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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把流年暗偷换-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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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其他南纳人呢?带我来这儿的使者是银发啊,应该不会记错的。”我仍旧不死心,继续追问。

“使者的等级很低的,一般都是来修行学术有成的凡人弟子,或是很寻常的南纳神族人。他们的发色和我们是一样的。”青三竹一脸认真,嘴角挂着浅笑。

“你懂得可真多。”

“哪里哪里。”他拱手,笑眼眯眯。

我无语,别开脑袋。

算了,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那个人。

等以后碰上了再说吧。看他能不能帮我带些家书回去,向一面之缘的父皇多讨些银子。为体现我朝尊严,这出门在外得穿体面点不是,正所谓没银子就没交情啊,没交情就没面子。啥事还是打点些好。

下午一席人围着团团坐,弟子们自顾自地低头匆匆用了膳,便开始学传说中精深的法术了。

只是吃饭的时候却不见青三竹。

或许,他舍不得出饭钱,自己出去打野味了。

下午练的是吐纳,先生教我们火术。

一伙儿排排坐,鼓着腮帮子又吸又呼气,吹了半天,也没见吐纳个啥稀罕物出来,火术自然也练不出来。

倒是青三竹轻轻松松手一指,四周空气便燥热了起来,只见一条火龙绕着他的指间,咆哮着上了天。好家伙,这阵势可把我吓趴下了。

他笑站在我的面前,手一伸,递给我一张绢子,“瞧你这德行,给!”

我忙在嘴角旁擦了擦。

啧啧,真是帅得我口水哗哗的流。

一下午的时间也有别的天赋高的弟子领悟出了秘诀,学得也有模有样的,就算没有火苗,也好歹手上冒烟了,只剩我傻傻地站着,羡慕地望着别人。

其实,看别人练武修术也很费力气的。

学得不够火候的弟子,你得防着他啊,不然他随便一指,搞不好你哪儿就冒烟了。

何况我周围还有这么多练得不够火候的。

……所以,我很累。

回来后,灰头土脸的。

银魅殿下也不问我学习进度,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正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各人。

想必收了我这么一个笨徒弟,他也觉得很不长脸。

我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闷声闷气地去庭院的井边舀水洗了会儿手,把湿漉漉地爪子往身上擦了擦,在小侧厅里咬了几口冷馍,夹了几块小菜吃,就算是解决了晚膳。我慢悠悠地沿路走着,准备回屋趴在榻上歇一歇,可还未进厢房,便见到过道走廊旁穿梭了许多人,这人来人往地正在往外搬东西。

而且,都是从我房里搬出来的。

“干嘛呢,你们这是……”我拦住一个人,正想表达我的不满与震惊和疑问。却突然想到我就一寄人篱下的,而且他们穿着玄墨衫,阶级地位比我高,顿时内心里的熊熊烈火被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我立马焉了,放低姿态扭捏了起来。

“三殿下让我们这么做的。让一让。”那人算是和善,把我一拨,就指挥着那些人,搬走了我的梳妆台、枕头、夜壶……

我茫茫地站着。

突然小惊恐了一阵。

莫不是学法术的时候,我表现太差,让三殿觉得受了侮辱,这会儿想把我轰出去?

我看着一瞬间变空的厢房,真是又悲又喜。

喜的是,终于可以回去做米虫了。

悲的是,使者还没找到,嗯,这不是重点……虽然没了他我就不识回去的路,可摸索摸索总能让我找到那么一条的。最重要的是……

哎呀呀,这千里迢迢的,我又没法术不会缩地成寸,更何况这路费还没凑好呢。

我在一旁琢磨来琢磨去的时候,那人早已把空空如也的厢房锁了,还贴了白乎乎的封条,等我回过神来,一个人影儿也没有了,天也渐渐黑了。我立在厢房前发了会儿呆,最终还是忒没骨气地来到了三殿的卧房前。

守在门口的黑袍下人,只是瞄了我一下后,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由着我进去了。

银魅殿下房里是啥样,我不敢看,只觉得这里头光线不够亮堂,他着着一件宽松柔软的黑袍,腰间松松系了条锦带,柔软似水的银发随意束着垂落于肩头,这慵懒随意的打扮倒显得斜长入鬓的眉秀眉格外的锐利。

他端坐在桌子旁,只看了我一眼,然后无动于衷地继续擦着手里的皮鞭。

不愧是三殿下,用的东西都贵重,这皮鞭都金闪闪的,鞭柄缠着一条金蛇,造型奇特质地又好,想必要花不少的灵气与银子。

……而且,似乎还是个活物。

那小金蛇吐信子,沿着攀爬着上了他的手肘。

我心头一怵,低头,慢悠悠地往后挪了几步,就想往回撤。

“想躲去哪儿啊?”一道声音异常低沉,充满蛊惑力。

我怔住了,身子僵直在原地。

“来,上前一步 。”银魅殿下爱抚着金蛇鞭,漫不经心地开了尊口,一张脸在光线中看不出表情,声音靡靡动人,“再近些,到我跟前来。”

一日守夜

银魅君这个人啊,我算是看明白了。为人孤僻了点点,不通情不达理了些些,但却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就好比抚毛要顺着来,若逆了毛向,忤逆了他的意,是以必定要吃些苦头。

我往前挪了挪。

银魅殿下一脸倨傲冷冽,金蛇眯着眼睛,乖巧地缠绕在他白皙修长的指上与其厮磨,更衬得拇指与食指间纹绣的罂粟花,分外妖娆。他细长的凤眸觑我一眼,“你来了又走,是有何事找本殿下?”

他不提,我倒忘了。

还真是有事儿要找他。

我低着头,思忖来思忖去,不知该如何开口。

按理来说,我应该先央求他派人送我一程,顺捎给点遣送费啥的,若是被拒绝,那就正儿八经抱住他的大腿,求他不要赶我走。

嗯,或许光动嘴诚意还不够,不知我再加上行动,效果会不会好一点。

我垂首忍不住斜睨一眼他。

桌上只燃着一盏灯,灯芯轻微炸出了声音,融融的灯光倾泻在身上,倒是显得他的轮廓柔和了起来,比平常更平易近人了一些。

殿里有股奇异的香气。

吸多了便觉得喉咙有些咸涩,还有股淡淡的甜腻从舌根升起。

“你倒是说话啊,这是聋了还是哑巴了?”耳边的声音微上扬,有种软软的音调,显得格外和气,似乎与平日不大一样。

我犹豫了一下,肆无忌惮地扫了一眼银魅殿下,觉得他的身材真是好啊。当前评估了一下他的姿势,觉得上前抱他的前腿哭诉有些不靠谱,还是环着他精瘦结实的腰身然后乞求兼顾软磨硬缠比较实在。

结果有人哼了一声。

这一声哼,把我的狼爪子哼了回去,脑子也被吓得清醒了。

我立马跪在地上,不情不情愿地说,“殿下不要把我送回去。我虽然傻,但我会努力学的。不过凡事也好商量,您若执意要把我送走,就……”就得承担偶的路费,偶的精神补偿费,偶这些天的日常开销。

“谁说要送走你了?”

啊……

我傻了。

“再者,你人傻,学不会法术与我有何关。我从头都没教你,你学不会是正常的,二殿那边的人能教出什么东西。”

您这是在人身攻击我和小小的诽谤他人么。

您再这样,我就去向二殿打小报告,他的阶位好歹也比您高。

银魅殿下手拿着软布擦着金蛇皮鞭,也不看我,自顾自地说,“殿里这会儿要修整,不巧修的恰好是你那住的那一块儿,所以今儿你就睡在这边。”

这边?

一张床?

我诧异地望着他。

这会儿我与他,一个跪着,一个坐着;一个软软趴在地上,一个个高高在上。

“怎么,让你睡在这儿你不乐意了?”银魅殿下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优雅地翘起腿,斜着眼望向我,黑袍下隐约能见那修长线条美好的腿,结果正巧让我瞅见不雅的地方了,我耳后根都烧了起来,脸火燎燎的。

美色当前,容不得我不乐意。

他缓缓地走向我。

我低头大气也不敢出。

我的下巴被掐住,微有些疼,他轻微抬高指,我被迫与他直视,他狭长的红眸里有让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一下子惊惶又有些小小的激动。

“瞧瞧这表情,难不成你想侍寝?”他脸微靠近了我,银发轻挠过我耳侧,痒痒的,伴随而来的是一阵魅入骨子里的罂粟花香气。

我瞪圆眼睛望着他。

“难不成……”他微微怔愣,仔细瞅着我的表情,恍然间却笑了“真被我猜中了?”

我顿时有种被人拆穿的羞愤。

心里却闷得慌,恨不能拿拳头捶几下,我脸上哪里有写要爬上他床了。

银魅君笑归笑,手劲儿却在此刻不留痕迹地小了不少,停留在我脸上,稍微摩挲了一阵,指腹游移到了我唇边,眼神渐渐暧昧了起来,“这么平庸的一张脸怎么也能被选来上界。凡间果然是没人了。”他脸上的笑在眼底止住,严肃了起来,嘴唇微启,一字一句道:“想侍寝你还不够格。滚到那边的榻上去。”

只听闻女人变脸和翻书一般快,却不料这位殿下也这般,果然像传闻中说的那般难伺候。

“弟子这就滚。”我有些惧意了,蹙着眉,低着脑袋,忙往后缩了缩。他嘴角微上扬似乎在轻笑,眼神流转,视线久久停在我的脸上。

迟钝如我之辈,也微微感到了那股愈发灼热的视线。

我诧异地望向他。

他移开了视线,十指交叉。脸上重新挂回了冰冰冰的表情。

一切恍若只是我的错觉。

其实,倘若银魅殿下姿态再平和谦顺一点,名声也不那么臭了。想必为了搏他露欢颜,很多人都会赴汤蹈火再所不辞。正所谓美艳的男子少,美又冷艳的男子绽放的笑容更是少见与可贵。他若能多笑一些,想必是个令众人倾倒的祸水。

而可怜如斯的我,被他戏耍了一遍后,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榻。

原来那张榻就在他床旁的屏风后面。

这个位置若放在大户人家,应该是通房丫鬟偶尔会睡的地方。

放在大殿里就有些拿捏不准了,不过这张榻倒是干干净净的,我这几日睡的枕头被褥都按照原先摆放的位置铺在上头了。

至于,榻底下……

咦,我的夜壶乜。

莫不是被那些搬家伙的仆人私吞了。【(╯﹏╰)谁会吞你的夜壶。】

我偷瞄了一眼三殿下,被他横了一眼后,我敢怒不敢言,敢怒不敢言,坐在榻上,攥紧了被褥,倒下闷头就睡,想着我那深爱的夜壶,就情难自已地翻了两滚,咬了咬被褥。

唉,原来是让我守夜。

中途我有醒过一次,

透过屏风,我隐约能看到他的身影,

当时夜已深,窗外头的枝条被风吹得摇晃不息,阴影落在他身上,时间从他身旁慢慢地溜走,他很耐心地照顾着自己的金蛇鞭宝贝,却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我在他脸上看到那种恍然无错的神情,他似乎正在陷入某种回忆里,无法自拔。

不过话说回来……

灯光下,他的背影像极了一个人。

我枕着手,侧躺着,透着朦胧的屏风望着他,只觉得眼皮却越来越沉。

昏黄的灯光无声无息地落在他的身上,他的背影很孤单且有种无奈。浑身上下似乎都散发出了一种无声的叹息。

我眼一热,打了个哈欠,剩下的还来不及细想,就敌不过周公的召唤,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别走。”

我拧紧眉头,翻了个身。

“别留下我一人。”

一个男人低沉的嗓音在我耳旁响起,如泉水般涌入我的心。他的声音那么低,却有种撕心裂肺的悲痛沉浸在每一个字里行间。明明是那么好听的声音,我却不忍心再听第二次。

我一惊,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吓出了一身汗后,却发现自己正茫茫然地站着陌生的地方,周身一片蒙蒙大雾。

突然响彻天际的凤鸣声袭入耳里,仿若万千根绵针扎入骨子里。

我只觉得浑身气血倒流,全身都要散架了般,这种疼不是一般人所能忍受的。

待我反应过来时,发觉自己正躺在某个男人的怀里,他的手颤抖地抚过我的发鬓,放低姿态,搂得我很紧,一字一句地哀求着:莫睡,睁开再看我一眼,我们去看斜阳,你还说过要听我奏曲儿。

我们要生生世世做夫妻,不离不弃。

梦中,那个男人贴着我的耳朵,一字一句地说着什么,虽然看不清他的面庞,但却能很清晰地感受到那脉脉含情似秋水般的修目,脸上有着很忧伤的表情。

而眼前的血雾愈来愈浓烈了,疼痛是如此的真实。

我感到自己被一股莫名的力气拉扯,然后轻飘飘地上升,脱离了那具躯体,愈来愈远离那个怀抱,最后甚至悬浮在了半空。

而那个白衣男子正执着地抱着怀里的女子,身子止不住着地抖着,浑身散发着忧伤的气息,生离死别也不过如此。

不!

那个名字就哽在我的喉咙里,立马就能唤出来。

胸口像是窒息了一般,心脏仿若是被人扼紧,缩成了小而坚硬的一块,突突地跳着,传来尖锐凄入脾脏的疼痛。

我惊醒了。

一张脸离我很近。

三殿下许是漂亮的脸上,此刻正有着暴虐的气息,他卧坐在榻旁,手指紧紧握着袍子,眸子阴戾,他瞅我一眼后,脸上仍旧有着复杂的情绪。

“你做噩梦了。”

我点头,忙爬起身坐好,想着又不对劲儿,反射性地拿被褥遮住小胸脯。

他压抑着情绪,徐徐站了起来,转身推门,略微回头,“别光顾着睡,天亮了,二殿那边差人来叫你了,该滚出去学法术了。”

于是,我滚了。

三殿下性子孤僻是众人皆知的事。

万不能触他霉头。

寄在别人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我披着衣袍边跑边束发,想着不对劲儿又折回到后院的井边,捞起袖子舀水漱口洗脸。昨夜那场梦也做得蹊跷,若不是殿下他吓醒我,也不知道那梦会被我做成什么样儿。

一想到,三殿下银魅君上瞧着我的那一眼,那股恨意,我就觉得脊梁骨阵阵发寒。

拾缀后,我生怕因迟到而遭先生责罚,连早膳也来不及领,便跑去了练法术的地方。

可是银魅君说了谎。

这会儿天还大亮,坪里只有我一人,二殿下那边压根没有差人叫我。我呆在原地等了好半响才陆陆续续有人过来,他们一个个吃得红光满面,就我一个人蹲在地上揪着树杈画饼,胃里空荡荡的着实饿得慌。

先生没有再教新的,只是让我们复习昨天学的那些。

可没练多久,就匆匆来了一个穿碧袍子的下人,他一脸焦急,瞅了我们一眼后,便拿手遮住嘴巴附在先生耳旁说了好些话,先生的脸也吓得青白一片。

说话的人磕巴,兴许是急了,所以声音也不小,我们尖着耳朵也能听个大概。

好像是说玉华殿那边出大事儿了,碧尘殿下一大早就召集了许多人,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现在还缺了人,想把教法术的先生也请回去。

于是,课上到一半,便戛然而止。大伙儿作鸟兽散,各忙各的去了。

我左顾右盼,才发觉青三竹今儿个没有来。

不过也是,他天资聪慧,火术耍得这么地道,偶尔翘堂课也不会耽误修行。这会儿三殿那边我是不敢去了,剩下的时间不如拿来瞎逛逛。

眼前的一条羊肠小道也不知道通往哪儿,景致很美,飘着不少杏花,不少穿着翠碧衣衫的少年少女穿梭而过,其中还夹着着白衣衫的人,似乎是二殿与一殿的下人们。

他们行走匆匆,眼还不住地乱瞟,脸上挂着焦急的模样。

其中有一位活宝青年连草丛也不放过,拿着腰间别着的玉笛扒着草,似乎在找什么。

我留了个心眼,低头闷声,从他们身旁走过时放软了步子。

这年头不要招惹事端才好,一看他们这样子就是掉了贵重物品,我要一掺和,难免不会起疑抓着我审一番拿我出气,说不准还会说是我偷的。

我缩着脑袋,低头看着脚,眼也不敢乱瞟。

“喂,你!”清清亮亮的声音响起。

我夹着臀部往前冲,溜得更快了,简直是脚底生风啊生风。

“站住!”叫唤的人生气了。

秘雾中人

我惊了,站立不动,苦兮兮地回了头,只见一位穿着袭白纱裙的娇小女人,英气飒爽朝我走来。

“嘿,我正叫你哪,你给我躲什么啊。”她佩饰在腰间的剑晃来晃去。

那个活宝小青年懒洋洋地瞄了一眼我们后,蹲在地上继续拿着价格不菲的笛子扒着草。

我一个战栗,忙往后缩,不住地摇头摇手,“不是我偷的,我没拿,不是我。”

“你说啥?”

“……不是我。”

“后面那字。”她眯起了眼。这副神态让我觉得很是眼熟。

“偷。”我怔怔的答了一句。

她一脸的古怪。

那小青年的尖耳朵抖了抖,手撑在膝盖处,似乎有回头的迹象。

我觉得我该补充澄清并顺便说点儿啥,于是便很诚恳地望着她,试图让眼前这个女子从我闪烁的眼神里看出我的真诚,“我没有作奸犯科,更不是奸佞小人。我、我、我能走了么?”

她扑哧一笑。

眼睛眯得弯弯的,月牙形。

这会儿我倒想起来她是谁了。记得我初入上界那会儿,就是眼前这位不起眼的女子在选徒赛上当着一伙人的面使了十八般武艺,把我震得自信全无。

似乎是叫夭十八。

看她这白裙裳白腰带一尘不染的行头与打扮,原来是被分去了玉华殿。

“我把你唤住,是因为你掉东西了。”夭十八把手一伸,手心里正托着一块纹绣精美的绢布。而活宝小青年站了起来,伸着脖子看了眼,然后不留痕迹地拉了一把夭十八,并小声地与她说着什么。

我一脸警惕地望着他们。

正当我试探性地伸出手,准备接……

夭十八又警惕地把手缩了回去,狐疑地瞟了一眼我后又低头左右瞅了一下手里物什,掂量了几下,最终点评道:“不过这手绢是个好货,也不像是你的。”

看着他们二人这么认真地摸着那玩意儿,我一脸小震惊,难不成他们找的是这东西?

这不是栽赃么?

这分明是青三竹给我的啊。

活宝小青年一脸不友善地望着我,把玉笛子插入了碧绿的腰带里。

“这手绢是别人送的。”我也没拿来用做别的,就偶尔擦擦口水。

“不是偷的?”夭十八质疑了一下便很爽快地递还给了我。

我眉一挑,舒了口气。

她斜瞟了我一眼。

“不是。”我立马绷紧了小神经,澄清道,“你们现在要找的那玩意儿,我也没偷。”

“我们找的东西,你还真偷不了。”一旁冷眼看戏的穿翠碧衫衣袍的小青年不慌不忙地说了一句,然后斜了一眼夭十八后,两人想是想到了什么都笑出了声,似乎我说了个十分逗趣的事儿。

他们笑得很大声,我却立在原地表情很茫然。

夭十八拍了拍我的肩,瞅了一眼我的灰不灰黑不黑的袍子后,很认真的说,“你是三殿的人吧,这会儿不要乱跑,一殿那边出了些事儿,所以这处有些小道都被施了法术,你若乱跑,八成会迷路。”

我有片刻的失神。

她突然拧紧了我的肩膀,望着我,又追问了句,“懂了么?”

“懂。”我忙不迭地点头。

她放了心,挥了挥,“你去吧。”

于是我去了。

她那话倒是容易理解,不乱跑就成了,我慢慢走不就得了么。【也宝宝:你还真容易歪曲别人的意思……】

人这一辈子能无拘无束的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犯得着定这些规矩来束缚自己么。

我就不信这些个被施了法术的小道小路还能吃了我不成。

然接下来发生的,倒也还算寻常,却让我深深的体验了一把惊惶与无措。

春分许是醉人的节气。

碧池边柳树飘摇,清新的空气轻轻吹拂人面,酣畅入四肢。

可走着走着,我也不知道踏到了什么机关,身后的藤叶蔓条突然有灵性般地疯长了起来,瞬间就把来时的那条路给封死了,我原地呆愣,一时间退无可退,只得踏着软腻的泥土继续往前行。

我的衣衫隐有湿意,路也更滑了些。

池面渐升起了莫名大雾,意境飘渺。轻柔的微风将雾气吹散了不少,依稀可见不远处有一个人影。我的心怦怦直跳了起来。

“……谁?”我出了声。

那人没回应。

我一阵心慌,拿不定该走还是。

这会儿起雾着实有些诡异,偏偏雾阵浓阵淡,又久不散。

杏树下有一袭单薄却坚毅的身影,青丝披在诱人玲珑的背脊,或许是雾气的缘故,发梢有些湿意。

那个人穿着一袭白衣。料子贵气奢华,气派极了。

雾薄如纱,欲留且往。

……我从未见过此等人。

光是一个背影,仿若就是从山水画里走出来的神仙一般,那么的不真切。

好奇心终究是战胜了惊惶与不安。

我小心翼翼地走近了。

这位神仙蹲在地上正在挖东西,修长白皙的十指满是污泥,那双美如玉璞的手,就挖着潮湿粘腻的土。

他埋着头,看不到表情,但仍就看得出他是那么的认真。

“你在种木簪?”

他没有回答我,手触摸着那根被黄土掩埋了一半的簪子,用一种温柔如水的目光打量着它,半晌才似是喃喃自语:“你莫惊扰了我家娘子。”

声音真是好听到令人销魂。

“真对不住。”我以手捂住嘴,站着,四处望了望。

只是这杏树下,除了我与他二人之外,哪儿还有其他人。

我好奇地瞅了一眼,手也不自觉地搭在了他的肩头,凑过来问道:“你的娘子在哪儿?”

杏花落了少许,乌黑的发倾泻了我一手,虽是隔着一层柔软的料子,但一种久违的温暖与熟悉随着掌心侵入内心,我眼也眯了起来。

对于我过于亲密的举动,他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只是低头很乖地说:“他们说春耕秋收。所以我得赶在春天埋了它,夏天一过 ,便能收获娘子。”

我在他一旁蹲下了,一门心思盯着那埋于土的玩意儿。

话是没错……

只是用错了地方。

而且黄土里埋着的也不是人,却是半截木簪。墨色古木被雾沾得湿漉漉。

难不成,这木簪子上雕的是他的娘子?

我貌似熟络地拍了拍他的肩,非常客气地说:“来,把那玩意儿递来,给我看一眼。”

结果,正对上他的眼。

眸若辰星,眉如远山。

春风吹拂水面,水波涟涟,夹杂着柳叶清新的空气铺面而来,他用食指中指,轻巧地拨开了我的手,缓缓地站了起来,然后就这么望着我,长身玉立,衣衫微飘,美撼凡尘。

那一眼,如落梅压雪,似春水映梨花。

心在此刻漏跳一拍,然后狂跳了起来……

他微皱着眉。

就连生气的时候,眉宇间都透着一股谦和。

我忙收起了那腾在半空的狼爪子,一时间只觉得尴尬不已,低头做鹌鹑状,顺势便捞起了埋入土里的木簪子,不自在地挪了挪步子。

……这个人,怎会生得这般美。

他立着不动,又朝我走近了几步。

我头低得更低了,赤红着耳朵,装作无事,吹着簪子上的灰。

这是一根看似寻常,没有雕花也没有描美人图纹的簪子。

就这么一根女人用的东西,摊在掌心里却热热烫烫的,烫得我险些把它抖掉了。

上界的东西真真神奇,连簪子就像神物。

方才他一直很紧张地守在这里,

想必很宝贝它。

既然这么宝贝,就不该把它埋掉。

“春耕秋收虽是没错,但并不是每个东西种下去便能得到你想要的。就比如这根簪子。”

我想了想,总觉得这玩意儿不能用水洗,便拿指腹摩挲蹭掉上头的灰土,想着不妥当,于是又扯着布料子小心翼翼地擦了擦。

不知是不是多心了。

随着我这一系列动作下来,背后落于我身上的那抹视线又炙热了许多。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不舒服中却又有一股别样的感觉,说不出那是啥。

我扭头望着他,提议,“这簪子很漂亮,别糟蹋了。”

他怔怔地望着我,徒然笑了,“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我一呆。

他莫不是在占我便宜。

我忙把簪子塞给他,忙不迭地起身,撇清关系,“你还是种你的娘子吧,当我没来过。”

费不着为一根破木簪,误了自个儿清白。

“芳华木簪千年难得一遇,它曾是我与娘子的定情信物,鲜少有人知道此簪不能用水洗。”他扯着我的衣袍,不依不饶地说,一脸感动道,“只有娘子才懂得用指擦三下,又用衣袍擦了又擦。此物甚是有灵性,果不其然,它让我再次寻到了你。”

误会啊误会。

我擦夜壶也只这么擦的……

“我不是你娘子。”

“你为何不认我。”

好吧,我转个法子开导他。

“你娘子呢?”

他抿嘴不答。

“她莫不是早已死了?”

他抿嘴不答,眉拧了一拧。

看他这样子,良人八成早已仙逝了。我被误认成了死人,真不吉利。

“你娘子长得像我?”

“不像。”

我舒了一口气,“我来上界没几日,也不认识你,你不能因为我有擦夜壶的习惯,就污蔑我是你娘子啊。我再也不碰你簪子还不成么。”

他复又来拉我。

我眉毛一竖,戒备万分,“我不是你娘子。”

“……好好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他却什么也没说了只是拉着我来到杏树下,轻柔地在我旁坐下,执着我的手,“你能陪陪我么?”

“我没空。”

“我一个人太寂寞了。这儿雾气很大,你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况且神兽觅食都是这个时辰,这片雾林很危险,若想保命就不要乱跑。两个人总归有个伴儿,总比你一人来得安全。”

“你会法术?”

“会一点儿。”神仙微微一笑。

“我暂且陪你呆小片刻。是你一定要把我留下来的。”我不安地四处望望,在他身旁坐下,“如果有神兽,你可要第一个冲出去把它镇住。”

“本君知道。”他对待珍宝一样的守着我,眉宇里一点愁,风情无限,明明很令人心疼的表情却流露出了憧憬与满足,他像是回忆什么似的,嘴角荡起春风化雨般的微笑……

表情是幸福的,却让人眼涩,着实难受了起来。

他的头靠在了我的肩上,偷偷地将我的手与簪子一并捂在他怀里胸口的位置,按牢。

“为夫以后都听你的,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眼神里温柔满溢,这是平常人无法装的。

一直这么轻言细语。

靠在我身旁,反反复复絮絮叨叨地说着同样的一句话。

我这才有所察觉,这个神仙宛然患了失心疯,一副神志不清的模样。

他对着一根簪子使诈。

他甚至管我——一个立在他面前,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叫娘子。

这个宛若良玉的男子,那么温润而泽,眉似峰峦聚,目流秋水远。浑身就浸入超脱凡尘的气质中。

只消一眼,便让人难以忘记的男子,却是可怜人。

看似疯得不清。

真令人惜哉,扼腕哉……

我竟还信了一个疯神仙的诓骗。

突然外头传来一阵动静,弥漫着薄雾的池面上水纹波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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