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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倾天下之将门冷后-第1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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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这样的先例放在眼前,余下若是要再派斥候出去,他们的信念也必定会受此事影响,觉得自己所行危险重重,即便能够克服心理上的大关,潜意识中也会有此行一去不复返的想法,行事之间必受桎梏,无法竭尽全力。
  北汉人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才会让他们的消息闭塞若此,派出的斥候一个都没有下落呢?
  “要不,我亲自去吧。”燕绥想了想跟叶挽提议道,“怎么说我们大军也在此驻守了有一年时间,先前屡次出关勘察地形巡视之时我也将关外情况都记在了心里,说不定能够有所帮助。”
  “不行,燕将军身负重任,怎可亲身冒险?”叶挽想也没想就立刻拒绝了。与其让他们一个个的都往着不知名的地方跑了冒险,还不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牢牢的守着玉岩关,加强丰州境内的巡视,独绝任何北汉将士有可能出现在丰州的危险。
  “俗话虽说攻即是守,不过同样的,我倒是也觉得守即是最好的攻。”叶挽淡道,一双明亮的杏眸从在场每个人的脸上划过,似乎带着神奇的安抚作用。“北汉人攻不进玉岩关,那便能够给我们喘息之地。敌人到底想要如何,早晚都能露出狐狸尾巴来,又何至于这番着急?”
  “可是……”甄玉和段弘杨对视了一眼,总觉得最近的叶挽怪怪的。她素来天不怕地不怕,即便是当初在羡州军营里也是一副有什么事情她会先冲,其余的满满再想办法的态度,鲜少有这般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保守防御。要知道以叶挽的性子,让她这样什么都不做的呆在军营里面绝对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那双漂亮又犀利的眸子仿佛带着洞穿之力,带着绵绵细密的沉稳,安抚着甄玉和段弘杨两人。
  “叶将军说的是,那便继续这么办即可。”燕绥认同的点头,“虽说我们此时眼盲耳聋,不过好在手脚健全,北汉人想要轻易的从我们头顶上爬过去还是不可能的事情。暂且安守继续看看情况也好,切勿冲动。虽说此次北汉人突然撤军,若是我们能够发现他们的动机阴谋从中作梗,说不定能够达到奇效的目的,不过万事还是以大家的安危为重的好。”
  谢青闻看了燕绥一眼,顿时觉得燕绥正如他的外表一般,好像是一个相当斯文有礼的青年。若是换做正常军中,他都已经被封作一品武将,能够独领军权,却被突如其来空降的一个与自己同阶的将军给压在了后头,还是个女子,说不定早就气的拍桌子站起来大声的向陛下抗议了。
  但是燕绥大度非常,非但没有介意叶挽夺了他在军中的地位和军权的事情,反而处处为叶挽说话,以叶挽的决定为首要目的,她要进便进,她要退便退,相当的配合。
  难道这就是跟随了褚洄十几年的老将的忠诚么?谢青闻颇有些好奇的摸了摸下巴,心中思索着若是换做是他被叶挽骑到头上……少说也要跟叶挽打个几架来分个胜负,再看看到底谁当老大比较合适的。虽然他大概打不过叶挽。
  “嗯。”叶挽点点头来表达自己对燕绥言语的赞同,顺带着将从识香蜥那边收到的信件拿出来与大家分享。“褚洄那边也跟元桢交上手了,暂且两两相当,没有任何胜负之相,想必他们也还在互相试探的阶段。”
  信是赤羽写的,将他们从抵达沧州边境的金门关开始的事都写上了。加上沧州原先的三十万右护军守军,和从陌州那边调过去的二十万左护军,沧州眼下足足有五十万兵马,将金门关牢牢的护在身后。
  不过与叶挽不同的事,褚洄的耐心显然没有那么好,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已经大大小小和元桢硬碰硬的干上了七八次,摆足了一副即便是要试探也要认真试探的模样来。
  西秦那边有元家军八十万,元桢亲自领兵,屯驻在边境,隐隐有迫不及待想要越过金门关直侵陇西腹地的感觉。他刚刚接到消息说长赢帝并没有亲征,反倒是由褚洄代劳的时候气的连夜对着金门关发动剧烈的攻击,索性金门关也是几十年的老关卡,并没有那么好攻破,褚洄才将之守住。
  那边是命中注定的父子局,说来情况也真真是相当的惨烈了。父子相残什么的,往日只有话本子里才看得到,偏偏就发生在了他们的将军身上,令人唏嘘。
  “我们万勿心急,不要顾此失彼因小失大,慢慢来就是了。”叶挽白净的脸在烛火下显得尤其认真严肃,让人总是不经意之间忘记她现在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姑娘,而是个饱经风霜的老将。只有叶挽自己才知道,真要严格算起来她作为主帅行军打仗也不过是第一次,远远没有这些人认为的老道。
  “嗯,我同意。一切听叶将军的就是了。”燕绥温和的笑道。
  甄玉段弘杨还有谢青闻三人同时点了点头,不管在什么时候他们都会无条件支持叶挽的。
  “那么,北汉暂撤的事情你们就先不要放在心上了。也不要想要冒进去试探些什么,一切都听我的,明白吗?”叶挽深深的看了几人一眼,转而将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缝,“现在天色很晚,都去休息就是,有什么事情明天早上再说。留给我们的时间还很长,粮草充足,不要担心。”
  众人四散离去。
  见人都离开,朱桓从暗中闪身而出,不满地看向叶挽道:“你想好了?”
  “嗯。”叶挽点点头,“我素来不愿做什么盲人瞎马,不过也只有我一个人,可以做一个明眼人。反正有你在,还是要麻烦你了。”
  “不麻烦。”朱桓皱着眉,脸上的表情写满了“你好麻烦”。

  ☆、第468章 惨死

  是夜,两条人影悄无声息的从玉岩关军营中窜了出去。一为叶挽,一为朱桓,两人都是身手过人身经百战之人,想要躲过守夜将士们的注意并不是难事。两人身穿黑衣,一言不发的朝着关外北面的方向行动着。
  朱桓惊奇的发现,叶挽无论是身手还是轻功好像都精进不少。他虽不是暗阁中轻功最好的,但也只是仅次于丹青而已,他原本做好了提着叶挽行动的准备,一路快速北行,尽量在最短的时间内搜寻到北汉军营的方位。但是他身姿轻盈的疾行之时,却发现叶挽的速度并没有比自己慢多少,且悄无声息,身段轻柔的几乎能够融入在这个黑夜当中而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不过想来也是,有主子指导,叶挽就算是再蠢也该学会了不少东西了吧。
  若是叶挽此时知道朱桓心中的想法,肯定要大大的嘲讽回去。她当初闲在将军府里的时候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每天做的最多的就是锻炼提升自己的身法和武学,跟忙的昏天黑地的褚洄可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两人一路潜行,凭借着叶挽几个时辰之前记在心中的关外的沙盘地形图,朝着鹰涧峡的方向摸了过去。鹰涧峡作为关外的必经之地,险要又重要,否则当初定国侯谢将军也不会硬生生的在这里被困了半个月有余,因为即便是知道这边有危险,想要去到北汉边境还是得经过此地。
  叶挽紧皱着眉,看了一眼身边的朱桓。鹰涧峡的峡口有少数一些北汉士兵把手,他们想要不动声色的进去查探一下是什么情况根本就不可能。不过好在这里人数并不多,真有心想要查探的话是可以解决掉这儿的人的。
  可是那之前赶来这边的斥候们又是什么情况?他们如果必经此地,那么势必会引起北汉人的注意,被捉住的几率的确很大。但是身为斥候,首要因素就是要学会潜伏,总不能那些失踪的百余斥候们全都想也不想的就从鹰涧峡正大光明的通过吧?
  还有第二条路,就是大昌平岭内的一处悬崖峭壁。是当初叶挽和七队兄弟们为了救谢将军之时临时发现的道路,或者说是褚洄从前的发现的一处悬崖,被叶挽借用来做“天桥”罢了。
  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他们浪费着去大昌平岭内绕上一圈了,打草惊蛇未必不行。
  叶挽再次看了朱桓一眼,悄无声息的朝着峡口守卫的北汉将士们摸了过去。
  北汉将士人高马大,从前对决之时就发现他们一个人的力气几乎可以抵得上三个人的。不过再强壮的大汉在灵活诡变的身法和削铁如泥的蚀日匕首之下也算不了什么。
  蚀日出鞘,必将沾血。在这般静谧安详的夜晚,一柄吹毛立断的匕首轻描淡写的划过某人的脖颈,匕首与人骨摩擦,发出了细微刺耳的声响。一道道血线在那些守卫将士们的脖颈间出现,下一秒即是如漫天喷洒的血花一样飞溅而出,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后倾斜着,露出了当中被割了小半截的森森白骨。
  血与肉混合,不多时就将这边浸成了一片血液的湖泊。
  朱桓不甘落于其后,不过长剑太过晃眼,若是被月光照耀发出亮光,反而会引起更多人的注意。他颇为嫌弃的徒手穿梭在分散的北汉将士身边,无情的折断了一个又一个人的颈骨,发出“嘎啦”的清脆声响。相比叶挽刀刀抹脖子的快速,他的进度就显得有些慢了,朱桓气结,却没什么办法。
  不多时,这边守卫的几十北汉将士们就在不知不觉中葬送了性命,连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全军覆没。
  他们原本留守在这边就已经做好了身处险境的准备,以防万一在大燕将士突然发难之时能够第一时间传消息回主军营去让呼察汗将军和那木亚将军知晓。不过他们倒是没有想到,大燕在斥候莫名其妙的折损百余人的状况下还敢偷偷摸摸的以少数几人的规模潜行过鹰涧峡,以至于这些留守的将官们一个人影都没有发现,半句喊声都未传出,就在顷刻之间丧命于此。
  更没有想到的是这少数几人是只有两人,其中一个还是大燕中护军现在的主帅巾帼将军本人。
  “这里可疑。”叶挽沉吟道。
  朱桓冰凉的眼睛扫过鹰涧峡的峡谷,眉尾微微跳动着。他鼻间隐隐约约闻到了一股不属于这边新鲜血液迸发出的血腥味和腐朽味道,或许说,是不属于这些北汉糙汉子的味道。“那边。”他袖手微抬,指了指峡谷的方向。
  朱桓到底是刀尖上舔血存活至今的暗卫,对尸首血液的灵敏程度比叶挽要好的多。叶挽顺着他抬手的方向看去,黑黝黝的峡谷口大大咧咧的矗立在原地,其间一片幽黑沉寂,好像是一张张开的大口,在悄无声息的说着“来啊,来啊”。
  如果燕绥屡次派人寻找都毫无下落,甚至一去不回的话,那这个鹰涧峡必当存在着巨大的问题。
  叶挽眯了眯眼,即便这鹰涧峡口当真就是什么吃人的地方好了,她也会毫不犹豫的进去的。正想着,她就毫不犹豫的迈步朝着鹰涧峡内走了进去,朱桓没有迟疑,紧跟其后。
  不过……再给叶挽一次机会的话,她一定会犹豫一下再考虑自己要不要走进来。
  明明鹰涧峡还是当初的那个鹰涧峡,但一走近叶挽就闻到了那股扑面而来的腐臭和腥味,就像是从前在宿舍里某个不讲卫生的姑娘在夏天堆了四五天的厨房垃圾,吸一口气就能晕过去的那种。
  这腐臭味道叶挽却再熟悉不过了,是人的味道。
  当初她与七队兄弟们齐齐到鹰涧峡来救人的时候,闻到的就是这么一股烂尸体的臭味,只不过这次的比上次还要过分,味道更重,已经形成了一股驱散不开的尸瘴气。若是身体不好的人闻一闻可能当场就会直接晕死过去或是中个尸毒。
  叶挽的心在胸腔里猛烈的狂跳了起来,她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里就是那些斥候们的埋骨之地。
  “不要点火。”叶挽吩咐了一声,用袖口捂住自己的鼻子,眯眼在充满迷蒙雾气的峡谷中走着,一步步深入。漆黑的谷内只有头顶一轮并不圆润的弯月在散发着隐约圣洁的光辉,和底下尸气弥漫的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嘎啦”一声,叶挽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似的,她幽幽的停住脚步,蹲下身来努力辨别着踩到的是什么。只是才蹲到一半,就被朱桓一把拉住了胳膊。
  “不要看了。”朱桓冷道,“是人的小腿胫骨。”他阻止叶挽触碰那截白骨,因为上头还有少数粘连的腐肉,以一个诡异的豁口敞着,像是被什么东西撕碎了一样。
  叶挽默然,没有执意要跟自己过不去的意思,继续朝着峡谷深处走去。
  浓郁的气味越来越强烈,像是夏天的腐肉,还有发馊了的水果味,混合在一起十分的难以言喻。
  叶挽却没有那个多余的心思去嫌弃这是股什么样反人类的味道,她直直的站在一片岩石边上,眯起眼努力的分辨一具被刀尖钉在墙上已经不能被称之为是“人”的东西。他穿着熟悉的灰黑色军服,破破烂烂的挂在腐肉上,从脖颈开始往下到下肢的当中半段都变成了被啃食过的撕裂整齐的腐肉和白骨。
  冬末春初,尸体并没有夏天腐烂的那么快,他的脸还保留着依稀能够分辨的长相。一双原本应当圆滑明亮的眼睛此时暗无生气,微微有些掉出眼眶,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没有被峡谷沙石中的蛇虫鼠蚁啃食,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盯着叶挽,好像在说“你小子可以啊,短短三年不见,我都要喊你一声将军啦”。
  叶挽突然觉得内心酸涩的不行,有点反胃想吐,但是强忍着没有发出半点不和谐的声音,只是咬着牙,认真的看着那张刚刚开始腐烂的脸。他的身子右边本该有右手的地方空荡荡的,从肩胛处直接被利器给削了去,就像是脖子以下天生的塌陷一样。
  “胳膊是被利刃砍断的,胸腹好像是被什么野兽啃食的。”朱桓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叶挽因为紧张而微微抖动的肩膀,不由的开口打破这个诡异的气氛。他四周环顾了一圈,凭借着惊人的夜视能力看了眼其他的尸体,有的与马都尉一样被挂在墙上,有的像是破布娃娃一样四肢扭曲的躺在地上,无一例外的就是他们的右手都被人斩断了,然后胸腹处的五脏六腑和嫩肉都被什么东西吃掉了一样。
  叶挽抬手将马都尉绣在衣领内的名字连同着衣襟子一起撕了下来,还有周围能够分辨认出是谁的尸体们,妥帖仔细的将每一个绣着他们名字的军装撕了下来,塞进自己单薄的衣襟中。每一个在她心口的名字都好像隔着衣服在微微发烫,诉说着他们心中的不甘和寂寞。
  在撕马都尉的军服之时,因为动作实在不能完全碰不到他的人,那颗有些腐烂的头颅就顺着颈骨断了下来,露出了一节发黑发青的喉管。叶挽眼尖的发现他喉咙口还有一截白花花的东西,小心翼翼的将之扯出来才发现,这是镇西军惯用的用识香蜥来传信的防水纸。
  因为识香蜥日行千里,有时候不能避免下雨,若是普通的宣纸被雨水打湿了那就完全看不清字迹了。所以镇西军专门准备了蜡纸,用特殊的墨料上书,确保写什么都不会轻易的损毁。
  叶挽手指轻颤,马都尉在临死之前都没有忘记要用识香蜥传打探到的消息回去,为了防止北汉人发觉什么,他甚至在死前将蜡纸吞了进去。只是还没有咽下去的时候他就咽气了,否则只怕纸条会跟着他的五脏六腑一起被那不知名的野兽给分食了吧。
  她打开沾着干涸血迹的蜡纸,上面简简单单,就写了一个“元”字。元字靠上,显然还有一个字来不及写,马都尉就遭遇不测了。
  元?元什么呢,马都尉是想说烈王,还是想说西秦?叶挽脸色难看的将纸条握在手心里。不过不管马都尉想要说的是谁,都可以确信北汉这边的确是跟西秦有所联系,甚至呼察汗数次不要命的攻击,说不定都是由他人授意所做的。
  “有人来了。”朱桓皱眉道。

  ☆、第469章 狼王斑比

  这里本就已经弥漫着一股令人难以捉摸的腐败腥臭味道,熏得叶挽眼睛难受的忍不住留下眼泪来。一股刺鼻又浓重的腥风突然从鹰涧峡的某一个角落里吹了过来,比这里的味道更加的腥臭。
  朱桓先前说有人来的时候叶挽和他就齐齐屏住了呼吸,沉着脸侧身站到了边上。叶挽微微弯下身子,将自己藏在马都尉的尸首旁边,鹰涧峡内一片漆黑,只有头顶上方有一轮不怎么清晰的月儿,影影绰绰的月光也在底下这些弥漫的尸气当中消散于无形。
  她委身挨在马都尉的尸体旁,若是粗略的一眼扫过别说能不能分辨她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就是看也不一定会看的清楚她的“形状”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朱桓此时也隐身于一边,黑衣与凝重的黑夜融为了一体,与叶挽同时将目光放到峡口的方向。
  一阵异于常人的脚步声淅淅索索的在峡谷口出现,似乎每踏一步都带着会另地动山摇的气势,在这静谧的峡谷中带起了一连串的回响,就好像这里并不是一个峡谷,而是某个屋子的房间一般。那步子不疾不徐,缓慢又有节奏,仿佛带着天生充满自信和睥睨万物的神思,步步紧逼。
  叶挽不知道朱桓藏到哪里去了,她微微眯上了眼。这不像是正常人类的步伐声响和奇怪又诡异的味道让叶挽不禁感到心惊肉跳,又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她原先还以为马都尉他们身上的伤口是因为整整一个月以来的日子曝尸在此,被盘旋于天空的秃鹫老鹰啃食,才会将五脏六腑都叼食干净,因为荒漠之中最不缺的就是那些以腐尸为食的猛禽。
  现在看看好像并不尽然如此,借着丁点爱透不透的月光,叶挽发现这些斥候营士兵的尸首脖子肩颈之下的部分都是被猛兽所啃,撕咬玩乐进食,而不是被猛禽所啄。她的脸就挨着马都尉的肩膀旁,能够清晰的看到近在咫尺的胸腹之内空空如也,还有脊椎骨旁边带着不少齿痕、已经逐渐有腐烂之势的碎肉。
  他们都是被生生的钉死在悬崖墙壁之上,然后被猛兽啃食而亡的。说不定那所谓的猛兽啃咬之时,他们人都还没有死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豁然缺口,硬生生的感受着身体被撕咬分离的剧痛和鲜血流失的可怕。
  鹰涧峡紧挨着大昌平岭,山中有野兽是自然。不过眼下显然是北汉人先在此埋伏了将斥候营的士兵们堵死在这鹰涧峡里,然后再任由那野兽啃食的。说不定是被人所圈养。
  叶挽摸着下巴想了想,但仅仅是片刻的功夫,那步步紧逼的脚步声就已经抵达了谷内,就在叶挽几步开外。
  “滴答”,“滴答”,是口水落下滴在地上的声音。
  一股猛兽独有的带着令人恶心的恶臭的腥风夹杂着其中还有些许新鲜肉味的气息就在叶挽的跟前,淅淅索索的开始闻着一些被插在墙上的尸体。
  这里大多数的尸首都已经开始腐烂,即便是像马都尉这样“新鲜”的也随着季节和气候的变化变得有些异味。那野兽闻了一阵,似乎是觉得这儿全都是些腐肉,并没有什么值得它再动“尊口”的,不由不满的嚎叫了一声,扭过头去威胁的“唔”了一阵。
  扭过头去的瞬间,它的鼻尖几乎都要擦着叶挽的脸而过,带着一阵扑面而来的恶心湿气,口气惊人。
  叶挽凉凉的牵动了一下嘴角,相比之下,被叶富贵带去燕京的小白就显得乖巧多了。每天只知道上蹿下跳的问将军府的人要肉吃,再不济给两根菜叶子和胡萝卜也能啃的津津有味,完全不挑食。哪比得上这里这头不知所谓的怪物?竟然给它吃人肉都嫌弃若此,还嫌这儿都是啃过的尸体,只吃内脏,不吃四肢?
  野兽身后传来两声叽里咕噜的人声,说的是北汉语。叶挽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不过倒是可以确定这头野兽又是跟北汉人有关系的动物了。
  北汉地处蛮荒原野,以牧牛蓄马为生,素来爱将养一些猛兽猛禽。可以想象他们这次在鹰涧峡里埋伏是个什么样的态度和计划。
  不过叶挽奇怪的是,鹰涧峡作为大燕和北汉之间必经之地,即便换做是随便一个普通人都能猜得到这里或许会有埋伏。如果换做普通将士也就算了,斥候营作为斥候首要的就是学习地理知识,怎么会硬生生的在这边折了百余人?更何况马都尉还是作为拥有斥候多年经验的老将,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里有北汉人埋伏而要故意从这边行走?他在第一眼就看到这里折损而挂在墙上的兵将之时难道心中就不会有所怀疑吗?
  野兽身后的北汉人大约有两人,是专门跟着这头怪物来搜寻鹰涧峡的生人的。他们兀自对话了一会儿,在前面那头野兽不满的呜咽声中加快步子跟在了野兽的后头,手中长刺挑起地上的尸首,在人堆中不断的翻找着什么,警惕又小心,好像是要翻出一两具新鲜一些的尸体给野兽填肚子。
  叶挽背脊紧贴着峡谷悬崖边嶙峋的石块,即便背脊被那山石硌的生疼也没有让自己动弹一下。她转念一想,心中大惊。先前还以为是那些北汉人看野兽饿了所以带它过来这里的尸首堆中寻找食物,现在想想不对!她与朱桓潜进来之时杀了门口不少守卫的士兵,不管这两人和这头野兽是从哪个方向进来的也万万不可能睁眼白瞎的看不到那些尸体!他们早就已经知道了鹰涧峡里有人,现在装作漫不经心的翻找尸体的模样其实是在确认这里的尸体是否当真全都是“死的”,当中会不会混进了大燕新的斥候!
  正常人若是来巡视“领地”,还是在这样的夜晚,必定会手中举着火把或是火折子。他们却是什么光亮都没有,就这么大喇喇的跟着一头野兽进了峡谷。不是他们太蠢,觉得半夜三更的有怪物保佑,什么事都不会出,要么就是他们故意如此,想要不引起峡谷内的“猎物”的注意。
  他们看似只有两个人,说不定外头此刻已经围满了人了。
  “大燕新的斥候”叶挽微微蹙眉,不由觉得自己好像是有点太飘了。仗着自己的身后和有朱桓在此,根本没有将这里的北汉士兵放在眼里所以才会忘记处理门口的尸体。若是有心人发现带着大部队过来将他们包围,那他们即便是插翅也难飞的。
  那带着臭气的湿漉漉的鼻子越来越靠近自己这里的方向,甚至已经从马都尉的身上擦过。若是在装死的话,叶挽都怕这野兽装模作样的咬她一口来解解馋,毕竟她也算得上是这里“最新鲜”的一具尸体了。
  叶挽想了想,猛地松开手一个下落,趁着野兽还没有张开嘴舔自己一口的时候从它身下滑了出去,顺带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了小腿上绑缚的蚀日匕首,借用着自己冲滑的惯性想要在那野兽的腹部先开上一道口子。不管它吃了谁的内脏,吃了多少,总要让它吐出来才算是过瘾的。
  动物最柔软的地方绝对是腹部,无论是什么动物也好。不过那野兽反应灵敏,动作比叶挽想象的还要机敏迅速一些。它刚刚还在闻着马都尉附近好像有什么新鲜血液的味道,下一秒就看到那本来应该死了的人就像是一条泥鳅一样从自己身下滑了出去,自然是像受了惊的猫儿一样整个人弓起背跃了一下。
  叶挽反应更快,在发现它反应过来的同时改变了手中匕首的方向,紧跟着它的腹部而去。不过可惜的是,划偏了一些,仅仅是在那野兽的身侧豁了一条颇为狰狞的口子,且划的并不致命,也不深。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足以令那只怪物吃痛的嘶吼起来了。它身形歪了一下,为了躲避叶挽摔倒在崖壁之上,撞上了上面一连串挂着的尸体,不由令叶挽产生一种错觉,它好像是要将整个鹰涧峡谷都撞的抖个三抖,来缓冲自己体型过于庞大的“劣势”了。
  整个峡谷之内黑压压的一片,那两个北汉人见状大吼了一声,终于不再掩饰自己早就发现了峡谷内有人的事实,干脆利落的往天上扔了一枚类似于信号弹的东西。那像是一支小小的烟花,不紧不慢的冲上天际。
  叶挽心中一冷,若是被他们这么轻而易举的通知了远处的北汉大军军营,那她跟朱桓两个人今日只怕是走不了了。或许会跟这些倒霉的斥候们一样,被钉在崖壁之上,沦为这头怪物的杯中酒,盘中餐。
  那头野兽撞上崖壁之后迅速的站起身来,叶挽这时候才发现它的体型不仅仅可以用巨兽两个字来形容,当真是与怪兽无异了。它足足有两个人那么高,只是因为低着头闻嗅寻找食物之际,才让叶挽产生了它跟自己差不多高,甚至鼻子与自己的腰齐平,可能只有一头老虎这么大而已的错觉。
  借着那枚悠悠缓缓向上窜飞的“信号弹”发出的光芒,叶挽这才发现这头怪兽长得似乎是有些眼熟。
  浑身雪亮的皮毛如钢针一般硬叟尖利,与白茫茫的月光交相应和。仅仅是一只足腕就跟叶挽的腰身差不多粗细,头颅硕大,有叶挽半个人大小。它一双眼睛滴溜滚圆,双目赤红,带着残暴嗜血的凶意,仅仅是一个眼神就让叶挽知道了它的真实身份。
  那枚发出的信号并没有窜的多高就被不知从哪里闪身而出的朱桓给击落,原先给底下带来的半点丝丝的光芒就在瞬间消失不见。鹰涧峡谷之内重回黑暗,只不过不变的是正在对峙的一人一兽,即便在陷入黑暗之际还是一人一兽。
  信号弹被击落,两个北汉人哇哇大叫着提起刀来就左劈右砍。两方都在黑暗当中,根本就看不清对方的存在,他们起先离得又远,现在只不过是在空中乱挥,几乎就要两个自己人打成一团。
  朱桓落在叶挽的身边,他与叶挽的夜视能力要比那两个北汉人好一些,至少能勉强借着丁点的月光辨识对面野兽的方向。在看到它的一瞬间,朱桓也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难得的发出“嘶”的吸声。“这是只什么东西?”他蹙眉问道。
  叶挽勾起嘴角,挑眉道:“三年之前,赤羽没有跟你说过雪狼王的事情么?”

  ☆、第470章 战狼王

  狼这种生物,天生就是暗夜的佼佼者。
  他们怕火,怕光,却不怕黑暗,愿意永远栖身于黑暗。
  眼前的这头个头比一般的狼大了不知道多少的雪狼王自是同样如此。
  三年前,他们在大昌平岭之内做山中操练之时,曾经碰上了北汉人偷袭,所带来的就是一只雪狼王。为此叶挽和甄玉和那头雪狼王进行了一番苦战,还身受重伤,遇到山体滑坡,更是因此被甄玉发现了自己就是女子的事实。
  叶挽后来虽然将那狼王杀了,也将皮毛给剥了回去,不过后来被她转手送人了也没有在意。只是她更是怎么都想不到,这种个头的狼王居然有两头,甚至他们眼前的这只比三年前那只还要大上一些。
  “我要去问问呼察汗,是给雪狼王吃了什么能把它喂的这么肥这么大。”叶挽似笑非笑的说。
  朱桓冷笑一声,抬了抬下巴道:“显而易见,不是知道它的食物是什么了吗。”
  它吃人,吃敌军的内脏,不碰腐尸,相当的挑嘴。令人禁不住就想要怀疑,要不是它是被北汉人所圈养的,要是并非圈养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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