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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畔炊烟-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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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十是老鼠嫁儿的日子,点烛火会吓到它们。”

梅朔掀起帘帐走过去,这下真是伸手不见五指了,她伸手正摸到他的脸,顺着拉过他的身子,“这只是个传说。”

“也许是真的呢?”他仰起脸,其实什么都看不到,“爹爹以前说过,很多事,只是我们不相信而已,并代表它不存在。”

梅朔怔了一下,伸手准确无误地弹了他的额头一下,“真想知道你爹爹是个什么样的人,能教出你这样的…”

她话语未竟,抱起了他,林绰忍不住问道,“这样的什么?”

梅朔没有回答他,只是笑道,“既然不能吓到它们,那我们做点不用点烛火的事好了。”

新婚那晚后,这两天她都没有再碰他,她从领口摸索着向下解他的衣服,不用看也猜得到他脸上现在泛着的红晕。

漆黑的屋内响起衣裳悉索的声音和浅浅的呻吟声。



梅朔翻了个身,捞起他抱在身上,伸手卷着他耳畔的发,“元宵,想去灯会吗?”

“想。”低低的声音,还在微微喘着气,带着恩爱后难掩的慵懒,听得梅朔心里又痒痒的,伸手揉着他翘臀上滑嫩的肌肤。没多久,他沉沉的呼吸声传来,已然睡了过去。

梅朔放下他,盖好被子,抱着他软软的身子,本以为会难以入眠,不曾想,刚沾到枕头一会,就也睡了过去。

***

正月十五元宵节,又叫上元节,一大清早,就可以见到灯楼开始搭起,还有舞狮的人在排练,酒楼饭铺都开始卖汤圆,油锤,粘糕,糟羹。

梅朔抱着林绰从板车上下来,“老马,多谢。”

“不客气,反正也是顺路。”

辞了马英,她拉着林绰的手,“我说还太早吧。”

他低下脑袋,不好意思地小声道,“我睡不着。”

“新鲜的汤圆了,细面做的汤圆,刚出锅,滚烫的馅料,芝麻,豆沙,核桃,山楂…”

吆喝声一阵阵传来,“珍珠圆子,金桂圆子,南瓜圆子,酒酿圆子…”却是两家门对门的小饭铺子,一个叫了声,另一个就硬要压过去。

“要去吃点吗?”

林绰点头,两人走到其中一家坐下,那伙计立马利落地擦干净桌子,“两位要些什么?凡是对门有的,我这里全都有。”

“我怎么知道对门有什么?”梅朔好笑道。

“这么说吧,凡是上元节的小吃,我这里都有。”

“那就来两碗糟羹,两个油锤。”

“好了,我马上现做,很快就能吃了。”

林绰转过身,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在软面中包上馅料,揉成了锤子状,做了两个放入沸水中,不一会锤子团浮起来,她立马捞起来扔到边上一盆冰冷的井水中,同时在锅里倒入油,沸腾后把锤子团扔进去煎炸。

噼里啪啦的油星沫子溅起来,没多久,炸得金黄锃亮的油锤被放在小碟里送上来,还有两碗用番薯粉和藕粉一起拌的甜味糊状点心,加了莲子,桂圆,红枣。

林绰没吃过糟羹和油锤,好奇地咬了一口,又脆又香,带着一点点山楂的酸甜,满口生津。他跟着舀起一口糟羹送进嘴里,香甜的软黏糟羹的几乎要把嘴唇粘起来。

梅朔看着他,一脸满足的笑意,自己也舀了口送进嘴里,刚咽下去,就听到外面传来一个女子愤怒的声音,“凭什么她要搭个灯楼我们就得把地方全让出来,我们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大婶,你消消气,这块地本来就都是齐家的,是人家租出来给收租婆,收租婆再租给我们的。”

“这是怎么了?”梅朔问那伙计,她擦着一边的桌子,“齐家大小姐要在前面那大片空地搭灯楼,那些地方原来的摊子就都得收走。这不是那些不愿意的,都在闹着呢。不过这地本来就是人家的,闹有什么用呢?”

她话音刚落,一顶轿子停在那群人前面,刚刚的女人大声道,“齐明珠,你这算是什么?”

两边各一个小侍掀开轿帘,一个年轻的锦衣女子走出来,金环束发,扫了面前的人一眼,“这是我家的地,我要在这里搭灯楼,有问题吗?”

“那你还让不让我们做生意了?”

“少做一天,会死吗?”

“今天是上元节,你这种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怎么会知道这一天对我们来说有多重要。”

“那就不知道呗,反正这块地,今天我是用定了。”她放完话,回身进到轿子里面,几个轿娘抬起轿子,两个小侍跟在轿边,朝前走去。经过那饭铺前面,林绰突然出声道,“哥哥。”

“嗯?”

“我看到哥哥了。”

“看到就看到吧。”她推了推他面前的碗,“要凉了,快吃吧。”

第 25 章

“苏朝,你不许动。”中气十足的声音,在花园里划破苏家一天的宁静清晨,女子的身影一顿,回身讨好地笑道,“小公子,有事?”

“今天是上元节。”

“我知道。”

“我要兔子灯。”

“那,找人买去?”

“你给我做。”

苏朝苦着脸,“我又不会。”

“我教你。”

“小公子,你都自己会做了,要我做干什么?”

“我不管,我就要你做。”苏锦微微仰起头,嘴巴撅着。苏朝叹气,经过的小厮小侍们见怪不怪地笑着走过去,老管家突然跑进来,“苏朝,外面有人找你。”

“什么人?”苏锦问道。

“不知道,她说什么,什么期年不听朝,元朔逢端月。”非   凡 电 子 书 论 坛

苏朝眉间一凛,突然闪身瞬间不见了踪影,苏锦追着朝门口的方向跑去,“你要去哪里?”

***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萧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黄昏后,夜色渐临,林绰仰着脑袋看着那足有百尺高的灯楼,大红灯笼在密布的粗麻绳上垂下,灯火辉煌。

街道上不论酒楼茶肆,都是灯烛齐燃,锣鼓声声,一曲笙歌,乐音十里不休,千门灯火夜似昼,小摊铺上更是彩灯齐聚,他从未经历过这等场景,一双眼怎么都看不过来。

上元节的热闹,可以说是一年所有节日之最,也就七夕还能稍稍与之媲美。梅朔在他身边小心地护着他,抬眼看到街边人头拥挤处的一大排弹壁灯,笑道,“想不想去猜灯谜?”

“我不会。”

“我保证你会,信不信?”

林绰摇头,她拉着他走过去,所谓弹壁灯,灯笼一面靠壁,三面粘贴谜条,凡猜中者自有彩头相赠,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小贩们也是为了吸引人过来买彩灯。

梅朔本来就长得高,也不用挤,站在人群后面,双手搭在他颈间,眯着眼一个个扫过灯谜,林绰看不见,只是向后仰着脑袋看着她。

她突然笑着侧身上前,在角落里转过一只花灯,就在花灯下面的小贩冲她笑道,“小姐,可以取下来看。”

她点头谢过,拿下来对着林绰念道,“听着。八只脚,抬面鼓,两把剪刀鼓前舞,生来横行又霸道,嘴里常把泡沫吐,是什么?”

“螃蟹啊。”

“所以我说你会猜吧。”

那小贩取过一个红绳穗子塞到他手里,对梅朔笑道,“最容易的都能被你翻出来,小姐你自己要不再猜一个?”

“好啊。”刚说完,正好边上的人吵吵嚷嚷地在争一个字谜,“‘灵台方寸,斜月三星’。方寸不是有方寸山嘛,三星就是三点,肯定是个‘汕’字。”

“那斜月呢?要我说,斜月就是弯月,肯定是‘湾’字。”

“‘心’,是个心字,”一道清雅的男声□来,“斜月如勾,三星在上,灵台方寸便是心的意思。”

“没错没错,小公子猜中了。”那小贩取下一盏莲花灯,那男子身后带着两个小侍,其中一个接过来,他转身离开,人群中突然有人道,“这不是邱家的小公子嘛,西河镇的第一才子,难怪了。”

“嘿,我听说齐大小姐今晚搭了灯楼就是为了他,怎么他倒是上这里猜谜来了?”

“这不是天还没黑嘛,不如我们倒灯楼那边看好戏去。”

推推攘攘走了几个人,梅朔看着边上的花灯,心里暗想着要不要给林绰买一个玩,那小贩循着她的视线,笑道,“小姐,我这里有几个难猜的灯谜,你若中了,便送你花灯如何?”

她来了兴致,“有什么?”

她取下最高处的一盏走马灯,就见上面密密写着好些行的字,“这是最难猜的一个,你来看看如何?”

梅朔接过灯细细看去,就见上面用小楷端端正正写着:

下楼来,金簪卜落

问苍天,人在何方

恨王孙,一直去了

詈冤家,言去难留

悔当初,吾错失口

有上交,无下交

皂白何须问

分开不用刀

从今莫把仇人靠

千里相思一撇消

梅朔笑着把走马灯还给她,那小贩以为她猜不出来,她却又道,“我再替你写份灯绢怎么样?”

那小贩有些奇怪,不过还是点头,拿出灯绢,梅朔取了笔饱了墨,也用小楷写下:

好元宵,兀坐灯光下

叫声天,人在谁家

恨玉娘,无一点知心话

事临头,欲罢不能去

从今后,吾当决口不言他

论交情,也不差

染成皂,说不得清白话

要分开,除非刀割下

到如今,抛得我手空力又差

细思量,口与心儿都是假

那小贩看着先是愣了下,接着惊讶地连连点头,对林绰指着边上的花灯,“这些花灯,喜欢什么,随便挑吧。”

林绰怔了一下,拉着梅朔的衣角,“真的?”

她点头,他指了指一盏小小的兔子灯,那小贩拿下来,对梅朔道,“你家夫君也真是不贪心,我这么多华丽的折桂灯、走马灯不要,倒是要盏这么小的兔子灯。”

梅朔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其实这字谜,以前在家的时候和老大老二一起玩过,要不然她也不可能这么快一下子就能写得出来。林绰提着兔子灯,就在两人走后没多久,一道人影在那排灯前走过,眼神扫到那盏新糊出来的灯,突然停下了脚步,一手指着那盏灯,面如寒霜,“这是,你写的?”

那小贩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抬眼看天,这雪也快融了,怎么突然又降温了?“这是刚刚一位客人的墨宝。”

“什么人?”

“就一个女客人。”

那女子拧起了眉,“说清楚点,她往哪里去了?”

***

随着夜幕越来越沉,灯楼也显得越来越辉煌,前面后面都站着不少的人,梅朔按着林绰的肩膀,“乖乖别乱走,你晚饭都没吃,我去买点油炸元宵回来,记得,就站在这里看灯楼就好。”

林绰点头,看着她穿过一条侧街,回过头低头伸出手指挠了挠兔子灯耳朵上粘的绒毛,“二弟,你怎么会在这里?”

身后传来熟悉的惊讶声音,他转过身,就见到林影站在不远处。

“哥哥。”

林影渐渐走近,看清楚了他,眼神变得更加惊讶,说不上来哪里变了,但是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他低头见到他手里的灯,“你一个人?”

“妻主带我来的。”林绰欲言又止,“哥哥,你,你还好吗?”

“我有什么不好的。”他摊开手,“我现在吃得好住得好,倒是你,你妻主对你怎么样?”

“很好。”

“看得出来,不跟你说了,我要回去了,一会大小姐要找人了。”

他看着林影走没了影,一手继续挠着兔子耳朵,心里总想着上次见到林影时,他难过的样子。哥哥,和爹爹长得那么像的哥哥,即使在爹爹死后他越来越疏远自己,他也只是在生气吧,就像所有人都觉得是自己断掌的命克死了爹爹。

“小绰儿,挑一个。”

“什么?”他回过头,见到梅朔手里拿着两个油纸包起来的大元宵,一个就有半个巴掌大,炸得面上金黄,看上去脆脆的。

“一个是猪油肉馅的,一个是四辛馅的,挑一个,我也不知道哪个是什么陷。”

“四辛?”

“芥、蒜、韭、姜四辛,”她笑得不怀好意,“应该很辣很涩口。”

“这个。”他指了指她右手的那一个,梅朔递给他,他一口咬下去,嘴唇上沾满了亮亮的油,抬眼见梅朔正龇牙咧嘴吸着气,忍不住笑了开来。

“笑我?”她伸手擦了擦他嘴上的油,“香吗?”手指塞进嘴里,“我该买两个肉馅的。”

第 26 章

“阿朔,那是什么?”林绰仰起脑袋,看着夜空中燃起的绚丽烟火,惊愕地张大了嘴巴,手里的炸元宵举高了差点掉下地去也不知道,梅朔干脆歪过头凑着把他手里那还剩下的小半个吞下肚去,掉地上还不如进了她的肚子,反正边上有的是小吃,饿了可以再买。

“唔,烟火。”她嚼着元宵口齿不清地回答道。

林绰低下头,“好漂亮。”发现手里只剩下一张空油纸,元宵呢,被他弄掉了吗?他低头俯视着地面,也没见有,难道滚掉了?再看梅朔,早已经嚼完了咽下肚去,除了嘴角沾着一点点可疑的油渍,她伸出舌头舔去,伸手揽过他的肩膀,“走近点,我们看烟火。”

一时间也看不出是哪里在放,只见得一个接一个弹子上天,随即化作千百道五色火光,纵横散乱,再慢慢消失在夜幕下。

“齐大小姐还真是下血本。”身边走过两个女人,正在聊着天,“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用了。”

“难说,我看她,白忙一场的可能性比较大。”

林绰站在灯楼前面停下,仰头看着漫天烟火,梅朔转头打量着那座灯楼,毕竟是现搭的,构架看上去不是很牢固,正中的一盏巨型走马灯把边上扎起的缯彩绳都压得绷紧了。她心里暗想着还是离远点好,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传来阵阵喧闹,回头看去,人群正在拥挤向前,却是舞狮队正在过来,人群为了让开道路,眼见着就要挤上来。

林绰正仰头看着夜空,猝不及防被人一挤,身子向前跄了一下,跌跌撞撞地闪到边上,梅朔却被挤到了街的另一边。

那舞狮队共有八只狮子,每一只里面两个人,狮子的颜色各不相同,每只前面都有一个引狮人,戴红抹额,穿着红色画衣,腰际束着彩带,一手执红拂子,一手转着绣球逗弄着狮子向前。

第一只狮子过来,黑须红面大耳,所谓刻木为头丝作尾,金镀眼睛银帖齿,它不住眨着金光闪闪的眼睛,朝路边的人群做着腾翻、扑跌、跳跃各种动作。

梅朔隔着人群见到对面林绰被那狮子一个朝拜的动作逗得笑着闪躲,她慢慢缓下了有些僵硬的身子,自嘲地笑了,不过是被舞狮队分开了站在街道两边而已,连小绰儿都觉得正常,她就草木皆兵,好像要出事了一样。

接下来几只都要小上一些,做着些搔痒的逗笑动作,梅朔已经完全放松了下来。

就见第一只狮子已经到了灯楼下面,那舞狮的人突然把身上的狮子装一掀,舞狮头那个手里抓着一把弯刀,几刀劈断了灯楼下面的几根顶柱。所有的动作都在瞬间完成,等到人群反应过来的时候,那灯楼已经发出吱呀的声音,缓缓向前倾倒,灯笼掉落,烛火点燃了绢纸,成了一个个火球,朝人群砸下来。

下面乱成一团,人推人,人挤人,只想跑开,梅朔看不清前面,伸手挡开一个砸下来的灯笼,就见到林绰被人挤倒在地,她只觉得心跳到了嗓子眼里,就要出来了。

她已经看不见那不断砸下的火球灯笼,看不见倒下的灯楼,也不记得自己到底是在什么上面借的力,飞身跃过人群一把揽过他,险险地闪过坠地的灯楼,轰隆的声音响起,丈高的灯楼就这样倒地,木屑飞起,火星四溅。

梅朔背对着街心,林绰的脑袋靠在她肩窝上,眼睁睁看着那灯楼砸下,刚刚甩出去的兔子灯滚落在地,被压得支离破碎。

她的胸口起伏,喘着粗气,一手重重按着他的脑袋,呼吸吐在他颈间,林绰觉得自己快被她勒得喘不过气来。

有那么一个瞬间,街道上一片死寂,灰烟扬起,灯楼倒地的地方燃起了一堆火,喧闹声渐渐回来,那两个动手的人已经被揪住,那动刀的女人被人倒绑着双手,怒道,“是她逼我的。”

却是今早和齐明珠口角的女人,齐大小姐回去交待收租婆收回了租给她的地,不止今晚,以后的将来,西河镇上都不再会有地租给她。

边上的人连连摇头叹气,铤而走险却差点害死无辜的人,果然气惨了的人是没有理智可言的。

那两个女人被官差带走,有人过来收拾残场。街转角处站着一个冷面女人,眯着眼,刚刚明明看到老三了,那么明显的动作,却一下子又淹没在人群里,分不清了。

“大少。”悄无声息的,身后靠近了一个女人,躬身行礼,“找到二少了。”

“哪里?”

“凤阳城苏家。”

“苏家?织锦坊那个苏家?”

“没错。”那女人顿了顿,“我们带不走她,二少说,她看上了苏家的大小姐苏织,要,要…”

“要什么?”

“要嫁进苏家去。”

梅期额角青筋暴起,看了眼不远处的熊熊烧着的火堆,“走,去凤阳。”老三,等我先把老二解决了,就先让你再逍遥一阵子。

***

“阿,阿朔。”

“嗯。”她闷闷的声音在颈间传来,林绰努力探出来吸了口气,“你,你会飞?”

梅朔稍稍松开了手,一手抱着他,一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不是飞,只是借力纵跃,练过武的人都会。”

“哦。”他低头没再说话,其实他也被吓到了,吓得不知所措,不过被她抱起的时候,他就安下心来,倒是见到她飞跃的动作让他惊愕了好久。

梅朔放下他,拉着他的手,“走,我要去茶楼。”

“喝茶?”

“嗯。”

“现在是晚上,为什么要喝茶?”

梅朔看了他一眼,“我要压惊。”

***

齐鸣的眼皮跳得厉害,她拉过一个推着车运送石块的匠人,“左眼皮跳是什么?”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还好还好,跳得是左眼,她向前走去,没几步,右眼皮也开始跳,这下糟了。是西河镇那里出了什么事吗?梅大少没找到人?

真是后悔,接到消息说栖凤木运到了她就急急赶回来检收,心急火燎地忘了自己只告诉了梅期梅朔在西河镇上,却没告诉她具体的地址。

“齐巡抚。”不远处传来叫唤的声音,她应了声走过去,按着自己的眼角,不会这么灵吧?

***

“大小姐,别再喝了。”

“拿来。”齐明珠一把夺过酒壶,他不屑的眼神在脑中不断放大,再放大,她还真是倒霉,不过是想讨他欢心,居然都能搞砸。冰凉的酒入喉,醉意涌上来,她怒瞪着眼,一手拍着圆桌,“我就不信,我搞不定你。”

邱萝的身影和面前的人渐渐重叠,“你,你来干什么?不是,不是看不起我吗?”

“大小姐,你醉了,别再喝了。”林影上前想要拿她手里的酒壶,身子被她抱住,“怎么,嫌我没用,说我什么都不会。”

“大小姐。”林影挣着身子,她带着酒意的气息喷上来,他讨厌酒味,难受地想吐,却躲闪不开。

“我给你看看,我会什么。”

身子被她抛上床,齐明珠摔上了房门,眼神迷离着开始扯他的衣服,林影惊愕地看着她,再不明白也知道她要做什么了,他咬着牙承受着她粗鲁的手劲,心里却泛过一阵窃喜,这样,他就不用整天看着别人的眼色,整天被人呼来喝去。

他要过好日子,就像他一开始就想要离开西河村一样,他厌烦那样的生活,他想要锦衣华服,高床软枕,山珍海味,就算是做人的侍妾也无所谓。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会日更~~

第 27 章

一枚红枣,两朵菊花,三片薄荷,四粒枸杞,外加五滴新鲜柚子水,那伙计有些愕然地看着她,“小姐,这泡出来还能喝吗?”

“反正你照着我说的泡就好了。”

“阿朔,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泡?”那伙计拗不过她,终于答应离开,林绰跟着她坐下,忍不住问道。

她拉过他的手,凑到自己颈间,“这是什么?”

“你,你的脖子啊。”有些凉的脖颈,梅朔低下头看进他眼里,“我的心跳到这儿了,不喝这个特质压惊茶,压不下去。”

***

从茶楼出来,亥时刚过,夜已深,加上刚刚出的事,街道上也已经寂静下来,梅朔蹲下身子,“上来。”

“我自己走就好了。”

她半回过身子,“哈欠都开始打了,上来吧,想睡就睡,到家了我抱你上床。”

林绰依言爬上她的背,梅朔站起身,双手勾住他的腿,他的双手缠在她颈间,脑袋微微垂下,正贴在她肩上。

万籁俱静,夜空中只有几颗星子高悬着,满月掩在云层中,不甚清楚。路上原本有些暗,因为是上元节,大家都睡得很晚,沿路的屋子里大多灯火通明,门口还有灯笼挂着。耳后感觉到他吐出的暖暖气息,心下绵绵地差点双腿酥软,走不了路,梅朔手下紧了紧,轻轻把他的身子往上提了一下。要是能这样背着你一路走下去,走多久我都愿意。

***

融雪的天总是比下雪的时候更冷,元宵一过,接着就马上立春,不过春寒料峭,湖水虽然已经解了冰封,水却还是冰一样的冷。

梅朔推开门,手里提着一只篮子,满脸笑意,“猜我带了什么回来?”

篮子上面盖着一层软布,林绰摇头,“不知道。”

“椭圆的,壳是硬的,但是很容易碎,里面有黄色有白色,黏黏的。”

“蛋?”

梅朔揭开软布,却是两颗白里泛青的蛋,比鸡蛋大上不止一圈。

“这是什么蛋?”林绰小心地拿起一颗,轻轻抚过。

“鸬鹚蛋。”

“鱼鹰?”

“嗯。”

“可是,这是蛋啊,还没有孵出来?”他把蛋小心翼翼地放回去。梅朔盖上软布,“你来孵好了。”

他惊愕地睁圆了眼,“我,我怎么会,会孵蛋?”

“不就坐在蛋上面,坐上十天半个月的,自然就孵出来了。”

林绰连连摇头,“才不是,它们身下有羽毛,才会暖和,不然蛋还没孵出来,小雏鸟就冻死了。我怎么会可以?”

“逗你的,放鸡窝里去找只公鸡孵了就可以了。”

林绰提着篮子出去,没多久回来突然问她,“阿朔,通房小侍是什么意思?”

梅朔一口气喘了一半,被自己口水给呛了,“咳咳,你,咳,你干嘛问这个?”

他拍着她的背,低腾着脑袋,“我听人说哥哥做了齐大小姐的通房小侍。”不知道为什么,听那些人的语气,那似乎是一件不好的事。

梅朔好不容易顺了气,问得有些小心,“你不知道?”wωw奇Qìsuu書còm网

其实正常的大户人家,通房小侍有两种,一种是年纪比小姐大的,通常都是父亲派去,已经通了人事,专门给小姐开荤的。另一种就是小姐自己看上收了的,而林影很明显是后者。

幸而因为梅期对男人的厌恶已经到了一定程度,所以她们三姐妹的院里都没有贴身小侍,用的都是小厮,最多就几个打扫院子的。但这却不代表梅朔不曾年少风流过,花街柳巷不算常客,也总是去过,她不碰处子,同一个男人也绝不会找两次,她自认为没有过什么风流债,可是看着林绰干净的眼神,她莫名地觉得,心虚。

林绰摇头,她转了转眼,“通房小侍就是和小姐关系最好的,最受宠的。小姐最,嗯,最喜欢他伺候着。”

林绰听完,“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啊。”

“嗯。”她还是有些心虚地应了一声,看着他进厨房做午饭,自己推开后院的门,之前那个准备做来给他放小玩意的盒子还没完工,正好今天继续。

梅朔虎口夹着刨刀片,在盒子上面雕着繁复的花纹,因为心不在焉地,刀片划到自己拇指上,等到反应过来疼痛的时候,木质的纹路间已经染上了血迹。

她举着手跑到堂屋想要找药包扎,林绰正坐着烧火,视线瞟过来见到她染血的手指,腾地从灶膛里站了起来,拿过一个小盏,里面盛着之前刮下的锅底灰,他把她的手指含进嘴里舔过,然后直接塞进锅底灰里面。

梅朔愣着不知道他在干什么,等到手指拿出来的时候,血止住了,凉凉的好像也不怎么疼了。

“这是…”

“锅底灰,晚点再洗掉,先留着别擦。”他把小盏放好,抓着她的手,“疼吗?”

“早不疼了。”

林绰转身想要坐回去烧火,梅朔突然扳过他的肩膀,“小绰儿,我问你个事。”

“什么?”他仰起脑袋,话到嘴边,梅朔又说不出口了,算了,反正他连花街都不知道,再说那都是遇上他之前的事,有什么关系呢。

“今天中午吃什么?”

“面条。”

“这么突然想到吃面条?”

他低下头,“今天,今天是我生辰,所以,我想…”

“什么?”梅朔两手抓着他的肩膀,抓得他生疼,林绰身子一缩,这是怎么了,她,她不喜欢吃面条吗?

“那,我去做饭。”

“你,你怎么不告诉我?”

“啊?”

她居然一直没有问他的生辰是什么时候,她这个妻主,可真是做得够失败的,不行,虽然晚了,她得好好想想,该怎么补偿他。

“小绰儿,你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

林绰低头绞着袖子,手上还带着刚刚烧火的木炭印迹,嘴里似乎吐出了一个音节,梅朔低下头,“什么?”

“你。”

她怔了一下,傻傻地愣在那里,林绰急急地抬眼道,“不是,我不是说你是东西,我,我就是…”就是你说喜欢什么,我只想到了你。

梅朔突然转身像是要出去,他抓着她的衣角,急得快哭出来了,“你别走,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小绰儿,别拽着我,我去找个箱子,钻进去送给你。”

***

梅朔当然不可能真的把自己打包了送给他,林绰端着两碗面出来,面上飘着细细的葱花,香气扑鼻,“想到了吗?”

“你,你教我解九连环吧?”

“就这样?”

“那晚上给我讲故事?”

“还有呢?”

林绰抬着眼,似乎很努力地在想,梅朔撩起面条开始吃,他才道,“你,你可以陪我去看看爹爹吗?”

***

松柏掩映间,小土堆前面立着一块木牌,“爹爹,我带了你最喜欢的糖糕。”

他伸手拔着墓前的杂草,梅朔抓住了他的手,“我来。”

“那些不要拔。”他拉住她的手,指了指叶片较大的几株,“那是爹爹最喜欢的花,夏天会开花,我偷偷种下的。”

“偷偷?”

“娘不许我来,大家都说是我克死了爹爹,我不能来看他。”

梅朔手下一顿,不知道该说什么。揽过他的脑袋,“不关你的事。”

他垂着眉眼,啜泣着埋进她怀里,梅朔拍着他的背,哭了好半晌,他伸手擦着眼泪,突然开始在木牌前挖着什么。

“你怎么了?”

他一边挖一边道,“我那个时候埋下去的。”他终于挖出来半只玉镯子,擦着上面粘着的泥土,“这是爹爹最后留给我和哥哥的,我们一人半只,爹爹说,是要给未来妻主的。”

梅朔接了过来,他看了她一眼,又低下脑袋,“爹爹还说,要妻主对自己很好很好,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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