的一封密函,由周王发给燕王,上有周王印章。凌韫用蜡丸将密函封了,再一根极细的天蚕丝系着吞落肚,一端系于齿间。天蚕丝透明,因此无法看见。”

公孙二娘啧啧道:“这点子倒也有点不错,以后可以借来用用。”

秋渐浓瞪大眼。

“对了,你们走时天已亮了,飞斧帮的人一定很快发现凌韫夫妇失踪,开封到郑州这一路他们岂不是危险得紧?你怎能放心让他们七人护送?”公孙二娘忽想起此事,惊跳起来。

“那也没有别的办法。我要先安置了花解语,还要等入夜赶去王府找你。”

“完了,万一路上有什么闪失……啊!”公孙二娘面色骤变,脸上霎时如结霜般惨白,全身开始不停的颤抖。

“怎么了?”秋渐浓扶着她肩头,觉得她柔软的身子陡然地僵硬,不停地在怀中颤抖。体温在不断地下降,身子渐渐变得越来越冷,寒意渗入他体内。他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拉过被子紧拥着她的身子,将脸贴在她冰冷的面颊上。

公孙二娘一语不发,只是不停地颤抖着。不久,寒意渐去,肌肤便开始变得滚烫,脸色由白转红,红得仿佛滴出血来。她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只觉得自己赤足走在冰山火海之间,一忽儿觉得全身僵冷得要结冰,一忽儿觉得全身每一处都在被烈焰灼烧。走过冰山火海,便是卧在钉板上打滚的感觉,全身刺痛,肌肤寸裂。她眼前发黑,觉得自己便在生死之间徘徊,而她除了双手紧紧攀着生存边缘那道关口,早已浑然不觉自己的躯体尚存在。

一股阳和之气缓慢地自背心渗入,暖暖的流向公孙二娘的四肢百骸,她开始渐渐觉得肢体尚能活动,指尖微微的抬起,一个温暖的身体紧紧拥着她,带着她熟悉的温存气息,令她潸然泪下。她慢慢睁开眼,一脸的温热令她不知不觉抬手在面颊上轻抹了一下,满手的水渍不知是自己的汗水还是泪水,但其中定有一滴是他的泪。他清水般的面庞上留着几许残痕,坚定透澈的眼神带着笑意看着她。

“我还活着么?”公孙二娘虚弱地问了一句。她觉得声音来得遥远,甚至怀疑不属于自己。

“自然活着,不会有事的。”秋渐浓笑着回答。

“嗯。”她柔弱地哭泣起来,濒死的感觉远比真正的死亡更令人恐惧,尤其是在生死边缘不停地游移,不停地浮沉。

“先前煎的药快凉了,我去热一下。”

“别走。”公孙二娘伸双手勾着他的脖子,抽噎道:“我……我……我快死了,我不想死。”她很想说害怕,但终究没说出口。

“不会死的。”他伸手理着她汗水粘在脸上的乱发,握了握她的手,手指稳定而有力,令她心中有分宽慰。

苦涩而温的药从洁白的汤匙间流进她口中,她的眉头皱的快结成了团。“这么苦,难吃死了。”

“吃完了吃蜜饯。”秋渐浓笑着将一颗金丝枣塞进她嘴里。

“太甜的我也不爱吃。”

“你倒真是难伺候,苦的不行,甜的也不行。”

“我想吃湖州粽子。”公孙二娘抬头看着秋渐浓,眼中有一丝促狭的意味。

“这里离湖州很远。”

“可是我想吃,我想师父。”

“那你乖乖吃完了药,就会有湖州粽子吃。”

公孙二娘接过药碗,捏着鼻子一口气喝下去,伸袖抹一下嘴边,说道:“你要是骗我,我把你当粽子吞了。”

秋渐浓失笑,在她鼻子上捏了一下,道:“伸袖子就擦嘴,真是只脏猫。”

过了半日,公孙二娘果然闻到扑鼻清香,一盘粽子端了上来。时值端午之后,正是满大街卖粽子的时节。那盘粽子裹的小巧,箬叶青碧欲滴。公孙二娘剥一只,咬一口香糯粘牙,裹着火腿栗子馅。果然熟悉的湖州粽子口味,她吃着吃着便落下泪来,想起往日在慕仁山庄无忧无虑的日子,幽幽道:“师父不知怎样了,这粽子裹得跟师父的一样好吃。”

“等你好了,就可以回去看你师父。”秋渐浓抚着她的秀发,怜惜地道。

公孙二娘不语,想起听风榭,自然又想起邵天冲,她心底的那丝痛渐已变成一声惋叹,浅浅地随风而去。

日复一日,每天掌伤发作的痛楚都令公孙二娘有生死轮回的感觉,她这才明白为什么那种掌法叫做七绝摧心掌,七绝摧心,便是每一日活得如同摧心挫骨,几乎要将她生生的揉碎、扬灰。每日秋渐浓耗费内力替她推宫过血,化解她体力的掌伤,他的脸色却一日比一日更白得惊人。

正文 第十五章 花落香销

宋琴和等七人奉命乔妆改扮,驾了两乘马车疾驰向不平门。车马行至郑州,已给人堵截,道上一字排开十名玄色衣衫的人,宋琴和转身,马车后也是十名同样的刀手。光这些刀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尚有两名中年人,一个是成信,另一个是陌生面孔,斯文中透着阴森之气。

宋琴和停了马,茫然地看着对方:“几位爷,怎么拦在道儿上?”他装扮的是一名马车夫,一身缀了补丁的布衣,面上浮肿,神情呆滞。

“一个赶马车的,居然会是秋渐浓的手下,倒也奇怪。”成信笑了一下。

“什么手下?”宋琴和依旧茫然。那阴森的人忽然动手,出手快捷无伦,瘦长十指当空压下,宋琴和不闪不避,待手掌已向他头上压下,便叫了起来:“老爷,饶了我,我只是一个赶马车的,什么也不知道!”那掌在他头顶三分处停下,目光闪烁不定。

“甄兄,看来倒真像是个赶车的。”

“搜!”成信挥一下手。

宋琴和伸双手抱着脑袋,簌簌发抖。后一辆车上魏棋风已从马车上连滚带爬跳下车,抱着马腿惊惧不已。

马车上布帘掀开,前一辆车上两个病夫般的男子,额上包着葛巾,一副病的快死的模样,后一辆车上三名女子,面皮焦黄,形貌丑陋,相拥着缩成一团。

“只有七人,那两个也不在。”那几名玄衣人道。

“难道真的错了?”成信喃喃道。飞斧帮势力虽大,也不能随便在大街上随便杀几个农人,毕竟须给官府几分面子。

“走。若是那几人走得远了,便追不到了。”成信挥挥手。甄怀元与那二十名玄衣人退开,任宋琴和等人驱着马车去了。

远远走得离开他们视线,宋琴和方觉心神稍宁,车内展栌飞低声道:“宋大哥,马车下那两人没准要憋死了。”

“那也只能让他们憋死。”宋琴和低语。

不平门近在眼前,他们方始松口气。马车经不平门入口,两名弟子相拦,宋琴和一鞭抽在那弟子身上,那名弟子惨叫了一声,滚开一旁,另一人忙上前相扶。他不及解释,两乘马车一齐冲了进去。

成信忽道:“不对,甄兄。”

“怎么?”

“那马车激起灰尘好重,车轮深陷,车上至少也有四百多斤份量,可是那车上三名女子身材瘦小,加上车夫亦不过三百斤份量。”

“相差百余斤重量你也能分得出?”

“我们上当了!”成信大怒,挥手领着二十名刀手疾向不平门追去。然而为时已晚,堪堪追到,已见两骑马车冲进不平门,去得远了。

“回去调拨人马,围困不平门!”成信吼了一声,浑无平日和气笑颜。

不平门内乱成一团。

会贤厅中停着两辆马车,不平门弟子持剑将会贤厅团团围住,韦不平等人随之赶到。宋琴和不及解释,跳下马车,先弯腰向马车底。魏棋风撕去脸上人皮面具,抱拳道:“在下魏棋风,有要事求见韦掌门。”

韦不平沉声道:“你们如此冲进不平门,真是好大胆子!”

“我们本来也没兴趣与你们这些假正经的人罗嗦,只不过这件事事关紧要,韦掌门你先屏退弟子再说。”

韦不平挥一下手。赵一吭道:“师父——”

“退下。”

“他们可是秋渐浓的手下。”

“退下!”

会贤厅内只剩韦不平、邵天冲等人。他转身向邵天冲道:“邵兄弟,你们也先避一避吧。”

“不必了。”宋琴和道。他已与林停岳二人将马车底缚着的一人解下来,架着那人自马车底下半跪着直起身来。那人一脸枯槁神情,瘦削如柴。

凌叶子一见之下,已尖叫起来:“爹!”扑上前抱着那人放声大哭。

宋林二人松开手,那人微移着头,目中浑浊无光,颤声道:“是叶儿么?”

“爹,是我啊!”凌叶子哭道。

接着许书音与岑画意架着凌夫人也走上前来,一家人自是哭成了一片。

韦不平凝视七人,问道:“你们是如何找到凌家老爷和凌夫人的?”

“是我家公子去救的,我们没空跟你细说,我家公子现在定去了周王府救公孙二娘,生死未卜,我们得赶紧离去。”宋琴和道。

众人均大为诧异:“秋渐浓去救的人?怎么又要去周王府救公孙二娘?”

邵天冲道:“二娘怎么了?”

岑画意愤然道:“那你们得去问那野丫头,她独个儿闯进周王府,想要刺杀周王橚。她自个儿活得不耐烦倒也罢了,却还连累我家公子涉险。”

众人均是吃了一惊,七嘴八舌嚷嚷开来。

正说得不可开交之际,一名不平门弟子喘息着飞奔而来:“不好了,师父!”

“怎么?”韦不平问。

“飞斧帮的成信带领二十弟子围在不平门前,而且还说要调拨人手,将不平门团团围困起来!”

“什么?都是这七人惹的祸,将飞斧帮的人引了来!将他们围住,不得离开不平门。”周超喝道。

岑画意大怒:“什么叫我们引来的?我们冒死将这二人送了来,才引得飞斧帮的人追来,怎么又怪我们?早知应该把这二人交给飞斧帮,我们也撇清了,那倒不用惹祸,反正飞斧帮要的又不是我们。”

周超哑然。

“走,不用理会他们。”宋琴和翻身跃上马车,说道。

“且慢。”韦不平拦在门前。

“怎么,不平门以德报怨,以众凌寡,想要强留我们?”

“不敢。诸位一路不辞辛劳。冒险将凌姑娘的父母救了再来,那理应多谢才是,不过诸位若就此从不平门走出去,只怕逃不过成信等人的手掌,只怕危险。”

“我们自有法子出去,不用你们管。”宋琴和冷冷道。他与魏棋风二人驾着马车从会贤厅冲出去,韦不平只得闪身让开。

“门外有成信候着,他们怎生出去?”铁娘子好奇怪地咕哝。

“去看看不就知道?”胡昌平怂恿道。两人相视一眼,好奇心起,均从会贤厅溜了出去。

会贤厅内,凌韫夫妇与凌叶子互诉离别之后的经历。原来凌韫有个至交好友,少年时入了皇宫做了大内侍卫,因与皇太孙朱允炆接触甚密,成为他的心腹。朱允炆对诸藩王各拥重兵早存忧心,命他在周王府卧底查探。一日,他截取周王府发往燕王府的密函,情知自己身份定会被发觉,能安然将密函送至京师的可能性极小,正好凌韫前来开封探望他,便将此密函交给凌韫。并相约七日后若他无恙便交还密函,送去京师,若七日后他不赴约,便请凌韫将此函代他送去京师。七日后,凌韫的朋友并未践约,他情知出了事,但他思前想后,却未如约将密函送去京师,而是带回了姑苏。回到姑苏后,他本拟先看情形再作定夺,谁知尚未及等他作出决定,飞斧帮已得知此事,派人将他全家灭门。自他们失手被擒后,情知只要交出密函,非但自己要死,连两个女儿也保不住,于是不管如何严刑逼供,他们都未曾交代密函在身上。

“那密函呢?”凌叶子问。

“在救我们的那人手中。”凌韫答。“被困飞斧帮一年都未曾从我身上搜出那密函,想不到竟被他找着了,但他却似真心救我们,并未再为难我们,还遣人将我们送至此处。”

“奇怪的是,飞斧帮如何会得知密函在爹爹手中?”凌叶子道。

凌韫摇头道:“我亦不知。”他忽想起什么似的,说道:“难道?——”但随即摇了摇头。

“难道什么?”

“没什么。多半是我那朋友被发现后受不了周王府严刑,说了出来。”凌韫叹一口气,伸手轻轻抚摸女儿,颤抖的手在半空,却碰不着凌叶子的发际。

“爹,你的眼睛怎么了?”凌叶子颤声道。

凌韫苦笑道:“还能有什么好事?叫银针给刺瞎的。”他解开衣衫,全身体无完肤,处处伤疤,新旧杂陈,令人怵目心惊。

凌叶子不住掉着眼泪,邵天冲叹一口气,上前轻声安慰。

韦不平道:“凌老爷的眼睛未必无药可医,日后可以请谷神医前来诊治一番,凌姑娘你不必太过伤心。”

凌叶子喜道:“多谢韦掌门。”

言语间,铁娘子与胡昌平折返,胡昌平大声嚷:“真是奇怪,那些人像耗子似的会挖地洞,这会儿已挖了一个大洞。”

“挖什么地洞?”邵天冲一怔。

铁娘子道:“宋琴和原先是个盗墓人,挖地道的功夫真是一流,这一转眼就挖了好深一个洞,只是将不平门变成了耗子洞。”

众人又吃惊又好笑,均拥出门去,见许多不平门弟子正在围观,许书音等三名女子候在马车边,地面一个二尺方圆的黑洞,宋琴和等四人身影不见,多半是在地洞之中。

不平门一名叫邓一唳的弟子问道:“师父,怎么办?要不要拦他们?”

“不,怎么说人家也安然将凌姑娘的父母送到这里,怎能恩将仇报?”

周超道:“韦掌门宅心仁厚,只怕上了人家的当,这些人将姨老爷、姨夫人送至此处,只怕未必安着什么好心。”

许书音等三女闻言,朝他怒目而视。

几名不平门弟子也叽咕道:“将飞斧帮的人引来此处,只怕当真未安好心。”

韦不平一抬手,众弟子登时禁声。韦不平道:“一吭、一鸣、一啸,你们随我去会会成信。”当先走了出去,三名弟子紧随其后。邵天冲等人也跟上去,铁娘子等性喜热闹,更不肯落于人后。

不平门前,成信与甄怀元负手而立。

甄怀元道:“要不要从周王府调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