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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末-第2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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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6章 战舰齐发
四月初一,一整天,邙山上的金墉城魏军北大营的斥候在山顶上观望了对岸一整天。整整一天,魏军的斥候们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一直死死地盯着盟津渡口的河北水寨。
可是直到太阳落下,月亮升起,河北水寨之中也是依然如故,没有半点起启的迹象。今日一大早,做出了全盘部署的李密等人就已经派出了一队队的信使,带着他的信符,向各处传令,调兵。而稍后,李密也带着诸将直接去了洛口。为了稳妥,原本金墉城的诸将之中,李密除了安排心腹王伯当留守之外,其余将领全部带去了洛口。
特别是单雄信和徐世绩二将,自从心里有了猜忌他们的想法之后,李密便觉得这些人再也无法信任了。虽然这次的商议之中,徐世绩十分卖力,尽职尽责,丝毫看不出会和陈克复暗通的可能。不过李密已经把这次伏击当做了与陈国之间的决战,所以丝毫没有放松的打算。
他不但把徐世绩与单雄信带去洛口,而且又担心与陈克复大战时,这两人阵前反水,干脆下令,让徐世绩与单雄信二人率领金墉城中的瓦岗军老兄弟们带领的兵马赶赴百花谷驻扎。并将驻守于金堤关的黄君汉调往虎牢关,而将原本虎牢关的守将邴元真调往金堤关,并将驻守金堤关的李君羡与刘黑闼二将与其部下调往洛口会合。
李密在洛口汇集诸将,王当仁、谢映登、郝孝德、王簿、徐圆朗、祖君彦、房玄藻、刘黑闼、李君羡、沈落雁等诸将各率军赶到。一时之间,李密集十二万大军于洛口设伏,准备伏击陈克复。
只不过,整整一天在,盟津渡口中的河北士兵却丝毫要起程的迹象也没有。
一队魏军被留守将领王伯当派到了黄河的南岸边近距离探查,那一伙士卒小心翼翼的潜伏在岸边的草丛之中。眼睛也看酸了,依然没有看到半点动静。
“王头,我看这陈破军今天不会走了。这天都全黑了,一点动静也没有啊。”一名士卒有些不满地道,潜伏在这岸边大半天了,除了吹冷风,什么也没有。特别是此时,对岸的水寨中飘来一阵阵的饭菜香味,更加勾得那士卒的肚子饥饿难耐。
那被叫做王头的伙长没有回答,依然十分认真的观看着对岸的水寨。不过他的心里,其实也是认同了自己部下的看法。今日是月初,天上无月。而且今天的风很大,天上不但没有月光,而且还满是乌云,连颗星星都看不到。要不是对面水寨的那些火把,这样的晚上,根本是伸手不见五指。
夜晚行船,本就危险。更何况河北水师的船还尽是些他以前从没见过的大船,这种几层楼高的大船,大白天在黄河中行船都十分麻烦,得小心翼翼。更何况还是在这风大的漆黑夜里,一不小心就会出事,弄不好就得撞船搁浅什么的。这样的晚上行船,还是一百多艘,这不是找死吗。
王头摇了摇头,心里已经认定了这河北士兵今晚不会走了。“再盯一个时辰,咱们就回营。”
那伙斥候一直又盯了一个时辰,对岸水寨中的声音也渐渐沉寂,连那些灯火也慢慢熄灭。最后除了一些蛙叫虫鸣及河中的水浪声,便再也听不到其它的声音了。对岸的水寨也只剩下了星星点点的几点火光,那样高大的战舰也全如熟悉中的猛兽一般,将它们狰狞的身影全都隐藏不见。
那些离去的斥候们没有发现的是,在那漆黑寂静的夜色之下,水寨之中并不是沉睡的。
夜色之下,水寨的寨门已经打开,数条小船已经乘着夜色驶出了水寨。在那些小船的指引下,水寨中的战舰一艘一艘的缓缓驶离。缓缓驶出的战舰只发出了轻微的声音,战舰荡起的波浪轻轻的拍打在两旁的船舷,及水寨的栅栏之上,发出轻轻的拍打声。
前面的小船没有点灯燃火,后面的战舰也同样的没有点灯燃火。前面的小船上有士卒拿着几面微微有些发亮的旗帜在挥舞,指引着后面的战舰前进。在远远的邙山上看过去,那些微光根本难以察觉。偶有发现,也只会以为是那黄河上的波光。
从天黑之后的戌时开始,一直到亥时,差不多整整两个时辰。水寨中的战舰才全部在一艘艘小舰的指引下,驶离了水寨,慢慢的顺着水流而下。
四月初的夜风,十分的凉快,轻缓舒适的风轻轻拂过脸庞,仿佛丝绸一般的顺滑。
夜正黑,天正晚。
河北水师的将士们却没有半点的睡意,所有的将士早已经弓上弦,人着铠,剑出鞘。那一双双明亮的眸子中,燃着的是兴奋的光芒。
河北的将士们都知道,朝廷重文,但也同样重武。读过书会识字的人总是会受到优待,甚至连普通的百姓,只要有学问,也会破格的得到重用,甚至平民直接提拔为官吏。
军队之中,每一个士卒,在不战斗的闲时,军中的士官们也都会组织战士们识字学文。对于许多以前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书籍笔墨的战士来说,这是一个相当难得的机会。不过也有些战士并不太在意这些,他们不愿意人到中年,还如自己家的娃一样开始摇头背书认字。
不过对于他们来说,不想认真读书也没事,只要会写些一些简单的字就行了。毕竟,除了靠学问出人头地。他们这些战士,其实凭军功,能更快的出人头地。
朝廷既崇文也尚武,军功是最直接,也来的最快的功劳。不但能升迁,而且每一份军功都能得到不菲的奖励。有钱,有土地,甚至有的时候,朝廷还会直接奖励一个老婆给那些光棍士卒们。
这次出来已经很久了,可是战士们除了整天在船上睡觉,就是去岸堤上喝酒。一次仗没打过,也一点军功没有立下。战士们等的手都痒了,今夜陈王终于再次下了战令,怎能不叫将士们热血沸腾。
一艘艘高大的战舰静静的行驶在黄河之上,黑夜行船,且是一支一百多艘大小战舰的舰队,这是件十分危险的事情。水师大帅张仲坚亲自坐镇在最前面,不停地发布着一道道命令。还好水师的那些船员,不但海里湖里开过战舰,就是江里河里也都开过。如今虽然夜里行船,还不能点灯和弄出太大声响,可凭着他们过硬的技能,愣是没有出半点差错。
“殿下,前面不远就到了济水入河口了。”陈雷行了个礼,轻声提醒道。
陈克复睁开了眼,自榻上坐起身来。接过陈雷递过的毛巾,他洗了把脸,顿时清醒了许多。
两名侍卫走了进来,开始为陈克复装甲。在舱内烛光的照耀下,一片片锃亮的铠甲部队穿戴上了陈克复的身上,不时发出丁丁铛铛的响声。
陈雷双手捧着那只金色的头盔,脸上欲言又止。陈克复明白他要说什么,抢先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是一军主将,怎么可能丢下自己的部队呢。我也明白你是为我的安全考虑,可是哪里又还有比我们河北军更让我安全的地方呢?”
“殿下,末将总觉得这一仗太冒险了,刚刚特勤司发来的情报末将也听到了,李密可是调动了差不多五十万兵马,咱们才五万人。殿下虽然用兵如神,可一打二,打三,甚至一以敌五咱们以前确实干过。可是以一比十,这太冒险了。更何况,以往咱们都是主动出击,如今李密可是张开了大网在等咱们呢。更何况,这次带的部队还是张大帅的水师。不是末将小看水师,实在是水师比起咱们当初的破军营等部队来,还是有些差距的。要不,咱们先回河北,然后再调大兵前来与李密大战如何?”陈雷劝道。
穿戴好全副铠甲的陈克复一把从陈雷手上夺过头盔,笑着拍了他一巴掌,“你小子,幸好这是本王的船舱内,这要是在三军阵前,你敢这样说,那就是临阵退缩,动摇军心,最少也得吃上一顿板子。”说着陈克复上下打量了陈雷几眼,“你跟我的时间也很久了,虽然开了些见识,不过却少了许多历练。咱们的将士,可都是铁打的真汉子。陈雷,等这次回到河北,我就安排你去下面当一个营总管,先带个千把人适应一下。等适应了下面的军中生活,到时再委以重任,如何?”
陈雷果然被陈克复给一下子转移了思维,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马上点了点头。他本是河北陈家庄的人,说来可是陈克复的自家人。他从河北随毛喜等一起到辽东,一来就担任着陈克复的侍卫长之职,说来以前并没有半点从军经历,不过是可信可靠的自家人。
在陈克复的身边呆了这么久,他自然也明白陈克复以前的那些侍卫长们。从罗林到张锦,一个个如今全是军中数的着的将领,背着陈王心腹嫡系的名头,在下面可谓是十分威风。他以前也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可这一天真的到来时,他却没有想过会这么快。
陈克复看陈雷有些思绪不宁的站在那里,也就不再管他。不管陈雷如何劝他,这一战他是绝对不会放弃的。李密等这一仗等了许久,他何偿又不是呢。
战机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稍纵即逝。他既然碰到了这样的机会,也就绝不会错过。
提起金黄色的头盔戴上,陈克复一抖披风,手按赤宵宝剑,大步踏向舱外五层的甲板之上。
第677章 搞死搞残
夜凉如水,夜黑如幕,风凉如诉,孰知孑然一身之孤独。
陈克复肃立于安澜号楼船的五层甲板之上,黄河水面上略带着水腥味的夜风吹起他的斗篷与鲜红的盔缨,却丝毫没有引起他脸上的变化。
手按着象征着帝王之尊的帝道之剑赤宵宝剑,周边围绕着一百多艘高大狰狞的艨艟巨舰,千军万马皆待其号令,手握杀人之权。看似那么的风光与威风,可谁又知道这外表之下,陈克复内心的紧张呢。
乱世末年,群雄并起。时势造就了英雄,可英雄也在改变着历史。风云变幻,谁也不知道明天的太阳升起之后,这天下又是一个什么样子。
这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岁月,也是一个迷茫的时代。不但普通的升斗小民们生活的惊惊颤颤,就是如陈克复这般的一方豪雄,千军统帅,同样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争霸天下,最初总是风起云涌,烽火连天。可是到了最后,总是殊途同归。纵观过往的历史,大抵如此。陈克复记得李靖曾经总结过,说历朝历代,起事之初,大抵都在东南,可最后收归者却多在西北。又曾言,历代王朝,起事首义之人,大皆是农民百姓。可每当他们把旧的王朝埋葬的差不多时,那些真正的世家贵族们就会争相而起。
而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从陈胜吴广,到黄巾起义,哪怕农民义军们闹的再厉害,最后得天下的却总是那些代表着世族官僚的豪雄。
李靖的话一针见血,农民能乱天下,而不能得天下。东南及腹心中原之地虽然总是战争的必争之处,但凡起于东南及中原的豪强们,一般都绝少有能笑到最后的。笑到最后的,历来以西北为最,其次才是东北。
对于这些话,陈克复是相当认同的。隋末乱世,天下各路农民义军闹的最厉害,声名最响,其中尤其以河南、河北经、山东、江淮几处最厉害。可才几年过去,河北的义军如今只剩下了一个魏刀儿,还被困在了河北西南的一隅之地,覆灭只在眼前。山东、淮北两地的义军更是被一扫而空,非灭即亡,剩下的小部也全都逃到了河南投奔了李密。
河南的李密虽然号为天下义军盟主,可几年来,实力不增反退,外表风光,真正的生存空间却越来越小。反倒是当年占据着最苦寒之地的辽东军,如今却步步为营,一步步的南下,隐隐为天下最强势力。
陈克复现在据辽东、掌河北,控山东、淮北,可谓握有小半边天。先占河北一角,再据山东一边。以辽东为稳固后方,以河北为中心,以山东、河东为两翼,进既可图中原。
这是陈克复当初与李靖等人所商议好的战略计划,不过计划是死的,人是活的。陈克复能有今天,就因为他决不是一个教条主义者,要不然也不会有今天。当初他一心发展辽东这个谁也不放在心上的地方,就可见一斑。
对于陈克复来说,李靖的策略是一个中规中矩的计划,十分的稳妥的中上之策。按这个计划,步步推进,以夺土占地,争夺城市人口为上,一步步的碾压过去。
不过在陈克复的心里,那是一个长远的计划。而还有一个激进一些的计划,那就是以重点歼灭挡在统一路上的敌人。当今乱世,从杨广死到如今,混乱并没有多少年。虽然天下割据一方的豪强不少,可时间尚短,并没有真正有一个稳固的地方统治。特别是如今的形势,河东已经成了一个混乱的战场,河东、陇上的地方豪强势力,关陇集团与原皇族势力,各方都已经进入了这个关系着北方关键的地方。
河东的乱局既是让陈克复头痛的,也是让陈克复心里期待的。加入混战的势力越多,河东也就越难在短时间内分出统属。河北本是富饶之地,更是关陇集团势力的大本营之地,这样的地方,地方势力太强。陈克复一时间也能以真正占据,如果他们打的越凶,不但能消耗各方参与争斗的实力。而且也能彻底的将河东本土的世族豪强势力们彻底毁灭。
河东的混乱,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反而是让陈克复短时间内不用担心河北的左翼安全。他们打的越凶,河北的太行山屏障也就越安全,他反而可以抽出手来,全力的收拾其它地方。
河北南部的魏刀儿虽有四十万之众,但陈克复已经不把他放在心上了。在全面的部署之后,陈克复已经在心中将他们抹掉了。他现在真正要对付的是农民军最强大的一支势力,也将是河北魏刀儿覆没后的唯一一支农民军势力了。
李密虽然与王世充他们在中原打了几年,把一个中原打的破破烂烂,如果一个烂泥潭一样。可是在陈克复的眼中,现在的中原地区,大他的眼中却是相当有份量。
哪怕是早个一年,就是李密请他去中原,把中原拱手让给他,陈克复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绝对会马上拒绝。因为那个时候,四方混战,他自己也没有一个稳固的后方。冒然南下,只会陷入重重包围之中。最强的猛虎,最后也会死于群狼的围困之中,流尽每一滴血而死。
不过如今不同往日,有了河北这个稳固的后方,也有了安定的后勤保障,陈克复已经扫清了所有南下中原的障碍。如今他只要夺取中原,那么河北如今的一条长带形的地盘现状即将打破。陈克复以往的地盘虽大,拥有辽东、河北、山东、淮北。可是辽东、河北在黄河以北,山东、淮北在黄河以南。这个狭长的形状,中间却是正好隔着中原。
陈克复夺下中原,则即可解开这种一字长蛇形的单薄现状,使其避免中腰虚弱的情况。只要掌握了中原,那么不但能将各处连成一大片,形成一个宽广深厚的战略纵深,也能把太行山、大别山两条巨大山脉从北到南,连成一线,形成一道坚固的战略防线,将兵力防线部署推到西面前线。
而且除了西面的这条连接南北的太行山、大别山防线,陈克复还等于拥有了长江、黄河、南北运河的南北纵深层次,并且等于拥有了一条完备的运输线、贯通南北东西。既加强了后勤,也加快了运送兵马的能力。
只要拿下了中原河南,陈克复立即可以构建出一个最南面以长江为防御,西南部以大别山、运河为防线,西北面以太行山为防线的整体防御。有了这些,三分天下已经彻底在手,天下还有谁敌手?
眼下这个战略计划的其它阻碍已经全被扫除,唯一剩下的目标只有李密了。按原来的计划,陈克复现阶段是不会与李密交手的。最起码,得在平定了河北魏刀儿、河东诸郡之后,他才会南下中原。甚至有可能,会是在他取了河东,再进而西进取了关中之后,才会回头来取中原。
不过,现在陈克复改变了这个计划。河东暂时搁置,河北魏刀儿继续围困,反而准备先与李密交手。
这不是陈克复狂妄,实在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李密突然击败了王世充,让陈克复不得不西进盟津与王世充会盟,以掣肘李密,防止其走出中原这团泥潭,夺占天下中心。
而李渊父子的阴谋,最后把王世充直接弄死,更是进一步将本已经大败一次的江淮军推进了深渊。如果陈克复再不出手,那么如今的江淮军必然难以再挡住李密。甚至有很大的可能,当陈克复扫平了河北的时候,李密也扫平了中原。到时候,与李密的真正大战就得发生。
陈克复有自信战胜李密,可一个是天下最强军,一个是天下最多兵。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就算陈克复击败了李密,他也有可能会失去对局势的掌控。江南的陈朝,江汉的杨暕,河东的乱局,这都是不稳定的因素,谁也不知道和李密的战事什么时候能结束。也许当他终于战胜了李密之时,他的周边也出现在巨大的变化。
陈克复不希望会有这样的结果,削弱敌人,有时也就是增强自己。趁李密现在还未扫平河南之前,再一次痛击他,重创他,让其无法爬出河南的这个大泥潭,这才是陈克复最愿意看到,也是最符合他利益的方法。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陈克复在不断的根据着眼前局势,修改着自己的战略计划而忧虑的时候,冯婠也同样的在忧虑着。这一次北上,虽然经历了许多困难,可最后也终于是为岭南找到了一条生路。虽然与陈克复的联手,也等于岭南彻底的与南陈决裂,也等于与江汉那边彻底的不可调和,可冯婠心中还是认定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搭上了陈克复的这艘大战舰,冯婠也明白了自己与陈克复的休戚与共。如今陈克复突然决定与李密大战,这让冯婠又是高兴,又是担忧。高兴的是,陈克复如果在这一战中取胜,那么河南的局势将立变。只要陈克复击败了李密,那么陈克复的大军将直接兵临山南,直接与江汉接壤,如此一来,岭南再也不用单独面对江汉的兵马。
可另一方面,她却在担忧着,如今的河北已经是她最后的靠山,如果陈克复战败,那么陈克复又怎么可能还有援兵南下呢。
第678章 枭雄英雄
水师舰队已经离开盟津水寨三十余里,前方数里处就是济水的入河口。
遥遥望去,只觉得整个夜空都被一张巨幕遮盖着,没有漏下半丝的星光。站在船上,除了耳畔不断响起的黄河水声,再也没有其它的声音。黄河的两岸都是高山峻岭,黑暗中只感觉到朦胧胧的仿佛两群沿河奔跑的巨象。
陈克复看着这两岸仿佛不断自战舰远处奔驰而过的群山,眉头微微皱起。风吹过,只剩下了如水的寂寞,与无边的迷芒。此时越是安静,却越有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知道这次的行动,五万水师打李密。可他收到的情报显示,李密已经在频频调动兵马,虽然时间紧急,李密不可能把兵马都调过来。可这次,他们最少也得是以一敌众。
此时战舰上的五万将士,又有多少人还能见到明日的夜空?
轻轻的抽出腰间的赤宵宝剑,如此的黑暗夜色之中,宝剑上的光芒反而越加的光耀。手持大剑竖在眼前,嘴角露出苦涩的笑容。一将功成万骨枯,身为三军统帅,每一个决定,都干系着无数将士的生死。
黄河水面上的夜风吹过,拂起了他的斗篷与盔缨。当风吹过赤宵之时,陈克复听到了那宝剑的阵阵铮鸣剑吟。剑吟入耳,陈克复不由感觉一阵阵的热血沸腾。握着宝剑,他不由的挥剑而舞。
甲板之上,剑走龙蛇,翩翩而舞,似银蛇乱舞,似水幕光华。
突然有种想要开怀畅饮的感觉,想要就此一醉,不去想那么多的事情,不去想那么多的胜负成败,只求一醉。刚开始时,手中的剑还有着招式变换,渐渐的,那剑已经没有了招式,只是在手中随着心意纵情肆意而舞。
陈克复甲板上纵情舞剑,侍卫们早已经知道,不过却没有人上来,都退到远远的地方看着。
剑舞到最后,就如同一匹光练上下翻飞,银蛇乱舞。不知舞了多久,陈克复突见远处一道清呤声起,一匹银白的光华展开,渐至身旁,与自己的剑舞合为一处,甚是相得益彰。
有如心意相通,来人的剑舞的极好,可更难得的是居然与陈克复的剑舞的十分合拍。两人都不言语,一起合舞了半刻钟才停了下来。
陈克复收剑在手,举目望去,却见那闪着银辉的宝剑照耀下,是一个俏生生的人影。一身和那宝剑一样光辉的银色明亮铠甲,银色的斗篷,银色的盔缨,甚至还有那勒出一款小蛮腰的银色玉带。
如此飒爽英姿的装束下,却正是岭南圣女冯婠。
陈克复还剑入鞘,皱了下眉头道:“你怎么这身打扮?”
第一次见她时,还是身俏丽别有风味的侍女装束,第二次见时,却又是身高贵婉约的打扮。这再次相见,她却又换了这么一身充满了紧致飒爽的戎装。
再见陈克复,冯婠没有了第一次时的惊讶,也没有了第二次时那刻意的讨好。见到陈克复皱眉,她微微一笑,将手中的宝剑扬了扬,“听说李密调动了五十万兵马,只为留下你。我还听说,李密曾有言,愿意以二十万兵马的代价换你的性命。”
“本王的命就在这里,李密想要,那得看他的本事。”陈克复不以为意。
冯婠又上前了几步,走到陈克复的面前,上下打量了陈克复一遍,“陈王,你好像心有忧虑。”
“我所担忧的不是你想的那些。”陈克复摇了摇头,“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我确实是忧虑,可忧虑的不是害怕李密。而是忧虑这天下乱世,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结束。乱世多一日,百姓就多苦一天。我虽非圣人,可也不愿意看着这天下这么乱下去。现在我常想,当初杨广还在时,如果我不是有着太多的野心,而是多想想天下苍生。如果我能全力辅佐杨广,也许杨广不会死,也许这天下不会乱,也许就不会有如今的这中原残破,天下稿荒,民不聊生。”
冯婠闻言微微愣了一下,有些惊异地看着陈克复。
看着那张依然年青,可目光中却已经充满了沧桑的目光,冯婠好像也感受到了其中的感情思绪,缓缓点了点头。
“你是个英雄!”
“不,我顶多算是个乱世枭雄。”陈克复摇头否定道。越到如今,他想的就越多。特别是这次南下中原,看着丰饶的中原,如今如此残破,看着到处都是露于荒野的枯骨,他的心里多了许多的沉重。
冯婠看着陈克复,与他并肩站在一起,眺望着夜空,“以前我也认为你是个枭雄,不过今天我看到了你的另一面。乱世中建立一番功业,这是许多男人的梦想。有的人成功了,有的人失败了。失败的人都成了成功者的垫脚石。成功地被称之为豪杰、枭雄。可这些人,能称之为英雄的又有几人呢?圣母曾经对我岭南的百姓们说过,陈武帝是一个英雄。如今,我也要说,陈破军也是一个英雄。”
“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军队号为雄师。而如果还是伸张仁爱正义讨伐邪恶的军队,并且军纪严明,不烧杀抢掠,那么这就更是一支仁义之师,王者之师。”冯婠看着陈克复道:“殿下所率河北军就是这样的一支兵马,而且殿下刚刚一番话,更是道明了您内心真正的心迹。您的军队是仁义之师、王者之师。而殿下,亦是一名仁者、王者,是一个真正的英雄。”
冯婠说这番话之时,并非为奉迎陈克复。在这个时候,军队这样的暴力之物,是难以掌控的。哪怕就是将领们的私兵、亲军,仍然是不可能有真正秋毫无犯的严明军纪。特别是在这乱世之中,抢掠,是一支军队赖以生存的手段。甚至为了保存军队的战斗力与士气,将领们有时也不得不纵容属下的一些劫掠、奸淫的行为。
而陈克复本就是一个穿越者,他所建立的部队本就是一支从无到有的部队,这支军队从建立之初就打上了他的烙印。辽东军当初也烧杀抢掠,可那烧杀抢掠是有计划,有目的集体行为,而非部下的私自行动。不管是抢劫,还是烧杀,都得有上面的军令,都得是有计划的进行。一说屠杀令,杀光全城。一道封刀令,全军收刀,号令一出,无敢不从。而自从进入河北以后,陈克复再也没有对自己的汉人同胞下过这种屠杀、烧杀、抢掠的军令。
这样的军队,在冯婠这种本就出身于岭南蛮夷之地的女子来说,那当然是史书上所记载的仁义之兵、王者之师。而心怀天下,带领着这样军队的陈克复,自然也就是真正的英雄。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并非只有美女才爱英雄,和大多数男人都有爱美之心一样,大多数的少女们,心里也都会有一个英雄情结。如果说在盟津时,冯婠说要嫁与陈克复,只不过是为子求得河北的援兵,获得陈克复的援手,并不包含男女之情时。那么此时,冯婠的内心却开始有些迷离。这样一个男子,与之接触,总会不由自主的产生些想法。这无关爱情,只是与年轻有染。
身为岭南首领之家的冯婠,当然明白她这样的女子的归宿。她们出生于首领之家,生来就享受着家族带来的富贵与庇护,相应的,到了成年之后,她们也得按照家族的意愿,与家族帮她们选好的家族联姻。这就是权利与责任,每一个世家的子弟都明白,他们享受了家族带来的权利之时,相应的就要为此会出责任。
按照岭南冯冼两家的情况,冯婠最大的可能就是嫁给冼家子弟为妻,要么就是嫁给江南的陈家子弟为妻。以前她对这些不在意,因为她明白那是她的责任。可现在,望着这个近在咫尺的男子,她却不由得想,也许先前自己所说的那句话,自己应当当真。自己如果真的能嫁给这个男子,才是既符合家族的利益,也让自己也能接受的吧。
“前面就是济水了,今晚会有一场大战,依我之见,你最好就在济水入河口下船。你放心,我答应过你的援兵之事,就一定会做到。不论此战结果如何,朝廷都会履行我们之前的盟约。”陈克复转头对着冯婠缓缓地道。
“不。”冯婠摇头,“本来我是想来劝你放弃这次计划,不过现在我改变想法了。你是英雄,李密不过是个枭雄,这一战我相信你有必打的理由。既然如此,我何须劝阻。不过我虽是一介女流,可也并非柔弱之辈。自我们结盟的那一刻起,你与我岭南就是休戚与共,一荣共荣,一损共损。你要战,我们便战,我愿意充做你的贴身侍卫,共同迎战!”
第679章 积水雄兵
“夫人”身后传来陈雷的声音。
陈克复回头望去,只见李秀宁面色苍白,披头散发的走了过来。
李秀宁走到陈克复的面前,一旁的冯婠连忙行了个礼。李秀宁回礼,却突然发现那一身铠甲下居然是一个容貌秀丽的女子,再一看她与陈克复站的那么近。而且周围连一个人也没有,刚刚陈雷还在后面拦着自己不让过来。
面色突然一凝,脸色越加苍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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